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出人意料

作品:《行行重行行

    从金銮殿回来后,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了,盥洗后,卞持盈坐在窗边,吹着凉爽的夜风,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手里的书册抽走。


    她一怔,下意识看了过去,却见朝玉正色劝道:“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歇下吧。”


    然后就走开了。


    迟月笑着上前来关窗:“朝玉犹豫了好久,才敢上前来‘冒犯’。”


    卞持盈拢了拢轻衫,垂眸起身来:“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我好。”


    她转身朝床榻走去。


    “殿下,宗昭仪该怎么办?”迟月跟上前去放床帐帘子。


    卞持盈坐在榻沿:“她想出宫去和家人团聚,但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出宫哪有那样容易,况且她还是宗家人。”


    迟月放完一边帘子,又去放另一边,闻言点点头:“是啊,她可是宗家人,盯着她的人不会少,不过。”


    “这次也亏了宗昭仪。”迟月蹲在脚踏上,手捧着脸,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的卞持盈,叹道:“咱们还在想如何去鹤云寺呢,宗昭仪就找上门来献计来了。”


    彼时,卞持盈正筹划郭、彭、宗三人的恩怨情仇,意图暗中将他们引去了鹤云寺。计划里有她,所以她也要去鹤云寺,但却找不到由头出宫。


    这时,宗襄找上门来,将宗太后的计划说明,并提出可以帮助皇后。


    就这样,有了宗襄帮助,卞持盈顺利出宫,有着名正言顺的由头去鹤云寺。


    “殿下当时为什么会相信宗昭仪呢?”迟月问道。


    毕竟皇后向来多疑。


    卞持盈侧着身子朝外,她听罢,笑了笑:“她的眼睛会说话,我看一眼便知真假。”


    迟月也笑,她拉好床帐后,吹灭烛火,轻手轻脚地出了内殿。


    天边霞光渐来,卞持盈于黑暗中睁着眼,好一会儿,她才阖目睡去。


    拂晓时,皇后起榻。


    朝玉看着她饮下一盏浓茶,眉头皱得死死的:“浓茶伤身,殿下怎么不多睡会儿?这才睡了一个多时辰,怎么能熬得住?”


    “今日和宝淳说好了,要陪着她去园子里作画,去之前,得将之前搁下的折子都批了。”卞持盈扶了扶髻上的朱钗,笑吟吟地看着她:“快别皱眉了,我身子好得很,别担心我。”


    宗穆下马,宗太后出宫避风头,这一脉已经倒了,卞持盈趁机拔掉了好几个宗家的暗桩,户部自古多事,如今清净下来,不少官职悬空。


    “殿下何不将黎侍郎调任回长安,让他继续任户部侍郎?”迟月问。


    卞持盈合上奏折丢在一旁,闻言头也不抬,继续翻开一下本:“暂且不急,总之他是能回来的,却不是现在。”


    迟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了。


    过了一会儿,宫人来禀:开国侯来了。


    卞持盈挑眉,搁下笔:“请。”


    开国侯于十五那日的早朝上举荐叔父卞澜为户部金部员外郎,这个举动,不禁让人有些意味深长。


    金部能捞的油水可是能敌一家富庶人家的全部家产,若是运气好,还能捞两家的。


    所以当初晏端才会安排表兄宗恪任金部员外郎。


    那么荣屿青此举是何意?是求和?还是示好,想入皇后阵营?


    “参加殿下。”荣屿青于御前跪下,卞持盈往下望去,展臂扶案:“平身,开国侯今日入宫,可是有要事奏禀?”


    “臣......”荣屿青才刚开口,便听晏端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怒气冲冲:“朕竟是不知,开国侯有什么要事要奏禀皇后,朕闲来无事,索性也来听一听。”


    晏端进了殿来,所有人下跪行礼,卞持盈只是站起身来,静静地望着他。


    见她这般,晏端拧起眉毛,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荣屿青身侧,面无表情问道:“开国侯是什么事要奏禀?道来朕听一听。”


    见他朝上边儿走来,卞持盈坐了下来,看向跪在地上的开国侯,她开口提醒道:“陛下,侯爷还跪着的。”


    晏端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听见这话,他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又漫不经心道:“哦,是朕忘记了,平身吧。”


    “说说吧。”他摊着身子,翘着腿问:“什么事?”


    荣屿青面色始终平静,他起身后,微微弓着腰,低着头:“臣家宅不宁,想告假一段时日,整肃家风。”


    “就这?”晏端扯扯嘴角,他似是觉得荒谬,转头看向身边人:“皇后怎么看?”


    卞持盈垂眸看了一眼案上,继而又抬眸望向下边儿:“侯爷预计告假多久?”


    荣屿青沉吟片刻,将头低得更低:“恐要年前才能上任。”


    “什么!”晏端差点儿从椅中蹦起来,他站起身,扶着案桌,气息不稳:“年前?如今已经是九月底,你......你简直是胡闹!你告这么久的假,你的事,谁来做?怎么?是不是还指望着朕来做?”


    荣屿青跪下:“臣不敢。”


    晏端冷哼一声:“朕看你没有什么不敢。”


    “我以为。”卞持盈稳坐椅中,平铺直叙道:“开国侯的告假也不是不能应?”


    晏端扭头看她,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要应他的假?”


    “如今朝中平稳无事,中书省也没有什么事需要开国侯裁度,若真有什么事需要开国侯出面,我想,开国侯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卞持盈看向荣屿青,语气清浅:“开国侯也不像是这样的人,陛下以为呢?”


    晏端脸色铁青,没有理会她的话。


    “陛下。”皇后起身来,与他并肩而立:“陛下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交代给开国侯去做吗?是什么?换别人可能做?还是说。”


    她微微一笑,眼中并没有笑意:“还是说,这件事只能开国侯去做?”


    晏端最终还是同意了荣屿青的假,荣屿青谢恩后退下后,晏端也欲拂袖离去。


    “陛下且慢。”卞持盈唤住他。


    晏端不耐烦回头:“还有何事?”


    皇后沉默看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半晌,晏端走到案桌后,坐了下来,语气平静了许多:“什么事?”


    “我准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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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出宫微服私访。”卞持盈指尖轻点案桌:“陛下一起。”


    晏端愕然:“什么?微服私访?你怎么突然想要去微服私访?还要朕一起?咳,朕可不去,你去吧,朕会料理好政事的。”


    “这恐怕不行。”卞持盈无视他不满的神情,继续说道:“若无天子,怎么能说微服私访呢?陛下说是不是?”


    这话听着顺耳,晏端不自觉挺直了腰板,故作深沉一番,接着正了正神色,煞有其事道:“既是如此,那朕便勉为其难。”


    想了想他问道:“何时出发?”


    “十月初。”


    “何时归?”


    “腊月。”


    晏端再问:“宝淳可要随行?”


    卞持盈颔首:“宝淳是一朝公主,自然随行。”


    “可宝淳尚且年幼。”晏端不知怀揣着何等目的,故作担忧:“随行恐怕不妥,她身娇肉贵的,哪里禁得住折腾,若是有个好歹,你我做父母的,该如何自处?”


    卞持盈不为所动:“禁不住也得禁住,若是有个好歹,便是天命所归。”


    晏端理智回笼两分,他垂死挣扎:“可若是你我都走了,朝中事怎么办?谁来处理?”


    卞持盈看着他,郑重其事道:“我准备让国公监国。”


    晏端脸皮微微抽动:“卞国公?”


    “是。”


    “......”


    晏端说不出话来了,即便他忌惮,即便他不同意,也没有任何办法。宗太后离宫,开国侯告假,他身后空无一人,如何能应对?


    帝后将要微服私访,由国舅监国。这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不少大臣出言劝阻,极力劝说,可谓是苦口婆心。


    无奈皇后决心已定,故劝阻都如潮水般退去。


    眼下已经是九月底,没几日便要到十月了,晏端这几日都没回宫,怕是想在微服私访前玩个够。


    是日,龚娴进宫。


    “殿下要带公主殿随行吗?”她问皇后。


    卞持盈合上书,看向窗外,宝淳正在园子里玩耍,温和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稚嫩可爱。


    “她该出去看看。”卞持盈将书放在一旁,神色自若道:“毕竟这天下,今后也会是她的天下。”


    龚娴一惊,她看着皇后,讷讷出声:“殿下......这......”


    “想说我大逆不道?狼子野心?”卞持盈轻笑出声,她看着龚娴,饶有兴致道:“我以为,你是重活一世的人,会明白我的处境。”


    一道惊雷劈下,龚娴“嗖”地起身来,神色惊惶失措。


    “别紧张。”卞持盈莞尔:“有什么可紧张的呢?我想你能猜到几分,我也是重活一世的人,你我都得上天青睐。”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高门大院里的金贵娘子,是怎么殒命的?据我所知,龚家家风清正,姊妹亲近,没有一般人家的内宅斗争。”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安静地等待回答,岂料,龚娴说的话令她都错愕万分——


    龚娴苦涩一笑:“殿下猜错了,我不是重活一世,我已经重活好几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