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默契地敲开了守店人的房门，将入睡的老者喊醒问话。


    问到庙宇，老者也是颇为头疼，如实道:“天阴城妖魔横行，自古以来这地方便信仰繁杂，大大小小的庙宇能上百座，我年纪大了，一时也记不清。”


    “有能关人的地牢，这庙宇定小不了，何况灾变后百姓闭门不出，且往城外迁徙，如此都能香火长盛不衰，若不是有专人打理，估计那庙里的东西就是座邪神，被那群豢养摄魂怪的日日虔诚供奉。”


    魏朝晏抽丝剥茧的分析，守店人也想到了一处，指着旅店旁的天阴山道:“就那山腰上便有座庙，庙宇宏大，其中供奉得恰是一尊邪神，至今仍有不少信众。”


    黎薇随口一问:“谁啊？”


    守店人道:“戮仙魔。”


    “啊？”黎薇脸色大脸，心理话不小心没兜住，说了出来。


    她的反应，出乎魏朝晏的意料，少年盯着她，探究道:“怎么，你知道？”


    黎薇矢口否认，“不知道。”


    “你似乎很奇怪。”魏朝晏瞧她神情揣测道:“你想不通什么？”


    魏朝晏的话句句说在了黎薇心坎上，戮仙魔……这不是魏朝晏黑化后的名号么？难不成还能冒出来个山寨的？真是令人费解。


    守店人提醒他们，“这邪神庙建得玄妙，时隐时现，有时去了，也不一定能瞧见。”


    “无妨，我们只在外围看一圈。”魏朝晏道。


    两人夜探山庙，路途清辉洒地，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木叶清香，沁人心脾。


    “保镖，你身上好亮啊。”黎薇回头，就见少年周身荧光点点，她忽然想起原著中魏朝晏寻碧影草时貌似用得就是一种虫子。


    “赶你的路。”


    “哦。”


    远远地，黎薇便瞧见了黑雾中庙宇的轮廓，庙门前，守着两只猪妖，一见到妖怪，黎薇便寻了颗有两人粗的树后躲起来，她对身后的少年道:“真是这，连大门都有妖怪守着。”


    久久不见人回话，一转身，黎薇傻眼了，她身后哪有人在，如果不是迷阵，十有八九这厮一声不吭抛下她去找碧影草了。对于碧影草，他俩可是竞争关系。


    黎薇掏出一片榆树叶，冷静道:“带我去找魏朝晏。”


    黎薇照着小绿人的指示一路前行，她脑海中闪过一点片段，原著中零碎地提起过魏朝晏在天阴山上的遭遇。


    他寻得碧影草后被飞来夺宝的修士缠斗暗算，导致体内毒蛊提前发作，灵力混沌，快废了半条命才护着那株碧影草。


    以至于天阴山之旅结束后，近三个月他都脸色苍白异常，病症时发。


    黎薇忍不住吐槽: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


    现在求助林清仪也来不及了，她这个菜鸟如何管反派的闲事？


    -


    魏朝晏行云流水地来回穿梭于崖畔，待少年双脚再度落于实处是，那株沐浴天地精华的碧影草已然在他掌间。


    连些许欣喜都来不及，身后恶风不善，肃杀之气在空中蔓延，刀风直逼少年后颈，他敏捷避开。


    回过头，见近处有二人，浑身上下严严实实地裹在斗篷里，一胖一瘦，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手掌。


    瘦个斗篷人目露凶光，上前逼近，动手就抢，“交出碧影草，便暂且饶你一命。”


    他身侧的胖个子挥舞长斧，作势威胁。


    魏朝晏微眯着眸子，夜风侵肆，他手中残心剑已幻化而出，剑身寒芒闪烁，隐有铮鸣。


    山间风云骤起，瘦子率先发难，胖个紧随其后，几招过后两人被强大的剑势击退数丈，口吐鲜血，狼狈不堪。


    少年收剑而立，神色冷然。


    二人分明已处败地，岂料他们非但没有退缩之意，那瘦个反而阴恻恻一笑，“小子，别太嚣张，你赢不了我。”


    这瘦个最为擅长毒蛊之术，他闻到魏朝晏身上特殊的气息，断定少年身上绝对被下了有控制命脉的蛊毒。


    说罢，他猛地朝魏朝晏面庞撒出一种奇异的香粉，这东西能引得蛊毒躁动不安，在宿主体内乱窜。


    药粉沾到魏朝晏身上，少年顿觉体内蛊毒如脱缰野马肆意奔腾，使他气血翻涌，神智渐迷。


    魏朝晏面色惨白，冷汗如雨而下，身躯颤抖不止，却仍强撑着忍耐。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出来混，你还嫩了点。”瘦个得意地笑道，他逼近，出手利索，短剑刺向魏朝晏心脏。


    魏朝晏侧身一闪，动作虽然不如先前敏捷，好在是躲过了他的杀招，才喘口气，一旁的胖个挥舞长斧，猛砍而来，二人强攻不止，他几乎不敌。


    突然，远山外龙吟遥传，两位黑袍人听后，面色骤变，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不约而同从对方眼中瞧出惧意，几乎是同一时间仓皇转身，双双夺命而逃，哪还有先前半分威风。


    瘦个道:“不好，是它跑出来了。”


    “快去通知护法，不然我们都得死。”


    正在山道上急行的黎薇陡然听见龙吟，也吓了一大跳。迎面正遇见逃下山的黑袍人，她隐入暗处，幸灾乐祸地想:“老兄，敢暗算魏朝晏，你们时日无多喽。”


    魏朝晏的报复手段，当真是闻者惊心，听者落泪。


    黎薇赶到时，魏朝晏已然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他手中紧握碧影草，黎薇凑紧试图拽了一下，反得到魏朝晏一个凶狠的刀眼，真跟个护食的狼崽子没两样。


    “是我。”


    缓了好大会，魏朝晏明晰地辨认出黎薇，他言语更加冷淡，直言叫她滚。


    魏朝晏不愿叫外人看见他这幅鬼样子，黎薇倒是无所谓，一本正经地问他:“我滚了之后，你怎么办呢？”


    她蹲在魏朝晏身边，对其进行谴责，“你一声不吭的丢下我时没想过如今的处境吧？关键时刻，还得靠我。”


    “你能靠得住？”少年反问她。


    龙吟声越发得近，乌云盖住圆月，似有一庞然大物藏在云层里向此地靠近。


    黎薇道:“你手中的碧影草，那条龙也想要，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将碧影草从龙爪之下带走？”


    “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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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薇:“可别说你的办法就是废掉大半条命吗？人活在世，就是要懂得惜命知不知道？”


    倘若换了平时，魏朝晏早和她互呛了，他现下虚弱，唇瓣毫无血色，强打着精神回了句:“啰嗦。”


    感受到浓云中的威压，黎薇直入主题:“这样吧，我救你回去，你把留影石给我。”


    魏朝晏双眸难得清明，马尾自他肩周垂落，光泽不如往昔。听黎薇道明来意，少年嘴角挂一抹似有若无的诡笑，令人毛骨悚然，透着一种乖戾与无常，仿若稍有不慎，便会陷入癫狂之境，伤人伤己而不自知。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像是低嘲，又像有似有若无的失望，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狂风骤起，墨云翻涌，刹那间，电闪雷鸣，滚滚乌云只见一道黑影乍现，蜿蜒曲折，仿若山峦起伏，一条小白龙从云中现身，鳞如玄铁，乌光闪烁。


    小白龙真身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一眨眼，一位冰雪伶俐的姑娘就出现在二人面前，她身上似乎有伤，方才的威压骤然不见。


    “我不想伤人，把碧影草给我。”


    龙女虽然有伤，但魏朝晏已是强弩之末，硬碰硬，他还是得废半条命。


    瞧出眼前之人似乎不难对付，魏朝晏低声对黎薇道:“带我走，留影石给你便是。”


    “你能对付得了她么？”


    “简单，打不过就智取。”黎薇将人从地上扶起，“没问题，看我的。”


    小笨蛋头一回这么自信，魏朝晏顿感欣慰，正想看看他素来觉得愚笨的女子如何将自己从龙女的手中救走，但架不住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一不留神，他手中的碧影草就被黎薇抽走，抛给了对面的龙女。


    “碧影草给你，我们可以走了吧？”


    魏朝晏不曾想过，黎薇口中所谓的智取就是将碧影草拱手让人，他既恨自己轻信他人，又恨黎薇实在没骨气，实打实的是个废物点心，他居然还对这种人有所期望，简直是让猪油蒙了心肝。


    少年正欲动手再将碧影草抢回时，毒蛊发作再加之急火攻心，竟一口气没喘上来，倒在了黎薇身上。


    龙女收起碧影草，肉眼可见地开心，“你把他气晕了。”


    “没事，他这是蛊毒发作，没死就行。”


    龙女见黎薇友善，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送给黎薇，“既然你这么好说话，那这东西就送你了。”


    黎薇仔细辨认才发现这东西是块令牌，做工精美，样式复杂多变，其中镌刻的阵法她只扫过一眼就感觉力韵无穷，暗撼人心，这东西不似人间之物。


    虽然通体鸦青，周身却流光溢彩，令牌正面刻有遣神令四个大字，背面则写着人间行走。


    “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我无意中捡到的，只能当块玉佩带着。”


    “那多谢馈赠。”黎薇将令牌挂在自己腰间，带着魏朝晏离去。


    等两人走远，龙女便化作一道流光趁黎薇不注意，注入谴神令中。


    黎薇回头看时，龙女早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