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惧怕

作品:《锦绣十六年

    行至马车外。


    李丰恭敬地行礼,“臣李丰见过公主殿下。”


    马车内的楼若听此诧异片刻,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李丰此人乃是朝廷派来驻守燕云城的将领。


    隔着一道车帘,她立即道:“李大人不必多礼。”


    李丰直起腰,将身子向前倾了些,同时压低了声音,“殿下,今日不宜入城,还烦请殿下在此地再候一日。”


    “为何?”两道声音同时传来,站在一旁的赵其也不免疑惑。今日是算好了的入城的日子,多候一日,便多一日的风险。


    反观李丰收回了目光,“那李凌今日清晨暗自入城,一入城就没了踪迹,怕是有心……”


    他把话不曾说透彻,李凌是什么人,想必公主比他更清楚。


    他李凌既不愿安分守在燕云十六州迎亲,而孤身一人至燕云城,定是铁了心要使绊子。公主要按约定入城,怕会中计。


    等候到明日,等他找到李凌,等一切有了可谈余地后,公主再入城。至少,出事不要出在他这燕云城内。


    楼若久久没吱声。


    还是赵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后,她才道:“不必了。”语气极淡,叫人听不出任何波澜。


    “若人家有心,躲在城外也是无济于事的。”


    楼若掀了车帘,与站在马车外的李丰相视,这才看清了他的脸,顿时觉得竟不太像中原人的相貌,“李大人是燕云人吗?”


    听此问,李丰神色明显有异,但还是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是,臣祖辈曾是燕云人。”


    身上一半的燕云血脉,注定了他不能全身而退。


    他余光中的身影滞了滞,像是陡地回想起什么,眼中的光亮也兀自黯淡。


    赵其知道李丰是自边塞而来,却不知他是来自燕云。将其收编长陵军时,他自己明明说:“小人无父无母,自幼贫寒无依,若能得将军赏识,入军为谋,自当尽心尽力。”


    燕云人怎会愿意做他的利剑。


    他们该恨他。


    只是此时此刻,并非论及过往的时候。赵其在得知楼若决然入城时,便知晓了其本意。


    李凌堵在燕云城是为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当真坐不住了。


    *


    入城时分,正值黄昏。


    沈弃跟在车队末梢,扫视城中景象时,蓦然看见站在至高处的李凌。


    哪怕他们从未见过。


    沈弃心中那道声音即时响起,“那是李凌,可以利用他。”他说得很清楚,此人虽非等闲之辈,却也并非仇敌。


    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这些,沈弃倒是明白些许。燕云十六州未来的统帅,自然不会愿意成为和亲的工具。此人心高气傲,绝不会任由李常辞一人的安排。


    他要阻止和亲。


    那道幽冷的目光传来时,李凌敏锐地与之相对,他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那人是谁?”


    身形、气质都不像一个将士,反倒像是书生。


    这位自上京来的公主,竟还带了面首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站在他身旁的,是那位白衣谋士。他拢了拢手,整个人低垂着,道:“听说是沈近钟的幼子。”


    沈近钟?李凌冷笑。


    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浅得很,“沈近钟谋划了大半辈子,怎么养出个这么窝囊的儿子,都跑去做公主的面首了?”


    嘲讽完,又很快加了一句,“跟我那位父亲真是不遑多让啊。”


    两位可都是有一个没出息的儿子。


    白衣谋士不敢再接话,径自退了出去,独留李凌一人遥望这场盛大的亲迎之礼。


    直至暮色四合。


    李凌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去办正事了。


    一路畅通地进了城内官院后,遇上了自里面刚刚出来的李丰。数日不见,此人胆子越发大了。


    今日竟敢忤逆他,擅自出城向那公主通风报信,试图将其拦在城外。此时此刻见了他,还想一跑了之。


    李凌即刻拦住了他的去路,语气出奇地平淡,“李大人这是去哪儿?今夜,我们不是有约吗?”


    李丰自知逃不过,站定了身,不再多做挣扎。


    看向那双极冷的眸子时,他还试图插科打诨,“这不是公主到了,我奉命去府衙调些人来守着此,以防歹人嘛。与公子之约,并未……”


    可李凌声音瞬时凌厉起来,“李大人。”


    “这燕云城,哪有什么府衙啊?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扮演忠臣,有意思吗?”


    此话一出,李丰便知道眼前人已经动了怒。


    他纠问的从来不是这城内之事,毕竟,整个燕云城,到处都是他的探子,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真正盘问的是,今日城外发生的一切。


    “公子。”李丰径直跪了下来,整个人的姿态已经得的不能再低,“一旦公主在燕云城出了事,我这偷来的命也就到尽头了。不说朝廷,近在咫尺的赵其,就能立刻杀了我。”


    “我这也是为了活命啊。”


    入耳声声悲切。


    李凌却满不在乎,“与我何干?”


    他想在哪儿解决谁,竟还要顾忌一个微不足道之人的性命吗。这李丰守燕云城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地蠢。


    这次,算他运气好。


    这次他还真没打算,要杀了那来和亲的公主。


    *


    打发了李丰,李凌向着院内走去。


    月色里,那位公主竟意料之外地站在阶下。周遭看似空无一人,她成了这暗夜之中的孤影。


    李凌没有后退,反倒向前一步,道:“你认识我?”语气之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真真是始料未及。


    而另一边的楼若却轻轻地摇头,“这重要吗?”


    她想,这是不重要的。


    当年叛乱之日,皇兄为什么出城后会销声匿迹?纪太师为何明明知晓一切,却仍旧悲痛度日?她不曾经历的景和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事的起源,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皇兄在谋逆之后,被身后信任之人捅了一刀。


    这个人,恐只会是李凌。当日太师寿宴之上,他的恨意、不甘,袒露于世。他恨皇兄,甚至敢直言,他与皇兄有不共戴天之仇。


    今时今日,此人是锦绣十六年那场滔天的谋逆局中,最大的变数。


    只要能解决此人,便能解决日后的诸多麻烦,便有机会逆转结局。


    “李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楼若毫不掩饰地开口,她觉得,她没有必要和这种人多耗费时间。他既有所求,那有些事情,定会因此而留有转圜的余地。


    李凌被凛冽的寒风逼得太紧,他看着传闻中恃宠而骄的公主,看着她神色自若,心中竟有些窝火。凭什么,凭什么事事都有让他不如意的地方,凭什么楼氏皇族人人都如此引人厌恶?


    他冷笑出声,“公主殿下倒是平静得很。”


    他想起楼清邰,想起那远在上京颇负盛名的东宫太子,实际上根本不是皇室血脉,想起他大权在握,甚至可以随时弑君登位。


    一想起这些,李凌就忍不住发笑。


    不知眼前这位深明大义的公主殿下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她视作至亲的皇兄,知不知道他的伪装之下,是怎样一副令人胆寒的面容。


    与他相比,李凌算什么。


    见楼若依旧面不改色,李凌又走近了些,“殿下应该知道,你来燕云十六州和亲,是我父亲的主意。”近到,他已经能看得清她眼中闪过的一丝不悦。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也终于明白他的心结究竟在何处。


    “但你知道,我父亲为何要如此做吗?”他的笑里带了一丝戏谑的意味,仿佛在挑逗一个并不乖顺的玩物。


    可他却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反而径自道:“因为,他最爱的儿子被庆德帝养在身边。”


    “他不甘心,他手上没有一个可以拿捏上京的筹码。”


    楼若自甘做了这个筹码。


    自这以后,“他认为,两两相抵,才能两两平衡。”李凌的话一点点刺入楼若的心防,他不觉得,眼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公主,能够再支撑下去。


    但一切又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这和李公子深夜来燕云城,有什么关系吗?”楼若仿若未闻地开口,眼神中连一丝该有的惊讶也没有。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上下扫视过后,轻飘飘地道:“你在怕他?怕他夺走你渴望拥有的一切,包括那少的可怜的父爱吗?怕他成为这天下的君主,而将你狠狠踩死在脚下吗?”


    “李公子,今日你同我讲这样一件秘辛,我投桃报李,也同你讲清楚一件事。”


    她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一样。至少楼清邰他不是。”


    寒风之间,楼若的话自此像一根刺一样牢牢扎进了李凌的心中。


    他难得展露出一丝彷徨,哪怕嘴上并不肯承认,“公主殿下是在说笑吗?我李凌所求,只会自己去抢。”


    “畏惧他人,不等同于在祈求他人施舍吗?”


    他不自觉转过了身,迎着凛冽的风,说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殿下,我们做个交易吧。”


    *


    那一夜李凌此生都不会忘记。


    他告诉楼若,“或许殿下说得对,我是怕楼清邰。可我这个人心中若有惧怕之人、惧怕之物,只会趁早毁了他。”


    “而绝非忍让、后退。”


    如今这天下,让他心生忧惧的,恐怕就剩下与他相隔千里的楼清邰。如楼若所说,他怕他。怕他成为他不得不面对的仇敌,怕他们那位父亲因此,将那一点施舍给他的,少得可怜的爱怜,从他身上尽数抽离。


    天下人都会拥护他。


    只有他李凌觉得恶心至极,楼清邰得到的一切,不都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常氏吗。


    天下至高位上坐着的那两人,都曾是她的裙下臣。她的孩子,自然也就成为了他们捧在手中的至宝。


    这样得来的太子之位,这样得来的天下共主。


    他李凌凭什么屈服。


    一片乱麻的时局之下,他自然要做那个拨乱反正之人。眼前的楼若,是他不得不利用的棋子,“他既非殿下至亲,殿下何不与我联手……”


    只是他的话终究没能说完。


    楼若便很快打断了,“至亲?难道只有血脉相连,才算得上至亲吗?”


    她的反问,在李凌听来,像极了嘲讽。


    血脉相连又如何?他和座上那位血脉相连,可他们之间,哪有一点至亲至爱的样子。


    李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竟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到头来,只觉得可笑至极。


    又一次,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公主殿下,若有朝一日,你的至亲杀死你视若珍宝的一切,到那时,你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吗?还会毫不犹豫站在他的身边吗?”


    隔着茫茫岁月,李凌此时此刻的发问无疑是振聋发聩的。


    因为在楼若眼中,这不是一次假设,更不是未来的可能性。


    这是她曾经真切的经历。


    她曾真切地经历过锦绣十六年,真切地经历她的至亲、她的皇兄,在一个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午后,杀死了她视若珍宝的一切,将她也差点困死在那场无休无止的噩梦之中。


    楼若看得清鲜血、看得清泪水。


    那迷蒙的幻境曾是她真切的经历。


    她不自觉闭紧了双眼,试图驱散眼前的一片猩红。可越是逃避,那些痛苦的回忆越是距她愈来愈近。


    直到后退时撞进一双强有力的臂弯之中,直到她又听见熟悉的呢喃声,“阿若……”


    近在咫尺的温暖终于将她拉了回来。


    那一瞬,何止是片刻的恍惚。看着眼前沈弃的面庞,她平白生出些委屈,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滴落下来。


    滴落在沈弃的衣袍上。


    他的心在颤抖。


    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扶着她的身躯,扶着她摇摇欲坠的发髻和支离破碎的心。


    楼若良久才反应过来。


    她强撑着抬起头,像是赌气般地开口,声音之中带着从没有过的怨恨,“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我?”


    连她自己,也在无意识地逼迫自己。


    逼自己做出致命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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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一夜无眠。


    楼若顶着通红的双眼再见到沈弃时,他无故换了一身衣袍。墨黑色,黑得发冷。


    她轻微颤了一颤,想起昨夜的事。


    扭捏地开口,“昨夜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她的脾气一上来,扭头便走。留沈弃一人收拾剩下的烂摊子,怕还是要应付李凌这个人。


    沈弃身份本该保密,昨夜她那样一闹,怕是不好收场。


    可此时此刻,眼前人却并未多说些什么,只道:“无碍。”


    楼若好奇,“昨夜我走后,发生什么了?”


    此问不得不勾起沈弃的回忆。昨夜楼若走后,他本想追上去,但不料她关了房门。


    无奈之下只得与李凌说了几句话。


    李凌此前的不安像是随着楼若离去一同,尽数随风消散了。看着沈弃,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沈公子这是……公主殿下的……?”


    他不说,他也该明白。


    沈弃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说是面首,楼若其实并未给他什么名分;说不是,可此行又是他死乞白赖地跟上来的。


    他不想同李凌深入探讨这个问题,生硬地转问他:“燕云城是我朝疆土,李公子擅自入城,怕是有心要搅得这天下不安啊?”


    字字句句都夹枪带棒。


    可沈弃不料李凌是个不太要脸面之人,面上功夫他最不爱做。行事作风,几乎是能撕破了脸便撕破了脸,处处结仇。


    到头来,还觉得这是在让人人忌惮他。


    他毫不羞愧,“我确有此心啊。沈公子既看出来了,其实也算是件好事,不若帮帮我?”


    沈弃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哪门子药,便接了他的话茬,“如何帮?我为何要帮你?”


    “为何帮?这沈公子竟想不明白吗?”


    他嘴角又微微上扬,“难道沈公子,真想看着公主殿下走上和亲这条路吗?在燕云城,还有可以回头的机会。”


    “一旦到了燕云十六州内,我父亲,不会再放过她。说是和亲,实际上,不亚于圈禁。连我这样从前与她素未谋面的人,都因心中的良善而于心不忍,难道沈公子忍心吗?”


    李凌就站在沈弃的面前,他每说一句,他都能感觉得到眼前人攥着的双拳又紧一分。


    沈弃不忍心。


    哪怕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缺点也无济于事。他根本无法遮掩自己的神态和言行,在李凌的引导下,他迟早会说出那句藏在心中的话。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不忍心。”


    他不愿意她去受苦。


    李凌笑了,“是啊。所以沈公子,我们,是统一战线的。”


    *


    “沈弃……?”


    思绪被唤回。楼若的声音响在耳畔,她问道:“你怎么了?”


    他只有摇头,“没事。就是想起昨夜和李凌说的几句话,觉得此人心思颇深,不是个好对付的。”


    万幸楼若没再追问什么,她点了点头,应和着,“此人的确不简单……”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


    “殿下。”沈弃在静默时突然开口。


    他想起昨夜楼若的异样,想起她扑簌而下的泪水,他犹豫着问出口:“殿下,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见到过未来某个时候的你?”


    *


    日光耀眼。


    楼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沈弃。


    她垂下眼,蓦地想起在长陵的那几年。长陵地处西南边境,天气大多时候都很疏朗,她就在这样耀眼的日光之下,一点点重铸边防、重振长陵营。


    那时,她心中只有一个愿望。


    有朝一日率众杀尽逆贼,回到上京城,替她的亲人、她的生民,求一个公道和说法。


    如今站在燕云城里,这儿的日光虽耀眼,却与长陵相比,平白带着几分孤冷。


    此时她心中也只有一个愿望。


    保全她的亲人、她的生民,这一次,不再受流离之苦,都好好活着。这样地纯粹。


    沈弃不会知道,她是来自未来的自己。


    看着眼前安定的一切,楼若反问:“沈弃,如果你见到的那个苍老的你,他告诉你,未来的某一日,你爱的一切会被你的至亲杀死,你会怎么做?”


    她有她的答案。


    那他呢?


    沈弃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坚定地答道:“自然是想方设法阻止这一切。”


    他和她做了同样的选择。


    昨夜,沈弃无意之中听到的李凌问向楼若的话,问的也是,“若有一日,你的至亲要杀死你视若珍宝的一切……”


    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难道是太子?


    太子既非皇室血脉,难道他会心存逆心,将刀剑刺向天子吗?


    沈弃心中的猜疑不决,他看向楼若,好似幡然醒悟,“所以说,那个人是太子殿下吗?”


    沈弃很聪明。


    他向来反应很快,这一次,本该更快。只是在上京城时,思绪太乱,他腾不出时间去想这些,一心只想着如何再见楼若。


    如今细细想来,楼若选择和亲,何尝不是借此来到燕云城,借机阻止太子与燕云十六州联手。


    楼若不可置否,“是。”


    “那殿下打算如何做?”沈弃想到昨夜李凌说的那番话,他知道,李凌此时此刻所求,同他们的目的短暂地契合。


    阻止太子进一步的动作,更是阻止李常辞与其联手。


    是以他很快又接着问道:“或许,李凌此人……”


    可楼若并不认同,“不能与之合谋。在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下,他要的,却是我皇兄的性命。”


    “与虎谋皮,或会得一时之利,但保不齐哪一日会遭其反噬,我承担不起冒险带来的后果。”


    她的语气明明很淡,沈弃却能从她的字字句句里听出几分坚韧来。


    “现下等进入燕云十六州境内后,见到李常辞后,想必会有转机的。若好话说不通,便只能武力解决了。”


    楼若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怮。


    这一次,她看不真切日后的归途。甚至不敢,为自己奢想一条全身而退的路。


    若一切得以扭转,一人之命换万人之命,也是很值得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