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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生bug修复中[快穿]》 第171章
左向阳也看到了这条热搜。
原本他还处于内疚当中,思索着如何才能挽回事态,直到无数同学震惊地给他私发消息,上来就是一张天寰传媒总裁陆承砚的官方回复截图,配上十几个问号。
甚至陆妍也给他来了一条:[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哈,阳阳]
左向阳:“……”
左向阳:“???”
另一厢,付邀今的微信也不太平,即便他压根没几个好友,红色消息数也在一路往上飙升。
从内容上看,真心祝福他和陆承砚长长久久的人数基本为零,大多都是震惊于他的狗屎运和‘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陆承砚勾搭上的?!’
陆承砚账号底下的评论区风向则是呈现两极分化,一部分人在唱衰,并不相信这段关系会持久,让符越趁着年轻赶紧多捞点;另一部分的人在疯狂嗑cp,认为这是两张伟大的脸的结合,赞叹于陆承砚的痴情和魄力。
简单糊弄了一顿晚餐,送痴呆的左向阳去房间里写作业,付邀今走到阳台上给恋爱脑的陆先生去了个电话。
陆离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挺兴奋:“东西收到了吗?热搜看到了吗?”
“收到了,看到了。”付邀今被他这份雀跃的情绪感染,唇角也忍不住噙上笑,“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没关系,睡不着觉的人岂止你一个?”
“我在向阳这边,”付邀今手臂撑着栏杆,放松地抬头望向璀璨星空,夜晚的微风拂过衣角,“有空吗陆总,要不要来接我?”
“……”
付邀今听到了电话那头呼吸的变化,可久久不曾得到答复,“嗯?”
一声轻笑顺着电流声传来,尾音上挑,带着点心照不宣的喑哑性感,随后是陆离不怀好意的打趣:“歇够了,干得动了?”
付邀今也跟着笑起来:“你给我等着。”
……
陆承砚的全网公开示爱并未给付邀今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走大街上照样没人认识,除了左向阳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以及上网会看到他和陆承砚的万字飙车cp文之外,一切都和原来没什么区别。
男团第三人董元伟最近倒是挺无语的,“符越,你不来上班我可以理解,但乐宣这几天竟然也消失了,该不会是‘等到失去过后才发现爱的人竟然是他’吧?”
“乐宣这几天都没去公司?”付邀今抓住了关键词。
“是啊,晚上也没回宿舍,这几天宿舍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他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
对于乐宣的行踪,付邀今倒是有一点想法。但是按照原剧情,攻1顾骁延和受乐宣这段时间应该还处于网络交流阶段,乐宣将匿名为‘蝴蝶先生’的攻1视作高度情感共鸣的知己,通过文字和照片与他分享生活上的种种琐事和情绪,而二人真正见面要在将近一年后。
不过就算剧情产生偏移也很正常,毕竟付邀今把攻2都拐跑了,出现蝴蝶效应使攻1与乐宣提前接触,似乎也非常合理。
相较而言,付邀今更关注一周后顾氏集团以企业公益基金会名义发起的慈善晚宴。
在这个时间点,无论任顾氏以什么理由举办宴会,目的都是借机正式宣告两年前意外失踪的顾昭月回归,且身体健康、精神正常,并安排她与顾骁延同台,向外界传递集团内部两名‘继承人’关系稳定的信号。
陆承砚也在宾客名录之中,同时邀请函上还明确标注的是:诚邀陆承砚携伴侣出席。
陆离当即将这行文字拍了下来,发给了他的伴侣。
他以为他那位向来厌恶交际的伴侣一定不会同意出席这种场合,却没想到符越很快就回复询问晚宴的时间和地点。
[你要去?]陆离立刻将整张邀请函上的内容都拍过去。
付邀今故意抬杠:[我不去谁去,难道你还有其他伴侣?]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
付邀今当然不会说他此行目的是去看顾家姐弟,最好能找到机会和顾昭月加上联系方式,当然,也有其他原因:[我要宣誓主权]
邪恶小红鸟的备注下方出现了长达三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久到付邀今都在怀疑陆离是不是在写小作文,但最后他也只发来了五个字:[你给我等着。]
上次付邀今让他等着的时候,两人一直厮混到陆离认输求饶才勉强结束。
这次换陆离让付邀今等着,付邀今有种不好的预感,下午提前给自己炖了一锅鹿茸杜仲乌鸡汤。但临时抱佛脚惯来没什么大用,反而还因为水喝多了给陆离增添一个新的恶趣味玩法。
……
时值晚上八点,宴会厅亮如白昼,红毯两侧的镁光灯与快门声织成密网。
水晶装饰折射出浮华与奢靡的视觉冲击,空气中浮动着香槟的甜腻与鱼子酱的咸猩气息,侍者托着金边骨瓷盘在宾客中穿梭。
陆承砚离席应酬后,围绕付邀今的恭维声逐渐消散,至少眼下还无人真正在意这个出身平凡,也无拿得出手的作品,仅靠年轻外貌依附豪门的灰小子。
付邀今乐得清闲,躲在角落里吃着侍者送上的可口食物。
然而不过一会,他倏然察觉有视线落在他身上,还远不止一道,可是每每抬头或回望,都无法寻到窥视者的存在。
很快,这次晚宴的主人公——顾昭月踩着酒红色的高跟鞋踏入会场,缎面鱼尾裙摆拂过地面,她微笑着同宾客示意,珍珠流苏耳坠随着动作泛出碎光。
很难想象台上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致辞的御姐,竟然会偷偷躺在病床上喝罐装可乐。
付邀今安静地注视着她,忽然,他余光瞥见什么,移过眼珠,隔着人群意外对上了一道躲闪的目光。
乐宣?
付邀今惊讶地看着不远处乐宣下意识收回视线,半秒后,又欲盖弥彰地望回来,小心翼翼地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乐宣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在付邀今疑惑的时候,乐宣的身旁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脸,非常英俊又带着侵略性的面容,剑眉星目,一袭暗色西装,好似一头野兽被强行包裹进礼服送入了文明社会。
虽然付邀今并不认识这名陌生男人,但他在第一时间就对对方的身份有了猜测——攻1顾骁延。
顾骁延也注意到了付邀今,他眉骨缓缓压下,抬手落在了乐宣的肩头,这是一个象征着宣誓主权的动作,还没等付邀今对陆承砚宣誓主权,倒是先看了一出攻1对受宣誓主权。
付邀今敏锐地察觉到顾骁延对首次见面的他有敌意,这未免有些奇怪。按道理,他替顾骁延‘收拾’了情敌陆承砚,也还没来得及与顾昭月交好,即便顾骁延不感激他,此刻也不应该有恶感,所以这平白无故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或许顾骁延单纯就是一只疯狗吧,逮谁咬谁,乐宣刚才只是多看了他一眼,就能引起顾骁延的反感。
这样想着,等到顾昭月讲话结束下台时,付邀今迅速离席去找陆离,打算借着陆承砚的光在顾昭月面前混个脸熟。
可就在他起身迈步的瞬间,一个步履匆匆的侍者忽然迎面和他撞到一起。这名男性侍者非常高大,身材结实,付邀今直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堵花岗岩墙壁上,踉跄后退时被侍者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你是——?!”
付邀今从侍者的语气中听到了惊讶,但等他抬起头的时候,这名侍者已经转过身匆匆跑走了。
“……”付邀今从这名侍者的背影中隐约察觉到一丝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对方是谁。一一列举他在这个世界的朋友圈,甚至把前段时间被他暴打的丧彪都回忆了一遍,也对不上号。毕竟他的交友圈只在经纪公司和学校,现如今的娱乐圈男团里又都是花美男,哪还有这种能把他撞到趔趄的精壮男人。
随陆离来到休息室,他看到了正在沙发上休息的顾昭月。
这位女士目前的状态远没有在台上那么轻松自如,捂着胸口呼吸微微紊乱。浓妆掩盖了她的脸色,但显然大病未愈,还没有恢复至失踪前鼎盛的身体状况。
通过剧情,付邀今知道心脏问题会伴随她终生,甚至让她失去和顾骁延争夺顾氏继承人的资格。
听顾昭月和陆承砚寒暄了几句,付邀今倏然假装无意地提起他认识一个技术非常高明的医生,在心脏方面颇有研究。为了确保谎言的真实性,他还着重强调是藏医,与他之前说擅马术,会驭鹰的谎相辅相成,陆离先信了八成。
顾昭月一愣:“你怎么知道……?”她心脏有问题这件事特意让医院保密,连陆承砚也没有告知。
“他教过我一点。”付邀今眼睛也不眨地瞎编,“我通过你的手看出来的。”
顾昭月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又徐徐张开,微笑道:“好呀。”
不管顾昭月是真好假好,又是真信假信,至少付邀今骗到了联系方式,还有机会接着招摇撞骗,等顾昭月信任的科学束手无策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来找付邀今的玄学了。
陆离失了记忆,倒是成为一只贼好骗的大笨鸟,回去路上十分稀奇地说:“你竟然还会医术?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阿越越?”
“我什么都会。”付邀今自信地说,并且这句话绝对不是虚言。
“通过数据平台监测竞品动向,评估新技术应用可行性吗?”
“……”
“会审核新业务线启动计划,召开高管晨会确定关键决策吗?”
“……”
付邀今隐约知道陆离为什么这么讨厌做任务了,大概他每次进入小世界都能倒霉抽到类似于陆承砚这种忙起来一周能飞十个国家的人物,换作他他也摆烂。
可惜付邀今经历了无数的小世界,会的技能确实很多,但至今也没有学会某些武侠小说主角的百毒不侵邪术。
就在晚宴结束的翌日,陆离一早乘飞机飞往遥远的大洋彼岸。
而付邀今从超市买好菜,准备给他的便宜大外甥做点好吃的补一补身体。
可就在他在地下车库停好车的下一秒,暗处忽然窜出来数名黑衣男人,不由分说就要用乙醚弄晕他。
这些人的身手和之前的丧彪团伙远不如一个层级上,付邀今猝不及防被突脸,勉强反应过来要跑,却被麻醉枪正中大腿,他恍惚着往前跑了两步,终是没来得及在管理局兑换万能疗愈剂,失去了意识。
付邀今并不知道,就在他被黑衣男人蒙住脸抬上一辆面包车之后,不远处,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匆匆赶了过来,他在被黑衣人注意到之前迅速藏匿好身形,又在面包车开走之后跑出来,眉头紧皱。
第172章
昏迷之前,付邀今曾想过绑架他的人会不会直接将他捆上石头沉江。
毕竟如果哪天他不惜走上违法犯罪的道理,做事一定会这么干脆利落,不留余地,避免任何可能会发生反转的情况。
他做好了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在世界管理局的准备,所以陡然一睁眼,看到七八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围着他或站或坐,心中不免还有些困惑。
这是一个环境相对空旷的封闭房间,四周无窗,无法判断地点和时间。付邀今察觉到他躺在一张床上,手脚没有被束缚,但四肢一点力气也没有,连攥拳翻身的动作都十分困难。
他努力闭了闭眼集中精神,转过头,看到右臂肘窝里有两个明显的针孔,显然他在昏迷期间被注射了某种作用不明的药剂。
发现付邀今醒了,那些围着他的男人很快就开始了动作,他们将三台摄像机架在床尾和床边,调试镜头,还有人在自己胸前绑上微型摄像,然后把收音麦悬在床头。
“……”
准备好这一切,男人们开始接二连三地脱衣服,先一步脱得只剩内库的男人爬上床,伸手去碰付邀今的上衣领口。
“顾骁延,”付邀今不耐地冷声开口:“你要做什么?”
话音落下,房间角落传来皮革沙发细微的吱呀声,一名男人在阴影里支起脊背。他脸上同样戴着面具,双腿交叠着倚在沙发里,原本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
他似乎没有料到符越竟然一眼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但这点小意外并未令他惊慌,反而是轻笑一声站起身,踱步至床畔,“你知道是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面具的孔洞下方,付邀今看到了一双凶恶又疯狂的眼睛,仿佛两簇幽绿的磷火在燃烧,当真如被囚禁在人类皮囊里的野兽。顾骁延齿间咀嚼着浓浓的妒忌和恨意,散发出腐朽的铁腥气:“我要让这些人轮奸你,然后全程录像。”
倏然他又放缓了语调,用温和而苦恼的语气说出残忍卑劣的话语,显得精神极不稳定,十分瘆人:“符越,你说是将录像单独寄给陆承砚比较好,还是干脆直接公开发布到网上呢?”
“为什么?”付邀今不解,“你要报复陆承砚,直接绑架他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把我牵扯进来。你们三个人的恩怨,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般理直气壮与陆承砚划清界限的冷漠姿态,令顾骁延眼底再一次出现讶然的情绪。
“我还挺喜欢你这种无情的性格,”顾骁延颇感兴趣地说,“可惜,可惜要不是小宣和我说他喜欢你,听到你和陆承砚谈恋爱,他还大哭了一场,不然我们或许可以结为盟友。”
付邀今一愣:“乐宣喜欢我?”
顾骁延嗤笑了一声,眼底浮现赤裸裸的恶意:“你这错愕的语气可真恶心啊。”
“乐宣怎么会喜欢我?”付邀今是真的诧异。
小说中,乐宣虽说人一直被攻1、攻2,以及戏份很少的炮灰攻若干抢来抢去,但心很明显一直挂在攻1身上,对攻2也是剧情明确盖过章的只有感激之情,怎么会喜欢上‘符越’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反派?
“我也想知道,他怎么会喜欢你?你这该死的贱人。”顾骁延咬牙切齿,“不过没关系,如果他看到你在一群男人身下辗转承欢破破烂烂的模样,还会继续喜欢你吗?”
付邀今:“……”
顾骁延不再和他多言,冷漠地转身朝其他男人招了下手。
光着膀子的男人们再次朝付邀今聚了过来,然而就在这时,房间外倏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就在众人齐齐朝声音来源处望去的时候,紧接着就看到房门被一道冲击波轰了开来,砸在墙上摔得四分五裂。
付邀今迅速闭上眼,将灿金色重瞳变回棕黑色的正常眼瞳。
木屑与尘雾仍在空气中浮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逆着灯光踏入房间。他的目光警觉如鹰隼,快速掠过这一屋子的男人,很快便定格在床上,看起来是找到了他要的那个人——
“邪楼主,你没事吧?”
这大概是比‘乐宣喜欢他’还要像鬼故事的一幕,付邀今震惊地看着这名男人,不敢置信他竟然在一个新的任务世界里看到了上一个凤凰起源世界的副本NPC。
——眼前的男人分明就是[堕神墟]副本的二号首领,黑化的正道魁首。
先前付邀今拾取了他的特殊掉落<廉价的戒指>,即易拉罐拉环戒指,触发隐藏任务<百年轮回的誓约>,得知了正道魁首和一名穿越少女的虐恋情深。
少女为魁首挖心而死,魁首动用禁术想要复活她,却被已经回到现代的少女拒绝。
而后在付邀今的建议下,正道魁首通过玩家令游戏策划修改剧情,让他得以一同穿越时空,来到了少女所在的世界。
所以,正道魁首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那名穿越少女的原生世界就是这里。或者准确来说,应当是当前这个任务复刻小世界的本体,一个以小说剧情为核心的世界。
这段因果始末有些错综复杂,但付邀今还是在眨眼间就理清了来龙去脉。
他回忆了一下正道魁首的本名,“……师逸明?”
师逸明点点头,一身正气地开口:“楼主别怕,逸明一定护你安全。”
说着,他猛地转过身,双手掐剑诀,衣摆无风自动。如果他们目前还身处网友世界,那么所有玩家都能看到他的名字下方会出现一个读条,名为[震魄诀],技能效果为十米内范围晕眩,可以通过二段跳或者跑出技能范围规避。
两秒时间过后,屋内所有人包括门外赶过来的手下全部感到大脑一阵眩晕。
紧接着师逸明又左膝微弯成弓步,双掌于丹田蓄力,又骤然向前推。
二技能[沧浪断]——对前方120度扇形区域施加强制位移叠加破甲效果,挂上debuff的玩家在接下来的15秒内受到的伤害效果加倍。
现实中,站在师逸明身前的四个赤膊男人齐齐被掌风砸到墙上,呕出一口鲜血。
赶在师逸明使用三技能之前,付邀今连忙出声阻止他:“师盟主!这里是法治国家,不能杀人!”
三技能[千劫斩轮回]——对气血低于30%的玩家造成斩杀伤害,每成功击杀一名玩家刷新该技能。
曾经有多少玩家在师逸明的恐怖三技能下团灭得死去活来。
“我知道,警察,法律,是吧?”说着,师逸明周身迸发出环形不断向外扩散的气劲,凡是触及这道罡风的事物都会如同被无数细碎刀片凌迟一般,墙壁划出道道凹痕,人的皮肤则满是渗血的划痕。
他看向被护在最后的顾骁延,双瞳犹如雄狮一般极具压迫力:“顾先生,你今日所作所为已触发刑法,你休想逃脱法律的制裁!”
顾骁延觉得眼前这个人邪门得很,但是在科学世界长大的他从来不相信装神弄鬼的邪术,一切歪门邪道在热武器压制下都是纸老虎,这样想着,他无所畏惧地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直直瞄准师逸明的眉心。
“但要是你死了,这里发生的事谁又知道呢?”
话音未落,顾骁延直接扣动了扳机。
子弹离膛的瞬间,师逸明手指快如残影,竟然在弹尖离他额头仅有半厘米处准确无误地夹住了这枚子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手腕一旋,子弹随着他右手用力飞速射出,直接没入墙壁之中,威力堪比手枪。
这下不止周围十几个被雇佣的属下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就连顾骁延也震惊到失去了言语。
正义的师逸明可不打算放过这群贼子宵小,除了身为副本NPC的三个无敌技能,他还有曾为武林盟主的绝世武功,并且他还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其他人逃了就逃了,顾骁延绝对不许逃,被他摁在地上掀了面具揍。
顾骁延身为正牌攻,在作者笔下也是自幼学习自由搏击,全文无论和谁干架都不落下风。但他这次对上的是真正的Chinese Kung Fu,能够飞檐走壁,使出气功的那种,结局当然是他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被师逸明捆成了粽子,将他身上藏匿的两把手枪、一板不明小药片以及两部手机都搜了出来。
“报警吗?”师逸明很有法治观念地问。
“不,看一下摄像机有没有在录像,将内存卡都取出来。”付邀今试图翻个身,尝试许久还是失败,顾骁延给他注射的药效果似乎起来了,他一阵一阵地发晕,整个人如坠云端,感觉一切都不真实。
“顾骁延是顾氏集团的小儿子,就算犯罪证据确凿也会被包庇,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付邀今努力保持清醒,“不如把录像留下来,看能否用此,来搏取,最大利益……”
“好的,楼主。”师逸明不是死教条的人,一点就通,“楼主,难受的话你先休息,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去到安全的地方。”
付邀今怎么可能会放心:“……盟主,我在顾氏晚宴上,看到的,侍者,是你吗?”
师逸明一边暴力狂按着摄像机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按钮,一边点头:“是我,楼主。”
“你现在,工作是服务生?”
“不是,我那天是去找人的。”说完师逸明停顿了几秒,主动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楼主,你为什么也在这里?难道你和阿月是一个时代的人?”
说着他转过头,却见付邀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再次昏迷过去,无法回答他的疑问。
师逸明犹豫了一下,干脆把用床单把三台摄像机兜住,装好扛在肩上,接着又单手捞起昏迷不醒的邪楼主。他正准备施展轻功离开,忽然看到顾骁延身上搜出来的其中一部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邪恶小红鸟’的来电。
他认识这个名字,是楼主的游戏昵称。
师逸明立刻将付邀今放回床上,取过这部手机。他在现代世界已经待了有段时间,熟练掌握手机用法,没事做的时候还会刷短视频,接电话当然不在话下。
“喂,是楼主的朋友吗?”
“你是谁?符越在哪?!”陆承砚听到符越的手机里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心脏几乎停了一瞬。
“我是师逸明,楼主的朋友,”师逸明没听懂,“你是邪楼主的朋友?”
“什么楼主,这是符越的手机,符越在哪?”
师逸明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他担心这是什么现代人的黑话,他一个架空古代网游的老古董听不懂,想了想,将语音通话转视频。
对方秒接,师逸明一看屏幕上的脸,发现又是个老熟人,顿时喜笑颜开:“闷骚小金乌?”
陆承砚几乎以为符越的手机被一个一脸正气的精神病捡了去,“你在说什么……?”
见对方好像不认识自己,师逸明十分奇怪:“你不是陆离吗?”
第173章
“陆离?”这是陆承砚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师逸明再三确认屏幕中的这张脸,就是游荡在邪楼主身后的那缕幽魂,他不可能认错,又跟对暗号似的拼凑可能的身份触发关键词:“就那个,头发很长,一直跟在楼主身后……邪恶小红鸟?”
陆承砚对后面这个词产生了反应,因为他记得先前当面检查符越手机的时候,对方给他的备注就是‘邪恶小红鸟’,不过他面上仍旧保持着不动声色,警惕地观察着镜头后方的这个陌生男人。
“真的不是吗?”师逸明认为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长得完全一模一样,不过多人连续时空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他很快就产生了一个合理的猜想——这人或许是陆离的转世,邪楼主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寻找恋人的轮回转世之人,与他再续前缘。
没想到看似冷漠理智的邪楼主居然和他一样,也是性情中人啊!
思索间,师逸明移动手机屏幕,对准床上昏迷不醒的付邀今,接着就见这个外貌酷似陆离的男人露出惊喜的表情,急切地问:“符越!他怎么样?”
“他很安全,只是睡过去了。”师逸明说。
他又将镜头转到顾骁延身上,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不久前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在顾骁延愤恨的目光下将自己的行为概括为八个字: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陆承砚不屑地注视着镜头中狼狈不堪的顾骁延,嘴角露出个讥讽的笑,但事实上他内心其实根本没有表面这么镇定。天知道会议中途陆承砚骤然得知符越失踪的消息,那瞬间的恐慌几乎像海水倒灌一般将他吞噬。
他居然已经沦陷得如此之深了?这个认知令陆承砚惊惧,仅仅是假想失去符越的可能性,他就已经完全无法接受。
不再细想,陆承砚火速将后续所有工作交给其他同行人,订机票回国,甚至做好了同顾氏以卵击石的准备。
现在他终于能暂且松开紧绷的心弦,还算镇定地说:“地址给我,我派人来接你们。”
“不用,你把地址给我,我带楼主过去更快一些。”
任何正常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师逸明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开了车,但陆承砚绝对不会想到,师逸明所谓的‘更快一点’其实是靠他的两条腿施展轻功,在楼房间踏檐点掠,在车流中腾挪纵跃。
师逸明也知道他的武功在这个世界是超出常识的存在,所以出了门便用口罩蒙面,接着直接避过安检逃票上高速,一路狂飙,将那些开到120码的车辆远远甩在身后,并成功于两个小时内便扛着付邀今、两部微单和三台笨重的摄像机抵达约定别墅。
顺带一提,他并没有在别墅区的岗亭登记,而是直接飞檐走壁翻越数米高墙,偷渡进的小区,这也就导致陆承砚并未接到消息。包括医生、保镖和助理在内的一行人还在客厅焦急等候,结果猝不及防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背着硕大的包裹,跟拍电影似的从二楼一跃而下。
“你,你怎么进来的?”陆承砚震惊。
“二楼的窗开着。”师逸明似乎也知道不走正门非君子所为,习惯性地抱拳歉意道,“非常时刻,事急从权,还望闷公子见谅。”
保镖们接过伏在师逸明后背的符越,将他安置在沙发上,立刻有私人医生上前为他检查。
终于亲眼见到全须全尾安全回到他羽翼庇护下的符越,陆承砚悬着的心脏稍微安定了些,转头看向师逸明:“这位……”
“在下师逸明。”
“师先生,”陆承砚抬手示意他落座,立刻有助理为二人奉上茶水,“我是符越的爱人,陆承砚。不知您和符越是怎么认识的?”
师逸明已经听懂‘邪恶小红鸟’在这个世界的化名为‘符越’,再听到眼前这名男人自称符越的伴侣,他便更加笃定陆承砚必然是陆离轮回转世之人。
“……约是三四年前的事了。”师逸明也不好说二人结识源于邪楼主领着4个人从早到晚狂殴了他五天。
三四年的时间,说不上长,但也不算短,尤其是陆承砚倏然察觉到他和符越认识还不过一年时间。
他缺席了符越近乎二十年的成长时间。
陆承砚自认不是什么悲春伤秋的性格,但在师逸明这个他全然陌生的符越旧友出现的时候,陆承砚还是无从幸免地感到胸口滞涩发闷,他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对符越的过去一无所知。
符越的家庭,童年,学生时代,朋友……以及是否曾有过一段真挚的爱恋,在那段他永远无法触及到的时光里?
他心知肚明,符越的做爱技术一定是通过和旁人用无数次的经历所得,但他还是刻意忽略了这件事,因为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可是当那个‘旁人’有了名字,有了和符越独有的美好回忆,陆承砚突然发现其实他很在意,他在意得发疯。
他贪得无厌,分明已经拥有了符越的现在和未来,如今却还无耻地想要时光逆流,去涉足符越的过去。
“你之前对着我喊,陆离?”陆承砚微笑着问,“陆离是谁?”
师逸明:“……”
这种死亡问题师逸明可不敢乱回答,装傻道:“什么陆离,你听错了吧?”
“你见我第一面的时候,猛地说了句什么,我当时没听清,”陆承砚垂下眸,“但等你提到‘邪恶小红鸟’的时候,我突然想通了,你说的是‘闷骚小金乌’,这怎么听都是和‘邪恶小红鸟’是情侣网名,所以……”
师逸明:“……”
不等陆承砚所以个所以然出来,他连忙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陆离小公子,不,陆春燕小公子……?”
“陆承砚。”
“……”师逸明决定隐去称呼这个问题,他在茶几上找到纸笔,以握毛笔的姿势用签字笔在纸上艰难地写下一行繁体字,“这是我的住址,麻烦等楼主醒过来之后,让他来这个地方寻我,谢谢。”
说罢他便步伐匆匆地走向正门,不等陆承砚安排车辆,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当日夜间九点半,付邀今在柔软舒适的寝被中苏醒过来。
房间昏暗,仅仅在墙角处有一点光源。
付邀今大脑还有些迟钝,思索着屋里什么时候装了小夜灯,疑惑了两秒才察觉到那不是夜灯,而是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的光源,那里坐着个人,正在黑暗中注视电脑屏幕。
“……砚哥?”付邀今虚弱地唤道。
陆承砚合上了电脑,很快,房间灯亮起,他走到床边坐下,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累……”
“没事,顾骁延给你注射的只是带镇静作用的肌肉松弛剂,你血液中可能还没有完全代谢干净,所以四肢无力是正常的。”陆承砚为他掖了掖被子,“至于顾骁延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付邀今点了点头,又问:“你刚才在看什么,为什么不开灯?会伤眼睛。”
陆承砚笑了笑:“我在看你。”
“嗯?”
“看你之前参加选秀节目的视频。”
付邀今:“……”
付邀今看过符越出道前在选秀节目上的表演,在他刚莅临小世界,还打算认真扮演这个角色的时候。只能说节目上卖力地又唱又跳的青春男大和他这个二百岁躺平老雄鸟完全判若两人。
“你怎么突然看这个?”
陆承砚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一反常态地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久到付邀今隐隐有不祥预感的时候,陆承砚仿佛正压抑着什么似的开口:“阿越,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不介意你之前谈过恋爱,但我不能接受你拿我当他的替身。”
“……”付邀今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一定是在他昏迷期间,黑化的正道魁首不慎跟陆承砚说漏了嘴,譬如对着陆承砚的脸喊凤凰谷小公子之类的。
替身,又是替身,每个世界都一定会出现的替身文学,这都多少个任务世界了,怎么还在玩这个烂梗?就这么玩不够的吗?
“你在说什么?”付邀今和师逸明一样,在被诘问的第一时间选择装傻,回避现实,“什么替身?”
陆承砚十分失望地注视着他:“阿越,你为什么给我微信备注‘邪恶小红鸟’?”
“……”
“闷骚小金乌又是谁?”
“……”师逸明的嘴怎么这么快,连‘闷骚小金乌’都泄出去了??
陆承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劝自己冷静:“他叫陆离,对吗?”
短暂的挣扎过后,付邀今痛苦地闭上眼睛,选择开始瞎编:“嗯,他是我的前男友。”
“我和他长得很像?”
“……嗯。”
“你们为什么分手?”
“……”
付邀今绞尽脑汁地编造答案,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合适的分手原因,但他的沉默落在陆承砚眼底却是旧情难忘,拒绝回答。
“符越,”陆承砚气得眼眶泛红,“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他?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我没有。”付邀今连忙否认,“我当然喜欢你,他已经是过去式了,就像你曾经喜欢过别人,但现在完全把他抛诸脑后一样,我也……”
“这能比吗?”陆承砚怒道,“我有把你备注成和别人的情侣名吗?我和别人上过床吗?你的那些习惯和喜好,是不是都是为他养成的,然后你又教给我,让我逐渐变得和他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06:嘤嘤嘤
01:……
第174章
付邀今:“……”
冤枉,冤枉啊。
小红鸟血口喷人。
那些习惯和癖好你陆承砚敢摸着你的狼心发誓不受用吗?
“我没有……”付邀今非常无力地为自己辩驳。
他抬起眼睫,瞳孔中倒映着陆承砚紧绷的面容。对方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气,但不经意间又泄出几分委屈。
若坐在这里的换作拥有完整记忆的陆离,这时候一定早就开始大吵大闹,仗着身份与能力撒泼打滚、无恶不作,但偏偏是受到‘陆承砚’人设影响的陆离,他面庞崩得发白,胸口沉闷酸涩,却又无法歇斯底里地宣泄不满。
陆承砚清楚记得当初仅仅是一言不合,明明处于下位的符越就敢给他甩脸色,大半夜头也不回地离开别墅,毫无留恋。
他的恋人性格很冷,脾气很坏,他很生气,气得发疯,气得只想破口大骂逼问符越的前男友,强迫他赌咒发誓这辈子永远不会再想起那个男人。
却又怕他的态度过于恶劣,人跑了。
付邀今被陆承砚的眼神盯着心脏一阵一阵地发软,若不是身为陆离的考核监督者,他不能对陆离进行任何的提醒或暗示,不然付邀今必定一早就将一切如实告知。
略作思索后,他决定以一招以退为进,开始一千零一夜童话故事的崭新篇章:“砚哥,我承认,我最开始对你产生兴趣,确实因为你和我的前男友长得非常像,但我从来没有认错过你和他,也没有把你当成他的替代品。”
付邀今握住陆承砚的手,语气无比诚恳且真挚:“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看过我的手机,你肯定知道我目前甚至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砚哥,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所以相信我,好吗?”
他今日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好?陆承砚心头泛出酸水,按照符越的性格,这时候不应该冷冷地说他想多了,要是持续追问甚至会发脾气吗?
一定是心里有鬼,才会这么说尽好话,对他百依百顺吧?
陆承砚倾身靠过去,果不其然付邀今立刻伸手拥住他的后颈和脊背,在他侧脸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但又能怎么办呢?
陆承砚无力地想,就算符越还对那个叫陆离的前男友念念不忘,拿他当替代品,现在对符越正上头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究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无能了?
“你好好休息吧。”陆承砚态度疏离地拨开符越的双手,“我为了你失踪的事推掉了两个很重要的会,现在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工作。”
付邀今没有挽留,镇静药物的作用下他大脑运作迟缓,身躯疲惫,需要更多时间来构思一个符合逻辑的谎言,所以只是说:“好,你先忙,微信备注的事情我明天和你解释。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我对你绝无隐瞒。”
陆承砚没有回应他,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肆意玩弄感情的符越可能会说谎,但是拿钱办事的职业黑客不会。
他无法操控符越的内心和情感,但他可以让那个前男友永远不会再出现在符越面前。
陆承砚坐到沙发上,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如同镜面的落地窗上映着他阴鸷偏执的眼神。陆承砚点开一个头像为纯黑的联系人,快速编辑几行字,点击发送。
对方回复得也很快,并且非常简单,只有一个金额和一个时间。
陆承砚利落地付了钱,合上笔记本,后仰在沙发靠背上,倏然倍感难堪地用手背遮住了脸。
……
翌日,付邀今醒过来的时候陆承砚已经不在别墅里。
他给陆承砚发了微信,后者的语音条回复仅间隔五分钟,语气正常,说厨房电饭锅里有保温的热粥,还说茶几上有他朋友留下的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师逸明临走前特意嘱咐符越醒来之后去找他。
不过陆承砚此刻表现得越是正常,就越是不正常。
付邀今可不会天真地认为陆承砚不追问前男友和替身的问题,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了。陆承砚表现得如此镇定理智,只代表着他不久之后会作个更大的妖。
[你在公司吗?]付邀今不愿坐以待毙,主动发去微信,[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吃午餐?]
[不在公司,我出差了,周日回]
“……”
既然话已至此,付邀今也不好再追问,只能认命等待周日那场命中注定的疾风骤雨,转而先去处理师逸明的事情。
他有想过师逸明骤然从古穿今,不适应现代社会,可能会过得不太顺遂,但他着实没想到师逸明给他的住址是一座废弃大桥,堂堂武林盟主正道魁首竟沦落至睡桥洞。
“师盟主……”付邀今无奈地在蛇皮袋铺就的地面上坐下,“受苦了。”
“无碍。”师逸明倒是并不觉得自己的处境悲惨,“楼主,特请您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是关于您的爱人?”付邀今问,“盟主是想要我帮忙寻找她么?”
“非也。”师逸明双手攥紧,有些为难地开口,“实则,我已觅得其踪迹,然……我不知当否与她相见。”
“什么意思?”付邀今皱眉,他想到师逸明之前尝试为少女招魂,却被少女拒绝,“……你是对她曾经拒绝你这件事仍旧耿耿于怀?认为她的爱有瑕疵?”
师逸明立刻快速摇头,他张了张嘴,却没有立刻开口。面对故人,他习惯性恢复了曾经的语言习惯,但这并不是好事,很快,他缓慢而坚定地选择通过更加现代的语言,来讲述他的想法:“不,我非常理解她。当我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听着完全陌生的语言,看着陌生的景色,我才真正体会她曾经经历的一切。特别是得知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时,我就更加理解她的选择,她是正确的,狭隘的人反而是我。”
付邀今安静地听着,直到师逸明吐出一个姓名:“她的名字是顾昭月。”
“顾昭月,顾氏集团的长女?”付邀今恍然,“所以你那天才会出现在顾家的晚宴上?”
“嗯……”师逸明点点头,“我想见她一面,却在最后关头因恐惧而退缩,我如同一个懦夫般的逃离……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见她。”
付邀今笑着叹了口气:“师盟主,昔日,你是号令群雄的武林盟主,而如今,你却只是个栖身桥洞的黑户,所以你担心她看不上你了?”
“……”师逸明被一针见血地戳中内心担忧,羞愧难当地低下了头。
“师盟主,你是一出生就成为正道魁首了吗?”付邀今微笑着问,“你高超的武艺与在江湖上的声望,都是娘胎里自带的吗?”
闻言,师逸明猛地抬起了头,神情动摇。他明白了什么,激动地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却缓缓冷静下来,万般言语仅化为一句苦涩的询问:“我还来得及吗?”
按照常理,这时候付邀今应该语重心长地安慰师逸明,说点什么‘事在人为’亦或‘有志者事竟成’的人生鸡汤,但付邀今就没遵循过常理,他拍了拍师逸明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不确定。”
“呃?”师逸明愣了下。
“她为你剜心,落下了病根,”付邀今说,“虽然穿越回了现代,身体状况也不怎么好。”
师逸明睁大了眼睛,脸色陡然铁青:“什么?!”
“师盟主,你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没有顺路带点什么九转回春露,归元续命丹之类的?”
“……”
师逸明穿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除了套衣服,就带了个废物易拉罐指环,听着很浪漫,实则很脑残。他皱眉想了想,陡然站起来:“楼主,这样,你把我打死,看能不能让我穿越回去,到时候我带好伤药再去求策划把我写过来。”
他立个马步,目光坚毅,视死如归:“来吧!”
付邀今:“……”
……
陆承砚说他出差倒也没作假,只是更多的还是想逃避和符越见面,他怕自己在嫉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伤害彼此的感情。
职业黑客效率很高,在约定时间之前8小时就给出了回信,但答案却是出人意料。
“陆总,符越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叫陆离的人。”
陆承砚指间的烟一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什么意思?”
“他的确还有一个微信账号,十二年前注册,一年前停用并注册新账号,但我搜寻了他两个微信的全部聊天记录,没有一则关于陆离的信息,也没有任何一个用户的备注名为‘闷骚小金乌’。”
“其他聊天软件呢?”
“都查过了,没有,也没有类似的名字。包括他从小到大的同学,朋友,里面都没有一个叫作‘陆离’的人。”
陆承砚想说是不是通过什么技术隐藏了,但符越只是一个普通人,谈的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恋爱,怎么可能将人藏到连职业黑客都检索不到的地步。
“还有一件事,陆总,符越与左向阳并不是亲舅甥,二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且调查显示他们在一年以前生活轨迹上没有任何交集。”
“什么?”
黑客发来了一个压缩文件夹,里面是符越全部的个人信息。
陆承砚飞速点开,符越,独生子女,父母离异。
资料十分全面,他甚至还看到了符越从小到大的实名公共交通乘坐记录,或许是父母离异的缘故,符越在大学以前都没有出过省,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去过内陆草原。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口中满是虚伪与谎言。
作者有话说:
01:你应该继续疯狂吃醋,而不是掀我的老底
06:我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
第175章
可是他说谎的原因是什么?
也就是他到底图什么呢?
在一瞬间的震惊与愤怒过后,陆承砚陷入沉思当中。
一个人的行为总归有其目的,而符越的目的是什么?
钱?
无论是谎称在内陆草原省份待过几年,还是接近左向阳,似乎都和谋财二字搭不上关系。
如果是说是为了钱故意伪造人设接近他,那凭空虚构一个并不存在的前男友又是为了什么?更何况陆承砚自认对单身带娃的鳏夫型人设没有特殊偏好,更是厌恶恋人心中存在一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更何况符越是实打实将左向阳送进了衡雅,一力承担了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
……难道是左向阳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陆承砚垂眸再次翻阅符越的资料,倏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符越从小在沿海省份长大,他又是如何学会的骑马和驯鹰?
他想起先前那些符越参加选秀节目的视频,当时他就觉得节目中的符越和现实他接触了解的符越非常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只是那时候陆承砚单纯认为是随着年龄和经历的变化,人的性格自然会随之发生改变,所以并没有往一些离奇的方向去想。
然而现如今,一个荒诞而诡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出现——
符越真的是符越吗?
陆承砚大脑一片混乱,尝试冷静下来后,再次点开选秀节目中有关符越的片段,三倍速观看。
不知道是符越没有刻意隐瞒自身异常的警惕心,还是陆承砚记忆力强且过于敏锐,很快他就发现了更多的疑点和矛盾。尤其是看到符越曾在一场赛后采访环节中明确表示他对芒果过敏,乐宣还在旁边提到之前曾亲眼见过符越误食芒果蛋糕导致上吐下泻,差点没吓坏他。
性格和习惯或许会发生改变,也有狡辩的余地,但过敏这类生理反应短时间内绝对没那么容易发生变化。
他认识的这个‘符越’究竟是谁?
……
出于一种复杂微妙的心态,陆承砚并没有在察觉到‘符越’有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当事人对峙。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和‘符越’保持联络,捕捉对方话语中的破绽,搜集证据,准确在日后摊牌的时候,让符越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但很快陆承砚就发现,‘符越’这个人……简直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伪装成真正的符越,并且对符越毫无了解。
陆承砚刻意问他一些曾经的符越明公开明确表达过的喜好,譬如喜欢紫色,柠檬茶和下雨天,而这个‘符越’说他喜欢金色,讨厌柠檬茶,更讨厌下雨天,因为雨水会让他感到潮湿和沉重。
最重要的是——‘符越’不记得他自己的生日。
陆承砚故意引导他问手机解锁密码的0106是不是生日,‘符越’竟然就那么顺应着附和说是的。
“……”
可正是他过分坦荡,坦荡到陆承砚都不敢贸然行动,独自在暗地里构思了许多鬼故事,从科幻到玄幻,从法治在线到生死绝恋……最后实在是按捺不住,索性邀‘符越’见面,打算当面说清,将话一次性问个明白。
最关键的是,倘若‘符越’真是那只冒名顶替的狸猫,那他是否能够以此为把柄,去肆意地要挟操弄这只胆敢欺瞒他的骗子?
……
时隔多日,付邀今终于再一次收到陆承砚见面的邀约。
手机响起时,他正为辅导便宜大外甥的课后作业而头疼。一边素质尽失、撕心裂肺地讲题,一边思索重生者想要考上TOP1的临终遗愿是不是过于狂妄了……
到底是谁说这个世界的任务简单来着?
接到陆承砚的电话,付邀今立刻放下课本,一脸的劫后余生:“砚哥,我在向阳这儿,等我半个小时……”
左向阳?
陆承砚眸色一动,当即拾起车钥匙转身去了车库:“没关系,我来接你。”
在付邀今的理解中,陆承砚口中的‘接’就是开车过来,在楼下等他,再多些就是到门口接他,最多也就是进房间里坐一会,喝口茶……
但付邀今着实没有料到,陆承砚居然生根发芽般的窝在出租屋客厅的沙发上,枯坐二十分钟也没有提一句要走,反倒饶有兴趣地翻看起了左向阳的试卷。
看到数学和物理的满分卷子时,他颇感惊讶地挑了下眉,再看到丑陋的英语和作文卷面,他又嫌弃地撇撇嘴角。
在陆承砚社交平台公开示爱之后,左向阳对他的印象就改善了许多,从上辈子的‘煞笔眼瞎恋爱脑’,变成了这辈子‘还算有眼光的恋爱脑’。
“怎么就不会写作文呢?多简单啊这个。”陆承砚十分不理解地掸掸试卷,“你看,这次月考的半命题作文是《假如一切能重来,我会……》”
见陆离竟然愿意辅导左向阳功课,四舍五入就是履行管理员职责,付邀今大为感动,连忙退位让贤,主动表示他这就出去买菜,必定竭尽所能给这一大一小烹制一顿丰盛佳肴。
很快,房间内就只剩下了陆承砚和左向阳两人。
“假如一切能重来,我会……”陆承砚重复了一遍题目,略作停顿之后,又念了一遍题目,“假如一切能重来,我会……”
左向阳从端正的握笔姿势变得疑惑,抬头看向陆承砚,主动把话延续下去:“我取的题目是《假如一切能重来,我会好好学习》,老师说主题不够新颖,但也能写,可是我偏题了,所以才是低分。”
“嗯,老师说得对。”陆承砚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
至于之所以再三重复作文标题,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压根不会写作文,更不会教高中生写作文。他如此表现,无非是想找个理由留下来,最好能找到机会和左向阳单独交谈,就是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来得这么容易。
“我该怎么写啊?”左向阳下意识要称呼一句陆总,话到嘴边又别扭地改成了,“舅妈。”
陆承砚:“……”
这个称呼令陆承砚又是受用又是难受,心情十分复杂。
“你问你要怎么写……”他垂下眸,再再再一次重复,“假如一切能重来……”
左向阳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感觉陆承砚这么反复地提及作文题目,语气又十分迟缓,似乎是话里有话。
他本就心虚,再一看标题内容,立刻紧张地攥紧了签字笔,左手握成拳,不敢再看陆承砚的脸。
陆承砚还在思索着怎么把这茬糊弄过去,倏然察觉到左向阳似乎在紧张,“向阳?”
“啊?”听到叫自己名字,左向阳匆忙抬起视线,正对上陆承砚意味深长的目光,他慕然心头一悸,下意识避开视线,“怎么了?”
陆承砚没有迟疑,立刻沉下嗓音——
“关于你和你舅舅的事,符越都告诉我了。”
“什么?”左向阳错愕地睁大眼睛,“他告诉你了?!”
陆承砚交叠双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
“他,他怎么会……”
“确实很……离奇。”陆承砚一边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一边观察左向阳的反应。
“舅舅之前不是说不信吗,还问我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就告诉你了?”左向阳有些委屈,“……你信了?还是也以为我学习压力太大,精神错乱了?”
“……”
陆承砚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充满问号。
“舅舅怎么这个都告诉你,万一你们分手……”左向阳越想越糟糕,“那我岂不是完了,要被抓去研究,关实验室里抽血抽脑髓……”
符越顶替了他人的身份,和你有什么关系??抓去做研究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眼前这位也是假‘左向阳’,一年前顶替了真实的左向阳,和假‘符越’狼狈为奸?
陆承砚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多,还想继续问,但左向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他产生了警惕,还对符越也有了埋怨,不太高兴地找借口回了房间不出来。
思索间,陆承砚的手机响了,是陆妍的电话,说保姆阿姨买到了特别新鲜满黄的大闸蟹,问他今晚回不回家吃饭。
“喊符越嫂子一起来吧。”陆妍热情地邀请。
“……符越他,”陆承砚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压低声音,“以后你少和左向阳一起玩。”
“怎么啦?”陆妍莫名其妙,“你和嫂子吵架了?你们大人真的很讨厌,一吵架就干涉孩子的友谊,你们吵就吵呗,关我和向阳什么事?”
陆承砚真是烦死了他这个主见特别强的妹妹,“我和符越没吵架,就是……”他不能讲实话,只能胡言乱语,“就是左向阳这小子神经兮兮的,讲话乱七八糟,没个条理,感觉脑子有问题,你别被他也带傻了。”
“哈哈哈……”陆妍笑了起来,“左向阳是真的挺好玩的,有时候突然冒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能把人笑死,哥你记不记得他开学那段时间每次都叫我陆小姐,之前他还莫名其妙说自己是重生者,哈哈哈,笑死我了……”
“重·生·者?”
“对啊,特中二……”
陆妍笑了一会,却久久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免疑惑道:“哥,哥?哥你在听吗?”她顿了顿,“哥你不会生气了吧?呃,左向阳性格蛮好的,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他,我……”
“没有。”
她倏然听到熟悉的嗓音传来,但不知是不是电流失真的缘故,熟悉中竟又掺杂着一丝陌生。
“没有不喜欢他。”
“哥?”
“哥哥这边有事,先挂了,好好吃饭,明天哥哥和嫂子一起去见你。”
作者有话说:
01(挑选新鲜蔬果的同时突然尾巴尖一凉)
第176章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
左向阳闷闷不乐地低头刨米饭,最喜欢的小炒肉和红烧鱼也不吃,光盯着面前的小青菜啃。
反观陆承砚这位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的集团老总,胃口大开地清空了了电饭煲,面前的骨碟里的排骨骨头和鱼骨头几乎垒成小山,心满意足地窝在沙发里啃切好的甘蔗段消食。
左向阳捧着水杯到厨房接水,幽怨地回头看付邀今一眼,又自顾自地低头继续生闷气。
付邀今用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水,在左向阳准备离开时攥住他的衣领,关上厨房门。
“怎么回事,我走之后,你和陆承砚都聊了什么?”
他的嗓音平稳清冷,左向阳却是立刻委屈地瘪了嘴,“舅,我是担心你才跟你说了我的秘密,你怎么转头就告诉陆承砚了啊?”
“什么?”
“就,就我其实重生了一次。”
付邀今皱起眉:“我没说过。”
“你没……”左向阳愣了下,倏然察觉到陆承砚确实从头到尾都没准确表明他知道了什么,只说知道了他和他舅舅的事情。更何况如果真是和重生相关,陆承砚应该说‘知道了他的事情’,而不应该加上他的舅舅。
见左向阳陷入沉默又一脸懊恼,付邀今微微弯腰,耐心地问:“向阳,把我离开之后你们的全部对话告诉我,一个字也不要落下。”
左向阳自是无条件信任舅舅,努力还原了他和陆承砚的全部对话。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具体地提过‘重生’这两个字?”
“嗯。”左向阳点了点头。
由于这个用于考核的小世界是意外重生者执念催生的bug副本,因此即便陆离身为灭世部的编外人员,他恢复记忆的锚点仍与‘重生’相关——他需要主动察觉这个世界的矛盾和不合逻辑之处,产生怀疑,并接触‘重生’相关信息,就会恢复管理员记忆。
但按照左向阳的复述,付邀今认为陆承砚应该还联想不到重生那方面去。
他不知是失望还是安心地抚了抚左向阳的头发,“放心,我没有泄露你的秘密,也不会将它告诉任何人。”
左向阳一双黑瞳亮得惊人,里面是满满的信赖和依恋,“所以舅舅你是相信我了?”
“这倒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付邀今停顿了一会,“关键在于,既然你自称重生过,那你为什么还要按部就班地考大学,而不是直接去买彩票,然后一夜致富?”
左向阳:“……”
那当然是因为左向阳根本不记得任何一期彩票的中奖号码。
……
安抚完小的,付邀今又任劳任怨地去安抚老的。
回别墅的路上,他坐在副驾驶座椅中,望着陆承砚的侧脸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了什么我和向阳的事情?”
“嗯?”陆承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嘴角勾起个笑,目光仍旧直视前方路况,“你和向阳能有什么事情?”
“砚哥,”付邀今压低了嗓音,显得语气有些严肃,但音色仍旧是淡然柔和的,“我承诺过,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你又何必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去诈一个孩子呢?”
陆承砚在红灯前踩下刹车,朝付邀今伸出右手。后者露出不明所以的目光,试探着将手伸过去,又被毫不犹豫地甩开。
“嗯。”陆承砚仍旧伸着手,语气中还多了一分颐指气使,和付邀今对视的眼神里也浮现一抹揶揄。
“……”
付邀今踟蹰了半秒,微微俯下身,如同一只乖巧的萨摩耶,讨好地将下颌搁在了陆承砚的掌心。
陆承砚满意地微微一笑,拇指指腹碾过他的下唇,倏地倾身与他嘴唇相贴,趁着等红灯期间同他接了个一触即离的吻。
虽然只是简单的唇瓣贴合,比起过往的那些吻都要显得纯洁,但付邀今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整个车厢的氛围都显得暧昧缱绻起来,莫名的燥热席卷全身。
这导致在接下来几个红灯期间,陆承砚再次伸守过来探井他的依摆或是劫开他的皮袋,付邀今都没有拒绝,甚至配合地倾身去吻他。
一进门,陆承砚就迫不及待地攥紧付邀今的衣领,将他抵在了墙上,压制性极强地咬他的耳廓和喉结。付邀今被迫吞咽着,喉结在薄薄的一层皮肤下急促滚动,又被恶意甜食。
听到他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低吟,恶趣味的男人还不怀好意地轻笑一声,炙热的涨薪在他深上到处游走。
付邀今无法忍耐地用上了一点力气,猛地调转了身位,反而将陆承砚压在墙上,又握住他的双忒将他抱起,迫使陆承砚环住他的肩膀,双忒勾住他的要,再不容分说地扣住陆承砚后颈,仰头同他接吻。
“我知道了。”陆承砚咬了他一口,二人唇齿分开后他又闭着眼舔舐付邀今唇角的伤口。
“知道什么?”付邀今将他抱到沙发边,扔下去,紧接着又拖去上依跟着俯下身。
陆承砚笑着躺在沙发上,抬脚抵住付邀今结实的小傅,“知道你和你的大外甥,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原来是这个秘密?
“嗯。”付邀今握住陆承砚的脚,抬到自己肩头,“我是骗了他,我说我是他舅舅,他妈妈让我来找他,实际上我根本不认识他的妈妈。”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付邀今垂下眸,“可能因为他让我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所以想帮一帮他,也帮一帮曾经的我。”
陆承砚笑了一声,抬手在付邀今胸前画圈,“我的阿越原来是个这么善良的人?”
付邀今没再说话,很快,陆承砚眉心微蹙,忍耐着捏紧付邀今的肩膀,他的额头和鬓角都浮出一层薄汗,断断续续地笑着,倏然开口:“阿越,你说,是你的前男友立面倏服,还是我的立面倏服?”
付邀今:“……”
久久得不到回答,陆承砚很不满意地捏住付邀今下巴,逼迫对方正对他,依依不饶地要个答案:“说啊,陆离让你更倏服,我让你更倏服。”
“不要在这种时候……”付邀今咬牙切齿,“问这种问题。”
“我偏要问。”陆承砚坏心眼地用力守锁,就看到付邀今肉眼可见地变了脸色,“不要……”
“说啊,你更喜欢陆离,还是更喜欢我。”
“你,更喜欢你。”
陆承砚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真的?”
付邀今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点了头。
“那你说,我比陆离好在哪里?”
“……”付邀今着实有点无奈,“砚哥,陆离真已经是我的过去式了,能不能不要再纠结他了?”
“不行。”陆承砚抬眸和他对视,黑眸深邃,一时间竟分不清其中的情绪,“你根本没有忘记他,是不是?”
“不是。你要我怎么证明呢?”
陆承砚沉默了几秒,命令道:“躺下,我要在上冕。”
付邀今交出主动权,配合他换了滋事。陆承砚握住付邀今的双腕,举到对方脑袋上方,俯下身,“既然你说都过去了,不在意了,那不如和我讲讲你和他的故事?”
“……”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网上认识的。”付邀今垂眸思索把哪个小世界的经历照搬出来使用。
“哦,他的网名是邪恶小红鸟?”
“不是,是长离,邪恶小红鸟是我给他的备注。”
“哦……”陆承砚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真浪漫啊。”
付邀今无奈地叹口气,就知道陆承砚一定是又好奇又生气:“砚哥,你别问了。”
“那你们当初是谁追的谁?”
“他追的我。”
“怎么追的?”
“就……送我礼物之类的。”
“投其所好,送你喜欢的那些亮晶晶的小石头?”
付邀今闭上眼睛,知道陆承砚是故意折磨他,也不催促,只难耐地点了点头。
“那你呢,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我不知道。”
“不知道?”陆承砚欣赏着付邀今隐忍的表情,“那就是从最开始就隐隐对他有好感了,对吗?”
“……”
“发现他竟然也喜欢你,两情相悦,你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他的告白,和他在一起了,我猜的对不对?”
付邀今不想动脑子,既然陆承砚编得这么合情合理,干脆顺势点了头。反正是陆承砚执意要刨根问底,到时候被醋腌入味的鸟也不是他。
“那如此情投意合的你们,又是为什么分手呢?”
这个问题陆承砚之前问过一次,当时付邀今没有准备,临场发挥得不好,回去复盘了许久,而今直接秒答:“因为他大学毕业后没有考到编制。”
陆承砚:“……”
“我觉得他不够上进,没有前途,和他在一起没有未来,所以就同他分手了。”
“……这么现实?”
付邀今点了点头。
“那你会看上我,目的也没那么单纯吧?”陆承砚沉下嗓音,“阿越,假设日后我破产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不用假设,你日后就是破产了。
“会的。”
“哦?破产负债的我,可比你的前男友陆离更没有前途,这时候又不嫌弃了?”陆承砚冷哼一声,“虚伪。”
付邀今眼睛都不眨地回答:“因为我比当年成熟许多,足以承担起任何后果,从而能够初心不改、矢志不渝地选择你。”
“……”
非常感人的回答,如果这具名为陆承砚的躯壳内里装载的灵魂不是他所谓的‘前男友’陆离的话。
“符越。”陆离深情地拥住他,“我相信你,过去的种种我既往不咎,从今往后,我们好好地在一起,以后你要敢对我有半句假话,左向阳这辈子都考不上大学。”
付邀今:“……”
左向阳考不上大学最终倒霉的人会是谁?
总归不会是陆离,因为他是灭世部的编外员工,考核评分与重生者是否执念了却轮回转世关系不大。
能否在失忆状态下准确觉察到世界的逻辑矛盾,以及情绪稳定,不会将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动不动就灭世报复社会,才是他本次考核的重心。
至于剩下的,都是付遥今这个倒霉催的维护部在编员工的活。
……
那日过后,陆承砚一连在家躺了七天,非但不去公司,甚至连远程会议也不开,推掉了所有工作,似乎当真准备让公司倒闭,好考验符越对他是否真心。
付遥今一个十八线小糊咖,也不好对堂堂传媒集团老总的工作方式多加置喙——
直到他看见陆承砚在社交平台,用认证为天寰传媒总裁的账号公开发布他参加的那期生活综艺的截图,还一连发了五六条,每条都是截图九宫格,配文:我家阿越的综艺首秀。
第177章
手机屏幕亮起,付邀今随意瞥去一眼,就看到App自动给他推送了一条热搜#天寰总裁高调示爱#。
一种久违而又熟悉的胃痛感令他闭上眼睛。
那期综艺付邀今也看了,但凡乐宣和他同框的画面都删得一干二净,整期节目下来,别说炒cp了,评论区甚至出现了X-Apex男团是否内部不和的论调。
“怎么了?”正道魁首师逸明问。
在付邀今的帮助下,这位昔日的武林盟主终于搬离桥洞,住上了一厅一室的青年公寓。他对此非常满意,感叹科技的进步和人民生活的富足,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了。
付邀今说他是没见过真正的好日子,等当上了顾氏的女婿,那才是真正的骄奢淫逸、酒醉金迷。
“不,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师逸明摇了摇头:“我只希望阿月能够健康快乐,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阿月和阿越的读音一模一样,某一瞬间付邀今幻听成了陆承砚在叫他的名字。
“……”
大概率是这几天被‘离’化越来越严重的陆承砚搞得神经衰弱了。
付邀今定了定心神,正要就听师逸明焦虑地问:“楼主,阿月的病究竟怎么样了?”
他眼神落寞,仿佛一个被时代抛弃的老者,语气艰涩地开口:“你给我的病情诊断报告,我看不懂。”
“正常,我也看不懂。”付邀今说,“你忽略那些复杂的指标,只看最后的医生建议就好了。”
“可我母亲是医女,我亦略通医理。”师逸明说,“没想到此间医学与我所知的望闻问切大相径庭。”
付邀今惊讶地转过头:“盟主竟还懂得医术?”
“略懂皮毛罢了。”师逸明谦逊道,他习惯性地用左手捻住右袖口,伸出手,“楼主若不嫌弃,可需逸明为您诊脉?”
“好啊。”付邀今平伸手腕,天真地以为他一只重明神鸟,自是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却未料到师逸明刚将指腹搭在他的脉搏上,就缓缓地蹙起眉心,“楼主……”
“嗯?”
“您最近一段时日房事太过频繁,纵欲耗精,肾气亏损严重,要注意适当节制。”
付邀今:“……”
付邀今羞愧地扶住额头:“……我回去吃点补品。”
“无妨,我这儿有更快补益修元的法子,”师逸明在沙发上盘腿而坐,示意付邀今如他一般盘腿坐在对面。
付邀今依言照做,就见师逸明凝神敛目,双掌运功,很快,掌心间便凝聚出‘气’的实体,在两尺的空间中不断来回流动。
旋即,师逸明双掌猛地平推,一股强烈的热流便自付邀今丹田涌入,如心脏怦动血液一般迅速涌过他的四肢百骸。
“唔。”付邀今瞬间出了汗,眉头紧皱,小腹滚烫。
“会有些难受,还请楼主稍作忍耐。”
“好。”
“可能还会有些副作用,请楼主见谅。”
“……?”
……
听到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陆离从客厅的沙发上探出脑袋:“你回来了?”
付邀今没有回应他,只将车钥匙扔在台子上,低着头换鞋。
“阿越?”陆离直起身子,趴在沙发靠背上,“跟你说话呢,出门做什么去了?”
“去找师逸明……”付邀今话音一顿,直到走得近了,他才发现陆承砚全伸上下竟然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衬衫,以及一条红色四角内酷,从颜色判断应该是陆承砚自己的。
关键陆承砚身材和他相仿,穿男友衬衫并不会出现影片里那种宽松吓摆遮住半边撬屯的若隐若现感,付邀今一眼就看到大片的红,裹着柔感十足的辟谷,陆承砚再一转身,付邀今直接被小红袅正面冲击。
“……”
注意到付邀今的视线落点,陆离也不害臊:“阿越,我有个想法——”
话还未说完,一道阴影压下,他被捏住下颌抬起,付邀今弯腰吻了上来,截住他后续的言语。
下一秒,陆离就被付邀今打横抱了起来,转身朝楼上卧室走去。
陆离又惊又喜搂住付邀今脖子,配合着打开卧室门,“阿越?”
“有什么想法,”付邀今面无表情地用肩膀关上房门,“待会再说。”
……
两个小时后。
陆离随意裹着床单站在茶水间,大口大口仰头灌下一整杯冰水,又往嘴里倒了两枚冰块,嘎吱嘎吱地嚼着。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不等陆离转身,背后便压上一个人,双臂环住他的腰,下巴也搁在他的肩窝,出乎意料的黏人。
“休息一会。”陆离递给付邀今准备好的温水。
后者就这他的手将温水一饮而尽,接着却是恩将仇报地用力将他亚在吧台上,显开仅仅起一点遮挡作用的创单,就这么顺利地进取了。
“付,”陆离咬牙,“符越!”
……
一个小时后。
付邀今餍足地躺在浴缸里,仰着脑袋阖上眼睛,几乎就要这么睡过去。
陆离不满地伸手拍拍他的脸:“问你话呢?”
“什么?”付邀今微微掀开一线眼缝,黑色眼瞳被水雾氤氲得润泽剔透,“我走神了。”
“我说,有档恋综节目,邀请我们去当一期飞行嘉宾。”陆离小鸟依人般地偎进他怀里,“拍摄就在下个月,你档期空着的吧?”
付邀今搂住他,重新闭上眼,轻笑一声:“真的不是你相中了这档恋综节目,强行带资进组,已经敲定了全部行程,我没空也必须得腾出空来?”
“翻译得不错。”陆离挑了挑眉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可以。”
“真的?”陆离没想到付邀今这么轻易就松了口。
付邀今睁开眼和他对视,“但我有个条件,想办法让顾昭月联系我,让我的‘藏医’朋友帮她诊治心脏病。”
“你真有个藏医朋友?”
“当然,”付邀今心平气和地说,“就是师逸明。”
陆离:“……”
陆离:“先不说他典型的北方长相,和藏民没有半分钱关系,我就问他有身份证吗?”
“没有,所以还得麻烦你给他弄一张西藏自治区的身份证。”说着,付邀今顿了一下,警觉地睁开眼,“你为什么会问他有没有身份证?”
“我又不傻。”陆离反应极快,神情更是毫无异样,“他给你的地址是座废弃大桥底下,说话腔调也怪里怪气,听着像偷渡进来的黑户。”
付邀今狐疑地和他对视一眼,感觉理由也说得过去。
“那就成交。”陆离将手伸出水面,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不过我也有条件,节目拍摄期间我想要做什么,你都得权利配合我,不准说一个‘不’字,明白吗?”
这一听就是要作妖……
“你能不能安分点?”付邀今十分无奈,“低调、安静、沉稳地和我谈场普通的恋爱,不好吗?”
这就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上述三个词从头到尾就和陆离这个人没什么关系。
然而这只小红鸟虽说从不让人消停,办事却高效利落,承诺过付邀今的事从未失信。也不知道陆承砚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仅仅过去半个月,顾昭月就主动联系付邀今,询问他那名技术高明的藏医朋友详细信息。
付邀今即可回信,声称他这位藏医友人向来行踪不定,不过顾昭月的运气很好,对方眼下恰好就在本市,机会难得,询问顾昭月是否直接约见。
尽管付邀今的口吻像极传销,但幸好有陆承砚的信用背书,顾昭月还是强忍着怪异感与他约定了见面时间。
听到三日后就将见到顾昭月,如今已经化名为‘桑益持明’的师逸明紧张得坐立难安,说他当初与武林八大门派打擂争夺盟主之位都没这么紧张。
付邀今说他既然这么清闲,不如去学几句藏语转移一下注意力,省得到那天一开口就露馅。
师逸明抬头望他一眼,开口就是一长段像模像样的藏语,听得付邀今一愣一愣的,而后又问:“这样行么?”
“刚刚那是藏语?”
“是吐蕃话,幼时同师父学过两句。”
“……”不愧是武林盟主,真是什么都会。
……
等到了约定时日,付邀今便与其同伙师某携带作案工具,来到了受害人顾某家中。
师逸明戴上黑色口罩与圆墨镜,裹着宽大长袍,将全身上下遮掩得严严实实,他这一举措本意是为了藏匿身份,反而莫名其妙给自己增添了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质。
就连陪同顾昭月就诊的母亲,看他的眼神都从‘骗子’升级成了‘……骗子?’
付邀今进门之后,一眼就瞧见顾昭月身侧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陆承砚,而后者端着茶杯,竟然还微笑同他眉梢轻挑,算是打了个招呼。
陆承砚好似真的完全放弃了他的企业,已经创下了一个月仅进入公司大门两次的记录,并且每次大批只在办公室待了三个小时不到就消失不见,气得董事会几乎要上门弹劾他。
陆承砚工作狂魔的记忆已经对摆烂狂魔陆离起不了任何拘束作用了吗?
“陆总,这……”顾昭月母亲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放心,”陆离笑容未减,“你清楚,我们的利益诉求一致。顾骁延对我爱人出手,我对他的恨意只会比你们更甚。顾董始终包庇他,无非是担忧昭月身体日后难以支撑起顾家大局,因此,只有昭月早日康复,我才能让顾骁延罪有应得。”
顾昭月今日没有化妆,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身为当事人,她竟比母亲更豁达,微笑道:“我相信陆总,也相信陆总推荐的医生。”
她抬眼,对着远处快把自己裹成经幡的高大男人说:“您好,请开始吧。”
怪人没有立刻反应,是直到符越靠近推了推他,方才如梦初醒一般震了一下,咕噜咕噜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藏语’,而后才慢慢走上前,在佣人的帮助下落座。
“顾小姐,”符越言简意赅地说,“伸右腕,把脉。”
“好的。”顾昭月点了点头,将右手平举搁在台子上,她注视着眼前的怪人,看他用左手捻住右袖口,从袍子底下伸出手,四指压在了她的脉搏上。
顾昭月双眼逐渐睁圆,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逸明?”
昭月母亲困惑地望去,这名字她无数次从女儿口中听闻,无论是半夜梦回的呓语,抑或午后出神时的低喃……
“逸明!”顾昭月又唤了一声。
见师逸明还在强忍着不去回应,陆离放下茶杯:“昭月,记错了吧,这位大师的名字是桑益持明,不是逸明。”
第178章
当初拿到师逸明新身份证的时候,付邀今就很想问,这‘桑益持明’的假名里又是益又是明的,和贴脸说‘我就是师逸明’到底有什么分别?
可转念一想,难道师逸明当真是要在顾昭月面前隐瞒得天衣无缝?‘桑益持明’又何其不是一个完美的幌子,一个令他‘不经意间’暴露身份的破绽?
然而这些小心思似乎多余了,顾昭月竟然单凭一只手便辨认出了师逸明。
付邀今下意识地看向陆承砚,以己度人,他能够仅通过一只手就认出伪装过的陆离吗?
……他好像确实可以。
甚至是处于失忆状态下的他,仍旧能够依循本能,对同样失去记忆的陆离心生好感。
这样一想,顾昭月以手识人的伟大壮举瞬间就没那么感动了。
……
顾昭月还不知道她在一场莫名其妙的较量中落了下风,她感觉自己疯了,师逸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可又忍不住再三认真地追问:“你是师逸明吗?”
眼前的男人却从头至尾都对她的声音无动于衷,低头专注地把脉。
付邀今瞥了师逸明一眼,配合着解释:“顾小姐,他听不懂汉语。”
“那麻烦帮我问一下,”顾昭月急切地抬起双眼,“能不能让这位医生摘掉口罩?”
陆离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付邀今故弄玄虚地俯身凑近师逸明,二人相互耳语几句,付邀今复又直起身形,略带歉意地朝顾昭月摇了摇头:“抱歉。”
按照他对二人性格的了解,初步判断,小乌鸦对师逸明所说的应该是:别装了兔崽子,你老婆问你话呢。
而师逸明回的是:我不知道回什么呀,她怎么一下子就把我认出来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呢QAQ
小公鸡:到底怎么办,给个准信!
师逸明:不管了,先糊弄过去吧
小重睛:啧。
然而师逸明越是这么装腔作势,顾昭月就越是觉得他可疑,目光从始至终紧锁着他,空着的那只手紧攥成拳,似乎随时会暴起将‘桑益持明’的口罩扯下。
很快,师逸明便收回了手,转身面向付邀今微微一颔首,竟然还真的有把握治愈顾昭月的病。
他从袍下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药方,示意顾昭月用水送服,又托付邀今代为转告:需要与病人独处施治,事关祖传秘方,期间其余人绝不可靠近。
这般神神叨叨的要求自然是遭到顾昭月母亲的强烈反对,她直言这油纸里黑乎乎的玩意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三无伪劣,指不定是黑作坊用土搓成泥丸拿出来唬人。
事实上顾昭月母亲的顾虑完全正确,因为师逸明拿出来的这包小药丸根本就是捣碎的安眠药混了点山楂泥,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想要用内力助顾昭月调养身体,又怕顾昭月认出自己,所以出此下策,想要迷晕顾昭月再动用内力,也不知道在欲盖弥彰些什么。
“没关系。”顾昭月阻止了母亲,“就照桑益大师的意思办。”
“昭月!”
顾昭月接了佣人递来的温水,没有犹豫地咽下了两粒药丸,接着站起身,“大师请随我来……陆总,符先生,暂且失陪了。”
付邀今眼瞧着师逸明跟随顾昭月上了楼,在顾昭月母亲眼中,这分明是乖女儿被不明底细的贼人哄骗,即将散尽家财全用来买保健品;但在付邀今看来,画面却莫名其妙像是唐僧误入盘丝洞,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两个小时后。
师逸明独自走了出来,内力被掏空的他步履虚浮,一回到车上就瘫倒下去。
“治好了?”陆离好奇地从后视镜里看师逸明。
先前符越还煞有介事地编了个理由,用来跟他说明师逸明和顾昭月的关系:顾昭月失踪的那两年里其实是失忆被师逸明救了,两人互生情愫,孩子都差点有了。但两年后顾昭月突然恢复记忆,离开师逸明回了顾家,两人处于没有明说但默认分手的状态,所以他们目前的关系非常复杂,感情也十分微妙。
陆离听完一点纰漏没去找,点头就是一个‘信’字。只要他的宝贝今今肯费心思骗他,也算是对他用心了。
“哪有那么简单。”师逸明脱掉身上碍事的长袍,“至少还要为她调养十次……”
付邀今笑了声:“莫非你打算回回都裹得这般严实去见她?”
“……”
就当师逸明陷入沉默之中,付邀今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竟然还是顾昭月发来的信息,他点开查看,发现是一张照片,背景是柔软的寝被,中间是顾昭月的手,掌心托着一枚金属色的易拉罐拉环。
又一条信息跳了出来:[符先生,烦请转告桑益大师,他有物件落在我处,劳烦大师改日来取。]
付邀今沉默了一瞬,忍不住轻笑:“师逸明,你的定情信物呢?”
“嗯?”师逸明愣了下,抬手摸向腰侧,随即他猛地坐了起来,“我的戒指——”
“我算服了你了。”付邀今忍俊不禁,将手机递过去,“你这武术高手的戒心呢?最重要的东西被偷竟然浑然不觉?”
师逸明捧着手机,脸颊一路烧到了耳朵:“……”
陆离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那还不是因为大师自认最重要的并不是被偷走的东西,而是偷东西的那个人。”
……
自那日后,师逸明整整两周杳无音讯。
两周后付邀今也没工夫关心他和顾昭月的关系进展了,因为他被陆承砚拉到恋综拍摄现场,需要担心的是他自己接下来七天的死活。
本期拍摄时间长达一周的恋综总共邀请了六对情侣嘉宾,涵盖符越和陆承砚这种热恋期的,爱情长跑的,已经分手的,新婚燕尔的,结婚多年的,以及一对已离异的。
主题是通过不同阶段的情侣关系,来解读成年人的情感与婚姻。
不过在陆离眼中,这些都是他和付邀今play的一环罢了。
他带资进组的目的也很直接,秀恩爱,秀穿这个世界,秀透这个星球,秀得整个互联网都嗑‘心越承服’这个cp,嗑得天地不知为何物。
导演组在告知节目流程时,好声好气地劝这位金主,说按头营销只会引发网友反感,只有那种暗戳戳不动声色地卖,让网友自己从细节里抠糖吃,才能让他们嗑得真心实意,大呼过瘾。
陆离心想也有道理,毕竟调动观众情绪节目组才是专业的,于是索性大方投资,放手让他们大胆干。
结果编剧组也挺不客气,开场还不等嘉宾自我介绍,第一项环节就安排所有人匿名在纸上写下对象的三条缺点,还不允许明贬实褒。
紧接着的第二个环节就安排由嘉宾逐一上台,随机抽取纸条,并当众大声念出纸条上的内容,由台下嘉宾‘对号入座’,猜测纸条内容指向是谁。
所有嘉宾都是被单独领进小房间里书写,陆离扫了眼题目要求,直接当着镜头表示:“我不喜欢这个环节,我追两百万投资,给我立刻改成写恋人的三个优点。”
导演组十分无奈:“陆总,拜托配合一下……”
其中一个诡计多端的副导演还挑拨离间:“符老师那边已经写好了。”
“哦?”陆离赚了圈笔,无所谓地说,“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写了些什么,无非就是说我审美不好,不爱工作,还有……”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有一个写不了,就换成体温太高好了。”
说罢,他也在纸条上迅速写下内容,心满意足地合上笔。
……
不得不说,陆离对付邀今的了解丝毫未差。
付邀今的纸条上确实明明白白写着十二个字:‘审美不好’、‘不爱工作’、‘体温过高’。
工作人员还在嘉宾念出这张纸条,并被陆承砚直接认领之后,恶趣味地取出体温计,当场测量了陆总的体温。
确实很高,38.5°,已经达成正常情况下的低烧标准,但陆承砚还跟没事人一样,精神抖擞。
为了佐证审美问题,付邀今直接向节目组展示了手机里陆承砚那一车库亮瞎眼的豪车照片,然后又是一抽屉红配绿、紫搭黄的首饰照片,一柜子搭配奇特、无法形容的衣服照片,画面之刺眼,宛若颜料开会。
其他情侣谈及缺点往往各执一词,唯独陆承砚的审美问题引发全场嘉宾共鸣,连节目组都深表认同。
不过陆离昂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我就喜欢。”
付邀今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不爱工作,陆离下巴扬得更高了,甚至还有点骄傲:“我就不爱工作。”
很快,轮到付邀今上台抽取纸条,他随机拾起一张,展开后旋即一笑,抬眸看向台下也冲他笑的陆承砚。
“沉迷工作,沉迷宝石……”
就当所有人以为第三个缺点还是沉迷什么什么,付邀今话音一转,“身体不好。”
“这是我的。”他坦然地叠起纸条,“比起身体素质过硬的陆总,我确实稍显逊色,但最近已经加强锻炼,还特意请了个藏医为我调理,效果还不错。”
陆离看他下台,一步步走向自己,等人落座后噙着笑倾身凑过去,不怀好意地附耳问:“阿越,我的缺点里面怎么没有那一条啊?”
“哪一条?”付邀今明知故问。
“你怎么不说我……”陆离笑意更深,“索·求·无·度?”
付邀今也笑了起来,侧过脸,灼热的吐息洒在陆离耳畔:“这是缺点吗?”
“对我来说,这是你的优点。”
第179章
冬至那日,付邀今去超市采购晚餐食材,竟然被两个小妹妹认了出来,兴奋地问他是不是符越,还要了合照和签名。
他这才知道,那档与陆承砚一起拍摄的恋综首期已经播出了。
排队结账期间他顺手搜了相关话题,置顶就是陆承砚捧着冰水,他捧着热水,两人排排坐,旁观综艺中的另一对情侣吵架的画面,被做成了表情包,底下还加了两个字:吃瓜。
评论区全是高呼‘宝宝太萌啦’、‘心越承服双颜值组合太好嗑啦’、‘现实世界怎么会有陆承砚这种有颜有钱的真霸总存在啊’……
还有评论说很吃符越的颜,询问符越的粉丝他有什么作品,想补。
底下回复0作品,唱跳也不行,纯靠脸硬粉。
于是事业心强的粉丝就去陆承砚账号底下留言,让总裁赶紧给哥哥安排点大牌代言和影视资源,而且要大男主一番。
付邀今认为这是想让哥哥死。
……
重生者左向阳已经顺利以偏科偏到姥姥家的成绩升了高二,分到理科班,和陆妍不再同班,不过两个人的关系依旧很好,以至于陆承砚屡次怀疑妹妹早恋,还特意严肃告诫付邀今管好他家那臭小子,别来招惹他的妹妹。
这是付邀今能管得了的吗?
他只头疼这样偏科偏下去,左向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考上Top1。
这还是付邀今头一回如此希望重生者能够贪婪一些,随着时间推移改变执念,譬如目标从考上一流大学变成傍富婆入赘豪门。
他保管一周内就能助力左向阳实现梦想,轮回转世。
可惜无论付邀今什么时候和便宜外甥谈及梦想,得到的答案都是要考上好大学,用知识武装自己,孝顺舅舅。
……他着实被孝到了。
……
在街头被认出的隔日,付邀今接到恋综节目组通知,要他和陆承砚在网络平台直播观看该期恋综,为节目组造势。
陆离一听还有这等好事,一口应下,早早便进入直播间,眉飞色舞地和观众热情互动。
观众们也很高兴,纷纷感慨大家现在也是过上好日子了,何德何能让身价过亿的集团总裁在镜头前制造节目效果,只为博他们一笑?
唯一不开心的人可能只有付邀今了。
他消极怠工,磨蹭到直播正式开始前最后一分钟才出现在电脑前,被陆离勾住脖子吻在唇角,“宝贝,你动作好慢啊,可让我好等……”
“别卖了。”付邀今很受不了地推开他,“工业糖精没人吃的。”
确实卖得很刻意,但这届观众格外难带,他们竟然就吃陆承砚矫揉造作的这一套,集体刷屏:好吃、爱吃、多吃。
恋综一般都有主推和陪跑的cp,在节目组最开始的计划里,陆承砚和符越这对就是来陪跑的。
原因就在于,首先这对组合给予人的第一观感,就是帝王携宠妃玩票,并不打算真要吃娱乐圈这碗饭,基本只需要节目组制造一个展示平台给他们露脸,秀秀恩爱就好了;
其次,陆承砚明令禁止为追求戏剧效果,向二人之中引入‘鲶鱼’嘉宾——诸如安排一个新嘉宾对情侣中的一人示好,抑或邀请前任参加节目,制造冲突,引发话题度。
在这两大前提下,陆承砚和符越这对关系四平八稳的热恋情侣,很难搏得观众青睐。
但凡事都有例外。
第一期播出后,节目组最看好的离婚cp话题度确实直线飙升,还跟着火了几个子话题,但真正爆到榜一的热搜却是‘心越承服’这对——对抗路情侣。
互相揭露三个缺点的环节过后,是情侣默契早餐游戏,考验彼此的了解程度。
每对情侣分开,各自在相同菜品中为彼此各挑选三样作为早餐。若所选重合,则保留该菜品,不相同就必须撤走。
其余情侣都在非常温馨地向镜头阐述爱人喜欢的口味,甜蜜地挑选菜品,就连分手和离婚的cp都傲娇表示:哼,他/她不就爱吃blabla……
只有陆承砚和符越上来就玩起了心理博弈,层层套娃揣摩对方心理,预判对方选择,发誓要让自己吃全三道菜,而对方一口也吃不上。
当然,结局是喜闻乐见的两败俱伤,两个人加在一起12道菜,没有一道菜是重复的,也算是一种反向的默契。
最后这对小情侣就只能一人端杯冰水、一人端杯热水,可怜巴巴地坐在旁边看其他情侣吃早餐。
紧接着名场面就来了,新婚情侣的女方指着其中一道菜说‘我跟你讲了无数次,我对豆类过敏,你怎么到现在还记不住?’
男方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小声嘀咕‘我怎么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女方顿时就火了,大吼道‘因为这是你前任喜欢吃的!’
节目组镜头对准了二人,同时也有跟拍摄像记录下其他情侣的反应,他们或是表现出关心担忧,或是深有同感地瞪视自己恋人。
只有陆承砚和符越这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并肩坐在小凳子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吵架情侣,一边听一边喝水,像两只依偎在枝头的麻雀。
……
虽说直播主题是和观众一起看综艺,但眼见两名主播还真就全神贯注只看视频,一句话也不讲,工作人员连忙提醒他们多和观众互动。
陆离瞥了眼弹幕,忽而皱眉:“怎么都在刷礼物?”
付邀今跟着移过视线,“大家不要破费,陆总的身家可远超各位,观众们刷刷弹幕就好了,有钱留着自己花。”
……多么真实又令人心酸的话语。
没一会,有观众带头在直播间刷起了‘V我50看看实力’,陆离哪受得了这番挑衅,微一挑眉,直接给粉丝们发了十个10万人民币的随机红包。
在真金实银的力量下,直播间的观众瞬间突破网站历史新高,弹幕刷得综艺画面都看不见了。
付邀今单手托腮,目光黏人似地漾开,暧昧轻笑道:“陆总可真阔绰啊,想当年给我的包养费一个月也就10万。”
“后来不是给你涨到20万了吗?”
“没拿两天就说要和我谈恋爱,然后一分也不给了。”
“是你主动说不想再维持包养关系,要和我谈恋爱的,后悔了?”
“有点。”
直播间百万观众:……
这是我们能听的吗?
不是,你们都这么聊了,谁还看综艺啊?!
……
除了付邀今之外,另一名生活因恋综爆火受到影响的人是他的便宜外甥左向阳。
班里也有不少在繁忙的课业外嗑上cp的同学,知悉左向阳是符越外甥之后,围着他问东问西,还试探着托他帮忙要个签名。
左向阳前后两辈子难得有这种众星捧月的体验,可谓又爽又烦,再见到付邀今的时候,还会凡尔赛地骂一句:舅舅都怪你这么红,老有其他班的同学来找我,害得我都没办法专心学习了。
小说原文中,X-Apex男团唯一火起来的人只有主角受乐宣,现实世界倒是变成了‘符越’。但乐宣也没有因为命运交换彻底寂寂无名,不久后的元旦,由他主演的电影上映,场场座无虚席,他也随之一炮而红。
所以唯一受到伤害的男团成员只有第三人董元伟,不过他也有一件喜事:元旦后回老家和青梅竹马结了婚,自此算是淡出了娱乐圈,男团形同虚设。
付邀今最近一次见到乐宣是在一场品牌方举办的晚宴上,二人同为新蹿红的明星,座位挨在一起,见了面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
“你最近怎么样?”乐宣主动开口,笑得有些僵硬,“陆承砚对你好吗?”
付邀今没有回答,只反问:“你呢,你怎么样?”
“我?我很好啊。”乐宣嘴角笑容扩散,“……越哥,我谈恋爱了。”
“嗯?”
“是顾氏集团的顾骁延。”
付邀今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就是给我们第一张专辑投资的人。”
“原来是他。”
“……”乐宣垂下眼眸,停顿了几秒,轻声说:“越哥,你一定要幸福。”
该死,他不会真的曾经暗恋过我吧?
付邀今脑子里缓缓寻摸出这么个念头。
不然现在怎么会是一副告别旧日遗憾,准备迎接新生的模样?
但等正道魁首boss师逸明治好了顾氏大小姐顾昭月,主角攻顾骁延就得进牢里去了,乐宣这新生恐怕有点悬……
……
恋综总共录制了七期,后面的六期虽说没有直播要求,但陆离还是和付邀今守在电视前看完了全部。
倒数第二期设有情侣夜话环节,玩‘我有你没有’的游戏,其中一个嘉宾满脸幸福地表示‘她是和她的初恋走到了今天’,场上其余嘉宾几乎全都折下了一根手指,包括坐在身侧的初恋本人也未能幸免。
另外仍举着手的,仅剩付邀今和陆离两人,好巧不巧,还正好是一对。
在场所有嘉宾都惊了,甚至包括镜头外的幕后工作人员。
“你俩是初恋?”
“还是双初恋?!”
付邀今与陆离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映着一丝心照不宣的戏谑。
“嗯,初恋。”付邀今坦然颔首。
陆离也笑着眨了眨眼睛:“千真万确。”
看着电视里这段经过后期剪辑的画面,陆离忍不住捏了把付邀今的脸:“你可真好意思啊,明明有前任,还敢说我是初恋?”
“你不也一样?”
“怎么会一样?初恋又不是指初次心动的人,而是指首次恋爱,我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交往对象,确实是你。”
付邀今后仰靠在沙发背上:“我第一也是唯一的恋爱对象也是你。”
“胡说,你的第一个恋爱对象是陆·离。”
一声轻笑在房间内响起,付邀今侧过脸,对上身侧男人故作不悦的目光:“陆离不就是你吗?”
陆离:“……”
他还要争辩,却听付邀今叹口气,无奈地说:“别装了,我知道你恢复记忆了。”
陆离一噎,也没了再演下去的意义,满脸不虞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说我沉迷工作的时候。”付邀今微笑,“你看我在这个世界工作过吗?”
陆离猛地翻过身子跨坐在他腿上,怒气冲冲:“你还没工作?你天天盯着那左向阳,全部工资都拿去给他报辅导班,还每个周末都去给他做饭,还给他把苹果切成小兔子块,还——”
“你不也没事就给他发零花钱?还给他买赛车模型,买游戏机,买积木玩具,买名牌衣服……”
“……”
思忖片刻,陆离又换了个方向和付邀今掰扯:“你还敢狡辩?死公鸡,”他咬牙切齿地翻旧账,“趁着我失忆欺负我,明明知道我受‘陆承砚’记忆的影响,在我们第二次睡完之后还故意提起乐宣,钓鱼执法,就为了有理由掉头就跑,让我内疚;
还有,那天我妹妹去你家里躲雨,百分之百是你蓄意提议,就为了引诱我再来见你!
还有,故意告诉乐宣他的电影资源是我安排的,还怂恿他请我吃饭,就为了能当场‘捉奸’!
付幺鸡,你真是坏透了!”
付邀今:“……”
陆离幽怨地抬起双眸:“你说,哪件事冤枉你了?”
他哑然失笑。字字泣血,桩桩属实。
“啊……”陆离抚额长叹,“我真是没出息,被洗去记忆爱上另一个人,这般大好的机会,也没让你好好嫉妒一回。系统烙下的记忆钢印,我居然没几个月就挣脱束缚爱上你了……小金乌,我是不是被你下降头了?”
“爱上我不好么?”付邀今好笑地问。
“好,太好了。”陆离倾身扯出一个狞笑,“下个世界,你的考核世界,给我洗干净等着。”
回答他的是一个轻柔的吻,浅浅落在他的嘴唇上,复又拉开距离,付邀今故意歪了下脑袋,似乎在问:你能拿我怎么办?
“……”
陆离决定用坚硬如铁的阔约击夹死他。
在实施残忍血腥的杀戮计划之前,他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既然早就看出来我已经恢复记忆,那为什么之前一直忍着不说,今天突然提起来?”
“因为世界管理局维护部01号管理员也有力所不能及之事。”付邀今幽幽开口,“凤神,帮帮忙,左向阳这小子的文科我真的教不动了……”
陆离:“……”
……
在美鸟计的引诱下,陆离挑了个周末跟着一起去了出租屋,打算用他凤凰神鸟千年的智慧点拨一下左向阳的慧根。
敲了许久的门,里面的人才姗姗来迟地开门,看到是他们二人,脸上还明显带着些犹豫。
“怎么了?”付邀今看着神色有异的左向阳,疑惑地问。
后者喉结滚动了一下,侧身让开位置迎他们进来。
付邀今抬眼,就在左向阳身后瞥见了一个估摸四十来岁的陌生女人。
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从他们进门起,左向阳的视线就一直牢牢锁在他脸上,似乎是在紧张地观察他的反应,付邀今立刻明白了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份。
“舅舅,你认识她吗?”左向阳试探着问。
付邀今没有选择撒谎,坦诚而清晰地回答:“我不认识。”
这句话说得太过笃定,令左向阳禁不住呼吸一窒。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心情复杂地开口:“她是我妈,我的亲妈。”
随后,左向阳抬起眼,目光直视付邀今,一字一句地问:“那么,你又是谁呢,你是我的哪一位舅舅?”
第180章
不等付邀今回答,站在他侧后方的陆离就面无表情开口:“什么哪一位舅舅?舅舅便是舅舅,他不认识你妈是谁,就不是你的舅舅了?”
左向阳蓦地一怔,陡然间如梦初醒,慌忙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见这个小孩还算有救,陆离白他一眼,径自走向客厅沙发,姿态倨傲地落座,大爷似地交叠双腿陷进靠背,“倒水,要冰的。”
左向阳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小跑去厨房给陆大爷准备冰茶。
陆离唱完白脸,自然轮到付邀今来唱红脸。他温和地朝陌生女人微笑颔首,示意她落座:“女士你好。”
“……我是向阳的妈妈,姓王。”女人明显不是强势的性格,身着简单朴素的衣服,搁在脚边的布袋里塞着几件换洗衣物,“前些日子刷短视频的时候,偶然看到了向阳同学的账号,画面里有个男孩我觉得很像向阳,点进主页发现其他视频里也有他,那同学说他舅舅是位明星……”
女人忽然意识到她说得有点乱,没什么重点可能会引人反感,仓促抬起头:“我就是想来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他过得好不好,”陆离讥笑着打断,“从你自他父亲身亡后弃他而去,杳无音讯的那一刻起,不就应该知道了吗?”
“……!”女人闻言面色瞬间惨白,眼眶也迅速泛红,再出声的时候俨然带了哭腔,“那时候,我实在没办法……”
“王女士,我们今日无意追责你曾经的选择,”付邀今无奈地开口,“事情是这样,我借着舅舅的名义接近向阳,只是想更快消除他的戒备心,建立信任,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他为女人递去纸巾,“我并没有长久欺瞒下去的意思,也早就打算日后找机会告诉向阳真相。否则,我大可假称我是他父亲的朋友或者远房亲戚,也就不会陷入今天这般尴尬的局面。”
“至于为什么帮助向阳,”付邀今唇角微弯,眉眼间却笼着一层浅淡的怅惘,“或许是因为……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无人留意的角落,陆离缓缓挑起了一边眉梢,思忖着要不要给付邀今接两部电影,不然还真浪费了这家伙的演戏天赋。
女人没坐一会就起身告辞,虽然她是左向阳的生母,但在这间屋子里,她无疑才是那个外人。
付邀今留她吃饭,她也摇手婉拒,说早就买好了车票,家中上初中的女儿这两天托付给爷爷奶奶看顾,今晚必须赶回去接她。
等她离去,左向阳这才踟蹰着从厨房端出两杯水,分别递给付邀今和陆离。
“我的答案,”付邀今啜了口茶润喉,“你还满意吗?”
左向阳刚吐出一个‘我’字,泪水便汹涌而下。他瘪着嘴,粗暴地用衣袖擦拭眼泪,眼睛和鼻子都擦红了,泪水仍旧止不住地往下滚落。
付邀今和陆离对视一眼:“向阳……?”
这一声呼唤令左向阳更加委屈,他顿时张开嘴嚎啕大哭:“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舅舅……为什么啊……”
陆离被他嚎得脑仁嗡嗡作响,“别哭了!”
被猛地呵斥,左向阳瞬间如同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鹌鹑,噤了声。可又生理性的抽噎又止不住,他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憋得小脸涨红。
付邀今看他实在可怜,微微蹲下身,“向阳,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永远是你舅舅。”
“但关键,关键你不是啊……”左向阳委屈极了。
“你管他是不是你亲舅,”陆离莫名其妙,“他对你不好吗?即便你真有个亲舅舅,也很难做到像符越这样吧?”
左向阳小脸一皱,再度放声大哭起来。
谁惹哭的谁负责哄好,‘亲舅’付邀今把陆离推到身前,表示他已经无计可施。
陆离无奈地蹙眉凝视左向阳把自己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终于缓缓洞悉了他的心思:“……向阳,你是不是在害怕,担心你和阿越并非血亲,害怕日后我们会丢下你?”
亲妈尚且会弃他而去,何况两个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血缘的羁绊着实奇妙。即便前二十年素未谋面,只要有那层血缘关系存在,左向阳就觉得与符越亲近。但一旦脱离了这层牵绊,纵使他们已经朝夕相处了一年半载,左向阳心中仍旧涌起了惶然无依的恐惧。
身为天生地养的重明神鸟,付邀今其实不太理解这种亲缘依赖。他自诞生灵智起就被拽入无限空间,孤身游走在生死边缘,没有任何亲情概念。
而陆离则不同,他有师父、有族人,要更容易理解左向阳的依赖情绪。所以他好笑地揉了揉左向阳的头发:“放心,你舅妈有的是钱,和你舅也没法生孩子,以后你就是天寰的继承人。”
“你还有个妹妹。”付邀今低声提醒。
“啊,”陆离忽然记起他还有个妹妹陆妍,“那左向阳就拿点集团股份做逍遥王爷,只分钱不干活,岂不是更爽。”
“……”
付邀今无奈地暗叹了口气,他没办法和左向阳保证些什么,无法毫无心理负担地和左向阳说以后绝对不会抛下他——因为真正的左向阳已经逝去,这是被执念催生的虚假复刻世界,终有一日,付邀今会站到左向阳的对立面,要求他执念消除自行消散,不然就将强行摧毁他。
但在那天到来之前,付邀今不吝给予左向阳最大的善意,满足少年的每一个心愿。
“向阳,你有什么心愿吗?”付邀今诚恳而温柔地询问,“什么都可以,舅舅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到。”
这一次,左向阳终于没有再秒答‘考上好大学,知识武装自己,孝顺舅舅’,他罕见地陷入了沉默,目光复杂而专注地盯着付邀今的双眼。
好一会他才转哭为笑:“我想让舅舅开心。舅舅才是,你有什么心愿跟我说吧,无论什么都可以,我想报答你。”
……
那天以后,左向阳母亲又联系了他数次,不过并没有出现‘多年前抛弃亲生儿子,多年后发现儿子发达又回来吸血’的俗套狗血剧情,她真的单纯只是关心儿子近况,确认符越对左向阳很好,加上儿子对她态度梳淡,左向阳母亲慢慢地便不再联系他。
左向阳也成功升了高三。
事实证明,左向阳偏科纯属小时候英语基础薄弱,不是什么戏剧化的就是学不会。在陆离的重金聘请资深教师一对一补习的迅猛攻势下,左向阳某天倏然被打通了慧根,英语成绩突飞猛进,这令原计划召唤172号世界管理员,帮他在高考阅卷期间修改成绩源代码的付邀今感慨没机会剥削实习生。
糟糕,不会真让他考上Top1了吧?
……
时隔数月,付邀今再一次见到了师逸明。
这人已经彻底治愈了顾昭月的心脏问题,本来二人应该和和美美地再续前缘,然而师逸明不知道犯了什么轴,认为自己在顾昭月心里没那么重要,秉持着‘与其再次被抛弃,不如体面地先行离开’,和人玩起虐恋情深,上演了一出霸道总裁的落跑武林盟主。
师逸明在付邀今家里刚住了一晚,顾昭月就闻着味儿寻了过来。
她已经从师逸明的口中得知了付邀今和陆离的身份,再三表达感谢之后,也苦恼地坦诚了心意。
她承认在内心深处,最重要的是‘自我’,所以才会在师逸明招魂时毅然选择拒绝。但这与她爱师逸明这件事是不矛盾的,她想和师逸明在一起,发誓绝对不会背叛师逸明。
付邀今让她回去把主角攻1顾骁延送进大牢,至于师逸明就全权交给他来搞定。
顾骁延入狱之日,就是师逸明入赘之时。
——二人愉快地达成了交易。
半个月后,顾骁延因涉黑被警方带走立案侦查。消息刚传出来,付邀今便如约找到师逸明,没有任何苦口婆心地安慰和劝说,只一句话:“这个世界是假的,在今年夏季结束后就会彻底消失。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你和顾昭月,只剩下半年的相处时间。你确定还要继续这么别扭下去吗?”
“什么意思?”师逸明震惊。
付邀今没瞒着他,大方地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甚至连自己的世界管理员身份也一并告知,听得师逸明目瞪口呆。
“所以……我也是复刻的,阿月也是复刻的?”师逸明愣愣地问,“那真正的我,是在真正的阿月所在的那个世界里?”
“应该是。”很拗口的表述,但付邀今听懂了。
“完了!我是因为楼主你才得以再次接触到顾昭月,可那个世界没有你……那阿月还好吗?”师逸明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谁知道呢?”付邀今微笑着说。
当天晚上,师逸明便急匆匆地赶回顾家,一见到顾昭月便紧紧将她搂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地低语,说他什么也不在乎了,只要此刻能和顾昭月在一起,他什么也不管了。
这番突如其来的深情小告白,惊得顾昭月还以为她身患绝症,隔日连忙去医院做了全套体检,结果健康得足以去角逐武林盟主之位。
……
付邀今和陆离身为两只鸟,从未经历过高考,但左向阳的高考压力却如有实质般的传递到了他们身上,搞得高考前一周付邀今也跟着失眠。
陆离提议说睡不着就来睡他,但付邀今说他压力太大了,不一定硬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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