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骑马

作品:《咬她

    方舟怔怔地盯着身前的半墙镜面,镜中的Leon正从一旁的厕所区域,缓步踏入她所在的洗手区。


    几乎同时,Leon的目光也落至镜子里的方舟身上。他先是一愣,紧接着迅速收起诧异的神色,轻轻一笑,看不出究竟是自嘲还是不屑。


    跟在Leon身后的是同司PR部门的一位越南裔妹子。下午的茶会上,方舟和她简短地聊过几句。同为亚裔,方舟对她印象深刻,但对方似乎完全不记得她是谁,又许是妹子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了Leon身上。


    被人撞见,女孩并未觉得难堪,搂着Leon的脖子索吻,却被他把住胳膊,轻轻推开。


    Leon下巴一点,低声说:“你先出去吧。”


    女孩撒娇似地嘤咛一声,问了句“再联系?”得到Leon温声回“好”,她才启步离开。


    因许久未动,方舟身前龙头下的水流自动止住。


    Leon走上前,在她近旁的洗手池前停下,慢条斯理地探身洗手,“抱歉,没留意到外面还有人。”


    他面上虽挂着笑,眼神柔和,可身上的压迫感丝毫未减。与他共处一室,方舟依旧觉得不大自在。


    她拿擦手巾沾了些水,一面俯身使劲擦拭衣服上的酒渍,一面调侃着问:“随时随地都可以来,难不成你口袋里常备雨衣?”


    Leon盯住镜中的她,勾唇笑道:“谁知道哪天会下雨呢?总比赤.膊上阵要好吧?”


    方舟抬头准备丢给他一个白眼,却看见他直愣愣的目光。她终于留意到,自己手上的动作太猛,上半身随之颤动得厉害。


    “抱歉,”Leon收回失礼的视线,却说出了更为轻.佻的话语,“我还有,你要么?”


    他眼中还有未消的余火,神色带了些挑衅的味道。


    方舟深感冒犯,索性褪下了好修养,略显暴躁地扔下擦手巾,没好气地说:“我只愿意在无人打扰的地方做,而不是占用公共空间。我希望手里抓的不是厕纸,而是我自己家里的枕头。”


    最好还有毛茸茸的小狗脑袋。


    “那多无趣啊,我建议你可以在幽闭的空间里尝试一次,很有意思。”


    在她面前,这人倒是彻底不装绅士了,恬不知耻地说着轻浮的话。


    方舟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你正式的女伴已经等了你大半晚,你这样胡来,既不尊重她,也不尊重刚才那个女孩。”


    “她们都没有介意,轮得到你替她们打抱不平么?”Leon不紧不慢地擦干了手,转身背靠在洗手台上,侧过头看向她,“你能不能收敛下你那鄙夷的神情?”


    方舟冷笑一声,“我的看法,对你来说重要吗?”


    她斜眼打量他,却发现锁住她的眼神幽幽,让她没来由地心中一紧。


    “你这样人尽可骑,就不怕出问题么?何况你身体本就……”


    Leon微笑着打断她,“你可别这么说,我会误以为你在关心我。”


    方舟斟酌了下,回说:“如果你真出了状况,Mia和诺亚会很受打击。”


    Leon轻哼一声,“你犯不着操心Noah。倘若我真出了事,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一把手了。”


    “你非得把他想得那么坏么?”方舟不想与他多作争辩,转身快步走开。


    她的手刚按上门把,又听身后人沉声说:“Paul已经死了,你知道么?”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颗惊雷,在方舟耳畔炸开。她猛地回过身,一脸震惊地望向说话人,“麻烦你把事情说完整。”


    “四月初判决刚下来的时候,他提起了上诉,可还未等到下一轮的庭.审,他就在狱中自.缢。事发当晚,他刚巧被转入了单人牢房,又碰巧当值的狱警有长期酗酒的毛病,当晚违规喝高了睡死过去,监控也很合时宜地坏了。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见她面孔煞白,Leon笑问:“怎么?这么重要的事,诺亚没告诉你吗?怕吓跑你么?”


    方舟敛住惊诧的神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暗示我,这是诺亚下的手?”


    “谁知道呢?或许是心急想要有个了结的他,或许是始终不愿家丑外扬的老母亲。”Leon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我只是好奇,这样的暗黑可怖的家族,你确定你要搅和进来吗?”


    方舟极厌恶他那看似不经意的威胁口吻,冷冷回道:“这跟我有关系么?”


    她果断开门离开,却不想即刻在门前长廊,撞见了朝她走来的诺亚。


    诺亚快步迎上来,面露忧色,“见你离开了好久,我有些担心。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许是方才被耳边的噪音分了神,方舟并没留意到信封包中手机的振动。


    害怕Leon会跟在她身后出现,方舟赶紧推着诺亚离开。虽然她没做任何亏心事,可这样的情景,极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更何况,她的小狗还特别会吃醋。


    诺亚并未理会她想尽快回宴会厅的请求,拉着她躲至一座大理石雕像后。四下无人,他将额头倚在方舟颈窝,拥住她,长舒一口气,像是找回了一件丢失的宝物。


    这样软萌的小狗,怎么可能会对人下死手?


    小狗摇晃着脑袋,来回蹭她的脖颈,“以后可不可以别再穿这样的礼服?”


    “去年你生日宴上,你不是还夸我好看么?怎么现在就不让穿了?”方舟的语气似是不悦,手却把着他的脑袋向下轻压。


    诺亚的唇沿着她的脖颈向下,流连在她身前的旖旎,一面轻触,一面询问:“别穿了,好不好?”


    他本该对她有无尽的包容,结果还是架不住内心的不安和占有欲作祟。


    “跟你交往就失去穿衣自由了?”


    诺亚不管不顾地张口,吓得方舟连声叫饶:“好了好了,下次我不穿就是了。”她挣开他双臂的禁锢,退后两步,冲他淘气一笑,“以后只在你不在场的时候穿。”


    她灵巧地躲过他气恼拉拽的手,迅速逃开。


    当晚,在回图宾根的车上,方舟为她一时的顽皮付出了代价。不等她将拉链解开,狗子一把揪住心形领口,大力撕扯开。此刻他鼻息咻咻,充满破坏欲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爱闹事的哈士奇。


    被他压着一通胡咬,方舟有些挨不住,“别这样……”


    “那还逗不逗我了?”


    “你怎么那么不经逗呢?”


    又吃了瘪,诺亚垂首含住他面前的莓果,不过今日的口感实在怪异。他再度抬起头,略显困惑地问:“这是什么?”


    看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呆愣模样,方舟笑着命令,“扯开。”


    狗子下口没轻没重的,疼得她禁不住“嘶”了一声。


    “抱歉。”换到另一边时,诺亚明显和缓了许多。


    这周周中诺亚去了伦敦出差,二人已有数日没做,方舟有些急切,低声催促他快些开始。


    诺亚却直起身,坐回他自己的车座位,“还没洗澡,我也不想在外面做。”他扭头望向窗外,装出一副不愿搭理的高冷禁欲模样。


    车窗外一片漆黑,压根无景可瞧。


    洗完澡,方舟嫌浴室里太过湿热,围了条长浴巾,坐在卧室的梳妆镜前吹头发。


    诺亚收起电脑,靠在床头板上,静静凝望她。


    见到此刻发丝飞扬的她,他不由地想起了今日她在马背上的模样,心中一动,下床来到她身后。


    “我来吧。”他接过方舟手中的吹风机。


    他的指尖在头皮来回游走,不知不觉间,方舟身上又细细密密地起了一层薄汗。发丝尚未干透,她便按住诺亚的手,“可以了。”


    梳妆台前的凳子是一张没有椅背的皮质条凳,长度宽裕,并排坐三个人都绰绰有余。


    诺亚慢条斯理地收好线,在她身侧坐下。


    方舟习惯性地向左挪了些,给他留出更多的空间。腾挪间,浴巾松了,滑落堆叠在腰间。她心想:反正一会儿多半也是会被扯掉的,不如不去管它。


    诺亚将她抱坐至身前,手掌结结实实地覆上来,像是担心化妆镜那头有人窥探,护住她,不让她走光。他贴着她的耳廓,轻声说:“你下午骑马的样子真帅气。你这个水平,应该不只是简单学过。”


    经他车内一番逗.弄,方舟已有了些定力,趁着神思依旧清明,打算把话问个明白。


    “诺亚,你是不是误以为我的家境……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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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想说“很好”,但和他对比,最多只能算是“不错”。


    诺亚掌心贴着她,缓缓地磨,“怎么忽然提这个?”


    “我已经很多年没跟我父亲联系了,成年之后,他就没再资助我半分钱,未来想必也不会帮衬。我母亲是个恋爱脑,找的第三任丈夫,是个油嘴滑舌的骗子,诓骗她去海外投资,最后几乎折进去全部的身家。


    我外公原本是挺大的人物,奈何舅舅不学无术,没能承托起厚望。等外公上了年纪,彻底隐退之后,整个家就没落了。”


    诺亚手上一直不安分,聆听的神态却很是认真,“还是头一回听你主动提及你的家人。”


    方舟顺着他的话,旁敲侧击地问:“也很少听你提家里人,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诺亚答非所问,“我家里就那几个人,你不是都见过了么?”


    未等方舟再开口追问,诺亚一把拥紧她,又哼哼唧唧地开始撒娇,“今天不做你的狗了,做你的马,好不好?”


    话题骤转,方舟不解地看着他,“今天在马场也没见你脑袋被马踢啊,怎么忽然抽抽了?”


    诺亚把住她的腰,将她转了个身,正对着她求道:“让我做你的马,好不好?”


    见二人此刻的姿态,方舟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哑然失笑。


    真是服了。


    他们确实还没尝试过这种姿势。先前和诺亚一同学习时,光看着视频里的教练摆出的模样,方舟就觉着累得慌。可今日,马儿已准备就绪,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还是遂了他的意,“那就试试吧。”


    作为驾驭者,她得以完完全全地将主动权和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亦能将他所有的表情神态尽收眼底。


    他格外享受彻底臣服于她的姿态,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含情脉脉地眯眼看她,模样甚至比马儿Hase更为乖顺温柔。


    这样的他,真能做出什么骇人的事吗?可他方才为什么要岔开话题,为什么不及时告知她呢?还有那个叫Lena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藏着事,方舟依旧耐不住极度舒适的感官刺.激,先一步到顶,无力地向后仰头。


    还在山腰处徘徊的诺亚,却表现得比她更加激动。他坐起身搂住她,唇覆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我爱你,Giogio。”


    此刻的方舟本就思绪混沌,听他忽然这么一说,整个人全然懵了。


    她并非头一回听他说出这三个字。三个月前的那次,她尚且可以不把他的告白话当真,一笑置之。可如今,他将她拥得死紧,颤着声,又用德语重复了一遍。


    他的态度,已是真得不能再真。


    方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按道理,她应当回他这三个字。可她尝试着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违心地说出。


    毫无疑问,她很喜欢他,沉醉在和他的亲昵之中,几乎不可自拔。


    可已经到了爱的程度吗?


    她尚不确定。


    沉默良久后,她轻声用德语回了一句“我也是”,以期蒙混过关。


    更恰当的回答应当是:Ichdichauch(我也爱你),可她说的却是:Ichauch(我也是)。


    愣了一瞬,颇觉荒唐的诺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抬起头来看她,“你知不知道,你这回答的准确意思是,你也爱你自己。”


    她确实很爱自己,胜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方舟拿鼻尖蹭他的鼻头,学着他的模样撒娇,“你怎么还跟我纠结起语法了?德语又不是我的母语,表达错了不是很正常么?”


    “那你再说一遍。”诺亚缠着她不放,把住她后背的掌心滚烫。


    “下次吧,成吗?”方舟捧住他的脸,继续卖乖,“放我下来吧,腰酸得很。”


    “累着了?那换我来吧。”如同之前的每一回,诺亚行得坚定又有力。彼时的他坚信,如果时间足够久,她也会允许他进到心里去。


    因此他并不着急,总有一天会听到她说那三个字/词。


    方舟也心知肚明,她可能永远没法说出那三个字/词。


    没能好好地回应他,她心怀一丝愧疚,配合得比过去更加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