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不是洁癖嘛？”


    她说完，没等时寂回答，便从门口，提了个甜点店的纸袋过来。


    时寂直勾勾地盯她的一举一动，随性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淡然地吐出了一句：“生命至上。”


    “好，你说什么都对。”


    央久忙不迭地点头，表示绝对的赞同，她扬起浅眉，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肉松卷，走向坐在排练室镜子前的声乐老师。


    “小歆老师，我刚出去买的，你尝一个吧。”


    央久有点害怕对方拒绝，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这个不是很甜。”


    “谢谢。”声乐老师微微抬了眼，缓缓接过，朝她捣了捣手，算是致谢。


    央久刚转过身，便发觉时寂正在用无声的眼神朝她抗议。


    “老板，你也想吃？”她弯了弯唇，似是有其他的小心思，打开肉松卷外层封闭的玻璃纸，“你要减肥……还是……”


    央久话音未落，眼前瞬间笼罩了一片阴影，男人颀长的身躯抵在面前，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凛冽香味，引人忍不住靠近。


    她又想起了那日在男人怀里肆意嘟囔的事，双颊的绯红延到到小巧精致的耳廓，还来不及多想，便发觉手上承受的重量大了几分。


    时寂低下头，睫毛翕动，咬了一口她手上的肉松卷，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一派无事发生的模样。


    “老板，这个不是你的。”央久脸上平添了几分忿然，盯着自己手上的那块残缺的肉松卷，“我给你买的是抹茶味。”


    “你……你……你怎么能吃我的肉松卷呢？”


    央久震惊地盯着时寂，男人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吃掉了手中的食物。


    “你没给我买。”


    时寂慵懒地勾了勾唇，顿了顿，“我只好吃现成的了。”


    “我买了。”


    央久气得鼓鼓的，扒拉着袋子里的另外一个面包，“这才是你的。”


    “抹茶欧包？”


    时寂眸里添了几分玩味，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来你很了解我，我就爱茶茶的。”


    他尾音缱绻，兀地拉长：“央久，你最好一直藏着掖着，我不介意等最后一秒再把整件事摊开讲。”


    央久眼睫翕动，垂着头：“好吧，我承认买这个抹茶欧包，确实有私心。”


    “嗯？”时寂挑了挑眉。


    “谁让你上次大半夜扮鬼吓我，害得我现在对巧克力欧包都有阴影了。”央久故作伤心的模样，向下撇了撇嘴。


    “所以，你就买抹茶欧包让我难受？”


    时寂有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一双漆眸里暗蕴些别样的情愫。


    他没等女孩，又挺直脊背，慵懒地勾了勾唇：“央久，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误打误撞买到的面包，正是我想要的。”


    时寂歪着头，轻笑阖了眸，微眯盯着眼前的女孩，音色清冽：“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我们口味不谋而合，也是绝配。”


    声乐老师靠在镜子面前，似是嗅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一边吃着肉松卷，边扫视全局，吃着瓜。


    未曾想，她手机铃声正巧响起，只好低头卷起食物包装，讪讪地冲时寂和央久一笑。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


    电话那头不依不饶地倾诉着什么，她烧头烂额之余，抬了抬眼，“时寂，总台导演那边找我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练。”


    “小助理，谢谢你的肉松卷，好吃。”


    小歆老师走之前，收回了粘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朝那边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


    空旷的排练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时寂和央久的身影，摇曳在灯光之下。


    片刻打断，并没有使男人的兴致完全消退，央久明显感觉到时寂又向前了一步，男人滚烫的气息近在咫尺，将她紧紧地包裹。


    独属时寂周身清冽的味道，浅浅地扑散开来，让人只要靠近，就不免沉溺其中，央久极力压制着想入非非的思绪，往后小退了一步，脸上带了点红晕。


    这一动静，恰好被时寂捕捉了去。


    他心里有些恼，漆眸添了几分晦暗不明：“你可以认真看我一次么？”


    央久睨着对方那张清隽的脸，倏忽间，露了些许祛，她眼神忍不住闪躲，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老板，我有男朋友了。”


    “他比我帅？”时寂下意识地加重了握住女孩的力道，眼睫翕动。


    央久上下打量了时寂一眼，说得坦然：“其实也没有。”


    “他比我有钱？”时寂说完，紧抿着唇角，盯着女孩。


    “半斤八两。”央久扣着自己的手指。


    “他比我对你好？”时寂说这句话，明显底气不足了些。


    这个问题着实有点难以回答。


    央久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尴尬地扬了扬唇角，一时之间，她语塞了。


    时寂面上淡然，手却微微曲着，居高临下地凝着女孩，目光没有往日那般惬意，但足够直白。


    “那你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因为……”


    央久一时嘴快，差点要将之前那件事全盘托出，手机应时连续进了几条微信消息。


    三十分钟前，她为了听云昂的语音，特地将音量调大了些。


    此刻，这手机顶着100%音量，发出短促又扫兴的消息提示音，回荡在空旷的排练室。


    央久眼神飘忽不定，对面那道自下而上灼热视线，还在注视她。目光睽睽之下，她眨巴着眼睛，攒起纤细的手指，解锁了屏幕。


    在看到江零忆消息的那一刻，央久整个人都微微愣住了。


    怎么会？


    江零忆主动邀请她去参加新年聚会。


    央久脑袋似是突然宕机，并未注意到自己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已经被眼前的男人看了个干净。


    “你有同学聚会？”时寂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嗯。”央久眼神仍粘在屏幕之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时寂周身的冷意渐渐溢了出来：“哪天？”


    “除夕夜。”微信的消息还在不依不饶地往外蹦，央久手心溢出了些许汗，她急迫开口，“老板，那天我能请个假吗？”


    过了半晌，时寂敛了敛面上不悦，整理好情绪：“几个小时？”


    随即，他又像是在心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松口气问：“这是我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唱歌，你能在节目结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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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回来看我表演吗？”


    央久自知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她眼眶微红，轻晃着点头，忙不迭地答道：“老板，我那天尽量赶回来。”


    而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在我没回来之前，先让况哥陪陪你。”


    -


    距离今年除夕夜，仅剩一周。


    黑夜之中，路灯上都添了几分特别的喜气，杆上挂着明晃晃的中国结，无声地昭示着有人离开，也有人在回来的路上。


    穿过这热闹非凡的繁市区，央久蓦地关上了车窗，空气循环流畅了些，脸上的红晕也开始褪去。


    她刚结束同云昂的饭约，归家的途中，不知怎地又想起了曾经一些事。


    如果不是江零忆那番话，她可能会继续自己骗自己。


    换言之，对方的再三邀请，如同风铃清脆，摇晃之间，便已适时提醒她曾经经历的那场悲剧。


    后来这场精心编织的梦境，该碎了。


    石跃死了。


    央久每每想到这，总感觉难以喘息，头也微微疼了起来。


    那场事故，在她晕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周围的朋友真的会不可避免地受到玄学体质的影响吗？


    央久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凡事皆具有两面性，她很难抑制住思绪，不往其他他坏处想。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怪力从何而来。


    既然，江零忆说自己知道石跃的秘密，看来这同学聚会，她无论如何都要非赴约不可了。


    央久趁着红灯，给自己放了一首燃的DJ，勉强提起了些精神，咬了咬唇，眼睫翕动。


    还有一周的时间。


    幸好，她可以慢慢考虑。只此刹那，黑色的商务车果断地汇入湍急的车流，一路向南。


    她一身疲累，背扣着包到了家。


    客厅里倒不似寻常亮堂，并未有人开灯的痕迹。


    央久心底不禁叹了口气，强撑着精神，熟稔地换好了鞋，下意识地抚了抚额。


    自从上次回了一趟自家小区，她整个人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的下滑。


    以前，周围环境的一切波动，于她而言，都不痛不痒。直到现在情绪低落，她心上拂过的羽毛，如有千斤重，始终不沉杯底。


    时寂除了南城春晚，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已经连续好几天，他让央久自己开车回去，自己则是随着节目组的进度排练，并不着急回来。


    可是，央久分明和云昂吃完饭，隔了几个小时回家，也不见老板回来的踪影。


    再见到他人，一般是在隔天早上……


    身为时寂的助理，央久确实没权利管太多，但是这一系列的事情下来，她不可能不瞎想。


    这好歹是她接触的第一个艺人，要是养着养歪了怎么办，无端爆出丑闻，上了微博热搜，那还得了。


    央久心里不安地盘算，有关“亲缘鉴定、夜不归宿、神秘人接泊”的字眼，须臾间便席卷脑海。


    她刚沐浴完，擦拭着盈湿的头发，凝眸转了转，得出一个合乎情理的结论。


    老板可能是被哪个女总裁看中了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