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从h市回到24区，将专用摩托和武器放回了指定的武器库。走在街道上，他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


    凌晨一点十五分。


    少年披上之前准备好的橙黄色风衣，用帽子盖住自己大半个头，就这样穿梭在人流之中。


    大城市里的人情像构建大厦的钢筋一样冰冷。留意着身边陌生人的表情，李飞这样想道。


    低头走着，“砰”一声闷响，紧接着一阵痛中带麻的感觉自鼻尖绽开。


    按理以他的身体强度，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可刚刚李飞觉得自己就像是撞到了钢板。


    “混蛋，走路不长眼睛啊！”对面传来懊恼的声音，看来这边承受的痛苦也有好好的传递到那边。


    这并非李飞的错，回顾起来，倒是对面的家伙不顾周围环境笔直前进，而且步伐飞快，完全不给他人反应时间。李飞预感眼前的人还会有麻烦的说辞。可现场却陷入了一片沉静。李飞晃了晃带着耳鸣的脑袋，眼神对焦……是熟悉的身影……是曜鹏吃惊的表情。、


    “哎？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吃惊的表情转化为了能传达给他人的吃惊的言语。


    取出一大片三文鱼，李飞用刀剔除鱼骨，然后将鱼肉撒上盐，不喜欢黑胡椒的他将黑胡椒粉忽略了。


    小番茄对半切开，菠菜切成大段，与此同时，将三文鱼也放入煎锅慢慢煎脆。白葡萄酒，淡奶油，番茄，菠菜依次下锅，最后浇汁。


    大功告成！


    李飞端上做好的托斯卡纳三文鱼走进客厅。只见曜鹏坐在餐桌旁，看到李飞手中的菜顿时两眼放光。


    “你是星级大厨吗？”


    “夸张了。”敷衍着，李飞把三文鱼放在餐桌上，自己也随后坐下。这件事情使他深刻认识到，对面的家伙是个哪怕凌晨一点多也会厚着脸皮以“过命的兄弟”这种理由缠着熟人做饭的混蛋。


    “哇！味道超~好的。”低头吃鱼的曜鹏称赞道。


    “喂，李飞你一定有女朋友吧？”


    “没有啊。”


    “哈？端木家那个大小姐不是吗？”


    “不是。”


    “那我做你女朋友，你天天给我做饭如何？”


    “滚。”


    “实在不行，我做你男朋友也行啊。”李飞额头一时间布满黑线，索性不再与这家伙搭话，心里却想：“这家伙也是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吧……”


    “他要面对的敌人更强，拯救的人一定更多。”


    毕竟，这是一个哪怕自己深陷诅咒，也不愿连累别人的人。选择去刺杀端木筱儿，搞不好是他求死的一种方式也说不定。想到这，李飞似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是我的通


    讯号，以后想来蹭饭时记得通知一声。”


    “…唔…”


    “嘴里有东西就不要说话啊！”


    吃饱饭后，二人不约而同的躺尸在了沙发上。


    “你个白嫖的食客给我去洗碗。”


    “洗了碗还能叫白嫖？”


    李飞拿起手机，要删去这个混蛋的通讯号。


    “去，我去还不行。”只见曜鹏一脸陪笑，随后端着餐具前往厨房。


    “明天有什么打算？”在厨房里面的曜鹏向李飞询问道。


    “暂无。”李飞回答，没有任务通知时他通常会自己一个人在房间修炼。


    “那去虚拟竞技场如何？之前在船上因为大意输给了你我可是很不服气的哦。认真和你讲，我还是蛮强的。”


    “哦。”李飞点了点头。无须曜鹏证明什么，他也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强，反正自己闲来无事，也需要做些事来打发时间。


    之后又闲聊了近一个小时，曜鹏离开。


    开门之际，他转头看向李飞，皱着眉头问道：“你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加入东域的，我怎么丝毫没有察觉？”


    “前几个星期时筱儿引荐的。”


    曜鹏关门离去。


    ——————


    ——————


    任务失败。


    总部下令决定撤离。


    一队的神眷们脸上都带着阴沉的表情。


    “可恶，玄境巅峰魔域之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队内一人发出愤怒的吼叫。


    少年理解这愤怒的含义，是对自身弱小，无能的阐释。他的心情同队友一样低沉，可他已然不会愤怒，不会悲伤。因为消极的情绪只会产生消极的影响，会让自己把能力范围内的事情都搞砸。


    毫无身世背景，甚至在五年前连什么是神眷都不知道的他能爬到了二十四区黄境榜榜首位置，其中经历，只有他一人知道。


    “灾区还有很多人没有转移出来，我们要去救人！”队伍里一名队员声张道。


    “对，我们身为神眷不能见死不救！”


    “遇到死亡危险就灰溜溜的逃走的人不会被神选中！”


    “人头落地碗大个疤而已！”


    “我们和那家伙拼了！”


    一想到还有远远多于队伍人数的生命即将凋零这件事，成员们的情绪瞬间高涨了起来。


    “队长，下命令吧！”那位队员再次声张道。大家都没有询问他们队长的意见，在他们看来，询问


    是对他们队长的侮辱。他们相信，这位二十四区的天骄之子，一次次带领一组跨越难关的精神领袖，一定会再度率领他们度过难关！


    他们的队长没有以同样的热烈回应他们，少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最终，在大家炽热的目光下，少年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


    “全体撤退。”


    短短四字，字字如雷电，轰击在一队的每个人身上。大家表情有的僵硬，有的木然，有的震惊……


    第一次，他们的队长，一反往常的激昂好战，如此的消极。


    “队长……你是在和我们开玩笑，想缓和组内气氛吧？”队内一人僵硬地笑道。


    “不，我是认真的。”少年一本正经的回答。“敌人是玄境巅峰，要杀我们易如反掌，救人也于事无补，反而会白白搭上我们的性命，这并不明智。”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于事无补！”那名神眷不满队长的命令，公然反驳道。


    “这是命令。总部已经通知更高级别的神眷来处理这件事了，不需要我们操心。”


    “根本赶不上吧，那时候早就尸横遍野了！”


    “撤退。”少年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于是，少年的冷漠激起了整组人的不满。


    “耀鹏，你就是个懦夫，还什么二十四区黄境第一人，一队队长，我呸！见死不救，你都没资格称为神眷。”


    “对，只敢和比自己弱的对手战斗，连面对死亡的勇气都没有！”


    “看组内资料，你以前其实是一名社会混混吧？神怎么会瞎了眼选上你这样的人！”


    “我开始还以为你有多么崇高的精神，终究在关键时刻露出了马脚，其实你选择战斗只是为了钱吧？”


    即使面对这些侮辱，耀鹏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起头骂耀鹏的神眷顿时忍无可忍，说道：“兄弟们，大家不要再跟着这位懦夫了。跟我一起去救人！”他狠狠地瞪了耀鹏一眼。


    “多救一个是一个！”


    一组的神眷都开始向那人靠拢。


    “你们谁敢回去，我就打晕谁。毕竟，你们一起都不是我的对手。”耀鹏不善言辞，淡淡说出符合他风格的警告，殊不知，正是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大家。


    “我们就要去！”


    “砰砰砰砰砰！！！”


    耀鹏运转身法雷闪，眨眼间将他的队员全部放倒。他一向说到做到。


    看着被他打昏的众人，耀鹏深深叹了口气。他回想起刚刚那句话——“多救一个是一个。”


    “你们说的那些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懂呢，被笨蛋当成笨蛋可是很不爽的啊。”耀鹏自言自语，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骂道：“这是总部哪个孙子搜集到的信息，说好的最高修为黄境后期呢？”


    “要是能活着回来，一定要狠狠暴打那孙子一顿。”耀鹏在心中下定决心。


    “哎……本来打算秘密前往的，果然太文明的解决方式不适合我。”这样想着，少年转身，独自一人前往受灾区。


    太阳把他


    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


    “咳咳……”伴随着鲜血从嘴角流出，耀鹏感觉到胸口撕裂般的痛楚。他的视线由死寂的灰和鲜艳的红组成。


    遍体鳞伤都难以形容他此刻身体的糟糕程度，仅是稍稍动一下手指，便会有疼痛自全身涌来。神眷之力的枯竭让他再也无法抵御眼前敌人的进攻，魔域之人的力量侵蚀了他大部分器官，


    敌人一如既往的装扮，黑色的风衣，血红色的眼睛。不同的是，他有着低级魔域之人没有的理性，低级魔域之人难以企及的修为。


    玄境巅峰，整整高出耀鹏一个大境界。


    耀鹏清楚，眼前的敌人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打败的。


    他的目的是拖延这个家伙的时间。如若自己还有一口气，他就不会去袭击灾区的普通人，把他们变成魔徒。


    从遇见这个家伙开始，虽说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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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和他战斗了近十五分钟。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只见魔域之人将脚狠狠踩在他的胸膛上，耀鹏的瞳孔猛地扩大，扭曲的表情诉说着他的痛苦。他盯着那双满是轻蔑之色的血红之眼，那双眼睛似乎是在嘲笑他的弱小和愚蠢。


    “如若他能说话，一定会狠狠羞辱我几句吧？”耀鹏心想：“魔域之人都是怎样骂人类的？”从没见过高级魔域之人的他有些好奇。


    只是，别说挑战魔域之人，他连再次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忽然，耀鹏感到有湿润的东西打在他的脸上。


    “雨？”他模糊的眼睛注意到天空降下之物。


    “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忍不住发出狂笑。


    “混蛋，是我赢了，我赢了啊！”


    原本这样的天气是不会下雨的。


    这意味着，端木家的天才少女到了！


    “什么玄境巅峰，你能杀掉的人只有我罢了！”


    “能救一个是一个么？混蛋，我耀鹏可是救下了所有


    人啊！”


    尽管这位魔域之人拥有灵智，但他分不清少年脸上流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杀过许多神眷，像这样临死前狂笑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同时，他也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赶来。


    留给他杀掉这个神眷的时间不多了。


    但此刻，他生出来一个想法，比起让他痛快的死掉，倒不如让他痛苦的活着。他想到了大人赐予他的“奴隶之印”。


    就让他以后以屠杀神眷而活吧。


    魔域之人的手掌艳红与黑暗交织，“不明之物”沿着耀鹏的经脉进入他的五脏六腑。


    远超皮肉之苦的蚀骨之痛席


    卷耀鹏全身。肉体与精神都处在边缘的耀鹏就这样昏了过去。


    ——————


    ——————


    耀鹏陷入了凌乱。


    他不知道那个魔域之人对自己做了什么，尽管他的伤已经痊愈，却仍处在痛苦的挣扎中，他的心如被万箭贯穿。


    他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屋里，不敢出门，因为一旦他回去，看到他的队员，就忍不住想要杀掉他们。没有任何理由，他的肢体告诉他，他渴望着神眷的鲜血，渴望杀掉他们获取快感，以此才能抵御自己所受的痛苦。


    “嘶……”耀鹏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不停地吸着凉气。床单被他撕得破烂不堪。他没法得知此时的自己是何表情，镜子早已被他打碎。墙壁上满是裂缝和拳印。


    痛苦已经成为耀鹏的常态，短短两天，他就忘记了不痛的正常人是什么感觉。也多亏这样剧烈的疼痛，让他忍痛能力不知提升了几个档次。


    “我该怎么办，谁能救救我？”


    这是他第一天的想法。


    “一定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这是他第二天的想法。


    “我该怎样去死呢？”


    耀鹏此刻正在思考着。两天的孤独无助与痛苦，让他看清了一个真相——这个世界，不允许他继续存在下去了。


    忽然，他想到了端木筱儿。好战的本能让他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天才少女究竟比自己强多少呢？”


    “去袭击她，然后被她杀掉吧。”少年做了这样的决定。


    “比起自杀，被别人杀掉会更轻松一些。”耀鹏这样安慰自己。


    其实，只是他害怕死亡，没有勇气自己了结自己罢了。


    “去吃一顿大餐，然后走上黄泉路。”


    耀鹏下定决心。


    拉开窗帘，他看到窗户上憔悴不堪的自己。他用拇指按住嘴角，让自己露出微笑。


    少年不敢触碰自己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


    ——————


    做完任务，躺在自家沙发上，耀鹏喝着红酒回想起那段难堪的过去。如今，他依旧对那蚀骨之痛感到不寒而栗。但幸运的是，他被一位看起来，不，是实打实的弱鸡给救了。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家伙，又弱又无赖。”回想起在轮船时的经历，耀鹏颇有感概。“当时自己明明是来杀他们的，可那家伙却说我是个好人，还不顾性命救了我。这种人别说在现实中，就算在小说里也活不过两卷。”


    “咕~”


    耀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气道：“哎……忙碌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想到这里，耀鹏起身离开沙发，随后又离开了房间。


    厨艺低下的他决定要去某人那里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