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妃嫔也纷纷附和，目光紧紧盯着福伽、连翘和进保三人，像是要从他们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连翘停下脚步，对着众妃嫔微微屈膝福身，维持着平静，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各位主儿莫急，皇上吉人自有天相，齐太医和太医院的各位大人正在里面全力诊治，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她说完，便不再多言，对着众人微微颔首后，便转身快步跟上福伽和进保的脚步，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抚众人，却又什么实质性的信息都没透露，说了跟没说一样。


    妃嫔们面面相觑，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开，反而更多了几分不安。


    不过，她们也从连翘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丝信息。


    皇上目前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这让她们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氛围也略微缓和了几分。


    可这缓和的氛围却与如懿和海兰无关，她们两人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


    如懿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拉着海兰的衣袖，声音里满是恐惧，上下嘴唇不停打着哆嗦，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海兰......你说，他们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毕竟，那东西是我们....”


    话未说完，她便再也说不下去，牙齿咬着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破。


    海兰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可指尖的颤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


    长春宫内殿，皇上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毫无颤动，若非胸口还有微弱起伏，几乎让人以为已失了生机。


    齐汝捧着刚煎好的汤药快步进来，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药味，让富察琅嬅闻了都有些反胃。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能排出毒素护住心脉的汤药，先给皇上喝下吧。”


    富察琅嬅连忙上前，亲自接过药碗，又让宫女取来银勺，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汤药，吹至温热后，才俯身想喂给皇上。


    可皇上陷入深度昏迷，牙关紧闭，根本无法吞咽。


    富察琅嬅拿着银勺的手微微颤抖，药汁顺着皇上的嘴角滑落，滴在明黄色的锦被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这可如何是好？” 富察琅嬅急得眼圈发红。


    太后也在一旁急得踱步，看着皇上毫无反应的模样，心头的焦虑愈发浓重，


    “齐汝，你快想想办法，总不能看着皇上连药都喂不进去啊！”


    齐汝眉头紧锁，凑近皇上，仔细观察着他的面色与呼吸，又伸手探了探皇上的脉搏，脸色愈发凝重，


    “回太后、皇后娘娘，皇上中毒后昏迷已深，咽喉肌肉松弛无力，寻常喂药之法行不通，而且微臣方才察觉，皇上体内的毒素虽未立刻致命，却在缓慢蔓延，若不能尽快将胃中残留的毒物排出，怕是这药也难以抵挡毒素的侵蚀。”


    “那要如何排出毒物？” 富察琅嬅连忙追问。


    齐汝语气坚定，


    “唯有催吐一法，强行刺激皇上的咽喉，让他将胃中尚未消化的毒物吐出来，才能暂缓毒素扩散的速度，只是皇上此刻昏迷不醒，怕是要承受极大的苦楚。”


    “只要能救皇上，再大的苦楚也得受！” 太后立刻开口，语气不容置疑，“齐汝，别犹豫了。”


    富察琅嬅也点了点头。


    齐汝应了声 “遵旨”，而后取出一副银针，插入了皇上的几个穴位当中。


    而后，齐汝又示意宫人把皇上的脖子抬起来一些，齐汝一手按在咽喉处，一手按在胃部，猛的一用力。


    皇上的身体猛地一颤，眉头紧紧皱起，原本平稳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


    齐汝不敢有半分停顿，继续同时按着。


    皇上的身体每按一下就剧烈的抽搐一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因痛苦而涨得通红。


    “皇上！” 富察琅嬅看着皇上痛苦的模样，佯装擦泪一般遮住了自己的脸，不然她真怕自己憋不住的笑容被别人看见了。


    太后也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片刻后，皇上的胸腔剧烈起伏，猛地张开嘴，一股带着浓重酸腥气味的污秽物从口中喷出，一部分溅落在床边的铜盆里，发出 “哗啦” 的声响，另一部分则是顺着嘴边儿流到了衣襟上。


    皇上连着吐了好几口，身体蜷缩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吐完后，他无力地倒回榻上，胸口依旧剧烈起伏，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唇干裂，显然已是极为虚弱。


    齐汝收回银针，又上前为皇上诊脉，片刻后，他松了口气，对着太后与富察琅嬅躬身道：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已将胃中大部分毒物吐出，脉象虽依旧微弱，却比之前平稳了些，毒素扩散的速度也暂时减缓了。”


    ————————————————


    烛火在长春宫内明明灭灭，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皇上平躺在床上，脸色是病态的蜡黄，眉头紧锁着，连昏迷中都透着难忍的痛苦，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要看不见。


    富察琅嬅轻轻掖了掖皇上身侧的锦被，转身看向侍立一旁的赵一泰，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你出去传话，让各宫妃嫔先回各自宫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