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风又起

作品:《向未来皇帝骗个婚

    前厅推杯换盏,有隐隐谈笑声传入内室。


    柳昭月已经卸下繁重的钗饰,换了身轻薄的吉服,静静坐在床上。


    她想起前世入宫为妃,待在偏僻宫室,等陛下召见,被冰冷矫撵送上龙床。


    都说人与死亡之间有道墙,这堵墙由朋友、家人、爱人,以及任何你牵系并牵系你的人构筑,会在人生至暗时刻牢牢地支撑着你。


    可柳昭月在宫里这些年,没有亲近的人。


    只有远在边关的父亲,成为了摇摇欲坠的念想。


    若非嫔妃自戕是大罪,柳昭月不会活到萧砚舟攻破城池那一刻。


    而眼下。


    屋内温暖舒适,红烛晃动,夜色沉谧,轻纱安静地垂挂床塌两侧。


    她即将等待一人归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柳昭月整个人被填满。


    人立于世间总是晃动,于是寻找一个稳固、坚定的避风港,永远不会被抛弃、放弃的倚靠,便成为了内心最原始的欲.望。


    这或许也是世人将成婚成为大喜之日的缘由。


    若是相爱的两人,历经繁文缛节,克制心中燥痒,终于满怀期待奔向彼此,无所顾忌肌肤相亲时。


    应该会比此刻,不知道何为相爱的柳昭月,更加澎湃。


    “咔哒——”


    门被推开,柳昭月身形随之一动。


    灯油燃烧的滋啦声在耳边放大。一同敲在她心脏上的,还有缓而沉的脚步声。


    钻进鼻间的酒气,冲散了她已经熟悉的冷木香,却也聚集了无法言明的暧昧。


    柳昭月纤细白皙的手指收紧,顺滑褥单上出现褶皱。


    她忽然不知,该以何种姿态与萧砚舟,又或者——成为她夫君的萧砚舟相处。


    其实这种挣扎在聘礼送到时,就已悄然蒙生,但因一直没有见面,被掩盖着,躲避在隐秘处肆意叠加。


    最终在此刻,身着红色吉服的人站在她眼前时,冲破、爆开。


    柳昭月在等他开口。


    她想,萧砚舟对于情感自持淡漠,应该不会因她冠上璟王妃的头衔,心境就产生动摇。


    然而他却负手站在她面前,沉默不语。


    桌面上的烛火忽然晃动,柳昭月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下一秒,萧砚舟忽然靠近。


    一条腿的膝盖抵在她腿边,俯身而下。


    那张冷峻的脸倏然占据了所有视线,近到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


    不知为何,这一瞬竟然和上辈子与萧胤圻相处的某刻重叠,刻骨恨意和疼痛涌上心头,她下意识产生了排斥。


    当柳昭月意识到发生何事的时候,她已经别开脸,与他的呼吸擦肩而过。


    余光中的身形微微一滞,空气变得稀薄。


    完了。


    这是柳昭月脑海中冒出的第一句话。她没想到萧砚舟会想亲她,根本没有心里准备。


    欲要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开口。


    萧砚舟停在她颈侧,丝丝馨香钻入鼻腔,心中却没有半丝旖旎。


    今日皇帝亲至,他的人也顺理成章进入璟王府。


    刚才他回来时,已经发现到屋外有人在暗中监视,萧砚舟猜他们是奉命来试探,他们二人是否真如他在朝上所说,因两情相悦才成婚。


    萧砚舟也并非要与柳昭月亲近,而是打算让她陪他演一出戏。


    还未能来得及解释,她就躲了过去。


    饶是一切发生在瞬息间,他依旧清楚捕捉到了她眼中神色。


    ——她厌恶他。


    想法萌生的刹那。


    胸腔中冒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堵塞、闷胀。像闷热夏日行走在烈阳下,难以呼吸。


    与这种情绪相比,更难以接受让萧砚舟接受的是,他无法确定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这样的静止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萧砚舟忽然肩膀一沉,有两条手臂圈上他的脖颈。


    柳昭月显然不打算用语言解释,只是身体力行的,抬起下巴,朝他靠近。


    忽的一声冷笑,打断了她的动作。


    “王妃为何又打算投怀送抱了?”他的声音落下,语调和他的眸色一般晦暗不清。


    “刚才我是被吓到了。”


    柳昭月眼睫微颤,“女子初经人事,殿下应该能体谅。”


    “是吗?”萧砚舟说,“王妃对一个不喜欢的男子,也能做到心甘情愿献身?”


    柳昭月更像是深而清澈的小溪,平稳不遗余力地朝前流淌,包容一切不会改变它方向的事物,比如飘来的树叶、闯入的小鹿、坠落的石子,以及,想要求爱的萧砚舟。


    更何况,这本就是身为王妃应该做的事。


    与她是否喜欢他无关。


    “殿下不喜欢我,不也曾说会给我璟王妃的体面?我身为王妃,也会对我的夫君如此。”她语气平静,公事公办。


    萧砚舟此刻也顾不得窗外是否有人,也不想再去思考监视之人的意图。


    她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他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气。


    萧砚舟直起身,自上而下俯视着她:“既然如此,本王好奇,王妃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柳昭月喉头一紧,在他的注视中,缓缓抬手。


    “啪嗒。”


    他腰间玉扣被解开,应声落地。


    倏然,萧砚舟眼中划过一抹细碎的光,猛地挥手将柳昭月拉起,瞬间打破两人之间的距离。


    柳昭月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已不由自主地被他引领,位置眨眼间发生了错位——她膝盖抵着微凉的床榻,跪坐在他结实的大月退上。


    彼此的呼吸愈加交织。


    萧砚舟几乎能感受到她脖颈间的温热。


    他学着柳昭月的动作,将她的外衣缓缓褪去,随着布料擦着他小腿坠落的瞬间,声音低沉:“继续。”


    柳昭月同萧胤圻做这件事时,她只是闭着眼,麻木承受,从头到尾不会有任何回应。


    如今主导权全然在她手上,却不由自主浑身发抖。


    她动一下,萧砚舟就跟着她的动作,后来居上。


    直到最后。


    柳昭月上身只剩下一件亵衣。


    萧砚舟还穿着中衣,只是衣襟半开,露出锁骨和大片胸膛。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柳昭月有些冷。


    身体不由自主寻找热源,朝萧砚舟靠近。为了保持平衡,双手不得不放在他的肩头。


    然而男女欢好,只靠一个人肯定无法成事。


    柳昭月知道惹了他生气,可她分明也主动了,现在他这样,分明是要叫她难堪。


    柳昭月失去耐心,下巴在他肩膀上一沉,也不动了。


    “刚刚做得不错。”萧砚舟揶揄,“怎么停下了?若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看来还不够大胆。”


    柳昭月:“刚才躲开殿下的原因,我已经解释过了,殿下不信,我亦没有办法。若殿下实在不想,那便罢了。”


    她说着,欲从他身上起身。


    被他一把捞了回去。


    柳昭月结结实实撞在萧砚舟身上,比刚才贴得还紧。


    没有片刻喘息,她脑中忽然一片空白,浑身酥麻。因为此刻萧砚舟咬住了她亵衣上的细带,下扯时,牙齿不经意摩擦肩膀皮肤。


    随即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意思是只要我继续,你就肯?”


    柳昭月打了个冷战。


    还未来得及细想他话中深意,她只觉细带一松,亵衣将要从身上滑落。


    柳昭月不由自主收紧揽住他脖子的手臂,身体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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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没有反抗。


    算是默许。


    正当她闭着眼,勉强做好心理准备时,萧砚舟忽然停住了动作。


    柳昭月疑惑抬起头,双手护在月匈前,挡住春光。一阵风倏然从身侧掀起,她光礻果洁白的身体被衣服罩住。


    冷木香混着丝丝酒气——是萧砚舟的外衣。


    柳昭月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动作。


    薄唇几乎拉成一条直线,心情不妙,而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调转方向,塞进了她手里。


    柳昭月看着他,目露疑惑,他的声音缓缓落下。


    “如果你不喜欢,不愿......”他说着,拉着她的手腕,刀剑朝向他的胸前缓缓靠近,“这才是你该有的反应。”


    柳昭月被吓坏了,用力后撤,然而萧砚舟力气太大,手掌攥住她整只手和手腕,她几乎是徒劳无功。


    “而不是装作无所谓,骗自己没有失去什么。”他说,“这不是坦然,是你不敢直面内心的恐惧和谷欠望。”


    柳昭月倏然钝住,抬眼看他。


    沉默对视几秒后,萧砚舟松开了手,没有留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转身去了净室。


    许久。


    他再次出现在内室时,已经衣冠整洁。


    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恨不得叫她看不见一丝皮肤。


    柳昭月也穿好了衣服,见他沉默,她也不打算再说什么。


    她愿意补偿、主动,但并非毫无底线。她并不欠他,萧砚舟若是执意和她置气,那便如他所愿。


    她也站起身,和他擦肩而过时,被喊住:“你要去哪?”


    “身上沾了殿下的酒气,去沐浴,不行吗?”柳昭月声音不大,语气却平而直。


    话音刚落,便从他身边走过。


    本以为萧砚舟刚沐浴过,浴房至少暖意融融。


    推开门,冷气却扑面而来。


    柳昭月又吩咐杏儿准备热水,这一折腾,过了一个时辰,她才回到房内。


    萧砚舟正躺在美人塌上,手里拿了本书,看起来潇洒自在。


    柳昭月也没管她,兀自走到床塌上,整理好锦被,准备入睡。


    刚躺下去,听到了萧砚舟的声音。


    “既然说过会给你王妃的体面,大婚第一日,本王会睡在这里,免得惹人非议。”


    柳昭月转了个身,面朝墙,背对着他的方向,脸埋进被子中,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响起:“殿下请自便。”


    萧砚舟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背影上,墨发散乱地铺开,微微凸起的身形在微弱的烛火若隐若现。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温和、安定、舒适,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这一切不受控制地在他的感官中蔓延,无法忽视。


    萧砚舟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他转头看了眼还在安睡的柳昭月,推开门。


    云霄迎上来。


    往常殿下都是这个点起床,后去校场练武,只是这大婚第二日,殿下还醒这么早,未免也太勤勉了些。


    他只顾着思索,没认真看路,走在前面的萧砚舟忽然脚步一顿,云霄差点一头撞上去。


    他正惊魂未定,感概自己反应迅速,一道声音冷冷响起。


    “把本王的衣服都收拾出来,今晚住静山居。”


    静山居是王爷平时的住所,大婚前,就吩咐人把东西都搬来,与王妃同住,怎么这会听着像是被撵了出来?


    云霄自是不能明说,又问:“殿下只今晚住静山居吗?随后是否需要把王妃的东西也搬过去?”


    “......”


    “云霄,你的话有点多了。”


    云霄眼皮直跳,额头差点冒出汗来,连忙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