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紧的是乔夏觉得她有点眼熟。


    牛大叔理直气壮地骂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我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跟我说什么你的我的，我告诉你，你的就是我的，将来全都是耀祖的。”


    “那我也告诉你，不可能，我再从你嘴里听到一次类似的话，以后就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大可以守着你的钱和儿子在这座山里饿死。”


    牛大婶赶忙挡在两人中间拉偏架，“好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好端端的又跟你爸犟嘴，你爸还不是为了耀祖，那两个外乡人要是把你弟弟拐跑了……”


    女孩儿毫不留情的嗤笑出声，“也就只有你们把你们的好儿子当个宝，他都已经在山里了，往哪儿拐都是祖上烧高香，他有那个命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弟弟呢？”牛大婶接受不了，让她打嘴。


    女孩儿的目光却自然而然的落在乔夏身上，而后整个人僵在原地，以至于没躲过牛大婶扇过来的手。


    清脆的巴掌声在山间响起，女孩儿一个眼神，牛大婶目光躲闪的低下头。


    女孩儿却没再多看她一眼，她勉强的掀起嘴角对着乔夏伸出手，“乔总，你还记得我吗？”


    离得近了，乔夏终于认出了这个女孩儿，那是从她以前的经纪公司离开时唯一一个支付违约金的。


    可惜在乔氏大厦将倾之际，那笔钱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但还是让乔夏记住了她，如果没记错她现在也是离开公司的艺人中最火的。


    “我记得你，牛爱花。”乔夏握住她的手。


    但她却摇了摇头，“我现在改名了叫晨曦。”


    “晨曦，好名字。”乔夏笑着夸了一声。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买了不少东西，先进去。”说着，晨曦招呼他们往里走。


    乔夏却摇了摇头，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我还不饿，要不然你带我四处走走。”


    晨曦自知躲不过去，苦笑一声还是答应下来。


    虽然还没入冬，但这山里本也光秃秃的一片，没什么好看的。


    晨曦侧头看着乔夏，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嘴又合上。


    最终在走到一棵枯了半截，横在地上的树边时，晨曦一屁股坐了上去，“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当初，晨曦从镇上的饭馆里打了半年的工，一心想往大城市闯荡，她所知道的大城市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A市。


    于是，她靠问路和蹭顺风车，花了一周的时间幸运的到达了A市。


    可真到了A市，才发觉那里的物价那样高，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又因为她是在大山上出生的，那几年山里没有人口普查，她连身份证都没有更加找不到工作。


    但也是那时候，乔夏突如其来想要体验星探的乐趣，于是一眼就发现了坐在大街上的晨曦。


    她问晨曦：“你多大了。”


    “十八。”晨曦已经知道城里人不愿雇未成年人，所以虚报了两岁的年纪。


    乔夏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牛爱花。”她那个时候其实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家里人都叫她老大，镇上的人都叫她牛大姐。


    怕乔夏不要她，晨曦还撒谎说她念了大学，但实际上她在十岁的时候才知道九年义务教育，被镇上的办事人强压着念了五年小学。


    一拿到小学毕业证，就被她爸迫不及待的送去镇上的餐馆打工。


    那时候，乔夏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让晨曦觉得她好像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言，但她什么都没说。


    乔夏给她买了很多漂亮衣服，给她报了很多课，让她学普通话、学表演还给她钱。


    所以，晨曦一直很努力很努力，为了怕有朝一日她的谎言被拆穿，她拿到工资的第一个月就报考了成人高中，后来还考了成人本科。


    但在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种大学跟其他人的是不一样的。


    她一直在公司里躲着乔夏，就怕她有一天突然站出来，质问她为什么要撒谎。


    当乔夏的公司倒闭时，她甚至觉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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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说到这儿，晨曦自己都笑了，“其实公司刚倒闭的时候我找过你，我想跟你说，我拍戏赚了很多钱，虽然跟你从前的生活没法比，但我可以在A市买一个房子一直照顾你和你的家人……”


    乔夏有点感动，“我不是要问这个，你应该也猜到了，你的事我早就清楚，没有你老家这边的人写的证明信，我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给你办身份证。”


    把话说出口，晨曦整个人轻松了很多，她愣了一下道：“这我还真没想到，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乔夏看了看她家里的方向，委婉道：“你为什么不带她们离开？”


    晨曦笑道：“你说我的妹妹们吗？她们不愿意跟我离开。”


    “怎么会？”乔夏不解。


    从这一家人的人员配置就能看出来，牛家夫妻对她们绝对没有晨曦这个姐姐好，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她们怎么可能不愿意跟晨曦走？


    晨曦叹了口气，“小孩子是很容易被大人影响的，她们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判断力，有我爸妈天天在她们耳边说我的坏话。”


    “我回来的时候，


    她们能叫一声姐姐，都算是我的糖衣炮弹起了作用。”


    乔夏看着她不免有些心疼。


    晨曦却像打开了话匣子吐槽起她的家人毫不留情，“我妈看起来是不是比我爸老多了？从我有记忆起，家里所有的活儿就都是她在干。”


    “每年四月出头的时候，她会带着我跟我妹妹去山顶那棵树上采茶叶，把茶叶晒干以后交给我爸送到山下去卖。”


    晨曦突然靠近乔夏，“你知道吗？她这辈子从来都没下过山，她今年其实还不到四十岁，其中的半辈子都在生孩子。”


    她双手环胸，“我很讨厌我弟弟，但有时候又想谢谢他，要不是他我妈还不知道要生到什么时候。”


    晨曦的眼里涌出泪花，“那时候我说要带她和妹妹去山下生活，她说必须得带上弟弟，她说我爸总是打她，她早就受不了了，可当我同意带上弟弟时，她又说她舍不得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