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做新郎

作品:《【沉香如屑】:渊钦两生缘

    淮阳县城池不大,但其地处江南淮州,往来水运繁盛,虽然比不上淮、扬、苏等地,但也是个富庶的好地方。


    这其中,以城南最为繁华。


    城南有家名为醉春楼的酒楼,楼中名酒无数,最受淮阳官员豪商所喜。


    桓钦好酒,听得城中有这么一家罗聚众多美酒的酒楼,自是要去尝尝淮阳第一酒楼的佳酿。


    桓钦应渊一入城就直奔酒楼而去。


    时值黄昏,商贸未止。


    他们行在淮阳街上,见街上商铺无数,小贩吆喝,也知淮阳繁华之言非虚。


    他们对醉春楼的美酒又更加期待了。


    他们拐过一个岔口,刚走了两步,就被熙攘拥挤的人群堵住去路。楼下挤满了人,只在众人无法顾及的身后留出一条可供一人行走的夹道。


    楼下的人都竖伸着手,似在抢夺什么东西。


    他们不免好奇,抬头看了一眼。


    楼阁之上窗格大开,窗边站了一个红衣喜服的娇美女子,她正抱着绣球峨眉四扫。


    桓钦知道,这姑娘是在抛绣球招亲。


    那女子生的极美,白皙的皮肤,清秀的脸庞,精巧的五官,一颦一笑间,尽显江南女子的温婉。


    她也看见了他们,她用一双含情带水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轻轻一笑,眉黛随着她的动作一弯,眼中似有烟波缥缈。


    书中说的眉目含情,大抵就是这样。


    她这动情的模样,怕是看上他和应渊中的一人了?


    她看上的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她看上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桓钦轻拍应渊肩膀,“姑娘选婿而已,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赶紧走吧。”


    应渊“嗯”了一声。


    桓钦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们还没走两步,就感觉到红绸扎的绣球朝着他们飞来。


    桓钦旋身转了一圈,稳住身形后,就见应渊接了绣球,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那女子见应渊接了绣球,柳眉微挑,媚眼微扬,害羞地垂眸。


    而此刻的应渊却还没弄清自己现在的处境,仍是一副茫然的神情。


    “别看了……快跑……”桓钦一把夺过绣球,扔出去,拉着他就跑。


    抛绣球招亲,接了姑娘绣球却不要的男人,古来未有。即使有,姑娘家中也会将其变成没有。


    自古以来,能抛绣球选夫婿的女子,家中多少有些声望地位。


    他们遇见的这位姑娘也不例外,正是淮阳县令的独女。


    县令之女,又生得一副天仙似的容貌,本不愁嫁,可她为何不议亲而选择抛绣球选婿,整个淮阳县无人知晓。


    这样的家世,更不允许男子接了绣球后,又扔了就跑。


    他们刚跑两步,就被守在阁楼前的家丁团团围住。


    这些家丁都是普通凡人,不经打,也不惊吓,他们只能不做动作,束手就擒 。


    是以,姑娘仆从下楼出来时,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准新郎和他朋友被自家府上的家丁包围,而本该在准新郎手中的绣球,却不翼而飞。


    ——准新郎一脸茫然,他的朋友脸色阴沉,好像谁欠他银子似的。


    她忽听见一个粗犷的男人声:“我抢到绣球了,我抢到绣球了,我抢到绣球了。”


    男人兴奋地蹦起来,周围人失望地哀叹起声。


    准新郎突然换了一个人,老仆顿时无措,不知该带谁上去。


    她抬头望向阁楼,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的楼上的女子。


    女子不悦地指了指应渊。


    老仆会意,朝着应渊行礼,道:“姑爷,请随老仆去见小姐吧。”


    这声姑爷一出,桓钦脸色更黑了。


    应渊满脸惊慌地看向桓钦,又看向老仆,正要张口解释,就听方才那个粗狂男声再次响起:


    “唉,老嬷嬷,快带我去见未来娘子。”


    声音越来越近,没几步就跑到他们旁边。


    老仆面露为难,再次看向楼阁,那女子娇声微怒,道:“嬷嬷,把他们都请上来吧。”


    三人上了楼,见到的并非选婿的女子,而是她的父母。


    拿着绣球的粗壮男人晃了晃手里的绣球,“县令大老爷,哎不对,老丈人,丈母娘。”


    他憨厚地嘿嘿一笑。


    县令和夫人都叹了一口气,心觉拿绣球的男人和他家闺女委实不相配。


    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


    男人的一声称呼,也让桓钦二人知道了那女子父母的身份。


    两人行了一礼。


    县令夫妇二人依旧没有好脸色。


    县令沉着脸,起身走向应渊,怒道:“就是你接了我女儿的绣球,又扔了”


    “绣球是我扔的!”


    应渊正要答话,却被桓钦抢先一步,“绣球是我扔的,但也是事出有因的无奈之举,还请县令大人听我们解释。”


    县令扭头盯着桓钦,森然道:“哦,原来是你啊!”他冷哼一声,“好啊,老夫倒要听听,你们能有什么原因。”


    桓钦闻言道:“实不相瞒,我朋友家中已有妻室。”


    他话音未落,屏风


    后的倩影就怔了怔。


    县令盯着应渊,逼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妻子自是没有,可此刻情形,没有也得说有。


    应渊行礼道:“在下不敢欺瞒大人,我家中确有妻室。”


    拿着绣球的男人质声问道:“唉,你都娶媳妇了,还来抢什么绣球?”


    “我和朋友相约去淮州拜访同窗,途经淮阳,见天色已晚,就想寻间客栈住下。”应渊解释道。


    “我们路过楼下时,见人多拥挤,便走得慢些,这才让令千金误以为我们是求娶她的倾慕者,引起这场误会。”


    他郑重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您不要责怪我的朋友。”


    质问他的男人冷哼一声。


    县令见应渊谈吐得体,气度不凡,与桓钦身侧之人两相比较之下,很是欣赏。


    他打量着应渊,“那家中可有妾室?”


    桓钦暗道不好:这个县令不会真舍得让他女儿给应渊做妾吧?


    应渊也想到了这一层,忙道:“在下独钟吾妻,绝不纳妾!”


    县令打断道:“本官的女儿,岂能做小?”


    他又道:“你既接了我女儿的绣球,必须娶她。你与夫人情深,我也不逼你休妻,就让我女儿受些委屈,做个平齐妻吧。”


    语毕,他一摆手,一副妥协姿态。


    桓钦急声:“不行!”


    应渊拒绝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不可!”


    县令怒视他们,最后的视线钉在应渊脸上,“怎么,难道本官的女儿,还配不上你?”


    “在下绝对没有这么想。”应渊忙解释:“令爱千金贵体,又生得花容月貌,就是王公贵族也配得。只是……只是……”


    他找不到理由,桓钦接声:“他不喜欢女子!”


    众人闻言皆惊,齐齐看向桓钦。


    应渊也是一惊,依旧面色不改。


    手捧绣球的男人视线越过桓钦,惊愕道:“你你你你你你不会有病吧……”


    桓钦转身挡在他身前,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


    县令也刀了他一眼,眼神中似有冷剑射出,他立刻闭上嘴。


    桓钦看着男人,不屑地冷哼一声,回正身。


    县令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桓钦回道:“此事事关令千金的终身大事,在下不敢欺瞒。”


    桓钦的谎话张口就来,说得真诚无比,众人也看不出一点端倪。


    县令仍旧不信,“方才你说他已经娶妻,现在你又说他不喜欢女子,前后之言自相矛盾,你让老夫如何信你们?”他逼近应渊,“你们又怎么证明?”


    “我……朋友所言,句句属实。在下确已娶妻……”应渊回答道:“在下的妻子,是个……男子。”


    他说得义正言辞,也不知为何,应和桓钦的谎话,他一点也不心虚。


    县令面色不佳,道:“你如何证明?”


    应渊愕然,这种事让他如何证明?总不能……他思考着如何应付,就听桓钦淡淡地说:“看来是瞒不住了……”


    他话音方落,应渊就感觉有一只扣紧他的后颈,颈上力道突增,迫使他面向手的主人。


    ——不是桓钦还能是谁?


    此时的桓钦也红了脸,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应渊怔怔地盯着他,他好像知道桓钦想要做什么了……


    颈上力气激增,不给他半点反抗的机会,逼迫他靠近桓钦。


    随后,他的唇触碰到一片柔软。


    他顿时黑目骤缩,惊瞪双眼。


    桓钦竟然……竟然……竟然亲了他!


    时间霎然停止,四周骤静,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谁也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更快。


    应渊心想,大概是他的心跳得更猛烈一些吧?


    他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膛。


    明明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可他却感觉这个吻无比熟悉,好像曾经也有人这样吻过他?


    那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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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背影,他落寞地走着,走着,走着,走着……


    他想要追上去看清那人的面容,可眼前已经有了一个人,他再也移不开眼,更追不上去。


    一吻毕,桓钦松开了桎梏在他脖颈上的手。


    桓钦面向县令,手顺势下滑,手指穿过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在县令面前举起十指紧扣的手,道:“县令大人,如你所见,我们不是朋友。”


    县令闻言,面露嫌恶,他不愿再看,便自己转身。


    屏风后的倩影垂头沮丧,屏风前端坐的妇人也用衣袖遮住自己眼。


    阁中一时寂静。


    桓钦心中大喜,这个法子虽然对他们的名声不好,但效果却很好。


    如此一来,这个凡人县令也就不会把女儿嫁给应渊了。


    “你们……太脏了,太脏了。”桓钦身边的男人指着他们。


    桓钦袖中的另一只手握紧拳头。


    “咔咔咔……”


    桓钦冷冷道:“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有胆子你


    就再说一遍。”他眼中杀意已现。


    应渊见他护着自己自然高兴,可他更怕桓钦一怒之下真把这个凡人杀了。


    应渊上前,又轻轻拉着桓钦后退。此刻,桓钦已被他护在身后。


    “我们相爱有情是我们的事,此情坦荡,无碍于你,更无害他人。故而,我们的感情也与旁人无关,更与你无关。何需你来评头论足?!”他怒道。


    他又看向还背对着他们的县令:“县令大人,绣球之事是个意外,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恕我们不奉陪。”


    说罢,他拉着桓钦迈步离去。


    却听县令一声怒:“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应渊冷眸回过,盯着县令,“我们好言和你解释这么久,是不想耽误令千金的亲事,若你执意阻拦,就先好好想想你这些家丁经不经打了!。”


    场面又一次安静下来。


    大战一触即发。


    最后还是屏风后的女子出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爹,既然两位公子已互许真心,我们又何必做这个逼婚的恶人?”清丽的声音略带哽咽。


    县令还未说话,她的母亲已经哭了起来:“女儿啊,那么多人看见他接了你的绣球,他不娶你,你以后该怎么办啊!”


    县令头疼,长声提醒:“夫人啊……还有外人在呢!”


    妇人急忙收住哭声。


    那女子却道:“爹,娘,女儿拒绝媒人提亲,选择抛绣球选亲,本就是想自己择一个如意郎君,既然选不出,不选就是。”


    “女儿若是强行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日后也不会幸福,与其让自己的后半生都在痛苦中度过,还不如不嫁。”


    她此番言论一出,桓钦两人不禁高看她几分。世间女子的痛苦,大多来自婚姻。她能有这样的见地,实属不易。


    她的母亲却不认同:“胡说,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你就不怕被淮阳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他们爱嚼舌根,是他们本性如此,与我无关。可嫁人过日子的人是我,我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他们作何想与我无关。”女子高声道:“更何况,两位公子尚且不惧世人非议,女儿有何可惧?这夫婿,女儿不找了!”


    她的父亲叹息道:“罢了,罢了,随你吧。”


    他挥了挥手,让拦在应渊和桓钦身前的家丁撤下。


    男人好不容易抢到攀附官家小姐的机会,女子这个决定他听了自然不乐意。


    他朝屏风后的女子冲过去,“别啊,未来娘子,我都抢到绣球了,你得嫁给我,你是我的!”


    那姑娘惊得“啊”的一声大叫。


    她的父母连忙拦住他,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干什么?你不许靠近我女儿。”


    “快来人。”县令喊道。


    普通百姓,可斗不过官家人。


    这点,桓钦很清楚,应渊也清楚。


    他们静静地站在一旁,凡人的事,就让凡人自己解决。


    男人在他们面前挥舞绣球,大喊了三声“娘子”后,就被家丁架着出去了。


    男人被拖下楼,愤愤地将绣球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又“呸”了一声。


    一场闹剧结束,他们也该走了。


    他们才迈开腿,就听那女子又喊了一声:“两位公子……”


    两人回身,她道:“世间真情最难得,小女子在此真心祝福你们二位地久天长,相伴终老。”说着,她微微欠身。


    应渊行礼道:“多谢姑娘……在下也祝姑娘一生康健,心愿得偿。”


    女子笑道:“借您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