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郭溪觉得，张慎几多半会忍这一次，后面再慢慢的报复张文茂。


    张文茂却是连连摇头，道：“你不懂，不懂啊。”


    郭溪疑惑的问道：“老夫不懂什么？”


    “这一次，你的张二爷若是不管你，那么别人会怎么想？以后谁还敢为他卖命？而且张慎几若是不出面，他就是胆小怕事了，你们能赚这么多银子，不知道多少人会眼红。”


    “张慎几但凡表现懦弱一点，下次就会有其他人来插手他的生意，所以你就放心吧，这次他一定会来泾阳县的。”


    张文茂解释完了之后，郭溪也是彻底明白了张文茂话中的意思。


    他的脸，很快又惨白起来，道： “张大人，这事情由老夫一力承当，和张二爷无关，郭家村所有赌档和妓院青楼，都是老夫一个人开的。”


    “你在怕什么？一个张慎几，有那么可怕吗？”


    张文茂暗叹，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秦怀道和程怀亮，一口一个瘪犊子，可这郭溪却怕瘪犊子怕的要命。


    “张大人，小人招，小人全部都招，这一切，全部都是小人一人所为。”


    郭溪直接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儿的说“招”。


    而且就连他的自称，也从“老夫”变成了“小人”，就表示他彻底服软了。


    但他前后态度的变化，却让张文茂百思不得其解，之前他一直搬出张慎几这个后台，现在又为何着急


    将张慎几撇出去？


    “郭里正，本官就真的奇怪了，你死都不怕，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张文茂不理他的招供，只是在猜测，莫不是这郭溪，有什么把柄在张慎几的手中？


    “张大人，都是小人一人所为，那些赌档都是小人的。”


    郭溪也不理会张文茂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你在郭家村口的时候，不是一口一个张二爷的吗？”


    “那是小人胡言乱语，做不得数。”


    “是吗？当时可是有许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张大人，那是小人故意拿张二爷的名头来吓唬你，实际上不是小人的供述。”


    “哦，原来不是你的供述啊？”


    张文茂讥讽的看着郭溪。


    “不错，青楼赌档，全是小人开的。”


    “哦。”


    张文茂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本官不信。”


    郭溪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


    等到黄昏时候，谭师爷那边还没结果，但是张慎几这边，的确是来人了。


    只不过来的并不是张慎几，而是另有他人。


    “大人，外面有人要见大人，来人自称张二爷门下韩强。”


    一个差役跑了过来禀告道。


    “要见本官？”


    “正是。”


    “告诉他，本官很忙，没空。”


    “啊？大人，这个韩强身后，可还跟着南衙十六卫的人。”


    差役提醒了一声。


    长安城中的禁卫军，分为“北衙”和“南衙”两个系统。


    李世民坐北朝南治理天下，所以朝廷的行政机构设置在南面，北边则是李世民私人空间的禁地。


    一南一北，两个地域，同时也表明了两者的性质不同。


    设置在长安宫城北边禁区内的“北衙四卫”，乃是李世民的私人武装，守卫皇宫的侍卫。


    而设置在宫城南面的“南衙十六卫”，则是属于朝廷官府管辖，是大唐的正规军队，负责守卫和管理长安城。


    李世民之前安排盯着张文茂的千牛卫，便是属于“南衙十六卫”中的一种卫兵。


    “跟着南衙十六卫的人？与本官有何关系，军队敢插手地方政务，足够让他们抄家灭族了！”


    张文茂挥了挥手，那差役哆哆嗦嗦的跑了出去。


    郭溪看的暗暗心惊，这张文茂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到底有什么后台，连南衙十六卫的人来，他都不予理会。


    “郭里正，韩强是什么人？”


    “张大人，本官劝你还是莫要招惹韩大人的好。”


    “哦？他是何人？”


    张文茂来了精神了，一个张慎几自己都还没有见到，居然又先冒出来的韩强来了？


    “韩强乃是张二爷手下十三太保之一，深得张二爷信任。”


    “卧槽，张慎几的手下？本官连张慎几都招惹了，你让本官不要去招惹他的手下？”


    张文茂无语的看着郭溪，他顿时哑然。


    “哼，本官记得前朝靠山王杨林，手下有个什么十三太保吧？张慎几居然敢学前朝靠山王的做法？他就不怕落人口舌么？”


    张文茂暗叹，这个张慎几，行事还真是无常，这种犯忌讳的事情，居然做的如此光明正大，而且还是在长安城，李世民的脚下就做了。


    不知道前朝靠山王杨林，曾经给李世民搞了无数的麻烦么？


    但是张慎几偏偏就这么搞了，而且还能逍遥自在，本事是真的强大。


    “大人，府衙外面那个韩强，让张大人出去跪迎他们。”


    这个差役又跑了回来。


    “跪迎？呵呵，连衙门都不敢闯进来，本官理他作甚？”


    张文茂没有让差役再出去了，就坐在原位继续悠闲的喝茶了。


    郭溪在一旁，突然开口问道：“张大人，你想等韩强他强闯县衙？”


    如果韩强今天真的是强闯县衙，那么不管是为了什么，韩强都已经犯了弥天大罪了。


    强闯县衙，形同造反。


    “本官等他强闯县衙？不，本官不是等这个。”


    张文茂的确和郭溪想的不一样，他并不是在等韩强闯县衙。


    “既然张大人不是等这个，那为何不见他？”


    “一个瘪犊子的下人，连个瘪犊子都不如，本官见他作甚？”


    郭溪闻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了，道：“张大人，你就莫要说大话了，你分明就是不敢见他，所以等韩大人强闯县衙，张大人才有话说是吧？”


    “郭里正，你不要以为本官不敢掌你的嘴？”


    “呵呵。”


    郭溪干笑一声，闭上了嘴巴。


    而这时候，谭师爷也终于出现了。


    谭师爷身后，秦怀道和程怀亮，一脸愤怒的表情。


    张文茂暗道一声，成了。


    以张文茂对秦怀道和程怀亮二人的看法，现在就算是张文茂赶他们走，他们都不会走了。


    “张大人，气死本公子了，这个就是郭家村的里正是吧？本公子先杀了他。”


    程怀亮揪着郭溪的领口，直接就是一拳打在了郭溪的脸上。


    郭溪被打的有些发懵了，跌坐在地上，牙齿都崩出来几颗。


    谭师爷赶紧上前，拦在程怀亮的身前，劝解道：“若是打死了他，这案子可就成了无头案了。”


    “张大人，那瘪犊子居然如此可恶？本公子实在是没有想到。”


    程怀亮说的瘪犊子，自然就是张慎几了。


    张文茂故作不知的问道：“程公子，发生了什么？”


    “大人，不好了，大人。”


    程怀亮还没有回话，一个差役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情，如此惊慌，县衙之内，成何体统？”


    张文茂呵斥了一声。


    “大人，那个韩强说大人再不出去，他就砸了大人的鸟衙门。”


    这个差役委屈的看着张文茂。


    人家都要砸衙门了，自己能不惊慌吗？


    “什么？大了他的狗胆了，他一个走南跑北的挑夫，跟了瘪犊子几年，自封了个什么狗屁五太保，现在居然也敢来砸衙门？”


    程怀亮大骂一声，然后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秦怀道一语不发的跟在程怀亮身后，也朝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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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张文茂却听得清楚，那个韩强，以前就是一个走南跑北的挑夫？


    京城还真是宰相门前三品官儿啊，一个挑夫，跟着哥张慎几，也能被封为太保了，而且还能自封。


    “大人，不会出事情吧？”


    谭师爷凑了上来。


    “不会。”


    张文茂丝毫没有担心，若是张慎几来了，或许还会出事情，但是张慎几的下人，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单独对秦琼和程咬金的儿子的动手。


    “打起来了，大人，外面打起来了。”


    程怀亮二人出去片刻功夫，府衙门口又一个差役，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吆喝。


    “大人，刚出去的两位公子，和外面十几个人打起来了。”


    这个差役惊恐的跑进来，对着张文茂禀告道。


    郭溪在一旁，听的是更加惊恐，这里是县衙吗，怎么比长安那些大衙门还要牛逼？


    出去两个人，二话不说直接就动手了？


    张文茂此刻也没有想到，程怀亮和秦怀道二人会这么痛快，抬脚就走了出去，他要亲自去看看外面的热闹。


    谭师爷眼珠子转了转，想了片刻后，便叫人把郭溪带了下去，他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


    张文茂来到外面的时候，县衙门口已经被一群差役围了一个圈子。


    在圈子里面，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在哀嚎。


    秦怀道和程怀亮还在动手，此刻对方明显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程怀亮打的虎虎生风，秦怀道护在旁边，则是有守有攻，凡事程怀亮没有顾及到的地方，都被秦怀道给护卫住了。


    张文茂短暂的看了看，就知道秦怀道绝对比程怀亮的功夫，要强上许多。


    就是不知道他们二人，比杨鑫如何了。


    “住手。”


    对面还站了一个打扮富贵的中年男人，虽然他穿着富贵，但他身上仍然散发出一种让人感觉到苦命的气息。


    “住你奶奶个腿儿。”


    程怀亮骂了一声，然后一拳打在一个汉子头上，直接将那人打翻在地。


    “你，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为什么在这里？”


    那中年男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好像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程怀亮和秦怀道会突然出现。


    “把所有闹事的，全部抓起来。”


    张文茂开口了，围在圈外的差役却面面相觑。


    “大人，他们是长安护卫。”


    一个差役为难的看了张文茂一眼。


    “本官知道他们是南衙十六卫的人，敢来县衙闹事，冲撞本官的衙门，统统给本官抓起来。”


    张文茂呵斥一声，这下差役们动手了，直接一拥而上，围在中年男子身边的长安护卫，也没有再反抗了。


    “你就是张文茂？”


    中年男子没有被抓，估计差役们也知道，他就是张慎几手下的太保韩强。


    就算差役们不知道，看他被南衙十六卫的人拱卫在中间，县衙的差役们一般也不敢去抓他的。


    “你是韩强，韩...太保？”


    张文茂随意的问了一句，程怀亮这时候走了过去，一拳打在韩强的眼睛上。


    “你狗东西，猪狗一样的挑夫，也配叫太保？”


    程怀亮怒气不消，说着说着又想要动手了，幸好秦怀道过来，把程怀亮拉到了一边儿。


    “你？张文茂，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还敢抓人？”


    韩强终究没敢对程怀亮骂出来，他把怒火直接发给了张文茂。


    “来啊，升堂。”


    张文茂懒得理会韩强，转身走到了公堂之上。


    众人鱼贯进入公堂，外面的百姓，也围在了门口，只不过那些南衙十六卫的人，全部被看管在了外面。


    “啪！”


    “堂下何人，从实招来。”


    张文茂拍了拍惊堂木，看着韩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