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逃离

作品:《谢将军今日火葬场了吗

    轰的一声,慕溶月犹如五雷轰顶。


    “你说什么?”她僵在了原地,连声音都在发颤,“所以,你今天特地来找我,便是为了告诉我,你和谢羡风定下了婚约?”


    “姐姐,姐姐,你先莫要着急。”莫盈儿连忙起身安抚道,“我知道姐姐对他的情意,所以,我并不想将此事瞒着你。我方才所说的话,也绝无半点虚言。”


    慕溶月不说话了,缓缓背过身去,手指仍颤抖着,像是还没缓过神来。


    莫盈儿伤心地试探道:“姐姐……你还愿意帮我吗?”


    慕溶月独自倚靠在窗栏旁,窗外的飞鸟云集,她却无心欣赏,脑海中尽是纷乱的思绪。


    “我若是帮了你,他会怎么办?”


    “姐姐若是帮了我……”莫盈儿顿了顿,耐人寻味地答,“谢夫人的位置,便空出来了。”


    慕溶月倏地扭过头来,径直对上了她的目光。


    “盈儿,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莫盈儿忽然提起裙边,噗通地跪在了慕溶月跟前。她放下了身段,目光灼热,言辞恳切地答:“姐姐若是肯帮我,我愿意将这个谢夫人的位置,献给姐姐!”


    “你竟然想我去替嫁?”慕溶月不由得瞠目结舌,无数思绪在此刻翻覆倾倒,“谢羡风,可知道这件事?”


    “他并不知情。”莫盈儿无奈道,“谢大人,姐姐是了解的。他平日总是忙于公务,不近女色,我鲜少才能与他攀谈几句。不如说,其实,这段婚约,他也只不过是受制于人罢了……我与他素日里交流甚少,我还尚且摸不清楚他的喜恶,又怎敢擅自说出想要逃婚这般大逆不道之言……”


    慕溶月暗自攥紧了手。


    “此事涉及过多,我还需要再考虑一番。”


    “我明白了。”


    莫盈儿敛裙站了起来,忽然郑重其事地从头上取下了一枚银簪,放在了桌上。


    “姐姐,这枚银簪送给你。虽不值得一提,却是盈儿身上最贵重之物了。姐姐对盈儿的照顾,盈儿无以为报,唯有此物,愿姐姐不嫌弃。”


    慕溶月心头一热,便叫杏雨将银簪收好,颔首:“好,我会收下的。”


    莫盈儿笑了一下。


    “姐姐,希望你会喜欢盈儿带来的点心。盈儿改日再来看你。”


    慕溶月也随之起身,“杏雨,去送客。”


    “姐姐请留步吧。”莫盈儿站在门口,缓缓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道,“无论姐姐最后选择什么,盈儿都祝姐姐无问于心,前程似锦。”


    莫盈儿走后,屋内便恢复了空荡荡的冷寂。


    慕溶月坐在窗边出了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匪夷所思地失笑起来。


    “杏雨,你说我是不是太疯狂了些?竟想帮着心上人的未婚妻逃婚。”


    杏雨思索片刻,却道:“若如莫三娘子所说,这门亲事只是奉父母之命的无奈之举,这婚约于他们二人来说皆是枷锁,那么,小姐此举,何尝又不是雪中送炭呢?”


    “我不知道。”慕溶月仍在犹豫,“你说,我要不要事先将此事透露给阿羡,探一探他的反应?”


    “小姐,你就算是为谢大人着想,但也别忘了自己哪!”杏雨忍不住提醒道,“小姐良善,总是考虑着旁人的感受。可小姐如今已是自顾不暇,难道您忘了,您还背着和宋国公大人的亲事呢。”


    此话犹如利箭点醒了慕溶月,她惊觉起来,如若她再不做点什么,恐怕是真的要嫁给那宋国公了。


    慕溶月闭眼幻想起来,新婚当夜,她的身旁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而另一端的红纱轻幔之间,谢羡风正缓缓揭开床上新娘那喜庆如火的红盖头,露出莫盈儿泛红的眼。


    慕溶月痛苦地挥散思绪,光是想象就已是心如刀割。叫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仪之人娶了别的女子?


    她到底该怎么做?


    慕溶月来到桌前,拉开屉盒,拿出了深处的那个木箧。


    打开盖子,里面正是那枚陪伴了她数年的小泥人。


    它头顶还有一个泥捏的笠帽。


    慕溶月攥在手心,翻来覆去地抚摸,连目光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道:“杏雨,为我想个法子,把话递出去。”


    “我想见阿羡一面。”


    ……


    慕溶月让杏雨假扮自己留在家中,而她金蝉脱壳,躲开了沈惠心的眼线,这才得以见到谢羡风一面。


    时间紧,她只能拣重要的话说。


    慕溶月望着谢羡风的眼,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她忽然间——弯下了腰。


    “这些时日,我想了许多,也反思了自己。阿羡,我该向你说声抱歉。”


    “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当着那样多人的面逼迫你接受我的心意,这何尝不是一种强人所难……”


    话音未落,谢羡风眸中一晃而过一丝诧然之色,似是也没想到她会主动低头。


    在喜欢的人面前,人总是会低到尘埃里去。


    “慕二娘子,无须向下官道歉。”


    他却依旧是生分的口吻。


    慕溶月从未觉得,自己和谢羡风有过如今这般的隔阂。那一瞬,她忽然好像看不懂他了。


    她艰涩地问了出口,“阿羡……你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吗?”


    说完,慕溶月便感觉自己的心口发酸得紧,不禁屏住了呼吸,观察着他的双眼,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


    但与此同时,她却也在想,倘若谢羡风真的应承了下来,她会就此放手,决不纠缠。


    她喜欢谢羡风,所以希望谢羡风能够得到幸福,无论这个幸福是否是她给的。


    谢羡风沉默了。


    缄默仿佛锐利的尖刀,在人心上千刀万剐。就在慕溶月终于忍不住想要打破这一片死寂的僵持时,谢羡风却率先开口了。


    “没有。”


    他说,“我没有心仪之人。”


    慕溶月蓦然松了一口气,好似干渴的鱼终于见到了水,那悬着的心终是落了地:“那为何,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阿羡,我是真的喜欢你。”


    “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她说这话时放低了姿态,几乎是以祈求的口吻,在与谢羡风讨价还价。


    她默默垂泪,哭红的眼,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抱住了他。


    慕溶月极少会有这般脆弱不设防的一面。如今,她全然暴露在谢羡风的眼前,便是已经交尽了底牌,任人鱼肉。


    这也是谢羡风第一次见她这般低微的模样。


    而他犹豫了一瞬,一动不动,没有开口。


    偏偏就是那么一瞬。


    或出于怜悯,或出于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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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仅一瞬的犹豫,却改变了一切。


    也正是这一分的沉默,让慕溶月好似看见了黑夜中的那一缕光亮,她如飞蛾扑火般捉住,以为握住了美满,却终究是黄粱一梦。


    ……


    春宵之夜,花好月圆。床头摆着一对燃尽湮灭的红烛,榻上还撒着红润的桂圆与红枣。


    喜房里却只剩下了慕溶月一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如何。


    她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就好似这乌云盖住了残月。她的眼底,尽是阴霾。


    翌日的清晨,慕溶月却是一宿没睡。


    她头上还戴着那金簪与凤冠,面上的妆却掉得七零八落,凄惨得好似一朵枯萎的花。


    日晒三竿,谢羡风才回到了将军府。


    他衣冠齐整,回来只不过为收拾行囊。


    慕溶月提起裙摆,踉跄地跑去向他解释:“对不起,我寻了一夜,都没能找到莫盈儿的消息。我派人连夜去她的外祖家打听,结果她的外祖却说从没见过她……”


    她惶恐地倾诉,希望他能体谅。


    可谢羡风只是冷睨了她一眼,眸中阴戾,目光灼灼。


    “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哂笑地反问,“你弄走了盈儿,成功嫁给了我。”


    他唇角若有若无地讥嘲,那一副厌弃的表情,让慕溶月的心逐渐地揪成了一团:“……阿羡,这不是我的本意。”


    “所以,你当初就是这样胁迫盈儿的么?”谢羡风忽而停下了动作,扭过头盯着慕溶月,他灰墨色的瞳仁里,倒映出她通红的眼,“用你的眼泪和身份……软硬兼施?”


    慕溶月身子一颤,犹如万箭穿心。


    谢羡风潦草收拾完行囊,便踏上了马车。慕溶月眼泪也来不及擦,仓促地追上去问,“你要去哪儿?”


    “受陛下的调令,我要去驻守边区。”


    “什么时候回来?”


    回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我们才不过新婚,你便要留我一人守这空房吗?”慕溶月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我又该如何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日后,我又该怎样才能抬起头来……”


    “这不便是你想要的吗?”谢羡风说这话时冷漠的眼眸,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既选择了我,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最后,谢羡风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独留慕溶月一人,守着将军夫人的空名,一个人回门,一个人打理家中琐务,一个人在独守空闺的寂冷里,逐渐地熬到灯枯油尽。


    ***


    新春伊始,民间正在燃引鞭炮以颂祝新年。朵朵焰火在星空上绽放,好似一场盛大的庆典。


    “想离开吗?”


    慕溶月闻声一怔。她渐渐地缓过了神,扭过头,对上了身侧宋景渊的目光。


    他一直在看她。


    “想不想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清净的地方,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你的地方,去过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焰花耀眼的余晖映照在慕溶月的侧脸之上,也点亮了她眼底的一丝微光。


    若能重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想再沉溺于不值得的人和事。


    她想重新找回丢掉的自我。


    “好,”黑夜之中,宋景渊的目光灼热,“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