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神情雍容，态度沉静，与浑身血迹的兰波形成鲜明的对比。


    新垣祐希站在两人之间，一时不敢动作。


    这里是兰波先生框走了部分阿加莎的记忆连同【无人生还】内的场景，由谁主导都有可能，新垣祐希一时什么不都信。


    但事情发生在眼前，这种震撼是真实的。


    场景突然切换，新垣祐希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教堂的废墟中。


    面前跪着十几个被铁链锁住的人，而“那个”兰波正举着一把银色手枪，挨个对准他们的后脑勺开枪。


    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阵喝彩之声。


    “不……不要……”新垣祐希捂住耳朵，泪水模糊了视线，“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这就是被掩埋的历史。”阿加莎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兰波才是伦敦屠杀的执行者，而钟塔之侍是去阻止他的。”


    “我所看到的，是你想让我看到的，”新垣祐希推开阿加莎的影子，“我不信，看到事情的全貌之前，我绝对不会妄下判断。”


    新垣祐希挣扎出声，而后猛然惊醒。


    “祐希！醒醒！”


    现实的声音突然闯入，新垣祐希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全身被冷汗浸透。


    兰波正焦急地拍打着她的脸颊，旁边站着的是新垣和彦。


    “姐姐，我都听说了，”新垣和彦一把握住新垣祐希的手，“异能特务科的风声没瞒过猎犬，那边知道情况之后把实情都告诉了我，我第一时间来找你。”


    新垣祐希木讷地点了点头，眼里还是惶恐不安。


    “没事吧？”兰波伸手，要安抚新垣祐希。


    “别过来！”新垣祐希尖叫着推开兰波，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直到背抵墙壁，“你……你杀了那么多人……伦敦……还有一个女孩……”


    兰波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缓缓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新垣祐希从未见过的冰冷：“你看到了什么？”


    “血……整个伦敦都是血……”新垣祐希抽还没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我看见你在杀人……笑着杀人……还有一个黑发的女人……”


    那个女尸的样貌映在新垣祐希心底，她更感觉遍体生寒——那好像是她自己的脸！


    新垣和彦立刻挡在姐姐面前，警惕地盯着兰波：“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兰波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向窗户，背影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像，雨声填满了房间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不是现实。”良久，兰波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至少不是这个世界发生的现实。”


    新垣祐希胸口起伏，拼命保持镇定：“那……那是什么？”


    “很可能是阿加莎的异能核心。”兰波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无人生还】的异能来自于她的内心，她将某种‘可能性’或者‘愿景’封存在了异能深处。可能是她最恐惧的场景，也可能是她最渴望实现的未来。”


    新垣和彦皱起眉头：“你是说，姐姐看到的是假象？”


    “不全是，这次的尝试不得不以失败告终了，”兰波走到新垣祐希面前蹲下，这次保持了一定距离，“听着，新垣，阿加莎的【无人生还】不仅能制造幻象，还能扭曲记忆。你看到的可能是她篡改过的历史片段。”


    新垣祐希想起幻象中阿加莎说的话：“她……她说你才是伦敦屠杀的执行者……而钟塔之侍是去阻止你的……”


    兰波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新垣祐希毛骨悚然——和幻象中那个杀人魔的笑容一模一样。


    “有趣。”他轻声说，“非常有趣。”


    新垣和彦将姐姐护在身后：“什么有趣？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兰波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七年前，钟塔之侍在伦敦屠杀了‘黄昏之馆’的十二名成员，包括我的挚友魏尔伦——”


    “黄昏之馆是什么？”新垣和彦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大战之后，不愿归顺任何势力的强者所组成的报团取暖的组织，彼时由同为超越者的魏尔伦为首领，因着狄更斯愿意提供庇佑，总部设在伦敦，我们只求自保，没想过袭击任何人。”兰波眼神一沉。


    “可偏偏，有人看不惯我们的自由，制造了一起重创伦敦的可怕事故。”


    新垣祐希听着，依然保持戒备，握紧了弟弟的手。


    “官方说法是我们试图发动异能恐怖袭击，但那不是我们做的。”兰波说道。


    “我不记得有任何相关报道，”新垣和彦开口道，“欧洲那边在大战之后似乎没有灾难级别的事故发生，猎犬的档案中全无记录。”


    兰波看向新垣祐希：“是啊，那些局外人一无所知的灾难是如何隐藏的呢，现在看来，历史被某种力量改写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兰波苍白的脸：“阿加莎的异能里藏着真相的碎片。她害怕有人发现这一点，所以将它深埋在【无人生还】的最底层。”


    “有一点，你一定在说谎，”新垣祐希镇定下来，逻辑清晰起来，“那就是关于大本钟的启用，你……或者说‘你们’尝试启用过大本钟，而且成功了。”


    新垣祐希用的是肯定句，兰波动了动嘴唇，没反驳。


    “未知的时空，还有太多被隐瞒的真相，这或许就是强大的异能所要付出的代价……”兰波说道，“不管怎样，新垣小姐，我保证不会害你，请在这件事情上相信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新垣祐希动了动嘴唇：“阿加莎的记忆是那么真实，我觉得那不是编造的。”


    兰波的眼神很沉。


    新垣和彦拉住姐姐的手：“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也许她看到的就是真相！”


    兰波停在门口，没有回头：“因为，亲爱的和彦，如果我真是那种杀人魔……”


    他突然转身，【彩画集】的金色立方体瞬间充满整个房间：“你们早就死了。”


    这一手，镇住了新垣祐希，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个绝对意义上的强者，哪怕他尽可能表现出了温和无害，也掩盖不了他内敛的强势。


    兰波只要想，新垣祐希和新垣和彦绑一串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是她无法否认的事实。


    实力的差距是最难以逾越的天堑。


    雨水顺着新垣祐希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未干的泪水。


    她站在安全屋楼下破旧的遮阳棚下，双手紧紧攥着背包带，指节发白。


    弟弟和彦站在她身旁，异能【时空暂停】的淡蓝色光芒在掌心若隐若现，随时准备发动。


    两边僵持，一时谁都没有出声。


    “跟上，”兰波出声道，“或许你们可以选择独自面对钟塔之侍和女王的来势汹汹，赌一把横滨这些家伙会不会保你们。”


    新垣祐希没有回答。


    她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那些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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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怖的画面——血色的泰晤士河、燃烧的伦敦街道、歪斜的大本钟、那个黑发女尸的脸……最令她不安的是幻象中兰波那张疯狂的笑脸，与她认识的这个忧郁优雅的男人判若两人。


    “你确定要相信他吗？“和彦转向姐姐，声音里满是担忧，“那些幻象我也有一点感知，我能感知到你的不安……”


    “我不知道。”新垣祐希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手腕，“但现在，想知道真相，我们还是得从兰波先生口中得知。”


    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雨幕，打断了她的思绪。一辆黑色厢型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兰波苍白的脸。


    “上车。”他简短地说，声音比往常更加紧绷。


    新垣和彦警惕地挡在姐姐前面：“我们要去哪里？”


    兰波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港口。我安排了一艘船。”


    见姐弟俩还在犹豫，他叹了口气：“听着，钟塔之侍的暗杀小队已经在半径三公里内设置了十二个监控点，如果你们想留下来等死，请便。”


    “没必要这样骗我们，阿加莎不是奔着我们的性命来的。”新垣祐希冷静道。


    “也差不多，”兰波不知道想到什么，“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思考，跟我走，或者自己留在这里，奢求森鸥外那个家伙护着你们。”


    新垣祐希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炸开——又是那些幻象的闪回。


    这次她看到阿加莎女爵站在某个监控屏幕前，手指正点着安全屋的实时画面。


    画面清晰得可怕，甚至能看清她自己站在雨中的身影。


    “不只是过去，我还能看见现在……他们……已经看到我们了……”新垣祐希捂住头，痛苦地蹲下身，“东边三百米……有两个人正在靠近……”


    兰波眼神一凛，迅速下车扶起祐希：“【彩画集】捕捉的不是死物，你看到了什么？”


    “阿加莎……她在指挥……穿黑风衣的男人……拿着奇怪的仪器……”新垣祐希断断续续地说，幻象与现实在她眼前重叠。


    兰波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快上车！那是异能追踪器！”


    新垣和彦终于不再犹豫，扶着姐姐钻进车厢。


    车门刚关上，兰波就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道黑影从东侧小巷冲出，其中一人举起一个闪烁着红光的装置对准了他们离开的方向。


    车内，混乱的记忆让新垣祐希蜷缩在座位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新垣和彦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脸担忧。


    兰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那些幻象……还在折磨你吗？”


    “不只是幻象……”新垣祐希艰难地喘息着，“我好像……能通过阿加莎的异能碎片……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前排驾驶的兰波猛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车子一个急转弯，险些撞上路边的护栏，他又迅速转回方向盘：“你是说你现在和女爵的异能产生了某种链接？”


    “我……我不知道……”新垣祐希闭上眼睛，试图理清那些混乱的画面，“就像……无线电干扰……时断时续……”


    兰波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这很危险。如果阿加莎察觉到这种链接，她可能会反向追踪，甚至通过异能直接攻击你的意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新垣祐希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