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作品:《向未来皇帝骗个婚》 “……昭儿自然不会陷害我”
王氏缓声道。
“只是你也要替王爷考虑考虑。如今你身为王妃,将动静闹到府衙,王爷脸上如何挂得住?”
柳昭月偏头,视线落在萧砚舟脸上。
“殿下也是如此想的吗?”
萧砚舟眸色深邃,轻轻握上她放在身侧的手,语气平静:“你确定想好了,要报官?”
柳昭月在此刻有一瞬的庆幸,她嫁的人是萧砚舟。
只因她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没有来由、没有根据,只是确信,当她说出下一句话后——他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指尖渐渐被他手掌的温度暖热,柳昭月轻轻用力回握上去。
“我想好了。”
片刻的沉默后。
他说:“好,那就报官。”
-
此案涉及璟王妃,事关重大,由大理寺卿主审,左相张承安和怀王监审。
涉事的一干人等,全部扣押,等待审问。
为了避嫌,审案阶段,璟王和柳文耀都不准与大理寺的官员接触过密。
璟王府,迎月阁。
柳昭月正在喝江永逸开的汤药,她紧皱眉头,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你当时怎没告诉我,解毒的汤药如此难喝?”
江永逸拉着脸,语气淡淡:“王妃也没告诉我,喝下那药粉的人,会是您自己。”
“是因为我知道,若是跟你们其中任何一人讲,我就不仅要细心谋划,还要分出精力安抚,更有,要忍受耳边滔滔不绝的唠叨之语。”
药的后劲太大,柳昭月说话时,勉强挤出一抹笑。
沉默片刻,江永逸小声问:“王妃,这事,真能成吗?”
柳昭月垂眸,轻笑一声,似是无奈。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哪怕是希望不大,也要拼命一试。”
-
“柳昭月把这事捅大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氏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百思不得其解。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让柳昭月吐血的毒,并非出自她之手。
她在酒中下的,是和当年害死李氏一样的慢毒。
这毒最开始只会让人觉得脑袋昏沉,心悸难受,郎中也难以诊断,只会随着时间会被催化,到能诊出病因之时,也为时已晚,可以说是杀人于无形。
吐血的状况,决计不会出现。王氏这才十分肯定,柳昭月一定是设计陷害她。
可大理寺卿的人吃的也不是干饭,到时候查不出她吐血的原因,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会连累璟王被议论。
难不成她日后不想在王府立足了?竟然使出这样的昏招。
王氏虽然这么认为,可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柳昭月那个丫头,自被她抓住偷听夫子讲学开始,仿佛变了一个人。
还是那样的寡言、温和,却同时多了些刺。这刺看不见,也摸不着,却总能让她难受,如鲠在喉。
更可怕的是,这些刺偶尔还会冒出来,忽然扎她一下,令她措手不及。
在焦虑中度过的时间又快又慢,这一晃,就是半月后。
柳昭月状告王氏投毒一案,在大理寺开审。
负责此案的众人,仔细查阅了每一项证据,包括事发之时,给柳昭月诊脉的府医和江永逸撰写的两份脉案。
两份脉案都能够证实,柳昭月确实因中毒而呕吐鲜血。
可他们同时审问参与柳府家宴筹备的一干丫鬟仆役,以及接触过那坛名叫“琼香醉月”酒的人,都未曾发现不妥。
加之,柳昭月所中的毒比较稀奇,并非常见的几味毒药,而是经过细心调制过的毒方。
柳府的丫鬟仆役,根本没办法接触到。
然而,大理寺又探查到,半月前曾有一男子从圣医堂购买过这种毒方,开这个方子的人,正是江永逸。
“将药粉证据拿上来。”主审官李坚成吩咐的道。
药粉被托盘盛放在堂前,供众审官查阅。
李坚成子啊开审后,就已经将大理寺发现的结论在堂上告知众人,此时,他看向柳昭月,说道:“你与江永逸恰好熟识,这桩桩件件,都在指向一件事——你服毒后试图陷害王氏。”
柳昭月没有说话,视线安静地扫过堂上众人。
视线忽然一顿。
萧砚舟今日本不该在这,此时却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听审。
她没有说话,只是收回目光,侧头看向江永逸。
江永逸站出来,拱手行礼后,出言作证。
“圣医堂每笔药材、药方都记录在账册之中,也已经交给大理寺审阅。除了大理寺查到的,有一男子曾购买过这个方子的记录,并无其他,这恰恰证明,柳昭月并没有购买过这个毒方。”
王氏忽然出声:“万一你是私下给她的呢?你自然会站在柳昭月这边,替她遮掩。这证词不可信,臣妇以为,需要对这个江永逸严刑拷问。”
“安静。”李坚成说,“没有问到你,便不要插话。”
他又看向柳昭月。
“王妃还有什么可要补充的?”
柳昭月语气平稳:“臣女还有一人证。”
堂内众人明显有一瞬的惊讶,轻而持续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李审官拍了下桌案,喝止喧闹声。
“把人带上来。”他说
话音落下后不久,一个被麻绳五花大绑的男子,嘴里塞着抹布,被裴子野押送到堂上。
王氏见着来人,脸色唰一下失去血色,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吗,动弹不得,嘴开始唇止不住发抖。
“这人是谁?”李坚成问。
柳昭月说:“这是卖给王氏毒药之人。”
王氏声线颤抖着大喊。
“你胡说八道!他卖给我的根本不是毒药,而是——”
“而是什么?”柳昭月忽然抬高声调,没有片刻间隔地冷声追问。
王氏倏然回过神,连忙摇头,低声喃喃:“什么都没有……我,我根本没见过此人。”
“是吗?”柳昭月没再多说,而是抬头看向主审官。
李坚成清清嗓子,看向那名被五花大绑的男子:“你姓甚名谁?可曾见过你身边的这位夫人?”
裴子野将塞在男子口中的抹布拽出来,又踢上一脚,厉声呵斥。
“老实交代!”
男人哆哆嗦嗦,连连叩头:“草民,草民刘青山。见过,见过……”
柳昭月又问:“什么时候见的?”
刘青山的目光在柳昭月和李坚成的脸上来回流转,语气小心翼翼。
“……八年前见过几次,中间便再没见过,最近一次,是半月前。”
李坚成皱眉,询问道:“你见王氏是为何?”
“她...”刘青山犹豫不决时,视线扫过站在一旁的陪裴子野,立马转过头,老实交代,“她从我这我买一种药。”
“什么药?”李坚成问。
“是我们家不外传的一个药方。”
裴子野将从刘青山身上搜刮来的药拿出来,呈递给李坚成。
李坚成不懂药理,看着这药,却不知该从何审起。
江永逸在一旁适时解释道:“这药方初衷本是好的,用在家畜身上,可以让家畜吃更少的粮,长更多的肉。但若是用在人身上,则会产生一种奇效,成为杀人不见血的慢毒。”
“最开始服下,不会有任何明显症状,然,逐渐出现头晕乏力等轻微症状,但此时的病症病没有办法被郎中诊断,直到六个月左右,药力皆数在体内散开,哪怕是此时发现不对劲,也为时已晚,死者的死因常常被认定为,忧思过度,耗尽心血而亡。”
“当真有如此歹毒?”李坚成问。
江永逸语气平稳:“主审官若是觉得草民一人之言不可尽信,可以让宫中太医加以评断。”
若是真有这种效果,太医们查证后便可得知,江永逸确实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人。
“可这些药造成的症状,似乎与王妃的症状并不相似,岂不是恰恰证明了,这不是王氏所为?”
柳昭月此时开口:“我还有一证人。”
“哦?”他看向她的目光中,忽然多了种不一样的色彩。
柳昭月继续说:“李大人刚才说,在圣医堂的册子上,有一男子曾购买过毒方。”
“是。”
“此人就是我的证人,此刻正侯在殿外,李大人可否让他进来回话?”柳昭月问。
这句话,不仅让堂中众人都面色诧异,连李坚成都深吸了口气。
他仔细打量柳昭月。
行事果敢,环环相扣,密不透风。
李坚成现在才恍然。她这是建一个戏台,堂上所有人,连带着他,都被她架着,成了唱戏的角。
“带进来。”他声音抬高,威严尽显。
李坚成看着台下这名矮胖男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叫木墩。”
裴子野站在众人之间,差点儿没笑出声。
李坚成又问:“你当日为何去圣医堂买毒药?”
“家里一老驴,勤勤恳恳拉磨数十载,如今快病死了,每日都十分痛苦,所以草民就想给他个痛快。”
木墩叹了口气。
“草民不曾动过刀枪,也不愿意使用会让它痛苦而死的烈性毒药,于是去了圣医堂,求了服能让这老驴安息,又不会太过于痛苦的毒方。”
李坚成坐直,寻问柳昭月:“你说他是你的人证,证词只能证明他只是买了毒方,可这如何与王氏相干?”
柳昭月垂眸,语气平淡:“请李大人容我问他几句话。”
李坚成点头,伸手示意她开始。
“木墩。”柳昭月问,“你的老驴死了吗?”
“没有。”
“为何?”
“我回去后,给老驴喂了药,老驴却没有死,我以为这种毒方见效慢,需得等一等。没成想,几天后我这老驴反而又长胖了些许,后来我拿着药回了圣医堂,江郎中说,这并不是他给开的药。”
他语气稍顿,缓了口气接着说。
“我这才想起来,当日回去的路上,我只顾着看路,步伐匆匆,撞到了一个迎面走来的丫鬟。我们两人怀里都踹着牛皮纸包,掉落在地后,可能拿错了。”
柳昭月继续说:“那个丫鬟,此时是否正站在这位夫人身边?”
巧云被吓得后退半步,面色惊恐
木墩眯着眼,稍微走上前,仔细打量,惊呼一声:“正是!就是她。”
柳昭月站在堂中央,所有目光如潮水般汇聚在她的身影上,单薄,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将她吹倒,然而仔细看,却发现摇曳不定的,只是她的衣角,而她本人,却牢牢扎根、生长,岿然不动,永不倾斜。
“大人。”柳昭月声音清亮,字句清晰,“这名叫巧云的丫鬟,半月前跟随王氏,去向刘青山求买这能让人中慢毒的药,恰好与购买了烈毒的木墩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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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拿了药包,将本该下给我的慢毒,下成了立刻发作的烈毒。”
“才致我险些吐血身亡。”
沉默,往往是表达震撼最直接、原始的方式。
堂内,在柳昭月话音落下后,也陷入了这种最直接原始的寂静。
李坚成缓而沉重的舒了口气。
真是一出好戏。
然而这出戏,对于柳昭月来说,才刚刚准备迎来最后的收尾。
她倏然跪下,膝盖和石板清脆的碰撞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原本一直不动声色的萧砚舟,骤然紧紧握住太师椅的把手。
她的膝盖刚好不久,这一跪,恐怕又要让她受伤了。
“你这是作何?”
李坚成稍显慌乱。
怎么说柳昭月也是璟王妃,如今竟然对着自己跪下,他实在惶恐。
柳昭月压制住喉间哽咽,声音清晰:“王氏不止半月前购买慢毒想要毒害我,亦在八年前,用同样的阴狠手段,毒害了我的生母李氏。”
“如今人证药贩刘青山,以及当初跟着王氏一起去见刘青山的巧云都在场。”
她说话时,眼神锐利,没有一丝颤抖的声音,穿透所有的虚伪与谎言。
“我以李氏女的身份,状告王氏,还请主审官将巧云拿下,仔细审问,追查当年李氏身亡的真相。”
柳昭月再抬眸时,眼中已是水汽弥漫。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下巴,转头,死死盯着早已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王氏。
纵有阴云霭霭,亦有她柳昭月来拨云见日。
母亲,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
大理寺重新审查了各方证言与证词,以及人证物证,最终允准柳昭月控告之事立案。
在审问巧云与王氏身边另一位嬷嬷时,几乎没有费多大力气,短短三天,两人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干净
八年前,王氏因和李氏产生嫌隙,心生歹意,在刘青山处买来了“药方”,以李氏丧子之痛为遮掩,下毒至李氏半年后殒命。
后又因对柳昭月心生不满,想故技重施,借着家宴机会,在柳昭月的酒水中下毒,然而没想到,毒药被错换,导致事情败露。
案件从审问到结案,一路通畅,连有十数年办案经验的李坚成,亦十分感叹。
王氏下昭狱,择日问斩。
与此同时,柳文耀孤身前往昭狱,送王氏最后一程。
王氏被单独关押,看守她的狱卒也在柳文耀到来时,撤去外面。
阴森潮湿的空间里,只剩下二人,一坐一站。
李氏缓缓拖动身体,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碰撞声,成为了这黑暗中唯一的声音。
“二爷,您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柳文耀看了她一眼,王氏蜷缩着身体,头发凌乱披散,泥污满身。他终是不忍心,收回目光。
“在画押证词时,你应该清楚会面临什么样的刑罚。”
王氏倏然跪着挪到铁门边,双手死死握上铁栅栏时,碰撞出“咣当”一声。
“你不是说,让我老老实实画押,倒时候会替我周旋,从轻发落吗?”
柳文耀看着他,声音冷淡平稳:“按照大平律法,你当处以绞刑,我不忍你痛苦死去,从中周旋,改判为斩首。”
“你——”王氏跌落在地板上,草席冒出的尖刺扎在她的皮肤上,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她几乎是哭喊着出声:“李氏当年,得知了柳庭轩去世的真相,皇帝要你想办法除掉她,我为了你的仕途,甘愿当这个刽子手,替你杀了李氏。”
“柳昭月,亦是你得到陛下旨意,说决计不能让她活着跟萧砚舟回越阳,才让我用当年的法子,在她的酒中下药。”
王氏几近失声,抽噎着,捶胸顿足:“我为你殚精竭虑,生儿育女,手染鲜血......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你却能全身而退,好好做你的京官,我却落得个众人唾弃,死无全尸的下场?”
柳文耀深吸一口气。却也只是听着,没有回应。人之将死,说这些牢骚话,于他而言,无关痛痒,何必费力争吵?
他沉默片刻,说:“皇帝答应我,并且让我转告你,宁儿入宫,陛下会好好待她。”
王氏已经哭不出声,低垂的头几乎压在地上,肩膀耸动,半天,只挤出来几个字:“好,好呀......”
她再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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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月阁外的小溪已结成冰,冰面上停留着几片落叶和残枝。
屋内和外头截然不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火盆中炭火微红,暖意融融,一片祥和静谧。
柳昭月半躺在美人榻上,看着一本书,轻轻饭动书页的手指忽然停顿。
自她在堂上状告王氏后,柳昭月便没有再见过萧砚舟。
也算是见过,偶尔会在后院碰巧遇到,不过他要么事忙去前院,要么太累了回静山居休息。
每次遇见,也只是匆匆说两句话,比陌生人还不如。
一开始,柳昭月并未发觉任何不妥,只当萧砚舟和往常一样,有自己的事要处理。
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乐在其中。
发现不对劲,是因柳昭月几次想要见他,却被萧砚舟三番五次拒绝。
昨日,柳昭月秀了个暖木香的荷包,想给他送过去,他仍旧闭门不见。
柳昭月后知后觉——萧砚舟好像生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