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薛睿被气笑了。


    陈婷婷和他玩上兵法了。


    平日里不管大小节日，陈婷婷总会给他发信息，然而平安夜和圣诞节，陈婷婷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让他产生了误判——陈婷婷已经死心了？


    好一招瞒天过海，即便是对比他，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睿顺手把另一个苹果掰开，里面同样躺着一张纸条，也没有避讳顾慕雪，大大方方的展示给顾慕雪看。


    顾慕雪歪着脑袋，把纸条上的内容读了出来：“苹苹安安——果果。”


    “果果”两个字勾起了薛睿和陈婷婷的过往，当初他不认识陈婷婷，帮陈婷婷解围时，随口给陈婷婷起的名字，没想到陈婷婷记到了今天……


    如果是平安夜当晚拆开的话，薛睿觉得自己应该会稍微感动一下。


    但他太懒了，拖到圣诞节下午才去取快递，拆开的时候圣诞都过完了。


    “小睿，果果是什么意思？”顾慕雪追问道。


    “我分析一下……”


    薛睿绝不能把实话告诉顾慕雪，他怕醋坛子会翻。


    但他不得不承认陈婷婷其实很浪漫，简单的几个字，既代表“平安果”，也带着节日祝福，同时还承载着两人的共同记忆。


    “苹苹安安果果，就是平安果的意思。”


    “这么多叠词，真幼稚。”顾慕雪随手把纸条放下。


    “也不算吧，河东方言叠词本来就多。”


    顾慕雪努着嘴，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薛睿好像在维护陈婷婷？


    “慕雪，我去把那箱苹果丢掉。”薛睿说着站起身来。


    现在就敢在苹果上挖洞塞纸条，以后陈婷婷会在苹果里塞什么？


    他想都不敢想啊！


    “我才没那么小孩子气，吃个苹果就是她的人了？”顾慕雪白了薛睿一眼，嘟囔道：“也不知道她看上你什么了。”


    “那你呢？看上我什么了？”薛睿笑着问道。


    “贫嘴，快吃饭。”


    顾慕雪戳着薛睿的脑袋，无奈的眼神中暗藏温柔。


    她觉得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但薛睿给她的理由足够多，比如手腕上的伤疤，窗外的雪人，送到床前的早餐……


    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触动她柔软的内心。


    要说薛睿最大的缺点……花心大萝卜！


    昨夜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去找林若曦了。


    但早上就跟我坦白了……诚实也算是个优点吧？


    “哎～”顾慕雪长叹一声，她拿起一枚鸡蛋在薛睿脑袋上磕碎：“让你熬夜，眼睛都肿了。”


    “嘿嘿，以后注意。”薛睿笑着说道。


    妈的，以后这种事再多来几次，怕是离猝死又不远了！


    顾慕雪看着薛睿满眼血丝的模样，她突然有些心疼了，她剥完鸡蛋后，把面前的桌子挪开，搂着薛睿的脖子把薛睿按倒在床上。


    薛睿愣了很久，想着小妮子尝到甜头了？


    这大清早的……


    emmm，不过也不是不行，薛睿踢掉鞋子开始脱上衣。


    “躺好，闭上眼睛。”顾慕雪嗔怒道，脸颊升起一抹红晕。


    床单和被罩上还散落着点点红梅……


    “好的。”薛睿乖乖闭眼。


    也不是他听话，主要是能躺小妮子腿上享受膝枕。


    闭上眼的一瞬，整夜积压的劳累全部袭来，酸痛感传遍整个眼眶……


    但很快，有一股温热的触感揉散了所有的酸痛。


    顾慕雪用鸡蛋在给他敷眼睛。


    “慕雪，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温柔。”薛睿声音疲惫，脑子都乱成了一团浆糊。


    “哦？我在你心里是母老虎的模样？”


    顾慕雪语气俏皮。


    “大差不差吧。”


    “小睿，我看你是欠揍了哦。”


    顾慕雪气鼓鼓的举起小拳头，作势威胁薛睿，然而薛睿的话音愈发模糊，她终究还是没忍心挥下拳头。


    直到薛睿呼吸平稳，传来轻微的鼾声，顾慕雪才轻轻抽出身子，给薛睿脑袋下面垫上一只枕头。


    “还污蔑我打呼噜。”顾慕雪隔空指着薛睿的鼻子，用无声的口型说道。


    突然，手机响起提示音。


    顾慕雪手忙脚乱的按下静音键，又担心的看了一眼一脸安详的薛睿，这才轻拍着胸脯点亮手机。


    俞敏兰：【顾小姐，十点半有课，我在楼下等您。】


    顾慕雪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


    她坐在床边，手掌在薛睿脸颊上轻轻摩挲，又悄悄掀开薛睿的衣服看一眼昨夜的抓痕，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不想走，甚至想把今天的课也给翘掉。


    因为等到天再次黑下来的时候，薛睿就不再是属于她一人的了。


    “小睿，你天天翘课，把我也带坏了。”顾慕雪小声抱怨道。


    可是即便翘课，也只是多出一个白天的时间，往后不知还有多少个日日夜夜……


    顾慕雪起身收拾小桌子，她随手把陈婷婷的两张纸条揉成一团，手腕轻轻扬起。


    就在她准备丢进垃圾桶的时候，手掌僵在了空中。


    她有权力处置这些吗？


    答案毋庸置疑，她是薛睿的正牌女友。


    但应不应该由她处置？


    犹豫了片刻，顾慕雪把纸条重新舒展平整，放在床头柜上。


    既然是给薛睿的，那就让他处理吧。


    嗯，这点信任还是要有的。


    替薛睿盖好被子后，顾慕雪附在薛睿耳边低语道：“小睿，我去上课了，你好好休息。”


    她隔着被子给薛睿一个大大的拥抱。


    “mua～”


    关上房门的一瞬间，顾慕雪又悄悄把脑袋探出来，冲窗外的雪人笑着眨眨眼睛：“等我回来。”


    十点多的时候，顾慕雪站在了户外，凌冽的空气让她把脸埋进围巾里。


    摸着柔软厚实的针织围巾，顾慕雪心情复杂。


    她和林若曦的交集全部来自薛睿，两人之间的经历并不美好。


    她至今仍然记得那一夜的KTV，林若曦把自己灌醉，而她的心也如破碎的红酒瓶般支离破碎。


    但林若曦从来没抱怨过她什么，只是默默的为薛睿道歉，帮助她走出阴霾。


    甚至连冬季的围巾，也有她的一份……


    “好朋友？”顾慕雪喃喃自语。


    朋友可以断交，但她做得到吗？


    同吃同住，三人的生活轨迹完全交织在一起，就如围巾上的三股麻花纹路一样。


    她会担心薛睿睡觉有没有盖好，也会照顾生病的林若曦。


    再这样下去，就不止是单纯的友情了。


    友情之上，亲人之下？


    可她和林若曦有利益冲突，总会有爆发的一天。


    一阵寒风吹过，顾慕雪打了个寒颤。


    “好冷。”


    顾慕雪裹紧围巾，不再去想烦恼的事情。


    “若曦，你手真巧……”


    ……


    薛睿再次睁眼时，已是黄昏。


    房间内光线昏暗，宽阔的露台上撒上落日余晖，一抹明亮的黄映入眼帘；


    房间内寂静万分，屋外传来小孩子的打闹声，好似从水底传来，沉闷的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一觉睡到黄昏，心头总是笼罩着孤独感，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


    这种感觉薛睿再熟悉不过，以前的他每天都躺在大平层里经受折磨。


    薛睿捏着眉心，想努力摆脱孤独感，耳边却传来软糯的声音，似是也刚刚睡醒：


    “睿，你醒啦？”


    薛睿猛然察觉，他身后就是温柔乡，于是他翻了个面：“曦曦。”


    林若曦抵着薛睿的额头蹭了蹭，而后重重吻下。


    薛睿眼角噙着笑意，这时的他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有两个温柔的女孩在等着他。


    孤独感？就留给以后的自己怀念吧。


    享受了片刻，薛睿突然汗毛直竖，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睡着的时候在顾慕雪的床上，醒来时枕边是林若曦？


    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趁顾慕雪回来之前，带林若曦跑路！


    突然，房门外传来“噔噔噔”的切菜声，薛睿的心也跟着跌到了谷底。


    “唔，慕雪回来了，我去帮她做饭。”林若曦依依不舍的说道，她还想和薛睿多抱一会。


    薛睿急忙把林若曦拽回来，小声说道：“曦曦，别被慕雪发现咱俩。”


    他和另一个女人躺在顾慕雪的床上，床单上甚至可能还有小妮子的血。


    重点是，现在的顾慕雪手里拿着菜刀，绝对不能招惹。


    林若曦惊讶的瞪大眼睛，不过她很快就理解了薛睿的意思——薛睿在和她们玩游戏，她和薛睿是一伙的，而顾慕雪是那个坏人。


    林若曦很快就代入了角色，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努力往薛睿的怀里钻。


    薛睿被林若曦逗得发笑，小丫头还是这么可爱。


    重点是，小丫头从来不会给他任何心理负担。


    比如今天他没去学校上课，林若曦也不会去问什么，只会给他最温柔的吻。


    不过小丫头不问，不等于他不会解释。


    “你怎么跑慕雪床上来了？”薛睿小声问道。


    林若曦声音闷闷的回答：“唔，我去学校找你了，但是没找到，就过来看一看，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薛睿嘴角咧了咧，真是不小心？


    不过他懒得追问，而是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上课？”


    “我…我没脸问呀，你昨晚做了那么多菜我都没起来，早上闹钟我也没听见……”


    林若曦仰着头注视着薛睿，漂亮的杏眼中盖着一层朦胧的雾水。


    薛睿面色不改的把锅甩给了林若曦：“都怪你睡太沉了，所以我才累的没办法上课。”


    林若曦的泪水不断涌出，嘴里喃喃道：“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薛睿良心莫名刺痛了一下，原来良心在这个位置？


    他临走时把林若曦闹钟关了，还顺带拉上了窗帘……


    “曦曦不哭，我不怪你。”


    薛睿一副“大度”模样，轻轻拍打着林若曦的后背。


    小丫头就是好忽悠，三言两语事情就过去了，还主动背上了黑锅。


    “对了，你脖子上是慕雪挠的吗？”林若曦语气认真起来。


    薛睿蒙住林若曦的眼睛，不让林若曦观察他的肢体动作：“我让慕雪帮我挠的，昨晚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很痒。”


    实际上，薛睿心都悬了起来，心里不断念叨着：别吵架，千万别吵架……


    要说林若曦有什么底线，那就是他绝对不能被欺负。


    如果他要是不解释的话，林若曦或许真的会硬气一次。


    “你…你……”林若曦声音越说越低：“要做好措施。”


    林若曦进门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伤心。


    不过她的情绪并不重要，只要薛睿开心就好。


    薛睿愣了一下，终究还是被发现了，他点头道：“嗯，一定。”


    “床头的纸条是陈婷婷写的吗？她来长安了？”林若曦轻声问道。


    她记得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总是黏在薛睿身上。


    薛睿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床头柜，早上的两张纸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顾慕雪居然没处理掉？


    嘶～不正常。


    大概率是一种考验，给他表现的机会？


    不管是不是，薛睿觉得暂且可以这么认为。


    现在林若曦既然问了，他就得回答的彻彻底底：“曦曦，我真的太倒霉了，惹上了陈婷婷，跟块狗皮膏药似的。”


    “嗯！离她远一点。”林若曦声音高了一分。


    薛睿和林若曦掉了个位置，寻求林若曦的“庇护”。


    “你可得保护好我。”


    “我会保护你的。”林若曦重重点头。


    薛睿说的是心里话，他对于陈婷婷没有半点幻想。


    一来，陈婷婷可爱的太过头，身上有股乳臭未干的味道。


    二来嘛，陈深是刑警出身，还是个要命的女儿奴。


    门外，顾慕雪听到两人悉悉索索的在她房间聊着悄悄话，嘴角微微低垂。


    她犹豫了许久，轻轻敲响房门，对门内喊道：“醒了就起来吃饭。”


    “来啦。”林若曦浑身一个激灵，急急忙忙扶起薛睿。


    薛睿搓了搓林若曦的脑袋，小丫头还是那个小丫头，不在自己地盘上的时候，干什么都没有底气。


    “你先出去帮忙，我上个厕所。”薛睿说道。


    等林若曦出去后，薛睿捡起两张纸片。


    看到“爱你的陈婷婷”几个字，薛睿心头莫名一阵烦躁，他毫不犹豫的把纸条撕碎丢进垃圾桶。


    撕到第二张的时候，薛睿犹豫了一下，把“果果”两个字保留下来塞进兜里。


    这名字是他起的，很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