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作品:《蜜煎樱桃

    汤氏的眼尾上扬,笑容里有难以克制的恣肆,似乎贺小茶是案板上一块成色还中看的肉,而她是路过市场的老饕,对这块肉志在必得。


    兰璃裳的掌心几乎要被指甲掐出血来。


    愤恨是真,但理智尚存。国公的爵位太高,从一品,交往起来虽不必谄媚,但也轻易得罪不得,故而哪怕她夫荣子贵,也终究不敢把话说重了。


    兰璃裳扯不出笑意,只婉拒道:“年年还小,宝珠序齿排行在年年之上,自然应当宝珠先嫁人才是。”


    “顾宝珠?”汤氏不屑冷哼:“璃裳啊,你我自闺中相识,莫怪我说话直接。宝珠在宫宴上可是惹了圣人和贵妃不悦的,京中有儿郎的人家,没有瞧得起她那副做派的。不过幸好她也不是你亲生,不会太连累顾家的声名,一个野种而已,弃就弃了。你夫君将她遣去庙里的决定极好,这样的丫头,确实不适合再呆在你顾家,你可莫要心软,让她阻了你家四娘子的前程啊。”


    兰璃裳气得说不出话,却听旁边的贺小茶轻笑一声。


    汤氏被这笑声吸引,心生不悦:“长辈说话,你笑什么?”


    贺小茶没看汤氏,倒是看着兰璃裳:“我是在笑母亲少年天真,怎得什么朋友都交。”


    “四娘子好生放肆!”汤氏目光冷厉,语气透露出无限压迫感。


    贺小茶这才懒懒看了汤氏一眼:“国公夫人才放肆,上一个说宝珠是野种的,刚被圣人赏了女则女戒。怎么,夫人这等年纪,这两册良卷还没看明白吗?”


    到底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汤氏虽怒极,但阵仗稳得很,她反倒笑了:“四娘子少拿圣人压我,我今日好心带着澄兮登门提亲,四娘子这般待客,就是圣人来了,我就不信,他还能将错处算在我头上不成?”


    “您知道圣人不会来,您也知道圣人忙得很,不会理会内宅这种小事,自然怎么痛快怎么说。”贺小茶笑着瞥了几番欲言又止的许清一眼,继续说道:“还有,您提亲的这份好意,我就不承了,我瞧不上你儿子,不会跟他成亲。”


    汤氏听了贺小茶这般折辱许清,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介田舍娘!谁给你的胆子对国公府的公子口出狂言!”


    贺小茶的目光也冷下来:“夫人说的没错,我长在市井,的确是田舍娘。但我乡野间的养母也好,我的亲生父母也罢,教过我什么是礼仪,什么是廉耻。这种跑到别人家里撒野的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不像夫人您。至于许清,他身份高贵如何,你国公府有权有势又如何,我瞧不上就是瞧不上,给他额头镶金屁股嵌玉,我也是一样的瞧不上。”


    “你!粗鄙不堪!狂悖无状!顾家真是好家风!我要让国公爷回禀圣上。”


    贺小茶翻一个白眼:“您最好去回禀圣上,我定恭恭敬敬在府上等着圣上的裁断。”


    说罢,她又看一眼兰璃裳那个和两位嫂嫂:“母亲,嫂嫂,我累了,先退下了,若国公夫人还有心情和脸皮在咱们府上吃茶,那就你们招待吧。”


    贺小茶草草行了礼,汤氏在身后喘着气叫骂。


    绵绵跟在贺小茶身后,嘴唇吓得惨白:“小姐,您这样直接顶撞国公夫人,真的没事吗?”


    贺小茶叹口气:“我回长安这大半年,看了不少戏,看的最多的,就是仗势欺人。朱称当众欺侮婢女,仗的是家中之势;张墨韵敢在宫中当众辱骂顾宝珠,仗的是先开口的那些命妇的势;今日国公夫人,更是仗着国公府的势。我也不知道我惹了国公夫人有没有事,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们凭什么这么狂妄,就因为会投胎?”


    “可是……”


    绵绵的话尚未说完,许清便远远跑过来,拽住了贺小茶的胳膊。


    贺小茶吓一跳,想要甩开他,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许清你做什么?!”贺小茶生气了:“这是在我家,你要疯回你国公府去疯!”


    许清紧握着贺小茶的腕子不放:“自从洗尘宴,我便对你倾心。自那天起,我便再不曾狎妓、听曲儿,我也不介意你与朱称议过亲,我为你做到这般境地,你凭什么瞧不上我?”


    “你放开我!”贺小茶被他捏得生疼。


    “不放!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瞧不上我?!”


    许清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道也更大。


    贺小茶疼痛挣扎之下,额间渗出冷汗,脸颊也生出红晕。


    许清此时上了头,贺小茶反抗之中露出的羸弱模样激发了他最原始的兽/性,他神思几番激荡,猛然想到一招,若他今日同贺小茶有了肌肤之亲,他们便是生米煮成熟饭。哪怕事后顾家知道是他用了强,可事关他们女儿清白,事情又在他们顾家发生,他们也一定不会张扬,到时候贺小茶就必须得嫁给他了。


    他迟疑良久,最后终于做了决定,他一把将贺小茶扯到自己怀里:“你放心,我会对你好,我一辈子都对你好。”


    说罢他便低头欺身,吻上贺小茶的粉腮。


    “许清你放开我!”贺小茶心中生出恐惧和恶心:“你放开我!放开我!!!”


    “许郎君你做什么!”绵绵上前拉扯:“你放开我家娘子!来人啊!来……”


    下一刻,许清身边的小厮便将绵绵拉到一边,捂住了她的嘴。


    许清急不可耐地啜吻着拼命挣扎的贺小茶,正当忘情之时,他只觉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肩膀,下一刻,便听“嘎嘣”一声,是整个臂膀脱臼的声音。


    他痛得呲牙,手上却再也无力,只能任由贺小茶挣脱。


    许清转头,看到一双冷到极致的眼睛。


    “沈钦……”他因疼痛吸着气:“你怎敢……”


    “啪!”


    许清话说半截,贺小茶一个巴掌便打到了他的脸上。


    “混蛋!”贺小茶的眼睛里噙着泪,狠狠用袖子擦着自己的脸。


    许清的小厮也已经被闻讯赶来的缠缠按在地上,绵绵流着眼泪来到贺小茶身边。


    许清奸计没有得逞,胳膊又疼,整个人难以受控地崩溃起来,他红着一双眼,厉鬼一般盯着贺小茶,重复质问着一句话:“你凭什么瞧不上那我?!我是国公府最受宠的孩子!我父亲是未来的昌国公,我外祖也是侯爵。我满门荣耀,你凭什么瞧不上我……”


    沈钦的周身散发出杀气,贺小茶觉出了冷,在沈钦上前迈步的一刹,贺小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沈钦看向贺小茶,她冲他摇了摇头。


    沈钦敛起了眸中的狠辣,贺小茶也冷静下来,她走近许清,在今日之前,她其实对许清称不上厌恶,可今日种种,真是让她恶心到了极点。


    “你想知道我为何瞧不上你,那好,我说与你听。”贺小茶道:“你我初见时,你与朱称谈笑风声,虽说物以类聚,但我只当你是往来应酬,所以盂兰盆会,你同我相谈,我仍愿同你寒暄几句。但今日你所做种种,我的确瞧不上。方才你说,自打见了我,你便不再狎妓听曲,怎么,去风月之地喝酒嫖/娼,难道是什么特别崇高值得吹嘘的爱好吗?竟也值得拿出来标榜深情?许清,你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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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对我有半分真心,你母亲趾高气扬,来我家中,侮辱我姐妹,讽刺我父母,贬低我身价的时候,你怎会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幸亏我瞧不上你,我若真瞧得上,不知道将来要在你身上吃多少苦头。”


    “我……”许清被贺小茶说得哑口无言,苍白解释:“可那是我母亲,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能忤逆她……”


    “所以你就跟你母亲过一辈子就行了,你那么宝贝她,她也那么宝贝你,你俩就绑在一起得了,少出门霍霍别人。”贺小茶没好气:“今天你轻薄我,照我的脾气,打你个半死都不过分。但你母亲说她跟我母亲自闺中相识,我念着这份长辈之间的旧情,饶你一次,带着你的小厮滚出去!”


    贺小茶说完便一手拉着沈钦,一手拉着绵绵往春息苑走,可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许清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瞧不上我,那你喜欢谁?喜欢沈钦吗?呵……我以为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可你也是一样的浅薄!你知不知道沈钦是什么人,他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一个罪妇之子,沈家都不认他了,你们一个个的却因为他的皮囊将他当个宝!顾芳年我跟你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沈钦他母亲……”


    贺小茶本已走远了,听许清说到这里便折返回来,又甩了他一个耳光。


    许清被她扇了两次,彻底气急:“顾芳年!你打我打上瘾了是不是?!”


    贺小茶恶狠狠瞪着他:“沈钦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告诉我!你们家才是真正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要不要我让府上的下人教一教你?”


    许清知道贺小茶是个憨货,说得出来就真能下得去手,只能拖着自己脱臼的胳膊,不甘心地走了。


    回到春息苑,贺小茶足足喝了两大碗水才消了气。


    沈钦则站在一边看着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贺小茶知道沈钦在看自己,可他看得实在太久,她不由有些心虚起来。


    她将茶盏放下,回望沈钦:“你老看我干嘛,还笑得这么瘆人……”


    沈钦笑意更甚,朝贺小茶走几步,贺小茶不由往后退,直退到墙边,退无可退。


    沈钦低头看着局促的小姑娘,他们眼下只不到一尺之距。


    沈钦的鼻息一簇簇打到贺小茶的额头上,她不禁瑟缩起来。


    沈钦:“为什么打许清?”


    贺小茶:“他……他欺负我。”


    沈钦:“还有呢?”


    贺小茶咬了咬下唇,想起方才那一幕,还是有气,终是回答:“他也欺负你。”


    沈钦的唇角难以下压:“怎么,见不得我被欺负?”


    贺小茶声若蚊蝇:“是你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回护我师父,难道不应该吗……”


    “顾芳年。”沈钦的语气突然郑重起来。


    贺小茶听到他叫自己的大名,忍不住抬头望向他的眼睛。


    “我不会被人欺负,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沈钦肃穆得像是在许下誓言。


    “嗯……”熟悉的温度又袭上贺小茶的耳朵。


    “还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我要一半,也不只要一半。”沈钦的目光里透出无限笃定,乃至像是一种野望。


    贺小茶不懂:“什……什么意思……”


    沈钦:“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我要你的一日,也要你的终身。


    可我要做的,不止你的师父。


    顾芳年,你是我的,就如同,我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