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作品:《俯首称臣

    “每个犯人入天牢前都会换上囚服,并进行严格搜身。”温言川馄饨都顾不上吃了,“案卷上写沈建山是服毒自尽,他的毒药是哪里来的?”


    牢里自尽的犯人并非没有,十之有九都是为了逃避刑罚——在所有死刑中,斩首是最不遭罪的一种。除此之外,还有凌迟、车裂、腰斩这些极其残酷的刑罚,专门针对穷凶极恶的犯人。


    温言川任刑部侍郎时曾经手过一个案子,一名屠户因被人说卖的肉缺斤少两,怒而杀了说此话之人一家五口。被判了凌迟之刑。


    屠户为了不受凌迟之苦,在牢里哐哐撞墙。不知是脑壳太硬还是老天有眼,撞了三次都没死成。最后干脆将他绑了起来,吃饭靠狱卒喂,直到行刑之日。


    除了撞墙外,咬舌也是狱中自尽的方式。


    却唯独不能是服毒。


    “而且……”温言川见萧彻一副已经洞悉的表情,话锋一转,“你说。”


    萧彻轻笑了声,就着温言川的话往后说:“而且就算沈建山真想自尽,事情败露之后就自尽了。犯不上将毒药带在身上,冒着极有可能被发现的风险在牢里自尽。”


    温言川小鸡啄米点头:“就是这样!”


    萧彻眼中笑意更深,继续道:“照此推断,沈建山很可能被人毒死的。”


    依照案卷所写,沈建山关入天牢的当晚就自尽了。如此急着死,不像畏罪自尽,更像遭了谋害。


    温言川继续赞赏点头:“恒之真有断案天分。啊,不对,应该是人聪明,所以什么事都难不倒!”


    萧彻被哄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轻咳几声:“以后离崔良玉远些。”


    都学坏了。


    吃完馄饨肚子还没饱,温言川又买了包白糖糕,同萧彻分着吃:“天牢里的饭菜都是装在一起,由狱卒挨个牢房分发。只可能单独下毒。”


    萧彻:“沈建山身亡当天的看守狱卒最有可能做此事。”


    温言川点了点头:“明日再去趟刑部,看一看人员名册。没准有线索。”


    沈建山作为大理寺卿,瓜田李下,他一定会被关入刑部大牢而非大理寺。


    萧彻偏头打量温言川:“你对此案如此上心,出什么事了?”


    温言川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道:“有疑点就说明此案有问题,我是一定要彻查的。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此事确实是温言川能做出来的。无关其他,只为真相。萧彻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大半:“明日我替你去刑部,你继续带孩子。”


    温言川愣了几息,明白“孩子”指的是皇上后不禁失笑:“皇上成长很快,再过个三年五载我就能卸下佐政之责了。待朝堂肃清、明君长成,我便辞了官,浪迹江湖去!”


    往后余生,不做如履薄冰的温大人,只做自由自在的温子昭。


    温言川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个梦。


    如果到那时自己和萧彻的关系还如现在这么好,他就邀请萧彻同他一起。


    -


    翌日上午,萧彻去了刑部。


    崔良玉吓的直接从座椅上弹起来,毕恭毕敬道:“下官参见王爷。王爷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人员名册呢?”萧彻开门见山问。


    崔良玉一溜烟走到书架前,找到名册交给萧彻:“王爷请过目。”


    名册上记录着刑部所有当职之人的姓名、年龄、开始当职的年月、家住何处。


    当职最久的一名狱卒也不过十三年。


    萧彻蹙眉:“之前的呢?”


    崔良玉想起昨日温言川来找案卷,估摸萧彻也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赶忙撇清关系:“回王爷,人员名册都是一年一统计。下官来刑部九年,之前的旧名册估摸是交接时不小心遗失,或者当做无用之物处理掉了。”


    这东西有一本方便查阅就够了,不是什么重要之物,谁也不会太留意。


    萧彻合上名册:“在刑部当职最久的人是谁?”


    崔良玉觑了眼萧彻阴沉的脸色,赶紧转着脑子想,半晌后道:“是炉夫老马!对了,老马之前就是狱卒!四年前腿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便让他烧炉了。不过现下未到冬日,用不着烧炉,所以就……”


    收到萧彻瞥来的目光,崔良玉立即道:“下官这就派人将他叫来!”


    一个时辰后。四十多岁的老马垂头站在地中间,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萧彻坐在崔良玉的座椅上:“何时来的刑部?”


    老马:“十七年前。”


    “过去与你共事的那些狱卒可还记得?”


    老马惴惴不安了一路,满脑子都是不让他烧炉了。冬天活计不好找,他又瘸着条腿,要是不让他烧炉他就没指望了。


    一听不是烧炉的事,老马整个人立时活泛了不少。不住点头:“记得记得。”


    一刻钟后,萧彻扫了眼纸上的人名:“确定没有了?”


    老马点头:“没了。”


    等墨痕干后,萧彻叠好放进怀里。


    崔良玉知道这是完事了:“下去吧。今日之事半个字也不许往外说。”


    傍晚,温言川回了府,萧彻将名单给他:“一共九人,目前都不在刑部了。”


    温言川展开:“只有名字吗?”


    萧彻“嗯”了声,将事情大致交代清楚。


    “那这样已经很好了。起码知道了名字,比什么都没有强。”温言川极为乐观道。


    过去了这么多年,能记得名字已是十分难得了。大海捞针也得捞。


    天黑后,温言川偷溜出府直奔客栈。


    上二楼来到上次的房间门口,温言川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是白衣女子。


    温言川走进去,从怀中掏出自己誊写的名单放到桌上:“这些人是十五年前在刑部当职的狱卒,如今均已不知踪迹。我要你找到他们。”


    黑衣男子收好名单:“不愧是温大人,才两天就有了突破。”


    温言川懒得听这些恭维的话:“多久?”


    “一个月。”黑衣男子语气笃定,“哪怕是死了我也将尸骨带到你面前。”


    “此案疑点颇多。沈建山极有可能真是蒙冤而死。”温言川继续道,“我会尽全力调查,至于能不能翻案得看造化。”


    十五年了,这么久远的案子想翻案难如登天。


    除了给沈建山下毒的狱卒,埋在沈建山院子里的三万两银子也是重要疑点,以及是谁执大理寺卿令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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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白咏……目前全都一点眉目都没有。


    见黑衣男子张嘴要说话,温言川蹙眉不耐烦道:“不用拿那个百日生吓唬我。能翻就是能翻,翻不了就是翻不了。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温言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黑衣男子合上唇,将“谢谢”二字咽回肚子里。


    走到楼梯口,楼下熟悉的红色身影让温言川猛地停在原地。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啦!


    萧彻抱肩靠在楼梯外侧栏杆上,皮笑肉不笑:“哟,这不是温大人嘛,真巧啊。”


    萧彻猜到温言川翻陈年旧案一定有原因,特意留心了些。天刚黑就看到他偷偷摸摸出了府。一路跟到客栈,见他上了二楼,萧彻克制着没有跟上去。


    在这个不算漫长的等待中,萧彻千次万次想将温言川抓出来,掐着他脖子诘问他跟谁见面了,竟然敢瞒着他。


    但萧彻并没有这么做。


    或许微乎其微,这就是萧彻的改变——不再如之前那般凶戾。


    温言川一阶一阶慢慢挪下来,冲萧彻眨两下眼睛,主动交代:“有人托我查沈建山的案子,说他是冤枉的。我答应了。”


    萧彻:“他找你你就帮?”


    温言川想也不想:“帮他也是帮我。”


    毕竟小命还握在人家手里呢。


    “关系真好啊。”萧彻冷笑一声,“以后案子你自己查吧!”


    说完扭身就走。


    温言川:“……?”


    怎么还生气了。


    温言川抬脚跟上:“那怎么行,没有你我翻不了案的。”


    萧彻此刻的心情已经百转千回:“你费尽心思重启大理寺,就是因为他找你想为沈建山翻案。对吧?”


    对什么对!


    “不对!是重启大理寺在先,他找我在后。”温言川拽住闷头往前走的萧彻的衣袖,“你可不能冤枉我。”


    萧彻一下就被拽停了,绷着脸站在原地:“我怎么冤枉你了?‘帮他就是帮你’这话不是你说的?”


    夜晚的街道上人流熙攘,两人面对面站着。


    “幼时忙于读书,每次同窗邀玩我都只能拒绝。次数多了就没人找我玩了,我就一个人独来独往。等入朝当了官,担心被有心之人算计利用,更不与人交心。”


    说到这儿,温言川轻吐出口气,歪头看着萧彻,极为骄傲道:“恒之可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呢。”


    那些自认为早已翻篇的往事,多年如一日蛰伏在不见天日的心底。如今终于袒露,才是彻底的释怀。


    其实有改变的何止萧彻一人呢。


    横冲直撞的萧彻撞开了温言川身上循规蹈矩的厚壳,温和谦雅的温言川也在慢慢抚平萧彻身上的凶戾。


    与人相交就是互相改变的过程。只不过有的变坏,有的变好。


    “瞒着你是我不对,下次我们一起来吧。好不好?”


    温言川黑亮的眸子似乎能看进人心里,胜过万千星辰。


    “再敢骗我,我就将你绑起来。”萧彻恶狠狠道,“用鞭子抽你。”


    温言川缩了缩脖子,慌忙摇头。心想可千万不能让萧彻知道他中了百日生,要不然他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