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维薇斯回到庄园时，她惊讶地发现查克戴伊竟遣散了所有仆人与管事。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还将工厂和马戏团等所有业务交给了各自经理，放手让他们全权负责。


    切尔理随同奥莱多抵达时，他的模样已大变。


    再不复昔日的吊儿郎当。


    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他匆匆瞥一眼站在查克戴伊身旁的维薇斯，便低下了头。


    “奥莱多先生，”查克戴伊的声音响起。


    “从现在起，马戏团的所有事务都交由你全权代理。你可以自由做出任何决策，无需征得我的同意。此外，马戏团的演出收益，我们按照六四分成。你六，我四。”


    奥莱多瘦得很明显，连往日圆润的肚子都平了许多。


    他脸上的愁容像是一道道深壑，难以抚平。


    他搓着手，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请求。


    “查克戴伊老板，您说的这些我都可以不要。”


    “我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就是您离开的时候，能否带上我这个不争气的侄子切尔理？”


    “您知道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虽然他平日里行事有些鲁莽，但本质上是个善良的孩子。只要您稍加管教，他绝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维薇斯未料到，向来以贪婪著称的奥莱多竟然会为了切尔理，在深夜里低声下气地向查克戴伊求助。


    这让她意识到，自己或许低估了战争的严峻形势。


    切尔理明显被奥莱多修理过。


    他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像个哑巴，存在感弱得几乎可以忽略。


    他左腿微微弯曲，有些不自然。


    奥莱多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查克戴伊，见他面无表情，沉默不语，急忙又补充一句。


    “如果他在您的车队中有任何不当行为，您可以随时……处死他……”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仿佛连自己都难以承受这样的承诺。


    维薇斯眼睛瞪得滚圆。


    她看向切尔理。


    但切尔理依旧垂着头，纹丝不动。


    他身上那种不可一世的狂妄早已消失殆尽。


    维薇斯心中感慨万千。


    她想起了曾经的克丽丝与切尔理。


    他们就像是一对默契十足的搭档，总是一唱一和，把马戏团搅得鸡犬不宁。


    一样得瑟，一样自负。


    而如今克丽丝早已魂消天外，切尔理也失去了往日光环。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被风暴击落的鸟儿，蜷缩在角落里。


    当维薇斯的目光再次落在切尔理身上，她看到了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她突然意识到，也许切尔理的改变，并不是因为本性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转变。


    而是他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没有了可以肆意张扬的底气。


    查克戴伊终于听到奥莱多的请求，他的表情微微松动，眼中闪过同情。


    可，当他开口时，语中尽是冰冷。


    “奥莱多，不是我不肯伸出援手。而是边境的局势已经彻底失控。就算是我带上切尔理，他在那里丧命的几率，不一定会比国都小。”


    奥莱多的眼睛迅速黯淡，他听懂了查克戴伊的言外之意。


    他们之间的友谊，没有深厚到足以让他去冒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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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莱多心中充满苦涩，他勉强挤出几句恭维的话，便迅速带着切尔理退了出去。


    ******


    维薇斯看着查克戴伊指挥管家将他的私人物品一件件搬到马车上。


    管家不遗余力地工作着，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滑落，浸湿衣襟。


    可是，在他终于干完累得瘫在凳子上时，查克戴伊陡然掏出一把手枪喂了他一颗子弹。


    鲜血横流，浇湿了本就鲜艳的波斯地毯。


    维薇斯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惊得目瞪口呆。


    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没想到说过的话会这么快成为现实。


    战争是最快暴露人性的方法。


    查克戴伊则显得异常冷静，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拭枪口，每一个动作都细致而有条不紊，仿佛在进行一场仪式。


    随后，他转过头，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对维薇斯说。


    “克丽丝宝贝，你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收拾你的行李，随舅舅一起出城？”


    维薇斯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舅舅，你自己走吧，”她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我要去找埃里克，我说过，我要嫁给他。”


    查克戴伊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他的笑声中再没有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尽是尖锐和暴戾。


    他将枪口对准维薇斯，语气中满是轻蔑。


    “年轻就是好，还天真地认为爱情可以超越生死？既然这样，舅舅今日就让你看清楚，你被人威胁的时候会不会有神明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