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昏迷，犯人勒晕。


    甚尔没有兴趣继续这种无聊的游戏。


    他看向笕雪。


    不清楚为什么少女突然要插手这件事，但少女很快给出了解释。


    “悠仁困了。”心里惦念子嗣的少女给出了答案。


    瞥了眼地上昏迷的警察还有犯人。


    好人做到底。


    甚尔从警察口袋里翻出来手机。


    “另外一个炸弹在哪里？”


    “米花中央医院。”笕雪用权限很快就翻出来了名字。


    把信息发给那帮警察。


    解决了案件，他们回归了原来的世界。


    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


    当外面的天还在昏暗之中时，新的一开始。


    起床、喂饭、送孩子上学……


    做完一切，笕雪跟着甚尔坐到车里回到咒术高专继续上学。


    但是甚尔并没有陪她。


    把笕雪放到了教学楼，甚尔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目送甚尔离开，笕雪按照甚尔的要求随便找了间教室呆着。


    不过她似乎挑选了一间有人的教室。


    站在教室门口，笕雪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精神极其萎靡的庵歌姬。


    感觉自己的通道有些奇怪。


    并不喜欢看到庵歌姬这样恹恹的样子。


    笕雪走到庵歌姬身边：“怎么了？”


    听到笕雪的声音，趴在桌子上的少女在椅子上坐了起来。


    走近看，笕雪注意到庵歌姬眼下厚重的暗沉。


    连气色看上去都浑浊了很多。


    “没事。”庵歌姬蔫蔫的，她对笕雪勉强笑笑：“做噩梦了。”


    做噩梦？


    笕雪想了想：“做了什么梦？”


    庵歌姬摇摇头。


    被各种光怪陆离的梦折磨到已经快精神失常，少女不想把这种恐怖的体验带给任何人。


    虽然她很需要人倾诉。


    但这种讨厌的事情，她一个人面对就好了。


    能看出庵歌姬在忍耐。


    笕雪摸了摸庵歌姬的头，不知道如何安慰少女，笕雪释放了一点点存在感覆盖到了庵歌姬身上。


    “说吧。”笕雪不理解庵歌姬的隐瞒，做为通道，她们两个是两位一体的存在。


    明明很单薄的安慰，不知道为什么，庵歌姬眼眶一下就红了。


    自从冥冥小姐升到一级变忙后，朋友稀少的庵歌姬很难找到一个人倾诉自己感受到的恐怖存在。


    庵歌姬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忍下去。


    可当笕雪真的关心她的时候，庵歌姬还是有些绷不住情绪。


    那些梦真的太恐怖了。


    虽然有些已经记不起，可记下来的梦都是那样的可憎与狂乱。


    哪怕还记得冥冥小姐的警告，但被恐惧折磨许久的少女已经顾不得这些。


    一开始讲述还顾及着笕雪的情绪。


    可真的回忆起那些恐怖梦境，庵歌姬很快就像是又重新进入了做梦时那种难分现实梦境的错乱状态。


    庵歌姬把自己记下来的梦全都讲给了笕雪听。


    她语序错乱，言辞颠倒。


    可听着庵歌姬的讲述，笕雪却感觉很亲切。


    歌姬讲的全是克系那边的事情。


    什么魔女吃人啊，墙中之鼠啊，还有召唤仪式什么的……


    或许歌姬作为通道可能受到了她的影响。


    毕竟通道就是一道桥梁，一头连着笕雪，一头连着庵歌姬。


    只是让笕雪很愉快的东西对庵歌姬来说却是难以言说的灾难。


    备受惊吓的少女越讲越是脸色苍白，还没有讲到最后，精神压力过大的少女没有忍住，扑到笕雪怀里开始抽泣起来。


    没想到庵歌姬这么痛苦。


    笕雪像安慰悠仁一样抱住歌姬，顺便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喜欢的话就不看了。”笕雪理解了现状，她的通道无法接受那边的事情。


    虽然说并不理解为什么歌姬很痛苦，但是歌姬告诉她了之后，笕雪还是找到和通道断开联系的办法。


    听到笕雪的安慰，庵歌姬哭得更凶了。


    但是哭到一半，就像是某种东西突然抽离掉一样。


    庵歌姬感觉自己突然哭不出来了。


    恐怖的感受就像是潮水一般褪去。


    明明依旧记得恐怖的记忆，但是此刻再度回忆，却只感觉像是看了一场恐怖点的B级片。


    “怎么样？”笕雪把她们两个人的通路断掉了。


    “好、好多了？”庵歌姬有些难以置信，她松开怀抱，虽然眼泪还在模糊着她的视线，可不妨碍她看向身前的精致少女，“你做的吗？”


    “嗯。”笕雪点点头。


    “谢、谢谢你！”庵歌姬不知道笕雪怎么做到的，但是就像是甩掉了沉重的负担，庵歌姬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不理解庵歌姬为什么突然开开心心感谢她。


    但是笕雪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她喜欢人类。


    她也很喜欢歌姬。


    笕雪擦了擦庵歌姬脸上的泪。


    断开了联系，庵歌姬看上去脸色好了很多。


    人类很脆弱。


    能感受到这一点，笕雪更是察觉到甚尔强韧精神的可贵。


    不过好起来的庵歌姬很快就打起来了精神。


    “正好我买了新漫画，我们看漫画吧。”歌姬把冥冥的告诫扔到了脑后，她从抽屉里拿出来她的漫画。


    无论怎么看，她都无法把笕雪当成一个恐怖的存在。


    死而复生也好，咒灵也好人也好。


    笕雪就是笕雪。


    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忘却掉一切不愉快的庵歌姬很快就恢复了元气。


    笕雪静静看着自己气息非常和谐地在歌姬身上流动起来。


    毋庸置疑，歌姬会是除了甚尔以外另外一个靠近她的人。


    所以笕雪接受了歌姬的邀请。


    即使她并不清楚什么是漫画。


    很高兴笕雪可以答应。


    黑白漫画摊在两个少女的桌前。


    歌姬一脸兴奋地开始讲起来了漫画的剧情。


    —————


    收到了笕雪上学消息，夜蛾正道下午的时候出现在了教室。


    他进教室的时候，两个少女正在吃着巧克力沙冰看漫画。


    有些惊讶巧克力沙冰的存在，夜蛾正道记得学校附近并没有饮料店。


    或者说，周围方圆几里都没有饮料店。


    但是看她们两个吃的沙冰形态，夜蛾正道确定应该是刚做出来的。


    很奇怪。


    “沙冰是从哪里来的？”夜蛾正道看过冥冥发过来的报告，上面的结论是笕雪在所有问题上都很诚实。


    鉴于这一点，夜蛾正道选择了直接问。


    “商店买的。”笕雪回答的确很诚实，但是夜蛾正道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能意识到往下和笕雪交流会很费力，夜蛾正道放弃了追究甜品的问题。


    但是他不能放弃追究违纪行为：“你逃了三天课。”


    “嗯，我逃了三天课。”笕雪承认地十分干脆。


    这倒是在夜蛾正道的预料之内。


    “下次不要这样了。”夜蛾正道按照正常的教育流程进行了说教，“最起码不上学应该和别人说一下。”


    不上学要和别人说一下？


    笕雪看着讲台上的男人，努力想了想。


    “我告诉甚尔了。”


    笕雪简单一句话，硬生生把夜蛾正道噎住了。


    一个逃课一个翘班，你告诉禅院甚尔和谁也没告诉有什么区别吗？


    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么复杂的沟通。


    夜蛾正道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了脱口而出的吐槽，维持住了教师的体面。


    “下次要记得告诉学校里的人。”


    然后夜蛾正道放弃了和笕雪的交流。


    一个好老师应该学会尊重学生的个性。


    笕雪的个性就是逻辑远超常人之外。


    既然如此，关于逃课翘班的事情，他还是有空找禅院甚尔讨论一下吧。


    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有一件事需要和笕雪沟通。


    “明天你在京都有调查失踪术士的任务。”夜蛾正道把语言缩减到了简略的程度，“具体任务内容已经通知了禅院甚尔。”


    “有疑问吗？”


    听到甚尔的名字，笕雪摇摇头。


    成功把任务发出去，夜蛾正道重新把教室还给了两个正在吃沙冰的少女。


    但是就算是还给了少女，沙冰还是化了一大半。


    庵歌姬倒是无所谓，她全身心投入到了漫画里，甚至都没管夜蛾正道在说什么。


    笕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下个月的漫画周刊。


    “还有吗？”庵歌姬看完之后有些意犹未尽。


    “有。”笕雪把米花那边的时间提前到了下下个月，很快，下下个月的期刊精准降落到了桌面上。


    桌子上面凭空出现了未来的事物。


    明明应该很诡异。


    但是庵歌姬就是感觉很合理。


    或者说，笕雪身上发生什么都是合理的。


    笕雪感觉歌姬身上自己的气息变多了。


    甚至比悠仁身上携带的气息还要多。


    这就是通道吗？


    在不同的思考中，两个人一起继续看漫画。


    ——————


    甚尔在翘班期间，一直在追查那些被咒术界某人安置在他家里的那些小玩意。


    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被监视监听GPS和炸弹威胁，甚尔的行动力很强。


    从暗网上找到线索，甚尔在第一时间就去好好拜访了一下那些小玩意的供货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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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是关于笕雪手机后面放置的纽扣炸弹，他重点关照了一下。


    不过找到供应商后，在追查方面他基本没费什么力气。


    因为咒术界的人太守规矩了。


    买这种东西居然还开发票。


    只是看着一连串的票单，甚尔感觉怎么也要追查一阵子。


    甚尔确定好情报就离开了。


    他在两个孩子放学前回到了学校。


    把两个孩子安顿好，笕雪依旧是乖乖坐在床上等他洗漱完。


    这差不多已经成了他们两个的习惯。


    不过这个习惯最近还多加了一条。


    甚尔走到笕雪旁边，笕雪已经可以做到不用动手就抬起头配合他弯腰的动作。


    两个人亲了有一会儿。


    自从上次笕雪主动一回后，她像是木头终于开了窍。


    不过亲再投入，亲完该谈正事还是要谈正事。


    甚尔大概给笕雪讲了讲目前的情况。


    从家里被闯入到监视器再到发票。


    然后甚尔语气一转，又从高层讲到了要去京都完成的任务。


    甚尔说很多，笕雪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她抓住了重点。


    “甚尔觉得这次去京都会危险。”


    “可以这么理解。”甚尔很清楚笕雪可以理解到这一层已经是拼尽全力的结果。


    无法认识到人命脆弱的笕雪，并不害怕死亡。


    所以笕雪也难以懂得恐惧。


    “不会有事的。”京都那边还有真人，有那个使用咒灵身份降临的外神，笕雪感觉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似乎是被提起了名字。


    真人在本体那边笑得十分癫狂。


    剧本在她眼前闪过一下。


    确信事情在真人的计划范围内，笕雪彻底打消了疑虑。


    她坐在床上抱住了那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身体接触带来的温和抚平掉甚尔的焦虑。


    “不要害怕，甚尔。”笕雪轻轻抚摸着甚尔的后背。


    甚尔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


    莎布尼古拉斯不存在死亡。


    因为一切生命都是祂，祂也一切的生命。


    只要莎布尼古拉斯存在的话，她无论是什么结局都没有关系。


    哪怕是个体的死亡，其实也不过是回归了祂罢了。


    这就是消散掉一切后她的意义所在。


    所以甚尔想太多了。


    她不需要保护。


    虽然这样想，但是笕雪感觉希望保护她的甚尔很可爱。


    松开怀抱，笕雪拽住甚尔的衣服把他往下拉了拉。


    顺着笕雪的力度，甚尔弯下了腰。


    笕雪又亲了他。


    仅仅是嘴唇很简单的触碰了一下。


    但甚尔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笕雪是在安慰他。


    表达完安抚，笕雪松开了甚尔的衣领。


    “睡觉吧。”笕雪钻回了被子里。


    甚尔本来有些焦躁的心被笕雪安抚了下来。


    还以为会一夜失眠。


    但是躺到床上不过一会儿，甚尔就睡着了。


    听着甚尔极其富有节奏的呼吸声，笕雪也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次和抵达本体时的感觉不一样。


    就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


    笕雪感觉自己在不停地下坠。


    当掉到最深处后，笕雪发现自己坐在教室里。


    而周围满是陌生人。


    不清楚这里是哪里。


    也不清楚周围人是谁。


    笕雪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她发现她正拿着一本很厚的书。


    她怎么来这里了呢？


    笕雪想不明白。


    “笕雪，你又不好好上学！”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斥责。


    被喊了名字，笕雪顺着声音看去。


    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生，他看上去很高，穿着一身蓝白色宽松校服。


    明明看不清脸，但是笕雪总感觉她认识他。


    “又在搞COS自设？下课就看课外书！真不理解妈为什么这么偏心你。”男生警告着笕雪，他一边说一边抢走了笕雪手上的书，“今天漫展玩完记得早点回家。”


    早点回家。


    笕雪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男生说出这个词后眼泪就像是刹不住车一样默默往外流。


    “你哭什么啊，你就不拿了你课外书吗？”从来没见过笕雪哭这么凶，男生似乎也慌乱了，他重新把书塞到了笕雪手上，“你好好上课，我那边提前上课，先走了。”


    笕雪看着男生逃一样跑走的背影。


    眼泪流得更凶了。


    真奇怪啊。


    笕雪擦擦脸，泪水把手弄得湿哒哒的。


    明明想不起来是谁。


    为什么会哭呢？


    真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