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式住宿制学习环境给了孟况巨大发挥空间。


    舒采确信，他已经沉迷角色扮演，无法自拔。


    就……挺幼稚，但青春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突然无比怀念学生时代。


    她总习惯对自己说：向前走吧，别回头看。


    孟况是第一个给她这种想回到过去，和他再经历一遍青春的感觉的人。


    试听课结束，她默认他留下，以后陪她一起上课。


    可能她心里也期待着有一个人，能不厌其烦地陪她做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


    只是这个人一直没出现，她便没察觉。


    正式上课很快提上日程。


    上课第一天。


    申鹏进入状态，像喝了一箱红牛，在讲台上一顿振奋输出，将知识点讲解得深入浅出。


    底下学生时而看黑板，时而埋头记笔记，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惊喜神色。


    申鹏心中一半石头落地，从课堂反馈来看，这批学生悟性还不错，不是最差的一届了。


    学生们沉迷学习的状态令他欣慰。


    只有孟况，让他看了就想皱眉。


    试听课就坐师妹身边！


    正式上课还赖在那个位置不走！


    整堂课眼睛都长在师妹身上！


    申鹏历数孟况的“罪行”，越发觉得对不起舒采。


    他可能亲手把一匹豺狼送到师妹身边了。


    过了一遍知识点后，申鹏留出半堂课，让大家做题，实践操练。


    他从讲台上走下来，全教室巡视。


    走到舒采座位旁，他观察了下她的做题情况，还不错，目前这页上几道题全部正确。


    “不错，继续保持。”申鹏表扬道。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功夫里，孟况又瞥了舒采两眼，并且光转笔不做题，松弛得像今年要参加考试的人不是他。


    申鹏恨铁不成钢，用眼神提醒孟况：看女同学看个没完了！还想不想考上公务员吃国家饭了！让你课上开小差，不好好听知识点讲解，现在好了吧，题做不出来了！


    孟况：“……”


    老师这一身份自带压迫磁场。


    孟况收到申鹏的眼神警告，停下转笔动作，认认真真读题，选了“A”。


    申鹏：“呵呵。”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孟况把“A”划掉，重新填了“B”。


    申鹏：“呵呵。”


    再给你个眼神，你继续体会。


    孟况：“……”


    这次他思考时间稍长，最终慎重地改为选“D”。


    申鹏：“呵呵。”


    不给你眼神了。


    没救了！


    舒采本来在专心做题，被申鹏三连轻呵勾起兴趣，跟着转过去看了眼孟况的练习卷。


    答案是“C”。


    这题很狡猾，有一个干扰选项，很容易选错。


    但“A”“B”明显是错误选项，孟况一上来就把错得最离谱的选项选上，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的。


    申鹏觉得有必要将这位心思不在学习上的学生引向正轨。


    他苦口婆心道：“都是花了钱来上课的，你们不心疼钱，我还替你们心疼呢。好好听课，记住我讲的技巧，让钱花得物超所值好吗？”


    话音刚落。


    孟况一口气连做十题。


    全对！


    申鹏噎住：“……”


    他算看出来了。


    这小子就是在逗他玩儿，故意做错第一道题，吸引他的注意，然后逆转局势，打他的脸！


    幼稚小学生行为！


    目送申鹏背着手气呼呼走了，舒采压低声音，对孟况惊疑道：“这么快就学会鸟语了？”


    看他上课状态，不像在认真听讲呀。


    试听课上还对着题目皱眉呢，怎么忽然答得又快又好？


    “没。”孟况理直气壮地说，“刚看你的时候，顺便瞥了眼你卷子上的答案，背下来了。”


    舒采：“……”


    光给申鹏送提成不够。


    可能结课后还得赔点精神损失费。


    师兄，你受苦了！


    上午和下午都排满课，去食堂吃过晚饭，就到了晚自习时间。


    六点到八点，第一节晚自习。


    八点到八点二十，课间休息时间。


    八点二十到十点，第二节晚自习。


    第一节晚自习期间，有人给孟况打电话，他直接挂掉，把振动模式进一步调成静音模式。


    八点铃声一响，陆续有同学起身上厕所或去茶水间倒水。


    孟况拿出手机，看到最近通话里有四个未接来电。


    舒采注意到，他没回电，只是反扣手机，让手机屏幕那面朝下，不再管那些未接来电，大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长时间保持低头看书的姿势，脖子又酸又涨。


    舒采伸了个懒腰，左右活动脖子放松，酸胀感顿时轻了许多。


    这时，班上一位男同学拿着纸笔朝她走过来，“同学你好，我想向你请教一道题目。”


    他年龄大概在二十七八岁上下，穿格子衬衫和宽松休闲裤，戴一副黑框眼镜，平头发型，理工科气质较浓，很符合大众对“别人家的孩子”的刻板印象，看着就像学生时代学习成绩很好的模样。


    舒采帮他看题，题目有难度，而且用不上申鹏今天讲的技巧，“如果让我选，我会选D，但我也不是很确定这个答案对不对，你可以明天去问申老师。”


    她大致讲解了一遍思路。


    “今天上课申老师专门夸了你，我相信你的答案。”男同学扶了扶黑框眼镜，眼神闪躲，略显羞涩，“以后我还有不会的题目，可以拿来问你吗？”


    舒采压力骤增，心想：问我不如直接问申鹏师兄呀，万一我讲错了，加深了你对错误答案的印象怎么办？


    她默默措辞，思考如何委婉拒绝。


    啪嗒。


    一个纸团从天而降，落在她和男同学中间。


    空气安静一瞬。


    男同学硬生生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舒采：“……”


    顺着纸团飞来的方向和轨迹，不难判断，它是孟况扔过来的。


    打开纸团，上面字迹飞扬，赫然写着一行字：爱情提醒一下，他目的不纯。


    还能把友情提醒改成爱情提醒？


    融会贯通和举一反三不是这么用的！


    舒采不理易醋体质小男友，慢吞吞对面前的男同学道：“申老师夸我，只是为了鼓励我……”我水平真没你想象中那么高。


    最后一句还没说出口。


    啪嗒。


    又一个纸团从天而降。


    “我水平……”


    啪嗒。


    第三个纸团稳稳降落。


    “真没你……”


    啪嗒。


    第四个纸团迟到，但没缺席。


    “想象中那么高。”


    “如果我很厉害，我就不会报班出现在这里了。很抱歉，我觉得你还是直接请教申老师比较好。”


    频频受到纸团干扰，舒采一鼓作气，加快语速，跟倒豆子一样，也顾不上委不委婉了，直接拒绝了男同学。


    啪嗒。


    第五个纸团应声而落。


    “……”


    男同学目光在舒采和孟况身上来回梭巡，心里有了数。


    舒采是自带家属来上课的，他这波搭讪太唐突、太冲动。


    情场失意有三。


    一、一见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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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


    没有日久生情的基础，一见钟情需要面对如何打听对方信息、如何制造相处机会、如何创造共同话题等各种难题。


    一见钟情是患得患失的开始。


    二、对方已经有对象。


    你只是路过绝美相爱现场的npc。


    三、就算对方没有对象，她也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男同学三个全中，失魂落魄地走了。


    舒采默默在心里为他送上祝福：“情场失意，职场得意，祝你斩断情丝，一举上岸。”


    她一个个打开剩下的纸团。


    第二个上面写：还记得钱磊吗？


    第三个上面写：你这样的初恋脸，就是理工科男生的天菜。


    第四个上面写：他们都目的不纯，要么看钱，要么看脸。


    第五个上面写：我们在一起，才是最纯情的第一初恋。


    孟况眸底像藏了一条星河，璀璨明亮，又像藏了一汪深泉，平静温润。


    他就这样望着她，如同一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小捷克狼犬。


    舒采抿唇笑，弯着眼睛问他：“你高中时，语文作文成绩是不是特别好？”


    “不好，分数经常低空飞过，因为——”孟况懒懒地啧了声，“高中语文作文不考情话。”


    潜台词便是：如果考写情话，我能拿满分。


    舒采转回头，又看了一遍纸条内容，为自己解释道：“钱磊和刚才那位男同学都是意外，以前没什么人追我的。”


    她皮肤本就白皙。


    教室吊灯灯光苍白如昼，照在她脸上，为她涂上一层精致的釉。


    瞧着像个漂亮的瓷娃娃。


    孟况慢悠悠地说：“是没人追，还是他们追了，但你根本没意识到？”


    舒采：“……”


    “鉴于我以后会面临越来越多情敌的现状，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孟况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呢，是易醋体质，受不了太多情敌的刺激。”


    舒采眨眨眼睛，自动为他翻译。


    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以后碰见那些目的不纯的男人，请果断拒绝他们的搭讪，并保持距离。


    孟况拿起扣在桌上的手机，晃了晃，冲她展示道：“你也看到了，就算我已经谈恋爱，也有很多女生对我念念不忘，一直给我打电话，但我一通都没接。”


    舒采捕捉到关键词。


    ——很多女生。


    ——念念不忘。


    莫名在意这八个字，她反客为主，“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受女生欢迎啊。”


    面对她的质问，孟况挑眉，心情似乎颇好。


    就在这时，又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摁下接听键前，孟况说：“看我为你消灭情敌。”


    哔——


    电话接通。


    孟况现场演示如何严词拒绝其他异性：“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


    接着停顿几秒。


    大概是电话另一头说了些什么。


    再开口时，他语气严肃而认真，“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对我女朋友矢志不渝。”


    电话另一头。


    连打N个电话，孟况不接，仍不放弃努力，正诚邀孟况加入律所的边顺：“？”


    “孟况，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我是边顺啊！噢对，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没存过我的新电话号码。”


    仔细一想，边顺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他急急追问：“你在哪里？你要是被绑架了，就‘嗯’两声，给我个暗示。”


    “我女朋友她会查岗，醋劲还很大。”孟况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你以后不要打给我了。”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


    留边顺独自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