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索吻


    比起如何运用想象力来影响眼前的这个地外生物，刘梦终于醒悟，她最好应该先试探出，怎样打断这种影响。


    那么，就不得先解决一个她无法绕过，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为什么她在被迫拥有外核物质后，会以一种这么不可思议的形式，对这个地外生物产生影响？


    诚然，地球上现有的科学水平无法解释她和他之间的联系，但这种“身体与灵魂”相关的题材，若放在短剧和小说里，编剧和作者的想象力可就太丰富了——


    什么两个人的痛感与快|感通感，接吻就互换身体，读心和反向读心，附身贴身物品冒充萌宠......


    总之，就没一个像刘梦和卫斯理这样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放在小说里找原型，不如将思路打开，放在更辽阔现实的领域。


    比如，刘梦想起她在纪录片里看到过的，一种常见的生物现象，拟态。


    那是一种，生物通过模仿另一种生物或模拟环境中的其他物体，从而逃避敌害、捕捉猎物，繁殖后代等，在复杂多变的自然环境中生存下来的能力。


    而恰好，身体内含有外核物质的刘梦，就是这个地外生物目前唯一的能量来源。


    那么，这怎么能不算是一种捕食，或者说共生的生物关系？


    毕竟，人类就是一种自信而又盲目的智慧生物。


    他们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自接触，亲身经历的事物或人，并不自觉地根据自己的喜好，美化或者丑化对方在心中的形象。


    说白了就是，他们会对各种事物和人，产生各种不同的“滤镜”。


    而最高等级的拟态，就是在利用这种“滤镜”。


    就像一开始，她对他的“滤镜”是单纯可爱大狗狗，那他就拟态成大狗狗，乖巧，听话，满心满眼只有她，甚至在高兴时会轻咬她的手腕。


    后来，她误入克苏鲁小说，“滤镜”变成了极端恋爱脑男主，他便开始喜欢像大章鱼一样黏在她的背后，手臂如腕足般紧紧圈住她的腰，并用鼻尖眷恋地蹭着她的脸颊。


    现在，她为了应付明天的工作，试图让他变身“霸总”，却阴差阳错多了一个不必要的设定，成了“霸总alpha”，于是他......似乎误会她想要和他玩强制|爱，高冷地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却将目光落在了她的后颈之上。


    表面上看，她是主动方，他是被动方。


    但实际上，如果她没能在最开始时清醒过来，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


    那么她只会沉溺在大狗狗“滤镜”中，自认为这个地外生物确实如狗般无害，甚至自居她是他的主人，她可以完全地掌控他。


    但实际上，恰好相反。


    ——反而是她自己，将永远成为他用以吸收能量的“食物”。


    想到这里，刘梦惊出一身冷汗。


    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要做的，就是在正确的时间里，利用，或者打破这一切。


    人们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和想象，无时无刻不对其他人和事物贴标签，带滤镜——这是无法自控的行为。


    这其中，被贴上标签，带上滤镜最多的，其实是人们自己。


    比如，自认好脾气的人，同样会觉得自己容易被其他人利用欺负；自认为资产丰厚的人，会更容易怀疑其他人想占自己便宜；干了坏事的人，总会忍不住揣测周围人偷来的目光......


    所以，她自己，就是最好用的武器。


    如果他是乖巧粘人的大狗狗，那她将不会是爱护他的主人；如果他是疯批恋爱脑男主，那她也可以比他更疯，比他更狠；如果他是试图玩强制爱的顶级alpha，那她绝不会甘愿被他占有，掠夺——


    毕竟，谁说alpha不能被标记呢？


    刘梦笑了起来。


    她将手里的苹果放下，施施然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卫斯理：


    “你现在，是想和我接吻么？”


    ——


    他们对视了至少十秒钟。


    这十秒钟里，刘梦脑子里想的不再是眼前这个地外生物，更不是什么“霸总alpha”人设。


    而是她自己。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没有腺体的beta。


    那么，她才是不被信息素束缚的，自由的，不能被任何人打上永久标记的。


    果然，刘梦眼睁睁看见，卫斯理的双眼又泛起了碧蓝的波光。


    但这一次，她没有阻止。


    因为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不如让霸总alpha给我做狗吧，反正他是个疯批恋爱脑嘛”。


    不仅如此。


    她看着他的样子，若有所思地道：“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


    谁知，卫斯理不仅没有回答她，而是又露出初次见面时，那种饱含忧虑的眼神。


    他几步过来，俯身靠近刘梦，看起来十分想上来贴她的额头，却又在刘梦警惕的表情下停住动作，只能开口道：“你，不舒服？”


    刘梦狐疑地盯着他：“什么舒不舒服的，你到底在说什么？”


    卫斯理见状看向桌上的食物，眼中光芒一闪，又急急扭头回来看着刘梦，忧虑的眼神中多了茫然，连嘴里的句子也零碎起来，“食物，没，问题，能量，足够——”


    说着，他竟第一次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问道：“你现在很，饿么？”


    饿？为什么突然问她饿不饿？


    刘梦心里想着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一边仔细打量卫斯理的表情，却怎么看都觉得他急得很认真。


    认真到，在没得到她的回答后，他直接靠近过来，试图要吻——


    等等。


    刘梦直接一手抵住了卫斯理的脖子，语无伦次地解释道：“等等我不饿，我的身体也很好，我刚才句话也不是因为我饿了，我是想弄清楚，你是不是想对我索——”


    索吻？


    她一噎，总觉得这个词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古怪，特别是在面对一个，对人类文明一无所知的非人生物。


    但与此同时，她和近在咫尺的卫斯理对视，一边在心里惊叹这张毫无瑕疵，五官精美到不像真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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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怀疑，他真的一无所知么？


    如果不是，她要用什么方法来判断？


    判断的标准又应该是什么？


    几乎一瞬间，刘梦改变了注意。


    她抵在卫斯理脖子上的手改为抓握，掌心贴着喉结，一下子将人扯得更近。


    直到，唇齿相贴。


    这是一个完全出其不意的举动。


    谁叫人类就是这样容易出尔反尔的生物。


    刘梦却无心暧昧，而是牢牢地盯紧了卫斯理的脸。


    可惜的是，她在对方眼里，除了至始至终展露出的忧虑和茫然，没能再看出任何东西来。


    “......你看，我就说，我的身体没事吧。”


    刘梦推开卫斯理，掩饰地清了清嗓子，“好了，你也检查过了，那我要继续吃饭了。”


    然而，无缘无故被她亲了一下，又无缘无故被她推开的卫斯理，此刻却没有听话地离开。


    他身材高大，索性就蹲下身来，目光直直看向刘梦，第一次清晰地说出她的名字：


    “刘梦。”


    刘梦镇定地和他对视，脑子里立刻对刚才那个吻又编好了三条理由。


    谁知她等来的，是卫斯理认真又困惑的提问：


    “你能告诉我，什么是，alpha，恋爱脑，做狗吗？”


    ——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两分钟后，刘梦两眼无神，终于再次拿起了没吃完的水果。


    不过这一次，她根本无心欣赏美食，而是在飞快吃完两份餐食后，要求卫斯理立刻回到房间里，而且是乖乖走回去。


    反正，他能欺骗任何电子摄像头，就这样走回去，也不会造成什么恐慌。


    刘梦重新洗漱后，根本没心思再搜什么“霸总成功学”来塑造人设，直接倒头就睡。


    她这一觉睡得异常沉，甚至连梦都没做，只在中途觉得有些热，一边奇怪大酒店的中控系统也出故障么，一边迷迷糊糊调出控制界面，手动给房间降了温，就又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被闹钟叫醒，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睡了太久，反而有点儿腰酸背痛。


    时间比较宽裕，她慢悠悠地去洗漱，再出来时发现卫斯理竟已经取来两份早餐，坐在了落地窗前椅子上。


    和昨晚几乎是一样的情形，区别是如今窗外大亮，而卫斯理坐在椅子上，向她投来的目光专注清澈，和寻常没什么两样。


    刘梦不自觉松了口气。


    她走过去坐下，开始享用起早餐，边吃边心想着这才正常嘛，以后最好还是别投机取巧，想着搞什么人设了。


    要是一个不小心，再让她解释些信息素，触手，强制爱什么的，那可怎么办呐？


    果然，困难这种事情，就是要比较的。


    在经历过昨晚，刘梦甚至觉得带一个地外生物，去高智精英人群集中的生物研究所里出差，都不是什么大事了。


    上午十点整，刘梦和卫斯理搭乘着无人出租，准时来到了生物研究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