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刚走出门口,就被身后三两步追过来宫侑拉住了袖子。


    他顺手关上身后的门,狭隘的长廊通往看不见的深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


    他比她高上不少,有很明显的压迫,但宫侑低下了脑袋,让灯光照在她的身上。


    “抱歉,生气了?”宫侑顺着她的袖子勾住她的手指,声音黏糊。


    熟悉的触感让小森一阵颤栗,并非害怕或是生气。


    “你说呢,你是不是有点太没分寸感?”听起来她是有些生气。


    宫侑很干脆:“下次不会了,别气嘛,都怪阿治那个笨蛋啦,他给你的压力很大吧,我就不会,呐,看我这么乖,别生气啦。”


    日式建筑的吊顶做的不是很高,用来烘托氛围的灯光照着年轻人的脸,让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透白的质感。边缘微微粗糙的金发也因为灯光的原因看起来毛绒绒的,再加上他为了凸显自己毫无攻击性,而刻意放低身高,显得宫侑极度温顺。


    不管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总之,小森本来烦躁的情绪也在他黏黏糊糊的口音中慢慢消散。


    “你真的很像小狐狸。”她叹了口气。


    “是吗,没有吧,哪里像了?”他明知故问


    “哄人开心这一点……”


    他笑眯眯的,张开殷红的唇舌,柔软而灵活的舌头露出一个边缘,他悄悄凑过来:“我爱你哦,阿晴。”


    他的呼吸在逼仄的长廊里变得明显,尖尖的乳白色犬牙从念出她名字的嘴巴里露出。小森忽然很想去摸它们。


    “再低一点。”她嗓子有些哑。


    他顺从地更低了一点。


    小森抬起手,眼中闪过一丝绿。于是她的手没落在他的脸上,而是落在他的头上。


    她轻轻在宫侑头上轻轻被揉了两下。她说:“没有生气,只是想出去转转。”


    在宫侑的记忆里,没什么人敢拍他的脑袋,更没什么人敢破坏他每天早上精心修饰的发型。一个是因为身高,另一个还因为他本人不那么容易跟人相处的脾气。甚至在学生时代,他自己也察觉过被人孤立过——当然,那不是他的错,是那群连他的托球都打不好的废物的错。


    除了她。


    她会揉他的头,就像是揉小狗一样。


    熟悉的触感引出一串电流顺着他的头皮涌向脊椎骨。如果他有耳朵,一定早就调整成了容易被抚摸的姿态。


    可做出这件事的人并没有意识到她做了什么,甚至她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


    “阿晴——”他的嗓子有些嘶哑。


    打断他的是突然响起的人群的吵闹声。


    大概隔着两三个房间的障子门被唰地推开,门内房间里的欢声笑语像指缝中紧握的沙子那样流淌出来。


    紧接着,脱离了吵闹声的青年的声音从那边响起:“嗯!知道啦!你们玩去吧,不用管我,我稍微醒醒酒就回房间去了!”


    宫侑抬起头,看见了那个人。


    小森一定也看到了那个人,然后他察觉到她的身体很明显地僵在了原地。


    他认识他,特意查过资料。


    阿根廷的二传手,以前是日本宫城县人。


    *


    从来没有想过的重逢就这么发生了。


    明明最开始,及川彻只是回国后收到以前朋友的邀请,过来放松一下而已。


    作为东道主,日本排协的黑尾组织大家来一起吃饭喝酒。在一众眼熟又或者陌生的排球运动员之间,及川彻无疑没什么关系特别好的人。出于礼貌喝了几杯酒水,便觉得差不多想要提前退场,但东道主的热情让他没能那么顺利地离开。


    又是几次推拉,好不容易踏出门外,及川彻却听到隔壁的房间也走出来个穿着女式浴衣的女性。她起先背对着他,面朝着个金发的男人——他认识他,他是V联盟二传手。


    及川彻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的黑发。


    很熟悉。


    脑中闪过少女的脸,下一秒,她转过身,露出一张及川彻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那是小晴长大的样子。


    嗡地一声,他听见脑中一片驳杂。


    重逢的梦他做过很多次,重逢的情景也想过很多次。


    也许是在某个月明星稀的夏夜,也许是在某棵樱花飞舞的春日,可等到这一刻真的发生,及川彻忽然就知道——所有的重逢都是猝不及防。


    猝不及防到他一脸醉象,而她身边多了他不认识也不熟悉的人。


    他看到她,朝她迈了半步。他的小晴看过来的目光则没有任何停留地掠过他,紧接着听到她说:“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她便像一只蝴蝶、一只受惊的鸟从他身边目不斜视地飞了过去。


    她的脸上满是冷淡、陌生以及恰到好处的礼貌。


    赤脚踩在冰冷的软垫上,心脏火热地可怕他却觉得全身冰凉。


    及川彻像是一支被她身上引出来的线勾着的风筝,他跟着转过身,说:“等一下……你,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差点说出她的名字。


    黑发女性微微偏过头,是一副完全陌生的姿态:“是吗,我没印象。呵,这位先生,你搭讪的方式老掉牙了。”


    他没有认错,她还是那副轻佻骄傲的小鸟姿态,哪怕面对陌生人,也要挺起胸脯露出漂亮的羽毛。


    还想再说什么,屋子里的东道主已经跟着走到了门口,一来一回她走出去很远。


    黑尾铁朗一手撑着门,胸前的浴衣有些不整洁地敞开。他手里拿着酒壶,脸上饶有兴趣地看向女性消失再拐角的背影。


    “怎么,及川君对刚才那个人一见钟情了?要不要帮你去要联系方式?”


    沉浸在久别重逢但被当事人完全没认出来的忧伤中,及川彻闻言颇有些怨气:“黑尾君,你好像经验很丰富?”


    黑尾铁朗:“不是,只是因为我乐于助人啊——欸!宫先生也在?你不是说不来吗?早知道就一起了!要不要来喝一杯?”


    及川彻这才重新看向同为二传手的宫侑选手。


    宫侑不动声色地回怼及川彻打量他的视线,笑容浮于表面,看着跟宫治相似极了:“抱歉,我们还约了别人,下次。”


    黑尾铁朗没有强留,点点头,举起手里的酒壶后示意后便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及川彻也顺便告别,便转身朝小森离开的方向快步离开。


    宫侑站在门口没有动,不多时,他的兄弟打开门站在他的身后。


    “那是谁?”宫治问。


    宫侑回答:“谁知道。”


    不,他知道。


    *


    小森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三次元世界内看到二次元角色。


    她无数次打开手机短讯的界面,下拉,刷新。消息还停留在上一条‘我已经到了白虎神’,没有任何新消息进来。再上一条是‘有人在白虎神温泉疗养山庄等你,你想知道的真相就在那里。’


    难道这就是真相?


    她等的人是及川彻?


    他为什么会从游戏里出来?


    他确确实实是个真真正正的活人,她经过他身边时,她甚至听到了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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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真的,那么游戏里的呢?


    小森出了一身冷汗。


    可让她稍感安慰的是,那个人看起来又不像是她所认识的及川彻。


    他的年纪不对,身高不对,看起来添了几分成年人的游刃有余,少了几分少年意气。


    她知道他的笑容、眼泪跟愤怒,但他却不知道她的笑容、眼泪跟愤怒。


    他们是陌生人。


    对,用不着慌,他们是陌生人。


    出了餐厅雅间的走廊,小森被路过的工作人员看穿自己不安的心绪,于是对方推荐她可以去后山散步游玩。


    晚上的神社虽然已经关闭,但有被布置了很漂亮花灯、风铃、纸扇的山城步道。那边自成一景,在社交网络上也很受欢迎。


    小森问怎么去,对方给她指了墙上被张贴的地图上的行进路线。


    听起来不是很心动,但在无处可去又不想回房间的情况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走后也有人也来到了这里,被同样的工作人员推荐了同样的地方。


    她从半山腰的温泉旅馆的后门出去,没走几步路眼前狭隘的甬道就豁然开阔起来。


    微冷的海风跟从林间吹过来的风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咸味青草叶的气息。甬道两旁被放着绑着白色结界绳的石头,头顶穿过人造拱门,大概走几步路就有一些挂着流苏的风铃随风轻轻晃动。


    步行夜灯从下到上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让每个走过步道的游客都有一种飘飘若仙的轻浮感。


    她没走到尽头,走到一半就没了继续前行的兴致。她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小观景台坐下,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海浪声传来的方向——景色还行,除了远处的灯塔,偶尔还能看到大型的发光游船。


    十几分钟后,身后偶尔路过的行人中突然有人喊小森的名字。


    那人问她这里风大不大。


    小森回过头,没被扎起来的头发随风吹散,她拨开它们,看到了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他的瞬间,‘果然会再碰到’的预感终于成为现实。


    也许她就是为了他而等在这里。


    “要过来坐吗?”她也喊着问他。


    这次她仔细看他,又觉得他似乎没什么变化。


    青年笑着说了声好,穿过层层灌木走过来,坐到她的对面。


    “这里风好大,小姐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小森扭头看他这张有些陌生的脸,几乎有些贪婪地想要快速熟悉自己陌生的地方。她说:“有一会儿了,怎么,你要绅士地把外套借给我吗?”


    搀着半真半假的情谊,小森开了个玩笑。青年微微一愣,他很快站起来把外套脱了下来:“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用。”


    “但这样你不冷吗?”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小姐。”他微笑。


    小森接过他的外套,外套上沾着酒味跟陌生的柑橘类香水味。


    这味道……


    小森忽然朝他伸出手,抓住他的小臂,猛的朝下一拉。


    “嗯?”男人没反应过来,他脸上礼貌的笑容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顺从地低下上半身。


    她的脸顷刻间便距离他只有几厘米远,黑发女人如同山林妖精一般笑了下,作势要吻上去。


    而青年也没有拒绝,他仍旧是笑着的,游刃有余的。


    只是在最后一刻,女人忽然抬眼,锐利的目光犹如刀片射向眼前的人。


    她问:“我听说有人很擅长易容术,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所以,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