维薇斯穿上婚纱时，只觉得灵魂与身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她似乎成为了真正的克里斯汀·戴伊……


    ******


    清晨时分。


    埃里克轻柔地在维薇斯熟睡的脸庞上留下一吻，然后悄悄起床，返回皇宫。


    他将所有暗室的机关毁灭，然后通过暗门来到达洛加的房间里。


    当脚尖触碰到达洛加时，他还正在酣睡之中。


    “哪个混蛋踢我！”


    达洛加迷迷糊糊地喊道，双眼勉强睁开。


    谁料，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张扭曲到极致的面孔。


    那张脸的上方还有一双细长的眼，幽深一片，仿佛地狱使者突然降临。


    达洛加被吓得心脏狂跳。


    他猛地坐起身，倒吸一口寒气。


    看清楚是埃里克后，才骂骂咧咧道。


    “你疯了埃里克，你面具呢？快戴上！”


    埃里克低头看他，语气淡淡：“碎了。”


    “碎了？”


    “怎么可能？！”


    达洛加惊恐地重复着。


    他面具的材质向来坚固，怎么会轻易碎了？


    莫不是埃里克故意摘掉面具来吓唬他？


    但达洛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愚蠢，埃里克不至于这么有病。


    于是他低声嘟囔：“你不是还有新的吗？再说你制作面具的速度堪比一台机器……”


    对于达洛加嘲讽的话，埃里克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走到达洛加身前，缓缓审视他的恐惧。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高大而阴森，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的幽灵。


    他看了达洛加半天，然后一字一句说。


    “我不想再戴面具了。”


    “也不需要再戴。”


    达洛加：不是哥们？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难道你以后就打算以这副面容示人？


    克丽丝小姐不会害怕吗？


    ……


    达洛加没敢吭声。


    他默默地把所有腹诽全部吞进肚子里。


    因为他竟然邪恶地有些期待，克丽丝被吓晕过去的场景。


    埃里克撩起斗篷，优雅地坐进沙发里，调整鞋带。


    “我要走了，达洛加。”


    ……


    “啊？”


    埃里克怎么一开口就让他震惊。


    “去哪儿？”


    达洛加从床头颤巍巍摸出一根雪茄，点上，尽力不去看埃里克的脸。


    室内很快弥漫起淡淡的烟雾。


    “逃难。”埃里克轻描淡写地说。


    听到这话，达洛加猛地从床上跳起，手中的雪茄还没吸上两口便掉落在床，他又急忙赤脚去踩灭。


    狼狈得很。


    “什么？难道马赞德兰王宫的杀手追过来了？”


    “没有。”埃里克微微一笑。


    达洛加白了他两眼，重新躺下。


    “没有你逃什么？”


    “再说，你为苏丹建造的暗室即将完工，加官进爵指日可待，现在离开，岂不是浪费了所有的努力？你不是一直渴望成为人上人，与克丽丝小姐相配吗？”


    他还等着跟埃里克吃口肉呢。


    “我把机关全毁了。”


    “什么？！”


    达洛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颤抖着确认：“你说你把苏丹命令你建造的暗室机关全毁了？！”


    埃里克点头。


    达洛加眼前一黑。


    埃里克不再看他。


    他站起身，跺跺脚，将手枪别进腰间，装好子弹。


    留下最后两句话。


    “我还杀了查克戴伊。”


    “如果你不想死，就跟着我们一起亡命吧。”


    听到埃里克的话，达洛加彻底觉得自己才是疯了。


    他一定是还没醒，还在做梦。


    达洛加闭上双眼，盖好被子，试图让自己相信这一切只是梦境。


    室内一片寂静，仿佛无人存在。


    然而，当他偷偷眯起一条眼缝时，却发现埃里克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用一双神明般沉静的双眼。


    “跟我走吗？去巴黎。”


    达洛加听到自己疑惑的声音。


    “去哪干吗？”


    ……


    “那是克丽丝的家。”


    “也是我的家。”


    埃里克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温柔和向往。


    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遥远而诱人的梦想。


    ******


    埃里克收拾好一切准备去接维薇斯时，在庄园拐角处遇见了切尔理。


    他一条腿弯曲着，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在看见埃里克那硕大的斗篷时，他淡蓝色的眼睛才亮了一下。


    他拖着受伤的腿，艰难地走到埃里克面前，低声向他恳求。


    “埃里克，你离开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我的舅舅奥莱多？”


    他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仿佛是他第一次向人求助。


    埃里克看着他，一言不发。


    切尔理似乎早知道会被埃里克拒绝，所以他没有等太久，就打算离开。


    可是埃里克回话了。


    “可以。”


    听到这简短的两个字，切尔理仿佛获得了新生，他激动地看着埃里克。


    埃里克未戴面具，但眼中再无往日的阴冷之气，整个人显得格外不同。


    自从他昨晚在门口见到埃里克，告诉他提防查克戴伊后，便觉得埃里克对他的态度转变了。


    所以他今日才敢来求他。


    其实，自从埃里克离开马戏团后，切尔理便意识到，自己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但自己不想也不肯承认罢了。


    ******


    “夜晚城郊集合。”


    埃里克的决定迅速而果断，似乎没有丝毫犹豫。


    切尔理还没来得及反应，埃里克的袍角便拂过了他。


    切尔理看着埃里克高大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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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克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


    “你也一起吧，毕竟奥莱多那个遭人烦的性格，我可不敢保证路上会不会杀了他。”


    “另外，如果你敢在路上多看克丽丝一眼，我就剜了你的眼睛！”


    切尔理突然笑起来。


    明明这才是他熟悉的埃里克。


    看不得他好一点的埃里克。


    ******


    硝烟起得很快。


    维薇斯睡了一觉的功夫，只觉得天地都颠倒了。


    战争的消息在君士坦丁堡的街头巷尾迅速传开。


    市场上的喧闹声被一种不安的静默所取代。


    商贩们急切地囤积粮食，心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围城和物资短缺的担忧。


    妇女们则在门口焦急地守候，期盼着前线的任何消息。


    而孩子们依旧在街头无忧无虑地嬉戏。


    维薇斯迅速起身，将床移开，露出床下的暗格。


    城堡内已空无一人。


    阿伊谢在拿到查克戴伊丰厚的遣散金后，便匆匆收拾了行李离去。


    甚至连与维薇斯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准备。


    维薇斯有些难受。


    虽然一开始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阿伊谢，但在几个月的相处中，她早已习惯了她的唠叨和啰嗦。


    她甩甩头，试图将纷乱的情绪从脑海中驱散。


    床下暗格里藏着维薇斯最近放置的一个箱子，里面装着近几个月来她偷偷收集的物品。


    例如枪支弹药和钞票。


    昨夜，她向埃里克坦白了关于自己的全部秘密。


    她不是克丽丝，而是来自异世界的一缕幽魂。


    但关于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维薇斯选择了保留。


    她怕埃里克会猜到，哥哥在巴黎发掘的那具男尸是他本人。


    她要改变埃里克的命运。


    让他拥有幸福而圆满的一生。


    埃里克回时，心中大骇，他发现维薇斯的家具被人动过，床上也是乱糟糟的，以为有歹徒闯进来。


    正当他感到一阵眩晕时，维薇斯从屋外走了进来。


    “埃里克？你回来了？”她惊喜地问道。


    埃里克转身，看到那张让他既感到幸福又让他忐忑不安的脸庞，他迅速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久久无言。


    “维薇斯，你以后不要乱跑，就在原地乖乖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埃里克终于开口，嗓音中带着颤抖。


    维薇斯轻抚着埃里克宽阔的肩背，他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好。”


    ******


    埃里克与维薇斯吃完晚餐，将装备打点好，衬夜色渐浓之际离开了庄园。


    埃里克骑着一匹快马，他将维薇斯紧紧地搂在怀中，确保她全身都被温暖地包裹，不露一丝在外。


    维薇斯依偎在埃里克温热的胸膛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周围人群的喧嚣。


    但她心中毫无畏惧。


    哪怕现在就同埃里克死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