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国际幼儿园。


    放学倒计时十分钟。


    “小橙子，你放暑假要去哪里玩啊？”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走到小橙子面前，光着一个圆圆的大脑袋，虎头虎脑。


    小橙子摇摇头，爸爸问过她的想法，但是她没有想法。


    “你们要去哪里玩？”胖乎乎的男生在小橙子这里没有得到答案就开始为其他人。


    几个围着小橙子的小朋友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我爸爸说带我去最大的游乐园。”


    “我妈妈说带我爬山。”


    “我要去海边。”


    “我去草原。”


    几个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说自己的暑假安排。


    他们其实也说不出具体的位置，只能形容个大概，但无论是去哪里，只要可以乘通工具，无论是动车高铁还是飞机，只要出了江城，就是去最好玩的地方。


    目的地不重要，出去玩的过程最重要。


    很多小朋友从还不记事起，就被爸爸妈妈抱着去各种地方游玩，过程他们根本没有印象了，只是后来听爸爸妈妈提起，或者看照片，才能知道，原来自己还去过那里。


    但这不妨碍成为他们和小朋友们吹牛的谈资。


    小橙子没有游玩的照片。


    爸爸和小姨都没有带她出江城旅游过。


    今天爸爸问她暑假的计划，是不是也要带她出去玩啊？


    小橙子想到这里，心里有了些许期待。


    但是小脑瓜一转，又觉得不现实，高姨姨说过因为小姨是大明星很忙，所以不方便带小橙子出去旅游，现在爸爸也是大明星了，是不是也不方便带她出去玩了？


    想到这里，小橙子刚刚燃起的小火苗，仿佛被一盆凉水无情浇灭，心情低落极了，小表情怏怏的。


    “小橙子，你怎么了？”一一拉住了小橙子的小手。


    “我爸爸可能没有时间带我出去玩。”


    小橙子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王小虎听到了。


    王小虎得意的扬起胖乎乎的圆下巴，“我爸爸也没时间陪我玩，但是我奶奶会带我出去旅游，去年暑假，我奶奶带着我去了京城，可好玩了。”


    王小虎一直热衷于在各方面赢过小橙子，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平日里小橙子全方位碾压，现在终于让他逮到机会赢过小橙子，他绝对不能错过。


    “小橙子，你没有奶奶吗？”王小虎挑着八字眉，一双小豆眼闪着精光。


    其他小朋友也看向小橙子。


    “好像每次都是小橙子爸爸来接她放学啊？”


    “我没见过小橙子奶奶。”


    “我也没有见过啊。”


    “我好像看过有一次像奶奶的人接小橙子呢？”


    “你看错了吧，我没看到过。”


    小朋友们开始窃窃私语。


    在这一刻，聚在一起的所有小朋友似乎有了一个新的话题可以谈论，小橙子到底有没有奶奶。


    大家的目光各异，有的同情，有的审视，有的窃喜，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傲慢。


    仿佛在这一刻，有奶奶就像是有千金一样了不起。


    奶奶是全世界最重要的称呼，可以把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小橙子从高高在上的天使宝宝拉下神坛。


    有奶奶就能赢过小橙子。


    一一轻轻握了握小橙子肉乎乎的小手，轻声安慰，“别理他们，我也没有奶奶，没奶奶又能怎么样呢？我没有奶奶但是我有外婆，我外婆对我可好了。”


    一一的安慰让小橙子觉得很温暖，她眨眨大眼睛，墨色的眸子忽明忽暗，“可是……我也没有外婆。”


    一一表情一怔。


    “但……


    我有奶奶！”


    小橙子坚定又自豪的大声重复一遍，“我，有奶奶！”


    “你有奶奶？”


    “小橙子有奶奶？”


    “不我相信，你有奶奶为什么没有见过她来接你？”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奶奶接的。”


    小橙子双手叉腰，扫视众人，“你们今天就能看到了。”


    班主任和副班老师走进教室，“小朋友排队到书架拿书包。”


    不一会，每一个小朋友的悲伤都背上了统一样式的书包。


    “小橙子，我不信你有奶奶，少骗人了。”王小虎站在小橙子斜后方。


    “小橙子说有，就一定有！王小虎，你就等着瞧吧！”一一不甘示弱的替小橙子说话。


    小橙子轻哼一声，没有理王小虎。


    她记得爸爸说过，争辩是没有意义的，用最后的结果去狠狠打脸别人。


    放学的队伍开始蠕动起来。


    小橙子站在第一个，举着中五班的班牌。


    昂首阔步的走在前头。


    刚才参与讨论的小朋友都不约而同的贴近了小橙子。


    他们中的所有人，都是想看看小橙子到底有没有奶奶接她放学。


    只是有的坚定的相信她。


    有的半信半疑。


    有的全然不信。


    孩子们排着队向大门口走去，大家的注意力似乎都被某一个事情吸引。


    老师们组织纪律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在耳外，空气却像凝冻的胶水。


    操场角落那架秋千，空荡荡地悬着，铁链子也僵住似的，再不发出丁点欢快的吱呀。


    沙坑边缘歪歪扭扭的粉笔线，像一道干涸的战壕，把彼此隔成孤岛。风卷着几片绿色的叶子，在中间的空地上悠然地打着旋涡。


    夕阳把影子拖得老长，孩子们的长长的影子投射到地上，仿佛是大地上的巨人。


    队伍终于在大门口站定


    大门缓缓打开。


    后面的小朋友开始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


    只是他们这次不是在寻找自己的家人。


    而是在找小橙子的奶奶。


    小橙子目不转睛，淡定无比。


    王小虎转头对身后的小朋友说道，“小橙子肯定在吹牛，她肯定没有奶奶，一会如果是她爸爸接她，咱们就大声嘲笑她。”


    一一握住小橙子的手又紧了紧。


    她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如果一会王小虎他们敢嘲笑小橙子，她就撸起袖子跟他们干。


    一时之间中五班小朋友的气氛格外紧张，老师们还没有发现小朋友们不同寻常的小情绪。


    王小虎给身后的几个调皮的小男生使了个眼色。


    一一深呼吸，随时准备战斗。


    小橙子的脸上则挂着浅浅的笑。


    “小橙子！”


    随着一声呼唤，一道道闪闪发光的目光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