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48章

作品:《入东宫

    楚元虞脸色平静,好似怀孕的人不是自己,她慢悠悠看向萧随,笑了笑,“王爷,你好开心。”


    “是!我,我要开心死了!”萧随狂喜,站起身来不住在屋内踱步,最后猛地冲到楚元虞身前,揽住她的肩膀将人抱住,“我要当父亲了!”


    我竟然能有自己的孩子,我萧某竟然能有这样的好命,做尽恶事,也能有好结果,萧随哈哈大笑,可见孟庭阙所言皆是荒谬!哪里有因果报应!


    这都是他萧随应得的!


    “快,快去请宫里头、不,凉绛,你去叫甘兰进来,他会医术,然后去请府上的大夫,一个个来给虞娘把脉!”


    “快去!”萧随迫不及待地驱赶她。


    “诶。”凉绛脚底生风,恨不能马上飞出去。


    楚元虞默言看着萧随在屋内嚎啕大叫,英俊的脸硬生生扭曲成疯癫的模样。她眸中平静,慢慢将手心搁置在腹部前。


    子嗣……


    没过多久,藏月阁外一阵嘈杂,乌泱泱一群人排队等候王爷召唤。


    里屋,楚元虞躺于床榻上,仔细盖好被衾,纱帐垂下,只有一只藕臂伸出,搭在床沿。


    甘兰两根手指搭上她的脉搏,沉吟片刻,忽而眸中精光一闪,站起身对萧随抱拳祝贺,“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胎儿已满一个月。”


    “虞娘,你让我好惊喜。”萧随握住那只伸出来的手,一个月前,摄政王府设宴之后,他刚好跟楚元虞有了云雨,虽不愉快,但没想到会有这样好的结果。


    萧随满面红光,神情喜色:“赏!全部的人都给我赏!”


    他还是谨慎,让后头的大夫随机进来两三个,把过脉后确定无误,萧随才彻底放下心。


    甘兰抱拳道:“姑娘身弱,用药过多,胎儿似有不稳之象,属下认为应当再调一剂药稳固胎象。”


    “准!”


    萧随挥退所有人,他抬步掀开纱帐,露出躺在床上祥和的佳人,内心激动难以言语。


    忽然,他跪在地上呜咽哭着,吓了楚元虞一跳,她起身俯视萧随,“你哭什么?”


    萧随声音断断续续,泣不成声,“我、老天爷对我太好了,竟然赐我如此好的珍宝,虞娘,你是我的珍珠,得你,我死而无憾。”


    “我只遗憾,我没能娶你,就要奔波西北,虞娘……”萧随在抽泣中回过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楚元虞刚怀孕一月,胎象不稳,那就不能劳累奔波,万一滑胎了,伤身伤心,岂不冤枉?


    楚元虞:“娶我就那么重要么?”


    “当然!”萧随虽然在思考,他还是不忘回答楚元虞的话语,站起身来将楚元虞身上的被子盖实了,“我只怕没能迎娶你,让你受了委屈,你是我的王妃,是摄政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夺走你。”萧随臂弯一伸,将瘦弱的楚元虞圈在怀中,他仔细感受着女人的温度,心想虞娘太瘦了,身子骨还得再养养,若是能再丰腴些,病也就少了。


    他怀中,楚元虞微微抿唇,目光恍惚看着眼前的虚无,忽而腹部一重,她低头,见男人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将头轻轻靠在她软腹上听着,嘴里嘟囔着:“宝宝……爹爹在呢……”


    楚元虞怔愣看着他乌黑的头发许久,终是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发丝。


    泪水湿濡了盖在楚元虞腹上的被衾,滚烫一片,萧随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许久。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家的滋味了,昔日嫡姐萧贵妃传来书信,她有了身孕,萧随得召进宫,也是如同这般趴在她腹部,听侄子的动静,笑得无邪。


    萧随好像回到了以前,久违的轻松席卷而来,他不知不觉沉睡入梦中,也不忘将头移开免得压到楚元虞的肚子。


    楚元虞目光流连在他身上,最后缓缓闭眼。


    萧随,你……好自为之吧。


    这个喜讯很快被皇帝得知。


    也许是风有些急了,向来身体硬朗的他竟然缠绵病榻,皇帝一照镜子才惊觉自己已经老了。


    他躺在床上,闭了闭眼,听谷丰说着摄政王府暗线传来的消息,说到楚元虞怀孕,皇帝浑浊的目光一动,似是不可置信。


    “她……怀上了萧随的孩子?”


    “是,按王爷的面色,不似有假。”谷丰斟酌着说。


    皇帝胸腔不知为何烦闷起来,明明将她送给萧随作为嘉赏时,他毫无波澜,可现在得知她怀孕,皇帝的心,突然痛了起来。


    楚元虞性子刚烈,为人正直善良,不知萧随用了什么法子,让她折服。


    谷丰继续说道:“摄政王传话,他已经整顿完毕,即日便可带兵支援。”


    “嗯。”皇帝心不在焉应了声,许是触景生情,他想起了当年慕容府的风光,还有慕容蝉那张清冷孤艳的脸。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冷的、残酷无情的。


    “既然朕的公主有孕,摄政王又要离京,不如接进宫来,安生养着。”


    “是,奴才这便出宫去,将公主接回来。”


    “嘭——”


    “噼里啪啦……”


    书房内一片狼藉,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被萧随砸在地板上。


    “谁……是谁?!好大的胆子!”萧随神情暴戾,目光阴鸷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锵——”的一声,他拔出剑,指向这群人。


    所有下属跪了一地,头也不敢抬,连屁也不放一声。


    “本王要杀了你们!”萧随当真动怒,剑一出就要砍下一个人的人头,姚冠起身握住剑,“王爷,王爷息怒啊!莫要错杀,请给卑职一点时间,我们一定查出谁是内鬼!”


    萧随浑身僵硬,怎么能,狗皇帝怎么能将虞娘接进宫,他根本就不是虞娘的亲生父亲,只把她当做制衡自己的工具。


    “我又害了她……我又错了……”萧随痛心疾首,貌若癫狂。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王妃来了。”


    萧随条件反射收剑,“让她进来!你们跪着干什么,全部起来!”


    “是。”


    书房门开,楚元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提步进来,面对一屋子男人,也毫无惧色。


    萧随急忙迎上去,给她披了件外袍,又摸了摸她的脸,不甚冰凉,他才放下心来,“虞娘怎地来了?”


    楚元虞摇头,“听闻这边吵闹,我就过来看一眼。”


    她目光慢慢环视书房,里面的男人全部低垂头颅,一眼不敢看她。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记得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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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萧随攥着她的手松开,吩咐凉绛,“带王妃好生安置,虞娘,你也是,身子弱就莫往这边来了,免得被冲撞。”


    楚元虞清冷的声音有了起伏,她轻笑一声,“我来看你,你倒是不要了,哼。”


    “我!”萧随心跳猛烈,不自觉笑着,什么烦心事都忘了,“你来看我,我永远要,只是你更重要些。”


    楚元虞唇角挂笑,转身离开。萧随连带着扶了她出门,矗立凝望了会儿才转过身,这时他内心已经平静下来。


    “姚冠,甘兰,给你们三天时间,揪出内鬼。”萧随冷声吩咐。


    “是!”二人同时内心庆幸,还好王妃来了,不然今夜,王爷该血洗书房了。


    楚元虞被凉绛和雨霜仔细扶着回到藏月阁,因怀孕着要早些歇息,就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她心中藏着事,脑子里思考的东西多了,就不易入睡,只眯着眼。


    罗帐映着烛光微弱的影,时时摇曳,忽的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哒哒”传来,楚元虞半睁着眸子,而后合眼,手交叠在腹部前一动不动。


    萧随素手掀开纱帐,近乎陶醉地看着楚元虞安稳的睡颜,哪怕是在昏暗的床榻,萧随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不等我……”萧随轻叹一声,目光从女人的脸上移动到她双手交叠下的腹部,他的呼吸骤然屏住了,生怕那孩子被闷死了似的,小心翼翼抬起楚元虞的双手。


    这一抬,萧随就舍不得放手,沙砾茧子揉搓楚元虞柔嫩白玉的双手,指尖微透粉色,萧随忍不住俯身含住,目光紧盯她的脸,观察她的表情。


    果然,楚元虞装不下去,从他口中抽出自己的手指,轻轻扇了他的侧脸,与其说是扇,倒不如说是调情。


    萧随不是个能忍的,但是他此时忍得双眼赤红,“虞娘,皇帝要接你进宫。”


    “嗯,我知晓。”楚元虞看向他,“这有什么问题?”


    “虞娘,你如此体贴我,我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我真想带你去西北,远走高飞,或举兵谋反,或偏安一隅,只要跟你,我萧随死也愿意。”


    萧随一番话说的感心肺腑,他着实因为皇帝此举,胸中怒火灼烧。


    他怎敢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人质?可怜我的虞娘,无人怜惜。


    许是气极了,萧随红着眼,落下了泪,替楚元虞觉得不值,她当太子时如此精忠报国,一心为朝廷,到头来还要被亲生父亲送走。


    “我……”萧随哽咽,从衣襟中掏出一条长长的链条。


    楚元虞凝目看去,却因夜盲看不清。


    只听“叮铃”一声脆响,萧随将它放在床头,然后去扶楚元虞起身。


    楚元虞疑惑不解:“这是何物?”


    萧随撩起她披在肩上的青丝,忍不住嗅了嗅,而后去拿长命锁,冰凉的链条贴上女人的脖颈,冻的她轻轻一颤。


    “是长命锁,保佑我的虞娘,岁岁平安,长命百岁。”萧随说完,又亲吻她的耳骨,低声在她耳边补充了句,“要跟本王如胶似漆,永生永世不分离。”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楚元虞耳后,她从耳垂一直红到脖颈,瑟缩了一下。


    被衾下,楚元虞的手不知何时,已摸上了匕首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