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作品:《蜜煎樱桃

    贺小茶脑海中闪现无数种可能,沈钦是发什么疯?!前脚还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后脚就要在她房里困觉,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我……”贺小茶太过震惊以致半天都组织不出语言。


    “不可以吗?”沈钦问得极纯真。


    贺小茶眼睛瞪得更大了,当然不可以啊大哥……你自己想想这合理吗?!


    沈钦看出了贺小茶的抗拒,默然片刻,转了身。


    “等等!”


    沈钦走了几步,贺小茶叫住了他。


    她能看出来,沈钦今日情绪不对,他极少像今日一般,很像……


    贺小茶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合适的比喻,今天的沈钦很像淋了雨又没有吃饭的小黄。


    沈钦停住,但没有回头。


    贺小茶终是叹了一口气:“第一,你打地铺。第二,不许跟别人说你在我房里睡觉了,尤其是李郎君。”


    沈钦转回身来,还是一张冰块脸:“好。”


    贺小茶努着嘴起身,给他抱了两床被子,狠狠堆到他怀里。


    沈钦在距离贺小茶床榻一丈远的地方铺陈被褥。


    贺小茶则盘腿坐在榻上,看着他忙活。


    “沈钦,我看不明白你。”贺小茶观察许久,得出结论。


    沈钦整理好了,合衣坐在了铺好的地铺上,与贺小茶四目相对。


    贺小茶沉吟片刻,下了决心,不再隐瞒自己对他的困惑:“刚回来的时候,我只觉得你是个书生。父亲母亲和阿兄嫂嫂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那天盂兰盆会,你救下我,跟绑了我的歹人打斗,我虽然迷迷糊糊,看得不太真切,但你分明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还挺好。”


    “书生不可以会武功吗?”


    “不是不可以,可你为什么要隐瞒大家?”


    “我没有隐瞒。”沈钦目光坦荡:“想知道的人,自然会知道。”


    贺小茶皱眉,沈钦这句话没什么毛病,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她脑子转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


    “咱们两个说的不是一回事。”贺小茶认真道:“你是在说武功,但我在说你这个人。你真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


    “哪里都很奇怪。比如,你是沈家人,但你不回沈家,你去灵禅寺。可是灵禅寺很远,每次你给我讲完课,时辰都不早了,武侯巡逻一个个凶神恶煞,可你从来不怕什么宵禁。还有,父亲和阿兄都说过你过了童试,童试可是十二岁以下的少年郎才能参加的考试,你能及第,说明你是个天才,可你居然没有做官。还有还有,你现在也很奇怪。”


    沈钦非但不慌张,还十分欣慰地看着贺小茶,他的年年还是这么聪明:“现在哪里奇怪?”


    “你平常都穿颜色清白鲜亮的衣裳,可你现在一身黑衣,跟你平日的衣着习惯大相径庭。”贺小茶一股脑将自己想说的全说出来:“而且顾家明明有你的厢房,但你坚持宿在我这里。说明你今天过来,顾家的人不知道,你是潜进来的,这是歹人所为!”


    沈钦没有反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贺小茶往前探了探身子,似乎想把沈钦看得更真切,她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白天的是他,现在的是你,能文的是他,能武的是你?”


    沈钦再也忍不住,低头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贺小茶有些恼了。


    “你还是怕?”沈钦抬起头,凤眼凝视着贺小茶。


    贺小茶面对沈钦炽热的目光,登时泄了气,漏了胆怯出来:“怕。我跟你虽然相识不久,但我拿你当朋友的。可最近……我突然就觉得好像从来不认识你似的。”


    “那你还相信我吗?”沈钦的目光染上柔情,他其实知道答案,贺小茶若是对他只有怕,没有信,他此时便不会好好呆在这里。


    贺小茶点点头,嗫嚅道:“信……还是信的。”


    “为什么信?我这般矛盾,这般莫测,为什么还信我?”


    “因为你对我好。”贺小茶回望沈钦:“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不知道,但你对我好,我知道。”


    贺小茶说着说着,便发觉沈钦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她心里又是一阵发毛,暗暗躲了目光。


    沈钦恋恋不舍看她良久,终是开口,声音里满是温柔和耐心:“我的事……很复杂,从今天开始,我一点一点讲给你听,好不好?”


    贺小茶缓缓点了点头。


    “今天先讲第一桩。”沈钦道:“你我并不是相识不久。年年,我们认识很久了,算到今天,十一年八个月。”


    贺小茶有些惊讶,十一年八个月,那时候她也就才四五岁,惊讶过后,贺小茶心里又生出一阵赧然:“对不起啊,我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走丢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无妨。”沈钦笑笑:“不过你得知道,我今日要宿在这里,可不是孟浪。小时候你舍不得我走,经常求我宿在这里的。只不过那时候我睡床,你打地铺。”


    “我打地铺?!我还求你?!不可能!”贺小茶脱口而出:“绝对不可能!”


    沈钦笑容透了些得意出来:“不信的话,你拉开你右手边的被角,看看下头的床板上,是不是有一只描了金漆的小老虎。”


    贺小茶闻言,赶紧掀起了被子,果如沈钦所言,一只笔法简单、容貌草率的描金小老虎映入眼帘。


    “这是……”


    “我小时候总是睡不安稳,你说老虎能吞噩梦,就帮我在床上画了一只。你当时是用墨水画的,觉得不威风,便缠着顾伯父找人给描了金漆。”


    铁证如山,贺小茶无从抵赖:“我小时候……就这么……耽于美色吗?”


    沈钦笑意更深,脑海里的小团子蹦蹦跳跳,似乎将他拉回了贞观四年,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安之哥哥,你陪我写字好不好?阿耶让我写字,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写。”


    “安之哥哥,我饿了,想吃毕罗,但我吃不了一个,你帮我吃一半好不好?”


    “安之哥哥,今天你跟我一起睡吧求你了,上次你给我讲的仙女故事还没讲完呢!你说放牛郎偷了仙女的七彩羽衣,是个大坏蛋,然后呢?”


    “安之哥哥……”


    “安之哥哥……”


    “安之哥哥……”


    贺小茶听着沈钦一桩一桩讲着童年往事,忍不住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够了,别说了,太羞耻了。你再说我都要心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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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了……”


    沈钦心头暖意熔融,只觉十年弹指,却恍如昨日。


    贺小茶脸红过后,猛然想起了一桩事,她走下床榻,小跑坐到沈钦身边:“那李郎君呢?我小时候认不认识李郎君?”


    沈钦原本笑意盈盈的面容瞬间就僵住了,但贺小茶浑然未觉,只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认识吧。”沈钦很不愿承认,但他不想骗贺小茶。


    贺小茶的眼睛闪烁着光彩:“那我跟他也很要好吗?我是不是也跟在他身后,叫他行隐哥哥?”


    沈钦的脸越来越黑:“你只叫我哥哥。”


    贺小茶兴致不减:“那我叫他什么?平日里我跟他也经常一起玩吗?”


    “我困了。”沈钦打了个哈欠:“今天就先说到这里,你也早点睡。”


    沈钦不顾贺小茶,兀自躺下,盖好了被子,阖上了双眼。


    “诶你这人……”


    贺小茶朝他做了个鬼脸以示不满,而后也气鼓鼓回到了床上。


    沈钦背对着贺小茶,他的双眼重新睁开,倾泻出一地落寞。


    贺小茶和李行隐,小时候也是很要好的,李行隐常常带着礼物来顾府找她,只不过碍于身份,他不走正门,他在狗洞旁边学几声鸟叫,贺小茶就知道是他来了。


    “安之哥哥,这是我的新朋友,他叫灵郎,名字是不是很好听?也很适合他对不对?他长得就很灵很可爱。”


    彼时沈钦已经早就见过李行隐,贺小茶在马场救下他之后,是沈钦将他送到了医馆。


    但不知为什么,他和李行隐都没有戳破两人已经相识的事。


    灵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名字如同咒语一般,经常在沈钦耳边响起。


    乃至他和李行隐相识十年,都还是直呼其名,不愿称呼他这个备受小芳年青睐的表字。


    很快,贺小茶的呼吸变得缓慢悠长。


    沈钦翻了个身,看向她的睡颜。


    他看她许久,思绪渐渐深邃起来。小时候不懂男欢女爱,他把她当做亲人,当做妹妹,当做是身故的母亲冥冥之中为他送来的朋友,她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后来她走失了,在漫长的离散里,他从幼年失怙的孩童,经历生死磨炼,长成了身份永远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与阴谋诡计为伍的男人。


    对她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作了绮思,沈钦已经分不清楚。


    他只知道她回长安那天,他虽在戒轩罚了她,但他高兴的整整两天都难以入眠,那种失而复得之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狂喜。


    他只知道他执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的那天,他的心脏迸发出既往从未有过的强劲力度,胸腔震动产生的滞闷让他几度眩晕。


    他只知道他将她抵在书房墙上,所距不过一寸的那天,刀光剑影里搏命活到二十岁的他,当晚在照夜楼顶的密室里,第一次学会了自读……


    他早就应该知道的,自他被世人抛弃,却被她拾起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是她的掌中之物了,逃不脱,他也不想逃。


    认清了自己的心,又想起方才贺小茶提起李行隐时的神情,沈钦望向贺小茶的目光里便糅杂了无尽的委屈。


    “明明是我先来的……”沈钦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