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元首的蓝宝石02

作品:《恶役反派杀穿修罗场[快穿]

    “是的,元帅。他不是您的亲兄弟。”


    “啊抱歉,我再更正一下,是他与您以及您的家族毫无血缘关系。”


    听筒里的声音像过了水忽远忽近,朦胧不清。


    时值深夜,苏霆在议事厅的密室得知了一个‘缓冲弹消息’。


    投放之初毫无波澜,静得如同晴日湖面。


    但等它沉至湖底,触碰到坚硬水石,那爆炸掀起的气浪与余波却是撼天动地。


    “宇飞,你是说苏洛不是我们家,不是我父母的……”


    苏霆双手交错抵着唇,两肘既撑住桌面也撑起他嗡嗡响的脑袋。


    “毋庸置疑,苏元帅,我猜想调换的起因应该是当年那场挟持事故。幸好你提前交代我保密,目前只有我和医疗组知道。”


    “这种时候就不要奉承我了。”苏霆皱眉靠向椅背。


    先是苏家人在军队眼皮底下被掳,接着是存在感低的小少爷强闯营地,最后又发现小少爷是抱错的孩子。


    无论哪一件单独摘出来都足以在紧绷的北区引发震荡。


    “对了,那四名劫匪的调查报告也出来了。”副手季宇飞继续汇报着。


    由于绑匪尚在治疗,审问一环只能搁置,加之雪行车的记录仪损坏,他们只能着手于现场线索还原实情。


    苏洛被绑走又驾车撞进军营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这才是他们最迫切想要知道的。


    “我们的老熟人狮鹫伤得最重,目前还在抢救,丧命倒不至于,他手脚可能保不住了。”季宇飞顿了顿,接着道,“他身上有一处地方我有点在意。”


    苏霆点点头:“额头是么。”


    “正是。”


    按他们军队的话来形容,这四名劫匪的伤其实很干净。


    干净并非整洁不见血,而是下手干脆又无比精确。


    下手的人就是奔着使他们失去行动力,乃至终生残废去的。


    用力稍微轻一点或重一点,完全达不到效果,绝非胡乱殴打。


    但四人之中,唯独狮鹫眉心的小血洞像被谁用尖锐物体反复钻动,留下一个几乎深入头盖骨的印痕。


    和其余部位对比,这伤古怪极了。


    “令弟,哦不,那名身份未明的嫌犯前额有轻微烫伤。他有经过一次治疗,技术组复原了部分记录,我们刚刚查到。”


    另一边的季宇飞又报出消息,答案显而易见。


    狮鹫的眉心洞,是苏洛的‘加倍奉还’。


    季宇飞陷入迟疑,翻着满桌档案嘀咕。


    “难道真是他做的?这怎么可能,虽然他申请过参与我们的蓝月重构,但因为体能弱势被我们用年龄不足长期拒绝。他怎么会突然……”


    副手受困海量信息,苏霆起身,下定决心道。


    “你们的调查继续进行,尽量避人耳目。我去见他。”


    “啊?”季宇飞深感震惊,“您要当面问他?”


    尽管事态严重且危及苏家信誉,但好歹对方是个伤员,也同样蒙在鼓里以‘苏洛少爷’的身份活了十七年。


    直接面对面施压也太残酷了。


    “是,我要当面问他。”


    苏元帅的嗓音在季宇飞听来颇有些不近人情,他正欲劝说,岂料对方的下一句就打消了他的念头。


    “因为就是他本人要求我调查血样的。宇飞,说明他已知晓实情,并且不怕我们发现。”


    眼前闪回那鲜明恶劣的笑靥,苏霆深吸气,断言道。


    “不,应该说,他巴不得暴|露出来让我知道。”


    季宇飞错愕不已。


    那家伙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翌日上午,北区军营的疗养中心,一伙医护人员也和季宇飞思考着相同问题。


    “给元帅的家眷吃这些东西,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退回去,按我说的重做。”


    经过一天一夜最高级别的专业治疗,苏罗外伤痊愈毒素也排干净,仅需慢慢调养。


    而他刚睁眼就对见到的人呼来喝去,勒令院方把他换到单间的高档病房。即便以他的伤势没必要调,也无需久住。


    现在,他又要求护士给他送水果和新鲜食物。


    “可苏洛少爷,那些是宝贵的存粮,是要……”


    年轻护士低着头,吞吞吐吐劝说。


    “要给重伤的短命鬼吃?他们还能吃得进去么。”苏罗冷不防接话,吓得小护士脸直接白了。


    见她不吭声,苏罗嗤笑着往后一靠,双手垫着脑袋。


    “我这个人呢,计算不太好。加减乘除我都嫌烦,所以只喜欢做大小数的判断题,因为只有一个步骤,那就是比较。”


    护士愣愣地抬眼,不明其意。


    苏罗身子一侧,拿过床头柜上随餐发的苹果和牛奶。


    “哪边利益高,哪边又分文不值,只要两个东西放在一起比较价值就一目了然,对吧?”


    “嗯,在斯卡蒂新鲜蔬果很贵的,价格要比首都高三倍不止呢。”小护士点头应着。


    苏罗啧了一声,高高抛起苹果又接住。


    “笨蛋女人,我说的价值才不是钱这种骗人用的廉价产物。”


    莫名被扣上笨蛋头衔,护士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尊敬苏霆元帅,也拥护一直守着山脉防线的北区管辖军,初次听说元帅的弟弟,即苏洛少爷被贼人掳走受伤时,她也心生同情。


    坊间有传言,这位苏洛少爷还在襁褓中时就和父母,也即上一任元帅、副帅同时遇袭,因此身体落下病根,常年郁郁寡欢。


    可现在呢?


    这毛头小子不仅对救了自己的人没有半点感激,甚至还用地位打压使唤人。


    真是差劲极了。


    “我这边认真和你说话,你却走神说我坏话。喂,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吗?”


    苏罗语出惊人,护士心一惊连忙鞠躬。


    “不好意思,我、因为我还有其他病人要照顾,一不留神开小差了——”


    “行了,不必跟我找借口。你若能把揣测埋怨我的时间用在更具价值的事物上,你也不会一直是个笨蛋。”


    “对、对对不起,您说得对。”护士把头埋得更低。


    “把你结巴的时间也用对地方吧,小笨蛋。”


    苏罗又轻嗤一声,歪着脑袋笑得像个轻浮公子哥。


    苹果被他上下抛接,砸在掌中的动静像小锤敲击颅骨,本能的让人抵触。


    “那照这么说,你是有什么正当理由一直当一个坐享其成的苏洛少爷吗?”


    走廊传来苏霆低沉的声音,他跨进病房,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


    小护士鞠躬行礼,他即刻抬手示意。


    “辛苦你照顾他了,先去忙你其余的工作吧,这边有我。”


    护士脸色微红满眼感激,端起弯盘就走,还贴心地关上门。


    目送她离去,苏罗不禁朝苏霆吹了声口哨。


    “真是绅士啊,难道你对她有意思吗,兄长大人。你现在正值适婚年龄吧,有特别喜欢的类型吗?床上床下都分别讲讲呗,说不定我能帮你介绍一个最适配的。”


    青年身穿浅蓝病号服,若无其事地对自己开玩笑,就像正常亲密兄弟或交情不菲的损友。


    面对这幅光景,苏霆始终不言。


    他背着手,缓步来到床边。


    房中两人一站一坐身量相差巨大,理应是苏霆的气势占据上风。


    然而在他的阴影下,苏罗抛着苹果,好不悠闲自在。


    安静半分钟,苏罗自己翻身坐进轮椅里。


    “难得兄长你百忙之中抽空来探望我,趁着这好天气,你带我下楼散个步吧。就当作是弟弟受伤后的任性撒娇,如何?”


    话虽如此,他撑着扶手眼神轻慢,这模样可不是一个爱撒娇的弟弟。


    苏霆沉默应下,推着轮椅动身。


    路径由他选,尽量远离人群聚集的地方,从十楼到四楼直接选了外间曲廊,而非便捷的直达电梯。


    图僻静是次要,让他有时间充分观察才是主要目的。


    而他的观察对象一直安分坐着。


    双手搁在腿上,压住厚实毛毯,青年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偶尔遇到职员和病患,他们向苏霆敬礼问好,他则陪着微笑点头,俨然一个在长兄面前腼腆的乖宝宝。


    绝不出挑,也不耍横,表现得恰到好处。


    这倒是又让苏霆大开眼界。


    为青年几乎完美的演技。


    要不是他昨天亲眼见过对方不一样的危险表情,他此刻还真信了这层文静外壳,甚至会反思他过去的疏于关心。


    轮子骨碌碌地响,在斜坡底端卡点轻撞一下,微微弹起。


    两人到达了目的地——疗养中心的露天花园。


    说是花园,不过是一处金属浇灌的独立平台,外层由特殊玻璃覆盖,不仅防冻防弹还有屏蔽信号的作用。


    必要时,这里还能成为战士们的哨塔,以供放风和狙击手瞄准。


    “何其可悲。”


    看着隔墙外白皑皑的雪地,苏罗直言道。


    “如果这就是未来统领会欣赏到的风景,真是太可悲了。”


    “最高军衔只有元帅。”苏霆也终于开口,语气冰冷如故,“哪怕在首都,也只有大将军的名号坐镇。”


    他垂眸盯着身前人的发旋,极短的距离避不开苏罗的突然转头。


    “可曾经不是。”苏罗闷着笑反驳。


    他们再次四目相对了。


    重伤过,或该说真正‘死’过一次的后者脸上透着异常的白,眼珠里的血丝不比常年熬夜的失眠者少。


    可那道视线直刺而来,竟比日光更具攻击性,灼热且蛮不讲理。


    苏霆眨了下眼,本能的。


    仿佛是确定什么,苏罗转回头,右手重新撑住脸,了无兴致地环顾。


    “你现在一定在想,要怎么不着痕迹地把我请出基地,安排掉我衣食无忧,安分守己的后半生吧。”


    男人没有回应,苏罗将其视作默认,接着细数起来。


    “费兰村最富裕,近几年新建了畜牧基地,想必当地的饮食水准会比往年有很大提高吧?不过我讨厌只吃一种肉类,尤其还是羊肉,去那免谈。”


    “隔壁的卡达郡想发展种植业,未来风景会不错,可没有成熟的器械尤其是土壤转换仪,收成只能烂在地里当成用不了的化肥。嗯,它也排除,我最见不得破烂玩意儿,那让我作呕。”


    “佩佩郡虽然离军营最远,但离矿洞最近,最不愁断电危机了,但人少得更鬼城一样,住那我还不如挑个坟场,比它热闹多了……”


    一番点评言辞辛辣,极尽贬损,莫说有故土情的本地人能听得心中冒火,连从边界逃进来的难民或许也会不快。


    毕竟,他们就住在这鸟不拉屎的雪境,这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谁会喜欢别人张口就否定自己的选择?


    但苏霆面部紧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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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轻颤的样子肯定不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家乡兼驻地。


    他已听得心惊肉跳,把住轮椅的手几次抠进软垫里,掰断里面的钢架。


    全部,都说中了。


    斯卡蒂山脉,军营三道防守线内七座小城镇,每一个都如喋喋不休的青年所言,有着疲软的优势和难以攻克的劣势。


    这些显而易见的表象,其实只要平时多勘测分析就能判断出来。


    可对方再次仰头斜瞥着他,说出中高层骨干乃至他的亲信都鲜有人知的致命一问。


    “最后嘛——我想问你们这的的能源洞到底枯竭多少年了?你们的库存还够不?”


    苏霆眼神陡转,差点持不住多年历练下来的镇定。


    从他曾祖父那代开始,苏家就掌控也保护着斯卡蒂山脉的蓝月能源开采洞。


    斯卡蒂进出路线艰险,生存环境恶劣,可在最初一版的能量勘测图上,只有此处呈现一片壮阔纯粹的莹蓝色。


    那是蓝月能源在地下流动的证明,还是浓度极高,存粮丰厚到自成循环的品种。


    而这就成了先代选择留下死守,他们后代受困原地的根本原因。


    哪怕凭他们落后的技术根本开采不了,也决不允许把能源开采权拱手相让,像把一块香喷白嫩的面包丢上天。


    狡猾的海鸟会来争抢,好奇的野狗会来嗅闻。


    凶恶又贪婪的秃鹫盘旋高处,等待着分食谁走投无路后倒下的尸体。


    光是让他们知道这有能源,他们就能如此蠢蠢欲动,死咬不放。


    若能源洞的反应减弱一事暴露,他们只会趁其真正衰竭前过来强占所谓‘他们应得的那份’,无论用什么手段。


    “哎——原来还没彻底枯竭啊。”


    苏罗坐姿又歪了几分,完全倚着扶手和身后苦思的男人对望。


    他声调拉长,笑容讥讽,明示他刚才是在套话。


    毫不夸张地说,他简直是恬不知耻的讨打典范。


    此处是军队建立的疗养所,上到资深医生下到普通职工,百分之七十是苏霆手下培养并筛选出来的人员。


    而在他们进来之前,空中花园的感应门就由苏霆授意自动锁定了。


    在路过的人看来,里面就是空无一人的平台,外加几簇可怜巴巴的假植物。


    作为元帅,他在这里处理掉苏洛就跟掐死一只小虫一样简单。


    一个虚假的,原本就没多少亲情可言的兄弟。


    一个狂放的,竟然大言不惭要他感恩的疯子。


    此刻,疯子已收回视线,兀自起身活动着筋骨。


    他拿出衣兜里的苹果,张大嘴咬下一口,用力得近乎撕咬,毫无美感可言。


    果肉清脆汁多,采摘自最好的培养基地,在常年冰封的山脉里确实算得上奢侈品,是多少百姓一辈子都吃不到几次的珍馐。


    可它的品尝者却态度平平,一口后就乏味地向后抛去。


    苏霆条件反射接下了,也不再有多余动作。


    “看在你真心招待过我的份上,我再宽裕半个月时间让你好好考虑。”


    分明自己才是受威胁的那个,苏罗却背着手身姿笔挺,如同国王巡视,赤足沿着玻璃漫步。


    他漫不经心说道。


    “毕竟……您的宝贝弟弟才受歹人挟持重伤,双腿残废心灵受创,目前急需静养,谢绝一切会面。”


    苏霆又是一顿,缓缓放下攥着苹果的手。


    果汁从咬过的地方淌出,刚刚濡湿他掌心一片。


    粘腻发稠,在空气催化下结了壳,蒙了霜。


    他突然看不穿青年妥协,甚至主动提出方案的用意。


    更直白地说,他读不懂对方从始至终的行为目的。


    想要金钱可闭口不谈价格。


    想要高位却只字未提要求。


    如果是想背叛投靠外敌,那又何必在他面前招摇放肆,自曝身份虚假。


    仅仅是理所当然地闯了进来,唯我独尊地横行。


    就像昨天驾车撞进营地一样。


    这个人的来,不是为了他们的什么而来。


    而是他有想要的东西才来。


    ……


    思忖间,元帅苏霆的杀意渐渐褪去。


    而‘国王’的巡礼也结束了。


    苏罗旋身,舔尽右手上残余的甜味。


    “等你考虑清楚了,我再告诉你,我能给你什么回礼,包括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这可是亿万分之一概率的临幸,你给我记住了。”


    不是请求交易,而是准许交易,他目中无人地态度倒是从一而终。


    苏霆突然很想笑几声,无语且无计可施的那种。


    但见对方在拇指上咬一咬,移开手后瞬秒切换绵羊一般纯良的神貌,他又笑不出来了。


    “好不好嘛,大哥。算我求您。”


    青年连声音都软了十几倍,虽有礼貌地站着,但却眼巴巴地望来。


    怯意暗带歆慕,可怜得戳人心窝。


    苏霆:“……”


    这一次,堂堂元帅低头得心服口服。


    不过他不是被青年的乖巧征服的。


    他心念一动解除花园的封锁,并将轮椅又往前推几步。


    他也露出公式化的微笑,短暂但犹为标准。


    一如他下一句的回应。


    “腿疾严重就不要这么精力充沛地闹腾撒欢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兄长我承担不起责任,你说对么……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