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关外，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将士们一边善后一边轮换休息，神情已经麻木。


    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但是他们知道自己迟早会死，或许就在今晚，因为摇摇欲坠的城关，真的快要守不住了。


    “呜！”


    “吼吼吼——”


    远处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地面微微震颤，野兽嘶吼咆哮逐渐靠近。


    正在搬运尸体的士兵不由愣住，他们完全不清楚什么情况，只是呆呆地看着远处。


    城楼之上，擂鼓声响，狼烟又起，原本还在修整的将士再次集结而来，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是兽潮来袭，大家快传令传令！”


    “什么？！兽潮不是晚上才攻城的吗？怎么大白天也来了？”


    “兽潮又来了？这这这……这谁顶得住啊！”


    “快快快！全体戒备，准备守城！”


    ……


    随着众人齐聚，褚烨和郭向行等将领也匆匆赶来。


    看到远处兽潮靠近，所有人都愣住了，转即面露惊恐之色。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根本挡不住兽潮的侵袭，最后必然难逃一死。


    可是现在撤离，且不说来不来得及，一旦兽潮越过城关，整个东域百姓都将遭受巨大的威胁，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退！哪怕死在这里也不能退！”


    褚烨当机立断，下令所有将死死战不退，否则一律军法处置。


    只是大家听到命令之后，非但没有拼死一战的决心，反而情绪格外低沉。


    如今朝廷大军被幽王大军牵制，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援军。仙门同样迟迟没有人来帮忙，故而不少人心里生出一种绝望的无奈。


    “褚镇守，情况不太妙啊！”


    “眼下军心涣散，已有不少江湖人士悄悄撤离。”


    郭向行听到属下传来的消息，忍不住苦苦叹了口气。


    “哼！那些江湖中人果然靠不住！”


    “大难临头各自飞，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


    褚烨脸色难看，本想多骂两句，可是一想到这些日子也有不少江湖中人拼死拼活，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赴死，也不是每个人都悍不畏死。


    任何人都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利，没必要太过苛责。能够守到现在，那些江湖中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只可惜，他们真的没办法了。


    “罢了罢了，那些江湖中人想走就走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们可以走，但是我们不能退。”


    “死战不退！”


    褚烨振臂高呼，大声怒吼。


    周围将士也跟着怒吼，士气提升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郭向行神情一滞，连忙喊声道：“等等！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这兽潮的规模好像有点小啊！”


    “什、什么！？”


    周围之人全都愣住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突然就漏气了。


    褚烨回过神来，仔细观望了片刻，同样面露疑惑之色。


    眼下的兽潮看似汹涌，实际上连先前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而且这些兽群不像是要攻城，反倒是在……逃命？！


    啊？这这这怎么可能！？


    褚烨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兽群残暴疯狂，怎么可能在奔逃？


    错觉，一定是错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褚镇守，有没有一种可能，此事和顾小哥有关？”


    听到郭向行突然的询问，褚烨不禁愣在当场，周围将领亦是愕然。


    诶！别说，你还真别说……


    貌似、或许、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只是他们完全想不明白，顾长青是如何做到的。


    “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其中一名将领突然大喊，众人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兽潮后面，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追杀兽群，挥舞着重剑而且速度极快。


    好嘛，这下实锤了，还真是顾长青击溃了兽潮。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精神大振。


    兽潮被击溃，意味着守城的压力消减了许多。如果只是抵御溃逃中的兽群，这东门关的防线绝对守得住，他们也能活下来。


    想通这一点，所有将士激动不已，连带着防守都积极了许多。


    ……


    “全部准备，动手！”


    “战！战！战！”


    “杀杀杀——”


    守城一方士气大盛，为了生存而拼命。


    反观兽群溃逃一片慌乱，根本无心恋战。


    此消彼长之下，东门关最终稳住了局面，而后配合顾长青将大部分兽群清理了干净，只有少量飞禽走兽逃离此地，藏入山林和荒原之中。


    守住了！东门关真的守住了！


    众人欢呼呐喊，相拥庆贺，喜极而泣。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活着。


    只是短暂的狂喜之后，便是无尽的悲哀。因为这次兽潮之祸，他们死了数万人。如此胜利，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那些死去的将士，将永远留在这里，守望着东门关。


    ……


    随后，顾长青从尸山血海中归来，除了一身的血污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褚烨和郭向行等将领主动迎接上前，那情绪激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一艘云船破空而来，悬停在东门关上空，云船巨大的阴影将整个城关笼罩其中。


    “那、那是仙门的浮空船！？”


    “来了来了，仙门的修士终于来了！”


    “呵呵，兽潮都被击溃了，他们现在才来有何意义？”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那些兽群卷土而来呢？”


    “是啊，不管怎么说，仙门的人来了，我们也能安心了许多。”


    “可是我听说，仙门和顾大人有点不对付。”


    “噤声，这话可不要乱说，要是被仙门修士听到了，我们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


    周围议论纷纷，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经过这次兽潮侵袭，所有人都认可了顾长青的恩情，因此他们内心深处都是站在顾长青一方。


    不过他们也不敢招惹仙门修士，故而一个个沉默不语，心里郁闷无比。


    ……


    “咦！？仙盟的任务不是说兽潮凶险吗？下方怎么如此安静？”


    “下方好重的血煞之气，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怎么可能？没有仙门帮忙，这些世俗之人如何挡得住兽潮的侵袭？”


    “不清楚，或许这次兽潮的规模不算太大呢。”


    “走吧，我们先下去问问呢情况。”


    “善！”


    交谈间，几道身影从云船中飞了出来，直向东门关城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