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奔波，还算愉快。


    央久把时寂送到了南城春晚指定的排练室，便找了个借口，想要去附近转转。


    其实，她早上已经吃过早餐，还不算多饿，只是时寂的歌声实在“动听”，央久多呆一秒，都觉得是对自己耳朵的不尊重。


    上次赌气没吃成的巧克力流心欧包，现在倒是有点要馋哭她了。


    央久双手插在鹅黄色羽绒服兜里，浅发色垂顺地披散在肩上，一双杏眸满满都是对食物的渴望。


    她今天一定要吃上。


    央久拉开甜品店的门，外面带来的风与室内的暖气混合到了一起，她别了别而后的头发。


    “你好，你们家有巧克力欧包吗？”


    没等服务员回答，她下意识地就要掏出手机找付款码。


    “不好意思，巧克力欧包今天我们店卖完了。”服务员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央久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那蔓越莓味呢？”


    “卖完了。”


    “无花果味呢？”


    “也没了。”


    “小姐姐，你别告诉我抹茶味也没了？”央久眼巴巴地盯着服务员，视线却是一刻不敢移。


    这次，服务员罕见地没有说话，而是笑着指着橱柜，欣然道：“就这个还有。”


    央久站在收银台面前，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要知道，她唯独不喜欢抹茶味。


    她讪讪地关闭上付款码，说了一句“谢谢，那我改天再来”，便转了身。


    手机还未曾摁熄，就直接到了口袋里，央久推开反着光的玻璃门，冷风袭来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央久搓着小手，向前踉跄了几步，倒退着看着一排店面，除了这家售卖甜品以外，周围竟没有商圈聚集效应。


    她就想吃个巧克力欧包，真难。


    自己的爆火体质真是时灵时不灵，就如同在时寂身边，也是一会能助他事业顺利，一会直接将其拖拽，直下谷底。


    难道她一直都没找到爆火体质触发的诀窍？


    央久边想着，只好摸出手机，求助一下地图app，她呼着丝丝白气，聚精会神地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


    许是羽绒服内衬刮到的缘故，手机页面直接切进了一个屏蔽很久的群聊。


    看着底下一条条往外蹦的群聊消息，央久差点忘记移开手指。


    她往上滑动翻看着信息，有些难以置信。上次这个群里这么热闹，还是她们毕业聚餐的那天。


    后来，大家各奔东西，属于毕业前的记忆被永远封锁在了那个日期。


    再往后，她们不是某某同学，也不是什么专业第几，也不是旁人口中“诶，你知道那个漂亮的学姐有没有男朋友？”的主人公。


    央久想，只有一点没变，江零忆一如既往，仍是她们这个圈子里话题的主导者。


    她往下滑了两下，便轻易地看到了一个特别的头像，漂亮得格外乍眼。主体夜景、超大的阳台、巨型花束以及动人的背影，完全具备氛围三要素。


    -江零忆-：快要过年了，马上又是新的一年，我从波尔多要回来啦，咱们宿舍好好在南城聚一聚，我请客，你们都要来哦。


    她的邀请自始至终都带点倨傲的范。


    央久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话，她敛了敛明眸中闪过的不适，切到了导航。


    央久输入了几个字，便看到上面显示，离她最近的面包店，在几里地开外。


    她忍不住心里呜呜，南城春晚的保密工作，全保密到胃上了。


    周边这么荒凉的排练室，是怕表演人员吃到好吃的吗？


    她只好抱着手机，悻悻地按原路返回。


    宿舍群里现在比刚刚看起来还要热闹，总共六个人，三个人已表了态，激动地商讨着“相聚的时间”、“哪家餐厅好吃”、“穿什么衣服做什么美甲”。


    央久眼睫翕动，切出了聊天框，手机好巧不巧又进了一条消息——


    -周伫晚-：姐妹，你去吗？


    她说得不算委婉，央久很容易地就知道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周伫晚从前与她们几个不太亲近，她这个人向来自视甚高，从踏入大学校门的那一刻，便时时沉溺在高考失利的痛苦之中。


    她总带着对学校“不配论”，上升到了对周围人的讨厌，而如央久这种不怎么上心自己学业，忙于赚钱的人，成为了她不屑的首要对象。


    央久隐隐约约记得，她总是习惯吃饭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


    整个人无言的时候，看起来文文静静，毫无攻击性。显然，也在人际关系中没什么存在感。


    央久没想到，周伫晚会因为这件事跑来跟自己说话，两个人大学四年都毫无交流，实在没有必要搞虚头巴脑的那一套。


    她俩的关系就如同藕粉，开水一冲先是散淡，而后胶着。


    不过，央久觉得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和周伫晚“胶着”的机会。


    她下意识地点开了自己收藏，发了个经典的兔子NO的表情包。


    那边似乎保持着什么特殊的疏离，也没有再回。一切都如她预料，周伫晚只是想找个人寻求认同感。


    央久短叹了口气，眼神飘忽不定地扫了一下周围。她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收回了继续发一个更好看表情包的心思。


    她弯了弯唇，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知怎地又绕回了最开始那家甜品店。


    服务员似是有点难以置信，双手呆呆地扶在围裙上，望着去而复返的女孩。


    “美女，你不用看了。”


    服务员眼神圆溜溜地转，身子略微前倾，噤声道，“我们家的巧克力、蔓越莓、无花果欧包真的全都卖完了，要是有，我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真是奇了个怪，明明前段时间都是巧克力最不好卖，怎么这几天跟出了问题一样，都要巧克力。”服务员有些不解。


    她生怕女孩不信，忙不迭拉开了烘培厨房的门帘，各类成型的面包胚都有，唯独没有巧克力味的欧包。


    央久连连摆了摆手，笑脸盈盈，直接把托盘放到了收银台上。


    她夹了一个抹茶欧包和两块肉松卷，迫不及待地就要付钱，天太冷了，肚子太饿了，实在不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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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事没事，我就是冲着抹茶味来的，这两个帮我结一下吧。”央久抬了抬眉，粉唇翕动，她刚说完，便打开了付款码。


    -


    等央久慢悠悠回到排练室，已经到了中午。


    时寂仍在声乐老师的指导下，扒着曲调的谱子，他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别着清隽的侧脸，轻哼歌曲。


    央久步履轻缓地溜了进来，稍带上门，站在角落听着男声悠扬。


    她不禁轻笑，时寂确实吃了五音不全的亏，虽然很努力地在调整，但还是有小瑕疵。


    不过，这个优化版已经比她第一天听到的初始版本好太多，不至于不堪入耳。


    央久不知怎地，突然起了别的心思，她摁开手机，给【联姻选我，我超甜】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云昂，你会唱歌吗？”


    她发完后，等了半晌，并未得到回复，心想云昂许是太忙，准备就此关闭聊天框。


    下一秒，手机就进了一条语音。央久特地将默认的音量调小了点，放到耳边认真听。


    “刚结束完会议，小久想听我唱一首歌吗？”


    央久面上欣然，垂着眼，刚想回个“不用了”，手机应时又进了一条语音。


    “我的爱乘着落叶跟随着风下落不明，我站在雨里看着你的背影渐渐远行，后来我努力让自己云淡风轻，遗憾却如影随行像雨一直在下从未停……”


    云昂，真给她唱了一首歌，显而易见，还是情歌。


    一曲落定，央久缓缓地移开耳朵，她蓦地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长得帅，音质好听，跟唱歌好不好听，没有半毛钱关系。原来时寂唱歌难听不是个例，这个群体，大有人在。


    云昂比之更甚。


    央久不忍伤害云昂的心，赶在对方问“好不好听”之前，直接矢口肯定。


    “好听，非常好听，下次多唱。”


    她发完，感觉自己的脸发烫得厉害，原来睁眼说瞎话这么难。


    那边没过多时，便回了个“好”。


    央久心里不禁长吁了一口气，眼神一瞥，才发觉时寂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面前。


    她掩饰着无端的尴尬，轻喊了一句：“老板，你练完了？”


    时寂一双漆眸晦暗不明，懒洋洋地勾了勾唇，没有直接回答。


    “我这有几张南城春晚线下的门票，阿姨和叔叔有时间，可以过来玩。”


    央久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人是谁，随后她咬了咬唇，轻笑道：“老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母他们不在南城，长居云城。”


    “快过年了。”时寂一本淡然地挑了挑眉，心里横生出了些别的想法，“刚好就着这个机会，让阿姨和叔叔来看看你，机酒费用我出。”


    “这……”央久有点不太好意思，她自己在时寂身边都没帮上什么忙，哪能叫老板再破费。


    过了半晌，她才又开口：“我这几天问问他们的意见，你等我消息。”


    “不急。”时寂看了眼女孩翕动的嘴唇，心里涌上了点别样的情愫，顿了顿，“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