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

作品:《西北以北

    距离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几天前姚希把剧本发了下去,想多给学生留些熟悉剧本的时间。


    周五最后一节自习,她来到教室组织彩排,恰巧见黄正昀在讲数学题:“姚希?你是来找我的吗?”


    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了一片吁声。


    姚希本想溜走,只好板着脸走了进来:“安静!好好听老师讲题。”


    “既然黄老师在上课,我们改天再排练吧。”


    不料吁声刚被按下,教室里就响起了欢呼声,罗飞大张旗鼓,甚至跳到了桌子上。


    黄正昀扶了扶额头,放下粉笔:“那剩下的我们周一再讲。”


    姚希对这次比赛还是抱了些期待的,可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明明剧本发下去了好些天,他们光是念三两句台词都费劲吃力,更何况加上表演和走位。


    草台班子说说笑笑着实让人头疼,没等下课她就解散了队伍,只留下几个主演完整过了一遍剧本。


    结束后已经放学了,教学楼里散了个干净,办公室也是空荡荡的。


    姚希筋疲力尽,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下楼时听到细微啜泣,不知从哪里传来。


    她大着胆子闻声寻去,发现来自二楼角落的厕所,愈靠近声音便愈清晰。


    嗡嗡的念读中夹杂着几声啜泣,内容她再熟悉不过,是她连夜改的剧本。


    厕所里只有一扇门紧紧关闭,许是她的脚步声太过明显,里面的人极力掩盖住了声音。


    她本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可停滞在半空中的手还是伸了过去。


    “你还好吗?”


    对于杨柳,姚希知之甚少,只限于腼腆内敛、成绩平平。


    似乎每一个班级都会有这样的存在,有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原因,因为你和老师关系好,因为你害怕孤独假装外向,因为你惹了一个班里人缘很好的男生。


    杨柳蹲在角落,看见有人来后落了泪:“老师,我是不是很差啊。”


    “怎么会,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觉得你很勇敢。”


    至少自己到了这个年纪才变得和她一样勇敢。


    姚希耐心安慰着堪堪到自己胸口的女孩,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捧住了小小的脸,耐心拭去脸颊上的泪痕:“你是没有分到角色吗?”


    刚才彩排时,只有她一直坐在座位上,姚希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


    杨柳眼睛红肿,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老师这里还有别的角色呢。”


    一个人的心开了多大的口,便留了多少给光照进去的机会。


    她莫名觉得,这样便能替晚来的光,多给她点忍痛拨开的时间。


    —


    不知为何,这几天岭北的空气格外湿润,尤其到了夜里。


    既然已经错过了末班车,姚希也不放心让杨柳晚上一个人走,索性先陪她一起回家。


    沿途的路灯渐渐变得稀疏,杨柳在一旁带着路,她依稀看到远处的城中村,越走越觉得有几分眼熟。


    排气管的轰鸣声近在咫尺,巷子转口出现几条黑色的影子。


    姚希嗅到一股未燃尽的机油味,皱了皱眉,当即把杨柳挡在身后,贴着沾满灰尘的墙壁,向巷子尽头看去。


    看到留着及肩长发的女人被黄发男人堵在灯下:


    “老子堵你几天了,又跟哪个男人上外面野去了?”


    “嘴巴放干净点,我早就跟你没关系了。”


    “罗姗,没人罩你,在外面躲了几年,胆子大了是吧?!”


    姚希屏住气息,认出了被三五男人围住的女人,正是曾经在学校见过的罗飞的姐姐。


    “杨柳,你先自己回家。”


    她把包放到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忽然胳膊被一只手拉住,杨柳拼命摇头:“老师,我们赶紧走吧。”


    男人将罗姗逼近角落,掐住下颚,抵到了墙上。


    “你敢……敢动我,我叫人过来信不信!”


    黄毛将鼻子靠近罗姗的耳后,对着远处扬了扬下巴:“这不是有人来了,你叫一个我听听。”


    ……


    城中村派出所。


    值夜警察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一手撸着烤串,一手捏着圆珠笔。


    看着眼前文文静静的姑娘,谁也想不到能干出给航哥“开瓢”的大事:“是他们先欺负我们的。”


    警察捏起钢签,剔了剔牙:“别废话,我们什么我们。”


    对话像个车轱辘,永远转不出这几句,而罗姗早在一团混乱中消失不见,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证。


    “姑娘,这可不是小事,都要记录在档的。”


    警察扭开屋门,捻了捻手指:“你要是不好好给人家个交代,就算有再多这个也不见得能办妥。”


    屋门半敞,肉味、汗味、烟味混杂到一起,让人有些恶心。


    姚希松懈下来,揉了揉脖子,警觉地察觉到屋外的人声。


    本应该在另一间审讯室的黄毛却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悠闲地坐到了姚希对面:“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吧,酒吧、澡堂、旅馆……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球厅?”


    姚希起身想要出去,却被黄毛伸腿拦住:“帮了那扫把星后悔吗?这种事她可不是第一次干了。”


    麻将碰撞的声音和胡牌声从对屋传来,她这才注意到麻将桌上的热闹局面,几个马仔围坐在一桌碰的开心。


    “混了这么多年当老子吃干饭的?要不是你报了警,要不这一砖头真就算白挨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讲,在这种地方报警是最不管用的。


    “想走?”黄毛将腿绕到她两腿之间,恶笑道:“那就先把和解金留下。”


    姚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退一步,摸向空空如也的肩膀才想起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包。


    “你是在找这个吗?”


    黄毛拍了拍手,便有人把她的包丢了进来:“那小妹妹可是跟了一路呢。”


    姚希已经无法维持表面的冷静,凭借本能朝黄毛腿下踢了一脚,却让他躲开了,被一把扯住头发,头皮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黄毛绕过她头发扯紧,张着臭口黄牙:“我告诉你,那个姓梁的比我干净不了多少。我做过的,没做过的,他一件都没落下。”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像是把她当做别人在单纯的发愤。


    “你不好奇他为什么从岭北跑走吗,为什么连这里的村子都不敢进吗?”


    姚希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极尽恐惧又极尽冷静,听到耳语:“我告诉你,因为他当年差点闹出半条人命呢,当然得夹着屁股做人……”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巨响。


    “县公安检查,所有值班人员都出来!”


    大厅门轴吱呀作响,似乎有人进来,躁乱的屋外忽然变得肃静。


    黄毛忽然松手离开,姚希摔倒地上,膝盖着地频频挣扎,又都已失败告终。


    直到眼前出现略覆尘土的鞋尖,身体忽然腾空。


    她抬眸,看到鸭舌帽下的面容,帽檐挡住了上脸,薄唇没有什么血色,手掌托住她的后背和腿窝,微凉的气息喷洒至她的胸襟。


    姚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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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愕地看着面带愠色的梁颂北,眸中寒气逼人:“我不是说了我不在,晚上不要出门吗。”


    她被稳稳托起,身上所有的伤都被恰好绕过,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房间,甚至没有人看他们一眼。


    皮子穿着警服站在大厅,一改当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到姚希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进行执勤工作。


    车子被停在了对面的路口,姚希感觉到梁颂北身上压抑住的情绪,因而没敢说话。


    直到梁颂北将她轻放在后座,然后车门被带上,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包。


    姚希接过背包,急切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校服、齐头发的女孩?”


    “我已经让李临一把她送回家了。”


    梁颂北坐在驾驶位上,摘下鸭舌帽,略显倦意:“你看看包的里东西全不全,有丢的告诉我,他们会帮你找。”


    姚希检查了一遍,没有东西丢失,只是手机里多了一通通话记录,两个小时前梁颂北打来的,应该是杨柳接到了。


    “是全的。”姚希还是有些心虚,补充道:“谢谢你,这么远的跑一趟。”


    她听到前面一声呵笑,而后的声音带着些怒意。


    “姚希,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对面四五个男的,要不是有人经过报了警,你觉得你现在会在哪儿!”


    姚希一愣,有些不平道:“但你不是说过吗,这里的警察信不得。”


    车内气流顿塞了一下,而后剧烈的流动。


    梁颂北眼底泛着血丝,额穴青筋暴起:“我说什么你都信是吗,那我说让你在岭北呆到死,他妈的你就不会回南川了吗?!”


    姚希习惯了梁颂北的漫不经心,从没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或许是她许久不语,又或许是他后知后觉,空气再度凝滞,情绪像是上涨的海水,在海陆交界处落潮。


    梁颂北侧过身,没有再看她,声音疲惫暗哑:“姚希,没有什么比命还重要,如果有的话,那也一定不在这里。”


    夏季闷热,车窗起了一层潮雾,将车内外隔成了两个封闭的空间。


    膝盖隐隐发痛,渗出了些血迹。


    咔哒——驾驶位车门打开。


    姚希赶紧调整动作,坐到了右车门边,把腿放了下去,想要看看伤的严不严重。


    但身旁车门却被突然打开,指骨修长的手握住纤细的脚腕,放到地面。


    梁颂北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冰凉的水流冲过她的伤口,沿着腿浸湿了鞋袜,而后他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去伤口周圈的水渍。


    “等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说罢梁颂北起身,拨开她的层层发丝看得仔细,直到车后传来两声咳嗽,才合上车门。


    但不小心留了条缝隙,皮子站的很远,说话声很轻。


    “多谢了,没耽误你工作吧。”


    “小事,哪用你专门跑一趟,发个消息就行。”


    “这次事急,以后我注意。”


    “北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昨天跑了一夜路,我这担心你不是。”


    ……


    梁颂北回到车上,拉上安全带,将后视镜调到能看见静静坐在阴影里的女人。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只想如果她也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不会好过入狱。


    “梁颂北。”她声音轻柔软糯,在叫他的名字。


    “我困了,我想回家睡觉。”


    可他分明看到根根分明的眼睫下,如萤火般的眼眸,让人瞬间身心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