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又踏入地缚灵的结界了。”


    陈幼凝撇撇嘴。


    【我该庆幸你这回提醒得不算太晚吗？】


    观测系统没有回答她的嘲讽，而是一本正经地开始了科普。


    “因执念徘徊不肯入轮回，随着时间变幻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形成了结界的鬼魂被称为地缚灵。”


    “地缚灵的结界也被玄门称为‘域’。‘域’的存在可保的灵魂不散，但同时也会束缚它的魂魄不得超生，消磨它的意志，腐蚀它的记忆，将其变成一个空洞的木偶。除非该鬼魂的怨气冲天，否则不大可能保留自我意识。”


    “很不幸，宿主，你遇见的这只鬼似乎非比寻常，而且非常渴望你的身体，接下来自求多福吧。”


    陈幼凝听到观测系统万年不变的机械声，带着强烈的幸灾乐祸。


    但她没有时间和系统拌嘴，几乎在看到工地警示牌的瞬间，狂风在破旧的工地上呼啸而过，风卷起无数尘埃砂砾，迷得人睁不开眼。


    视线受阻的同时，陈幼凝的身体像是被一记重锤砸下，大脑嗡鸣阵阵，她踉跄着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站立还是倒下了，所有的声音开始模糊，意识变得混乱。


    有什么粘稠黑暗的东西顺着风涌入了她的身体，陈幼凝听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在尖叫，想要驱赶异物，突然她有些困了，睡意侵袭不可抵挡。


    不能睡……


    陈幼凝试图撑起眼皮，她的瞳孔在涣散，自然也看不见狂风过后，阮清泽正焦急喊她名字试图唤醒她，但很快又双眼一闭晕厥过去的场景。


    危急时刻，观测系统骤然出声：“宿主，要不要进行一个交易？只要你同意，我会护住你的灵魂，帮你赶走地缚灵，代价是你死后要将一半灵魂交给我。”


    【怎么赶走它？】


    观测系统也不疑有他，骄傲地说：“本系统可以使用高分贝的声音刺激的大脑，让你保持清醒，在清醒的状态下人类的灵魂是很强大的，地缚灵夺舍本就违背天理，只要你长时间保持清醒并离开它制造的‘域’，就不用怕被它夺舍啦。”


    【就这？】


    看来她绑定的真的是个废物系统，别的系统都有商城又各种灵药，她的系统只有尖叫。


    哦，其实严格来说也不是一无是处，它还知道算计她的灵魂。


    陈幼凝指甲陷进手心，十指连心，她清明了一瞬，但很快又再次被拖入吞没意识的泥潭。


    她此刻的身体就跟橡皮泥一样，绵软无力，但她的意志却像是荒原里的野火，烧得眼眶通红，手在四处乱摸。


    恐怖电影里的主角总能在险境中摸到装备，她也一定可以。


    手指触碰到了一颗钉子，没有思考的时间，她狠狠心，直接将钉子扎入了大腿。


    嗡——


    伴随皮肉被刺破的声音，陈幼凝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被破开，周围荡开一层柔和的风。


    有个略带熟悉的声音遗憾地响起：“这个贱女人怎么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这都杀不死。”


    陈幼凝几乎下意识屏住呼吸，但不过转瞬，她就做出一副痛苦挣扎的样子，闭着眼睛呻/吟，像是痛到对一切都毫无所觉。


    那道声音离得近了：“废物，想消除执念免不了沾染血腥，这么优柔寡断为什么还要向我求助？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想报仇就上这个女的身。”


    这句似乎是对别的什么人说的。


    “真狼狈啊，可惜姐姐总是要检查我的手机，不然就能拍下来发到论坛上，让那些迷恋她的人类看看她的丑态。”


    宋昭居高临下地看向躺在地上的两个蝼蚁，抬脚间球鞋碾在了女人受伤的大腿，将钉子踩得更紧，插入皮肉似乎要穿透骨头。


    鲜红的血大片流出几乎要染红她今日穿的棉质长裙，但此刻的疼比不过内心的屈辱，陈幼凝发誓一旦找到机会，她一定要把这个所谓的什么疯批反派鬼王，挫骨扬灰。


    看见女人痛得浑身抽搐，宋昭满脸餍足，踩着伤口，细细碾压，欣赏女人假面下被疼痛掌控后展露出的狰狞。


    忽然手机震动，宋昭垂眸看见了熟悉的名字，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脚，在砂砾上摩擦掉沾上的血迹，直到磨干净后才迈步离开。


    观测系统：“反派走了。”


    陈幼凝睁开眼，四周又变成了熟悉的林间小路，周围无人经过，这很不对劲，难道她这会儿还没脱离那个地缚灵的结界？


    不行，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陈幼凝撑起逐渐恢复体力的身子，大腿痛到麻木，那根钉子消失不见，但贯穿的伤口却仍旧在喷血，她一时间爬不起来。


    瞥见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阮清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陈幼凝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发生什么事了——”


    阮清泽顶着鲜红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顾不上女孩扭曲的脸色和凌乱的裙摆容，他脸色难看，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愤怒道：“你敢打我？”


    女孩唇角勾着冷笑，质问阮清泽：“我不该打你吗？刚才歹徒袭击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一动不动像个死人一样！是我看错你了，我本来以为你追上来，是对我还有感情。可我没想到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你竟然还有心思睡觉，差点，就差一点我就被……”


    她一动，裙摆下大腿的伤口触目惊心，“我拼死反抗，期间一直叫你，希望你能帮帮我，可你却一直闭着眼睛，我不信你刚才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我没有！我真的没听见……”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陈幼凝不给他深究的机会，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阮清泽呼吸一窒，被她哭得心口绞痛，此刻的她像是有一种魔力使得男人无法思考无法深究。


    他整个人陷入心疼与自责的情绪，手忙脚乱地脱下身上的球衣为她包扎。


    女孩漂亮的眸子被泪水洗濯，眼眶通红，发丝凌乱，处处昭示着刚才被人欺负的惨状。


    阮清泽脑补了很多，心脏像是被钝器砸中，声音沙哑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看清对方长什么样了吗？我们去报警……”


    女孩却断然拒绝：“这么久都没人来你还不清楚情况吗，一定是那个歹徒做了手脚，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我们这种平民怎么和那个人斗。”


    她犹带惊恐，压抑着满腔愤恨，望向男人的目光带着倔强，还有自嘲。


    “更何况，你还要立清贫人设，怎么可能为我一个拜金女出头。”


    “谁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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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着急忙慌地许下承诺：“就算分手了，只要你还没有找到新的伴侣，我依然有保护你的责任，更何况……”


    “更何况我不想和你分手了。”他声音越来越小。


    猝不及防被他话里滚烫的感情惊到，女孩慌乱得睫毛乱颤，声音泻出一丝慌乱：“算了算了，我不想让你为难。”


    阮清泽早就发现自己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不像是被歹徒击倒的样子，陈幼凝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他一个一米八五，假期时不时要玩一些极限运动，身材不说孔武有力，但也比正常男人的力气要大不少，竟然在女朋友被人袭击的状况下睡晕了过去？


    这实在太不可理喻，他自己都不能原谅。


    女朋友善解人意，但他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他小心地避开伤口，将女孩从地上抱起，低声道：“我先送你去医院，这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青年俊美深邃的面容闪过一丝戾气，看了一眼似乎还在运作的摄像头，抱着女孩往外走去。


    陈幼凝垂着头，纤长的睫羽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掩住了眸里的凉薄与嘲讽。


    她柔弱地窝在青年坚实有力的臂膀中，小鸟依人的样子惹得阮清泽更心痛了。


    同时也恨不得把那个不清楚面目的歹徒碎尸万段。


    两人一路来到医院，曾经的隔阂在这次愧疚中消弭无踪，阮清泽打了电话动用家里的关系，一定要查出今天袭击陈幼凝的歹徒，他站在单人病房外面，不想吵醒里面疲惫沉睡的女孩。


    可这时，却有一阵黑雾从病房窗外的树影，一路绵延到了病房内。


    “小凝。”


    沉沉的语调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压抑着嫉恨与不满。


    陈幼凝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张不满鲜血的鬼脸，她心脏一跳，抬手就是一巴掌。


    鬼脸愣住了，他一时间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质问她和那个贱男人为什么要复合。


    陈幼凝勾起唇角，但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她躺在床上朝着鬼影勾勾手指，像是在召唤一条狗，“过来。”


    陈韫的脸不疼，但他的心在滴血。


    她竟然打他？！


    为了那个野男人打他？！


    怨气高涨，病房内，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在震动，陈幼凝彻底怒了：“你想做什么？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们这些臭男人了，一个驱使鬼魂要夺舍我，还有一个一言不合就生气要打翻我的晚饭。”


    “你给我滚出去！”


    空调的遥控飞了出去，但砸中了空气，陈韫一句话没说就消失在了原地。


    有人推门而入：“幼凝，现在还疼吗？”


    陈幼凝脸上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看得暗地里的鬼内心嫉妒如野草疯长。


    她温柔道：“不疼了，你查的事情有下落了吗？”


    阮清泽似乎有些难堪，但还是说：“没有查到人。”他这次用了花高价请了私家侦探，还找到了校长，但一无所获，那跳路上的所有监控都显示，现场只来过他们两个人。


    但怎么可能？


    似乎为了挽尊，阮清泽又说：“有一个女生，当时离那里很近，说不定知道点东西。”


    “她叫宋今歌，是你的同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