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目光呆滞，赵阿姨知道她和薛睿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在赵阿姨心中是什么形象，但从顾慕雪刚才提出的要求来看，赵阿姨应该很不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林若曦嘴角低垂。


    “那天我和睿去你家，阿姨叫我上去好像要聊什么，睿没让我去呀…阿姨很生气吗？”林若曦声音越说越小。


    林若曦觉得是自己骗了赵阿姨，国庆节的时候一直装作薛睿的小秘书……


    “我想给阿姨道个歉。”林若曦语气带着自责。


    “若曦，别想太多。”顾慕雪微微摇头。


    还好那天薛睿护住了林若曦。


    顾慕雪印象中的母亲有爱心，有同情心，经常做一些慈善活动，甚至在偏远山区捐了希望小学，每次过年的时候都会收到一些小孩子寄来的信件。


    她本以为只要把林若曦从小到大的经历和母亲讲一遍，母亲虽心里不开心，但出于同情心还是会照顾一点林若曦。


    但顾慕雪也没想到，母亲在面对自己的感情问题上，会变得冷血无情。


    赵丽珍从来没把林若曦当成独立的人来看，一上来就要求顾慕雪剥夺林若曦应有的权利。


    不允许林若曦出现在明面上，甚至剥夺了生育的权力。


    那天她听到了林若曦和薛睿的悄悄话，两人甚至约定好了生孩子的时间……


    说来也是好笑，她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只是因为做了个梦？


    如果按照母亲说的去做，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我心里担忧的是什么？


    是薛睿被林若曦抢走，还是他们的未来里，没有我的存在？


    顾慕雪抬眼和林若曦对视了许久，她微微一笑道：


    “若曦，其实都是我妈妈对我的要求，我想让你帮忙配合我，麻烦你了。”


    顾慕雪心中愧疚，林若曦不该受这种委屈。


    所以，她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唔，不麻烦的。”林若曦急忙摆手。


    “若曦，我们现在能做好朋友了吗？没有任何秘密的那种。”顾慕雪把手伸到林若曦面前。


    顾慕雪和林若曦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甚至有同一个男朋友，但日常生活中沟通很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轨迹。


    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之间有很多的“默契”。


    比如一个人去接薛睿的时候，只要通知一下另一个人，对方就会把时间让出去。


    薛睿要出远门的时候，两人会默契的作出不同的安排，不会和对方重复……


    更是没在薛睿面前争吵过什么，让薛睿每天都过得轻松惬意。


    但顾慕雪很清楚，她和林若曦心里有隔阂，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这也是两人一直保持某种默契，却从来不说话的原因。


    现在，她要打破这种古怪的关系。


    林若曦目光有些呆滞，她没有交心的朋友，曾经的她也向往和顾慕雪做朋友，但她后来发现是不可能的，她们之间迟早会有争执。


    而且回想当初，是她自己单方面想和顾慕雪做朋友的，顾慕雪或许只是不想让她伤心，才表面答应……


    她们偶尔也会站在同一立场，多数原因是为了薛睿，就像是之前薛睿和出租车司机吵架，亦或者陈婷婷的强势介入……


    “为什么？”林若曦目光空洞，她不明白顾慕雪的目的。


    顾慕雪主动要求和她做朋友，而且是毫无保留的分享所有秘密。


    真的可以做到吗？


    “因为我也喜欢你，就像你之前说的喜欢我一样。”


    “我…”林若曦目光躲闪。


    林若曦心中没有自信，她认为自己是个“自私的坏女人”，迟早会破坏这段友情。


    顾慕雪没有把手收回，依旧在等待林若曦的回答。


    沉默许久后，顾慕雪选择戳破这层窗户纸：


    “若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大学毕业以后，我会不会把小睿带走，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林若曦瞬间紧张起来，她身子微微往远处挪了挪，目光警惕的问道：“那…你会这么做吗？”


    顾慕雪目光愣了一下：“我会，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以后我还是这么想。”


    一瞬间，林若曦脸色煞白。


    她心中的担忧变成了事实，顾慕雪很果断的承认了。


    “那我们，就是敌…敌人。”


    一行清泪从林若曦眼角滑落，她想到薛睿会被顾慕雪带走，她的心就好痛。


    顾慕雪深深吸了口气：“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小睿如果要读研究生的话，我们或许还要相处五六年的时间，以后是敌人不代表现在必须是敌人。”


    林若曦擦了擦泪水，她好像明白顾慕雪的意思了。


    既然以后的结局已经注定，但现在她们还是要在一起相处的，不如做个朋友。


    找情敌做好朋友吗？


    “如果在这之前，我们吵得不可开交，你觉得小睿会开心吗？”顾慕雪选择搬出薛睿。


    只有薛睿能让林若曦动摇。


    “不会。”林若曦不断摇头。


    她好害怕出现那一幕，到时候薛睿会站在顾慕雪那边。


    “所以？”顾慕雪把手往前松了松，用眼神示意林若曦握住。


    林若曦犹豫了片刻，把手缓缓靠近。


    指尖相触的一瞬间，“啪”的一声响起，两人下意识的抽回手。


    短暂的沉默后，林若曦和顾慕雪相视一笑，继续把手往对方的方向伸去。


    这一次没有静电的干扰，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相握。


    “你有什么感觉？”顾慕雪喃喃道。


    这不是她第一次握林若曦的手，有时候她和林若曦也会在薛睿面前表现的关系很好，但这次不一样，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心。


    好像有什么不存在的东西被戳破了。


    “唔，天气太干，有静电。”林若曦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没问这个。”顾慕雪瞪了林若曦一眼。


    “嗯…很安心。”林若曦闭着眼睛，慢慢体会这种感觉。


    好朋友吗？


    她记忆中的顾慕雪很温柔，言出必行。


    说到就会做到，她现在虽然多了一个“未来的担忧”，但同时也多出一个当下的好朋友。


    就像是知道世界末日会来临，每个人都会真心的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这种感觉，很好。


    “叮咚～”


    突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顾慕雪拿起手机一看，是薛睿在【学术交流群】里发的信息。


    薛睿：两位仙子，谁来救我一下！


    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微信定位。


    顾慕雪：怎么了？


    薛睿：【我快落单了，我觉得我落单的一瞬间，老薛就会用皮带抽我。】


    此时的林若曦也打开了手机，她下意识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快躲起来，我马上到。】


    在她准备点击发送按钮的时候，突然想起薛睿是在群里求救的，不是对她一个人。


    所以她要和顾慕雪商量一下。


    “唔，我送你过去？”林若曦眨眨眼问道。


    顾慕雪已经很久没见薛睿了呀，应该比她要更想去。


    顾慕雪哑然一笑，在群里回复道：【小睿子别着急，我派人过去救你了。】


    林若曦犹豫了一下，把编辑好的信息发出去。


    薛睿：【多谢顾大人。】


    顾慕雪：【你得谢林大人。】


    手机另一头，薛睿一脸古怪，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算了，先把这顿打躲过去再说。”薛睿摇摇头，拽住一旁的王忠：“王厂长，你先别着急走，我爸还在这儿呢。”


    “薛总，时间紧任务重，我真的没空陪你聊。”


    薛睿咧咧嘴：“你搞清楚，我是甲方爸爸。”


    王忠深吸一口气：“爸，行了吧？”


    “卧槽，你是真有急事啊，那你陪我瞎聊什么呢？”薛睿瞬间把王忠推开，转头在路边找了个算命大爷，他掏出一张二十块钱：


    “大爷，你帮我算一卦。”


    王忠心中：@#??%??#%&……


    ……


    路虎车内。


    顾慕雪眉头紧皱，她又敲下一行字：【小睿，快说谢谢林大人。】


    “慕雪，你说一下你家在哪里，我把你放门口好。”林若曦再次发动车子，表情很是焦急。


    “他就该打。”顾慕雪双手环抱，表情气鼓鼓的。


    林若曦不满的嘟着嘴：“我不想看他挨打。”


    “所以你承认他该打了？”顾慕雪笑着反问道。


    “不该打。”林若曦反驳道。


    顾慕雪嗤笑一声，给林若曦指了个方向：“走吧。”


    一栋小别墅前，林若曦把顾慕雪的行李搬下车，焦急的要往主驾驶位上跑：“慕雪，我明天来接你。”


    “好。”顾慕雪摆摆手：“别开太快，他挨顿打不要紧。”


    林若曦按了按喇叭，掉头离开村子。


    从掉头的速度上来看，林若曦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顾慕雪给薛睿发了条信息：【小睿，你没事别乱催她，容易出事。】


    ……


    人民广场。


    林若曦顺着定位找到了薛睿，此时的薛睿正和薛建峰蹲在一个算命的小摊上。


    薛睿是为了防止挨打，找地方磨蹭时间，而薛建峰则是算入迷了。


    “大师，先帮我算一卦。”薛建峰丢下五十块钱。


    算命的老头抬头一撇，拽住薛建峰的手：“你是偏财命，命里至少有一儿一女……”


    “这么准？”薛建峰声音高了一分。


    薛睿嘴角一抽，这特么还用算么？


    就你裤腰带上的车钥匙，谁看不出来？


    亲儿子都在面前蹲着了，再蒙个女儿有啥难的？


    没女儿就说下一胎是女儿。


    “我上我也行。”薛睿摇头离开。


    “家中长辈需多照看，你父母六十岁有一小劫，平安度过可长命百岁……”


    薛建峰喃喃点头，他家里最近确实有事，父亲查出一个肿瘤，年后就要手术了，他还没跟任何人说。


    他认为老头算的挺准的，又丢下五十块：“算算我有几个儿媳妇？”


    算命老头表情一愣，他从业这么多年，还没听到过这种问题。


    薛睿同样表情古怪，老薛是不是又在暗示他什么？


    突然，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香味，衣服也被人拽住。


    薛睿侧眼一看，小丫头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他伸手摸了摸林若曦的脑袋：“瞧你急的。”


    林若曦摇摇头，紧张的在薛睿身上仔细检查，好像是想看看薛睿挨打了没有。


    薛睿哑然一笑，指着薛建峰的方向说道：“我爸正在算命呢，没空揍我。”


    “那我们先走，好不好？”林若曦贴在薛睿耳边说道。


    今天就是她独占薛睿的最后一天了，明天过后顾慕雪应该就来了，她要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好。”薛睿点点头，因为他也觉得小妮子好像反悔了，准备陪他回家过年。


    既然是这样的话，今天最好是多补偿补偿小丫头。


    就在两人准备溜走的时候，身后传来薛建峰的声音：“小睿别走，过来让大师给你也算一卦。”


    薛睿翻了个白眼，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摊位前的小马扎上：“算算我上辈子活了多少岁。”


    老头脸色愈发难看，心想这两人问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薛建峰眉头一皱：“算他姻缘。”


    薛睿紧张的看了一眼林若曦，心想小丫头其实还是挺迷信的，为了一个“克夫”的广告，甚至去医院把眼角的泪痣点了。


    老头捋了捋山羊胡，故作高深道：“你命里桃花多。”


    薛睿站起身说道：“大师，咱能不讲废话文学吗？我一看就是高富帅，桃花能不多吗？曦曦我们走。”


    “你不算就滚远点。”薛建峰没好气道：“曦曦你留下来算一卦，算算和小睿的。”


    薛睿很清楚他父亲并不迷信，只是认为在做不出选择的时候，可以适当的听取一些外界的意见。


    而这个意见，最好是“天命”。


    这也是许多陷入迷茫的人，都会选择求神拜佛的原因。


    薛睿自然知道薛建峰的意思，所以他掏了一张红票子，试图修改“天命”。


    薛睿把一百块丢在小摊子上，冲林若曦的方向指了指，示意老头说点好听的。


    “对了，老头你别乱摸小姑娘手，不然我喊城管了。”


    薛建峰“蹭”的一下站起身，怒目圆睁道：“你能不能滚远点？”


    “好好好，曦曦你算完来路边找我。”


    薛睿满意地转身离开，心想江湖骗子应该讲点江湖道义，钱都收了，总该说点好听的。


    等到薛睿走远后，老头看着林若曦的手心眉头紧蹙，又问林若曦要了生辰八字。


    “姑娘，你是克亲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