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听令！立刻撤退！向北突围！”


    慕临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


    温玄知、沧元先生等人同样心如刀绞，但他们明白顾长青的决定是正确的。自己等人留在这里，只会成为累赘，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带着安南国的人远离此地，给顾长青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顾老大！你……”妙空空急得跳脚。


    “走！快走——”


    顾长青再次喝道，同时挥剑斩出数道剑气，将周围试图冲上来的妖魔横扫干净。就连青鸾火鸟也在不断吐息着火球，一边为顾长青分担压力，一边策应慕临渊等人离开。


    妙空空眼圈通红，最终狠狠跺脚：“顾老大，我们等你回来，你要是回不来，小爷我总有一天将这些妖魔屠个干净！”


    说罢，他转身协助慕临渊和温玄知他们，组织安南国的众人撤离。


    十几尊武圣顶在最前面开路，安南国的将士护着百姓一起突围。


    陈留上人挣扎着起身，朝顾长青的背影深深一拜，然后抱着小皇帝跟随众人而去。


    顾长青感受到身后人群渐渐走远，心中稍稍安定，眼中的理智也正在逐渐消退。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妖魔身上。


    再多的妖魔，于顾长青而言也只是生命本源的一部分。自从东门关一战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大开杀戒了。


    仙可灭，魔可灭，仙魔妖佛皆可灭！


    天可杀，地可杀，天地万物杀！杀！杀！


    霎时间，一道血色剑意和一道星辰剑意出现在顾长青头顶，恐怖的杀意席卷天地。


    杀戮成剑铸尸骨，黄泉血海踏九渊。


    星罗棋局覆苍穹，漫天星辰皆是剑。


    两种截然不同剑意，一个主杀伐，一个主变化。


    此时此刻，天地宛如一张巨大的棋盘，妖魔便是棋局中的棋子，而顾长青便是那执棋之人。


    繁星点点，黑白而落。


    剑芒过处，不断有妖魔成片成片的倒下，然后化作最精纯的本源之力，融入顾长青的体内。


    妖魔的本源，也是本源，因此顾长青在剑心通灵的反哺之下，越战越勇，浑身的魔气也越来越浓。


    “吼吼吼——”


    “本王出来了！本王终于出来了！”


    “桀桀桀桀！”


    魔魁王从空间通道中挣脱而出，仰天咆哮，狰狞狂笑，恐怖的威压将顾长青笼罩其中，它要将这个羞辱自己的人族剑修抽魂炼魄，碎尸万段。


    顾长青垂剑而立，丝毫不为所动，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退缩。只见他轻轻抬手，周身剑意勃发，引动星罗之力，融入天地棋局中。


    随即，皇城周围出现一片小小的剑意领域，与魔魁王的威压相互对峙。


    这是星罗剑意大成之后衍化而成，或许没有传说中的武神领域强大，但是在这样的领域中，顾长青的实力却能得到极大的增幅。


    “轰！”


    “轰轰轰——”


    剑起！剑落！


    剑域之中剑气纵横，有锋芒极致的开天剑意、有湮灭万物的破灭剑意，还有杀伐无双的杀戮剑意、正大光明的浩然剑意、至刚至强的雷霆剑意，甚至连前不久领悟的七情剑意都显化而出。


    随着诸多剑意的融合，顾长青硬生生抗下了魔魁王的轰击，也为慕临渊等人的撤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咦？！”


    “人族的剑修小子有点东西，居然能够硬抗本王的攻击？”


    “只可惜，在本王面前，再强壮的蝼蚁，也只是一只蝼蚁罢了。”


    冷嘲热讽间，魔魁王一双利爪朝着剑域狠狠抓去，每一次碰撞都让顾长青脸色苍白一分，连带着剑域剧烈摇晃。


    顾长青仍在硬撑，甚至不惜施展燃血秘术，强行拖延时间。


    好在妖魔之中并没有太过强大的存在，慕临渊等人且战且退，终于逃出了妖魔的包围。


    “呜！”


    “吼吼吼——”


    惨叫声、厮杀声、妖魔的咆哮声不绝于耳。


    魔魁王嗤笑了一声，并没有再急着出手，因为对它而言，既然自己已经降临此界，那么此界便是自己的禁脔，而此界的生灵都将是自己的血食，不必急于一时。


    相比之下，他现在反倒是对顾长青比较感兴趣。


    一个入魔的剑修，却拥有一颗赤子之心。魔魁王还从来没有吃过如此血食，想必会非常美味吧！


    “人族小子，本王没想到，你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我不是为了别人，我只是为了朋友。”


    顾长青声音沙哑，倔强之中带着几分坚定。


    不知不觉间，顾长青身边渐渐汇聚了不少人，有关系亲厚的同门，也有志同道合的师友，还有关心自己的长辈，这让顾长青感到一丝久违的暖意。


    似乎，自己不再是孤独的。


    当一个人有了牵绊，他的存在便有了意义……顾长青便是如此。


    “朋友？”


    “桀桀桀~~~”


    “朋友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魔魁王不是很理解这种复杂的情感，因为它不知道人性的复杂，也不知道人心的莫测，它只知道，在残酷的妖魔界只有一个原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顾长青没有回答，他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周围剑域的光芒也越来越暗淡。


    终于，当顾长青感知到慕临渊等人已经突围而出，远离皇城之后，他的心里多了几分轻松。


    “桀桀桀……”


    “还不逃跑吗人族小子？你还真是令本王失望呢。”


    魔魁王本想猫戏老鼠一番，然后再将绝望中的顾长青吃掉。


    可是……顾长青非但没有逃跑，反而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这让魔魁王非常郁闷，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轰！”


    魔魁王愤怒一击，强行将剑域打爆，周围空间震颤，卷起漫天烟尘。


    皇城中的建筑在滚滚气浪冲击之下齐齐崩塌，黑色的魔焰直冲云霄，就连大量妖魔都当场灰飞烟灭。


    ……


    远处官道上，慕临渊等人回头望去，正好看到皇城之中魔焰席卷的一幕，却未见寒芒闪烁，心底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门主！”


    “顾小子！”


    “老大——”


    青云剑宗的人眼眶通红，心中充满了悲愤与无力感。


    安南国的人同样非常难过，默默把头低下。


    “走！快走！”


    “不要辜负门主为我们争取的时间！”


    慕临渊强忍悲痛，嘶哑着下令。


    队伍沉默着继续前行，每个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有担忧，更有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