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断情根
作品:《【沉香如屑】:渊钦两生缘》 玉清宫内。
天帝屏退左右,阴沉着脸,凝视着仍旧躬着身行礼的仙子。
“萤灯,你可知构陷帝君是何罪?”
萤灯身体一颤,行礼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惊恐之下,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回……回帝尊,构陷帝君乃是死罪,当于天邢台之上,受怨刃之邢,直至身死神消。”
天帝的声音冰冷阴沉,问道:“那你可还要状告应渊帝君与计都星君二人互生情愫?”
萤灯回答道:“是,小仙状告计都星君与应渊帝君触犯天规,互生情愫。”
天帝沉默地看着她,半晌之后,袖手起身。
他蹙眉凝视萤灯,桓钦勾引帝君,引诱应渊生情,他自会处置。可她既然看见了不该看的事,那也就留不得了!
萤灯此刻低垂着头,自然看不见人天帝覆上杀意的眼神。
只见一片明黄的衣角挪到她身侧之后,天帝威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既是你检举他二人,那你便随吾同去吧。”
他瞥了萤灯一眼,冷声道:“若让吾发现是你诬陷应渊帝君与计都星君,吾必亲手将你送去天邢台,断你仙根,灭你元神。”
萤灯颤声回答道:“是!”
星桓宫。
墨书拿着满满一乾坤袋的灵药赶到时,却见结界之内满是飞舞的晓梦蝶。
他手一颤,乾坤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然而,纵使灵药在贵重,他此时也无暇顾及。
应渊出生之前,他就在衍虚天宫做仙侍了。当时衍虚天宫的主人还不是应渊,而是那个声名赫赫的神女、九重天人人敬重的上始元尊。
那时,还没有九重天仙神不得生情的天规,晓梦蝶也还没有绝迹,他自然知道晓梦蝶只有感知真爱才会破茧成蝶。
他大步冲过去,欲毁去那些因情而生的蝴蝶,却被应渊设下的结界震退。
他尝试着破开结界却次次以失败而告终,他想喊醒里面昏迷的人,每次张了口,却又不敢出声。若是喊出口了,只怕人没喊醒,先把其他人引来了。
他只能绝望地拍打着结界,祈求着应渊能赶紧醒来。
“墨书,你干什么呢?”
婉清与婉云二人端着煮好的粥过来时,就见他跪在地上不断地拍打着什么,好奇地问了一句。
墨书尚未回神,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待他回答,她们二人走近了一些,看见眼前挡在他们去路的光壁,自也知晓他为何有如此怪异地举动,她们自然也看见了结界之中轻盈飞舞的银蝶。
“好漂亮的蝴蝶。”婉云叹了一声,随后袖起手指向那些银蝶,喊道:“婉清姐姐你快看。”
她转头看向婉清,只见婉清神色惊慌,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微微张开的嘴也止不住地颤抖,惊惧之下,她话说得含糊不清。
“我……我……我在典籍中见过这种蝴蝶,这是……晓梦蝶?!”
听见她结巴地说出“晓梦蝶”三个字,墨书才后知后觉得发现他身后来了人,他惊愕地回头,仰头看着她们二人,慌忙起身,扣着婉清胳膊,“仙子,此时事关重大,求你瞒下这件事,将来帝君定不会亏待你们……”
婉清连忙打断,“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趁人发现之前把这些蝴蝶解决了。”
婉云不明所以看看墨书,又看看婉清。
“哎呀,你们都在说什么啊?我怎么……”
她话未说完,就见墨书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扑通”地跪下。
两人怔怔地回头,只见天帝阴沉沉地入了院子。
婉清连忙拽着婉云跪下。
天帝行至他们三人身侧之时,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们一眼,厉声道:“你们既然这么忠心,不将天规与吾放在眼里,那这九重天你们也不必待了。”
婉清二人连连求饶。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匍匐跪地的墨书身上,“墨书,吾信任你,才将侍奉帝君的重任交给你,可实在太让吾失望了!”
说罢,天帝愤怒地一脚踹在他肩上,勃然怒道:“你也跟着他们一起滚下天界。”
跟在天帝身后的司沐以及萤灯二人闻声一震,惊恐万分。
萤灯的心狂跳不止。
见到此事的墨书和婉清婉云三人已经被罚了,那她呢,会不会也被灭口?
她交叠的手控制不住地捏紧,以压低自己的恐惧。
司沐亦是如此。
两人都垂着头,看着院中的地砖。
只听“嘭”的一声响动,墨书被重重地踹倒在地。墨书连忙跪伏在地上,求饶的声音和婉清二人齐声响起。
天帝冷哼一声,抬眼看向结界之内,那昭示着里面之人生情的罪证,脸色瞬间黑到极致。
他振臂一挥,结界应声而破,残余的仙力化作利刃,将那些银蝶全部斩杀。
前一刻还在翩翩舞动的晓梦蝶,此刻只余下一地的尸体。
天帝迈步向前,司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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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上前几步推开门。
天帝踏门而入,司沐与萤灯二人候在门外两侧。
寝宫内,天帝看着躺在榻上地桓钦,怒火中烧,手中蓄起的仙力化作利刃。
半晌之后他不情不愿地迫使自己收起直接杀了桓钦的心思。
他不杀桓钦并非不想杀他,而是桓钦封印煞气重伤之事众仙皆知。桓钦可以死,却不能悄无声息的死。
天帝转而看向趴在榻边的应渊,沉声道:
“这些年,吾见你沉稳持重,拒绝了所有意图靠近你的女仙,本以为你不会和你母亲一样,耽于情爱,以至招来祸事。”
“可你不仅生了情,还是和……”一个男人!
他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咬牙切齿接着说:
“应渊,你太令吾失望了。”
“你不该生情,也不能生情。”
“吾今日便替你断了这段情孽。”
说罢,他手中仙力一起,那道仙力瞬间将应渊拖至身前。
应渊双目紧阖,双脚离地,仍在昏迷中。
天帝手臂奋力一振,又施了一道仙力,那道神力疾速扎进他胸膛。
仍在昏迷中的应渊忽感心口一阵剧痛,像是有千万把匕首扎在他的心上,势要将他那颗跳动的心生生剖出来。
他已疼得面目狰狞,可让他更疼的是渐渐空下去的心,他感觉自己的心忽然变得空落落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离去。
他伸手去挽留,却只抓一手虚空,什么也没留下。
他口中不断呢喃的“不要”二字是他最后的挣扎。
天帝沉声道:“应渊,别怕,吾抽走的只是扰你道心的无用之物,很快你又会是那个一心只有大道苍生的青离帝君,那些无用的情爱,忘便忘了吧!”
应渊在他面前挣扎着、反抗着,终是无用。
天帝双眸戾气一闪而过,随即抬起另一只手施展仙力。
伴着应渊声嘶力竭地痛呼声,一根犹如巨树之根般的东西被抽出他的身体。
他那颗炽热无比的心,瞬间平静下来,犹如一滩死水,不起波澜。
两滴泪从他眼角滑落,再重重地砸到地上。
那两滴泪落地的瞬间便已干涸,只有点点痕迹残留。就如他那难以宣之于口的深情一般,只余些许残留的情愫深埋于心,静静地等待情根再生的那一天。
一人情根断,一人黄粱梦不醒。
大梦不醒之人,也无声地滑下两行清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