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作品:《蜜煎樱桃

    李行隐呛得满脸通红,贺小茶赶紧拿出帕子帮他擦身上的水,李行隐一边咳嗽一边摇手推拒。


    一派慌乱之中贺小茶转头一看,只见沈钦面前的桌案上全是散落的碎瓷。


    贺小茶一边给李行隐拍背,一边问沈钦:“他是呛着了,你是怎么了?”


    沈钦很是认真地看向贺小茶:“我力气很大。”


    “啊?”


    “不像某些人,弱不禁风,喝口茶都能被呛成这样。”


    “啊???”贺小茶听得满头疑惑。


    “沈安之咳……咳咳咳……你快……快闭嘴吧你咳咳咳……”李行隐啐道。


    贺小茶屁股刚坐热,绵绵就来了,她恭敬地对李行隐和沈钦行了礼,又对贺小茶道:“小姐,开席了,您今日须坐上席。”


    贺小茶闻言点点头,有些不舍得看向李行隐:“李郎君我走啦,你一定要好好吃饭。”


    李行隐耳朵一片灼热,面上却仍是强撑的平静,对贺小茶点了点头。


    沈钦一张脸阴沉极了:“我对你也算有半师之谊,你只叫他好好吃饭,不同我说些什么吗?”


    贺小茶觉得今天沈钦实在反常,他平日不是这么嘴碎的人,怎得今天这样惹人烦。


    她嫌弃地看沈钦一眼:“你糙好吃些吧,反正你力气已经很大了。”


    沈钦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李行隐则低了头,唇角挂上了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辈这一院子的席面十分热闹,是横亘整个庭院的流水席,坐得满满当当。


    贺小茶坐在席首,两位嫂嫂荀书儿和孙妩月分别坐在她两侧,桌子对面则是顾崇岁、欧阳奔和顾宝珠。


    不过令贺小茶有些意外的是,今日同她相看的朱称则坐到了席面的中间,按理说他也应该坐得离她近些才是。


    顾崇岁看出了贺小茶眼里的疑惑,开口道:“固然你在外头养野了,但好歹是我顾家的女儿。朱称这样的货色,休想踏进咱们家的门。今日散去,我便同母亲说,替你另寻良人。”


    说罢他又看向顾宝珠:“妹妹别怕,这长安城,谁也动不得你,哥哥替你做主。”


    顾宝珠红着眼眶,感激地看着顾崇岁。


    真是我见犹怜啊,贺小茶虽不喜欢顾宝珠,但回回都被她的美貌所震撼。她看着眼前这出“兄妹情深”,心想大概是方才朱称被自己唤回来,又对顾宝珠做恶心事了。贺小茶撇撇嘴掩饰自己内心的些许愧疚,心里安慰自己,挺好,顾宝珠收获家人的疼爱怜惜,她顺利搅黄了这桩婚事,求仁得仁。


    荀书儿有些担心贺小茶:“若不是欧阳郎君在,那朱称险些对宝珠动手脚,方才我远远瞧着他和你也打了照面,你没吃亏吧。”


    到底关乎女儿家的清白,荀书儿的声音极低,但旁边的孙妩月听得清楚。


    她还记着在戒轩里同贺小茶的龃龉,讽笑一声:“妹妹这样的性子,还能吃亏?”


    贺小茶冷冷看一眼孙妩月:“既知我不吃亏,就少说两句。”


    两人的言语里的机锋传到顾崇岁耳朵里,顾崇岁护妻心切:“顾芳年,你再这么跟你嫂嫂说话别怪我不念兄妹情谊。”


    “顾崇岁,你娘子挑事儿你看不出来啊?”贺小茶梗着脖子道:“你别逼我在大喜的日子把茶水泼到你们夫妻头上!”


    “你!”


    荀书儿满脸无奈,用手顿了下桌子,难得硬气了一回,拿出了长嫂的派头:“都少说两句吧。父亲为人和善,朝中群臣今日来了许多,就连圣人都着膳部的人给咱们府里添了菜。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打打闹闹也就罢了,但敞开了门就要体体面面见人。还嫌今天不乱吗?!”


    荀书儿顾盈时成婚这几年,忍气吞声惯了,言辞这般激烈还是头一回,加之前阵子戒轩闹一场,谁占着理大家也都有数,所以顾崇岁和孙妩月都悻悻闭了嘴。


    贺小茶有些惊喜地看着荀书儿:“这才对嘛。”


    荀书儿的姿态当即就虚软下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想家丑外扬,也不想……”


    “不想我受气?”贺小茶笑着问,不等荀书儿回答,贺小茶便攀上她的胳膊,撒娇道:“嫂嫂对我最好。”


    荀书儿拿她没办法,也跟着她笑起来。


    菜品上来,大家吃过几轮,肚子里有了东西,便有精神饮酒攀谈。


    无论郎君还是姑娘,都是先跟贺小茶打个招呼,继而便同顾宝珠谈笑风生。


    贺小茶在一旁看着,心中感叹,顾宝珠还挺受欢迎,明明是她的席面,顾宝珠却成了主角。


    荀书儿在一旁安慰:“宝珠素有才名,也会做人,在长安甚多朋友。咱们年年这样可爱,以后也会有许许多多的朋友。”


    贺小茶笑笑,点了点头,但心中道,世间朋友,本就在精不再多。


    想到这里,贺小茶的眼神不由扫到席末,沈钦和李行隐身边已经凑了几位闺秀,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尴尬之色。


    贺小茶笑笑,啧,真是两个红颜祸水啊。


    贺小茶还在望着沈李二人出神,一个身着丁香色锦袍,面容妍丽的少女便拉着顾宝珠,走到了贺小茶跟前。


    “哟,这就是宝珠说的年年妹妹吧。”少女开口,声音极活泼。


    贺小茶礼貌起身,行了个礼:“你好,你是……”


    顾宝珠介绍:“年年,这是起居舍人家张大人家的女儿张墨韵。”


    “张姐姐好。”贺小茶打了招呼。


    张墨韵笑言:“妹妹好,我听着妹妹的口音是外乡的,离开长安这些年,不知妹妹在哪里生活。”


    “小时候在朔州,九岁的时候跟我养母到了渭南。”


    “哦,朔州啊。”张墨韵一派了然:“听闻朔州虽穷苦,但盛产各种汤饼,怪不得妹妹一开口,就是各种汤饼味儿,有趣得很。”


    张墨韵说完,便夸张地笑起来,引得周围其他女眷也掩口忍笑。


    贺小茶见状,倏然就明白了,这张墨韵的笑声里哪有善意,她怕是顾宝珠的闺中密友,打着跟她交谈的旗号,气她来了。


    贺小茶琅然一笑:“汤饼好啊,香气浓郁,不像姐姐,长在繁华长安,却满嘴的酸臭气。”


    “你说什么?!”张墨韵当场变了脸。


    贺小茶则一派坦荡:“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剑拔弩张之时,顾宝珠拉了拉张墨韵,又笑着打圆场:“大家吃了酒,言语之间便都满是亲热不忌讳了。气氛甚好,咱们行酒令可好?”


    “行酒令好!”“好啊!”众人应道。


    贺小茶这才重新落座。


    席面太长,顾宝珠的行酒令只有上半席这些人参与,文绉绉的,无聊的很,贺小茶也是硬着头皮参与。


    第一轮是“秋物之美”,顾宝珠起头“秋风瑟瑟起”,顾崇岁接“秋水清清凉”,孙妩月跟“秋叶萧萧落”,来到贺小茶这里,她绞尽脑汁,为和韵脚只接了句“秋果嘎嘎香”。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第二轮“日月长明”刚说了两句,中半席那边就出了岔子,只见朱称正将一个小姑娘往他怀里搂,小姑娘是丫鬟装扮,但不是顾府的,不知是谁带来的。小姑娘拼了命挣扎,发髻都乱了,周围的郎君却只顾哄笑,全然没人阻止朱称。


    贺小茶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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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朱的!你干嘛呢?!”


    贺小茶疾步走过去,朱称稍稍松开怀里的人,小姑娘红了眼,却不敢离开朱称怀里。


    朱称已经醉眼朦胧,肥硕的脸颊上生了酡红,他拿起桌上的一个竹筒,晃了晃,里头叮咣作响:“行酒令啊,怎么?顾大人的席面如此高贵,玩个游戏都不许啊?再说了,陪我我玩的是我自己的丫头,与旁人何干?”


    贺小茶识得朱称手里的东西,福满酒肆的客人经常玩,是仿照富贵人家的双陆棋做的,叫“小双陆”。


    竹筒里头是六枚骰子,用红绿黄三色染的点,两人轮流摇骰子,对方猜大小,猜错便输了。若开出来的是同色、同点、顺子,或者六枚骰子颜色点数皆作平分,便是“大酒星”,让对方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民间有人用这种游戏赌酒,也有人用这种游戏赌钱,还有些身负江湖恩怨的游侠,用这种游戏赌命。


    贺小茶冷笑,福满酒肆开张五年,回头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不乏玩“小双陆”的高手。贺小茶长得可爱,嘴甜又勤快,这些人便当她是自家晚辈,她从小到大在这些“叔伯”中混迹,练得一手玩骰子的绝活儿。她听听竹筒里的动静,便知道那些骰子是大是小;她摇一摇竹筒,那些骰子没有不听话的。


    “我跟你玩。”贺小茶是笑的,眼神却锐利。


    “胡闹!”顾崇岁上来拉贺小茶,却被贺小茶狠狠甩开。


    贺小茶狠狠盯着顾崇岁,颇有些神挡杀神的意思,顾崇岁气得说不出话,贺小茶表情太狠,其他人也都不敢拦。


    沈钦远远看着,勾起了唇,想不到这样奶呼呼的一个人,发起脾气来,竟颇有几分杀气,可爱。


    朱称听贺小茶一言,色眯眯的眼睛亮了亮,周围几人似是同朱称交好,跟着起哄。


    倒是有一个身着蓝衣的公子,劝贺小茶:“四小姐,朱郎君是玩骰子的好手,还是……还是算了吧。”


    “别啊。”朱称赶紧说道:“顾小姐,你真的要跟我玩啊?我玩得可是很大的。”


    “呵……”贺小茶眼中杀意更浓:“你想赌什么?”


    朱称舔了舔嘴唇,他盯住贺小茶的眼睛:“你我的亲事眼看就要定下了,可你的姿色,本郎君实在不满意。这样吧,一局定胜负,我若赢了,你便不能做我正室娘子,只能与我做妾,同……”


    朱称拧了怀里小丫头的腰肢一把:“同这小丫头一起,她做二姨娘,你做三姨娘。”


    朱称话音落下,整个席面都安静下来。


    今日来的这些人,各个出身勋贵,要么是父兄在朝为官,仕途正劲;要么是家中有爵位或者功勋,能保数代富贵。太常寺卿这官职品级不低,但不算是执掌朝中重要政事的,贺小茶又是个半路千金,他们本没怎么将她放在眼里。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她可以随意被人侮辱,所以席面上许多人都有了愤愤之色。不过愤慨归愤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众人终究没有说什么。


    李行隐有些坐不住,欲要起身,被沈钦拦住。


    李行隐有些不解地看向沈钦,身亲目光沉静而笃定:“相信她。她可以。”


    李行隐迟疑片刻,握紧佩剑的手终究松开来。


    朱称这般口出狂言,贺小茶脸上丝毫不见气恼,倒是笑意更深:“好!不过做妾一辈子的事,你的筹码自然也要相当。我若赢了,让你朱家的管事将这丫头的奴籍送到我这儿,从此她是我的人。还有……”


    众人看向贺小茶。


    贺小茶抬起一条腿,狠狠跺在朱称眼前的桌案上:“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以后长安城见了我,过来磕头请安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