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醒，到家了……”


    “嗯……”姚依柠低头在枕头上蹭了蹭脸，打了一个溢着酒气的哈欠，撑着床板起身时动作停滞，只留大脑缓缓工作。


    她那个小破屋的床什么时候这么软了？


    姚依柠手指蜷缩几下，还想再做确认，手腕就被猛地捉住。


    她睁开眼的瞬间心脏骤停，一个弹射，直直地撞上身后的车窗。


    “呜……”


    沈立钧脸上的燥热褪去，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松懈下来，轻轻把她往远离车窗的方向带：


    “撞疼了？”


    姚依柠捂着头，努力适应昏暗的环境。


    暖黄色的光线洒在面前人光洁饱满的额头上，鸦睫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长长的阴影，浓眉担心地蹙起迷人的痕迹。


    往常平整的西装衣襟，此时看上去却有些……


    姚依柠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撑在什么东西上面，再次化身一只拒绝和主人贴贴的奶牛猫，弹射飞出。口中不住念着“对不起”，眼看又要和车窗来个亲密接触，后背却撞上一片温暖。


    “小心。”


    “对不起，领导，我忘了是您送我回来……”


    姚依柠低头道歉，清醒了大半的杏眼继续在沈立钧身上扫荡，试图回忆自己还干了哪些混账事。


    然后就窒息地看到那件肯定价值不菲的西装肩膀处，沾着一片颜色异常的油污……似乎是她刚才擦脸时留下的……


    “没关系，”沈立钧先一步打断她的连声致歉，声音听上去也全无责怪之意，“还记得自己住在几楼吗？”


    姚依柠猛猛点头：“六楼。六楼。”


    “好。”


    沈立钧见她不会再激动地往车门上撞，便退到自己那边的座位上，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暗红色的小盒子，指腹紧张地摩挲着盒子上的暗纹。


    心有余悸的姚依柠下意识往车内第三人的方向看了眼，司机大哥却不在驾驶座上。


    “今天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升职。”


    低沉的男声在密闭的空间中回荡，沈立钧微微转身。


    姚依柠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听领导发言。


    “虽然场合不算正式，但我觉得还是今天给你比较合适。”


    暗红色的盒子在男人手里显得有些小，阅网文无数的姚依柠脑子里闪过无数种五颜六色的钻石宝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看到其中的某一颗。


    “希望你还喜欢它。”


    细窄金戒泛着黄金色的光芒，那枚被她遗忘在相册里的小戒指，出现在沈立钧手里。


    姚依柠酒全醒了。


    沈立钧怎么知道自己想要这个的？


    这是升职礼？沈立钧要是那种给所有下属都准备贴心升职礼的领导，姚依柠就把贺若枫的头拧下来当晴天娃娃！


    所以这是在干嘛？


    表白吗？


    这篇文的女主到底是谁？她打算什么时候出来？自己该不会被女主甩五百万离开沈立钧吧。


    见姚依柠迟迟没反应，沈立钧心中一坠，握在盒边的手指微微用力：“抱歉，我没有想吓到你的意思。”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戒指一点点远离，姚依柠心一横，双手拢住沈立钧掌心里的小盒子，夺了过来。


    “我没被吓到，只是太高兴了，谢谢领导，我超喜欢这个戒指！”


    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东西过不去！尤其是免费的东西！


    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姚依柠把戒指从盒子里取出，直接套到象征着招财的右手中指上，还伸手给沈立钧看。


    “您看，真好看，大小也刚好！”


    是很好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姚依柠缩回手，下意识摩挲刚戴上的小金圈思考。


    就算她很喜欢这张脸，做好在女主降临之前先和他玩一玩的准备，也不能脑子一热就冲动行事。


    她只见过沈立钧工作时的状态，万一他和自己那个渣爹一样，是对亲近的人和外人态度完全不同的两面派可就不好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上去了。领导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晚安。”


    姚依柠迅速地把盒子揣进兜，拽上背包，开门就走。


    动作间充满了小偷得手后落荒而逃的美感。


    “……晚安。”


    沈立钧靠在车窗边，弯唇看着接连亮起感应灯，深邃的眼眸中，常年化不开的凌厉攻击，此时尽数被留恋温情所替代。


    不对！


    刀一样的目光重新浮现在漆黑的深邃眼眸中，沈立钧皱眉推开车门。


    为什么灯只亮到五楼就停了！


    “沈总。”


    司机以为沈立钧是叫他上来开车，但他只哑着嗓子留下冷冷的一句话，就迈步踏入女生刚跑进去的筒子楼。


    “在这等我，留意微信。”


    ……


    自从姚依柠明白原主被作者写了“百分百吸引垃圾男人”的设定后，就十分注重自己的人身安全。


    白天和同楼的邻里一起坐地铁上班，晚上也不会矫揉造作地拒绝司机送。


    这种规律的出行方式，不容易遇到危险。


    所以，当偏离规律的事情发生时，她的警惕值一下子被拉到了巅峰。


    姚依柠走到五楼和六楼中间的平台时，发现六楼里面的走廊灯是亮着的，有人在来回踱步。


    她很谨慎，一步一步轻轻蹭上台阶，没有惊动老旧的感应灯，挪到六楼。


    踱步的声音停了下来。


    姚依柠没探头往里看，担心发出声音引起对方警觉，她一手拎包，一手划开手机打开摄像头，贴墙冲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探出镜头。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男人。


    一个站在她房门前的男人。


    一个正弯腰研究她房门锁眼的男人。


    姚依柠狠狠点击录制按钮。


    此地不宜久留，差不多录了十几秒，姚依柠就点了停。


    收回手时，余光瞄到老旧楼梯缝隙中有光透过。


    有人在上楼！


    是他的同伙吗？


    为了不惊动六楼的男人，姚依柠缓步向七楼走去，心里打鼓的同时冷静地给沈立钧发消息。


    【要一颗柠檬：领导，您能回来一趟吗！】


    【要一颗柠檬：我家遭贼了，同伙正在楼下包抄我！】


    沈立钧感受到手中的震动，下意识扫了一眼来信人。


    【共同富裕引路人：我在三楼，你在哪？】


    姚依柠脚步一顿，脑袋再次探向楼梯中间的缝隙，鬼祟的杏眼一眼看到纯黑西装上一块不起眼的灰白色脏污。


    ……


    沈立钧在姚依柠的指示下慢慢挪到六楼和七楼中间的平台。


    两人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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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发微信。


    【要一颗柠檬：您报警了吗？】


    【共同富裕引路人：报了，司机会在楼下和他们说明情况】


    【要一颗柠檬：[棒]还好来的是您，话说您怎么没走，还上来了？】


    沈立钧垂眸看着仰着头扎着眼望着自己的姚依柠，收回视线在屏幕上无声按下。


    他上来的时候听到了那个鬼祟人的低声咒骂。


    这楼里隔音不好，偶尔有拖椅子或者猫猫跑酷的声音传到外面来。


    同样，外面的人发出的声音，也会被里面的人听到。


    但没有一个人在听到男人危险的发言后做出行动，仿佛那间只有卫生间大的小破屋在此时成为了私密性极强的总统套房，旁人不得窥听分毫。


    【共同富裕引路人：我从外面看到六楼的感应灯一直没亮，担心你还醉着，就上来看看】


    【要一颗柠檬：流泪猫猫头.jpg】


    【要一颗柠檬：谢谢领导关心！！】


    冯威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该死的，都十点半了，这女人怎么还不回来！


    该不会是和金主打分手·炮去了吧！


    妈的！真脏！


    今天脑子里总想着这事，收银的时候出了差错，还比小他五岁的女店长骂了一通。


    都是一群臭·婊·子！


    他泄愤似的猛踹了一下面前的房门，一个个靠巴结就能轻松得到一切，害他只能沉沦在泥潭里。


    嗯？是脚步声！


    冯威快步走到楼道口，背身贴墙站好，感应灯很快熄灭。


    还在往上走，很可能就是那个女的！


    不过怎么听起来有些杂？好像不是一个人的，算了，先等等……


    “不许动！”


    眼尖的民警注意到冯威露在墙外的宽大衣角，配合默契地将被没有一丝防备的冯威擒住双臂，按趴在地。


    “干……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抓错人了！”


    姚依柠激动地举着手机跑下来：“警察同志，你们没抓错，就是他在我家门口形迹可疑，像是要撬锁！我有录到证据！”


    一个民警闻言，过去查看姚依柠手中的录像。


    被按在地上的冯威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姚依柠和她身后衣着不凡的男人时，眼睛里像是要冒出吃人的火。


    这两人该不会是一早就注意到他，所以故意给自己下套？


    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狗男女算计！


    这个有钱的男的一看就是在和女人玩玩而已，不然怎么会一直让她住在这种破地方。


    就算他今天栽了，也要拉个垫背的，他一定要让这个女的被所有人唾弃，让所有人知道她低俗谄媚的真面目！


    让她也尝尝自己正在过的低人一等的苦日子的滋味！


    “警察同志！我要举报！那个男的是来嫖的！这个女的就是个……啊！！”


    冯威的嘴巴被雕有精致繁复花纹的皮鞋撑开，他惊恐地仰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本能的恐惧从心底滋生，被碾在鞋底的舌头连发出求饶的呜呜声都不敢，唯恐下一秒就会被眼前人割掉。


    “唉！干什么！”民警的制止迟了一步，“放开他！”


    姚依柠看沈立钧收回脚的动作，像是踩到了什么脏东西，低哑的嗓音带着刺骨寒温在干呕声中响起：


    “太黑了，没看清有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