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中毒受伤性命危(一)
作品:《皇恩浩荡》 三五日间,纾纾眼看或老或幼,或男或女的僰夷人来甸司主屋“打探”、“抱怨”,细细算来,竟真有过半数想去山下过好日子。
诃摩谒既不反对,也不应承,避重就轻,搪塞过去。
第六日,骆昀徵去而复返,仍旧带着几名士兵。
两人竟同坐喝起酒来。
“这是甜米酒,不醉人。”他倒满一杯。
部落里但凡有米,肯定是当主食吃,怎么会拿来酿酒。诃摩谒抿一口,清香甜爽,眼眯成一条缝。
“表兄此行何事?”他开门见山,随纾纾称呼。
“我借你几个人可好?”见诃摩谒疑惑,又道:“漆,我替你送,人都在外头,一次就能办妥。”
这倒稀奇,猜到他有后招,纾纾腆笑着问:“有借有还,表兄打的什么主意?”
“你看看,以小人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骆昀徵正襟危坐,“须知,咱们当初叫柯温来,便是让他见证此崖顶还有遗世的僰夷部落,传统未弃,信仰未除。他亲身在此生活过数十日,不用我们安排,如今珀耶城传得沸沸扬扬,不少老人也还记得祖辈的零星传说,正闹着要迎回甸司做首领!”
纾纾闻言欣喜,这本就是计划之中的事,没想到如此顺利,想来那场神秘恢宏的葬礼正中柯温心窍。原这人选也是骆昀徵挑过的,柯温祖上传医,曾做过僰夷王族的专用医师,遂从王室秘辛、民族嗣息之间有耳濡目染的宗仪杂听,再有眼见为实,他又因医师地位,在城中颇有人望,如此即可水到渠成。
扭头一看,诃摩谒却紧皱眉头,无奈将她望着。
纾纾终是忍不住,急道:“你到底为何不允,总该有个理由?如今部落里的人也不再是铜墙铁壁,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有了住所,还有陛下优厚待遇,你带领僰夷人自治这块领土,让他们慢慢谋生,安居乐业,不好吗?”
“我......”诃摩谒百般难言,纠结半晌后,徐声说道:“我在祭坛举行的继承典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历代先祖发过毒誓,一,绝不娶你;二,绝不带领部落下崖。否则......否则整个部落中人,粉身碎骨,身首异处。”
倒吸冷气声,纾纾不禁捂住嘴巴,老甸司竟有如此恶毒之计?
“所以我想,敖多奎和达因的死,是不是祖宗之灵也......”诃摩谒悲从中来。
骆昀徵慢慢敛静神色。
纾纾定定心神,细细苦思。
片刻后,她直觉断定,若非有难言之隐,奶奶绝不会做出这般事宜,当中必有蹊跷。可这线索又在哪里?
“不着急找原因。”骆昀徵点她,“不如我们先寻破局之法?”
“何以破局?”她反问道。
三人沉默不语。
信则有,不信则无。部落里的人向来信奉祖宗神灵,他们并非忘记誓言,而是诱惑面前无法自持,但一边又忌惮,所以不敢聚集起来向诃摩谒举崇下崖之事,偏要私下偷偷来探口风。若是大家都愿意,那就随波逐流,死也死在一起,反正谁都不能出这个头。
这就叫乌合之众。
“你不能主动开这个口。”纾纾忽而握住诃摩谒的手。
她终于明白他一直缄默不言的原因,经他口说,不是违反誓言的无信之徒,便是覆灭部族的难赎罪人。
“我知道,可眼下......”他眸中流露出卑微怯懦之意,少见地不避骆昀徵。
“这样,我先替你送漆。”骆昀徵沉吟道:“你的腿伤还需两三旬,此事不急在一时,珀耶城的舆论声势,我们来替你造,正好也需要些时间。慢慢想,总会有办法。”
他站起身,忽又接道:“你发誓时,说的是不带领部落下崖,但出去几个总是可以的吧?若是他们能平安回来,能否算破除此咒?”
纾纾露出一丝喜色,“此法可一试,要消弭惧意和迷信,事实胜于雄辩。”
“好是好,可谁会愿意?”诃摩谒无奈摇着头,“若是我能走,定当头一个......唉。”他长吁一气。
此事便耽搁下来。第二日,骆昀徵拿走诃摩谒与漆宝斋的契书,携漆离去。
八月尽,崖上风光如旧,未现入秋征象。
刻意留下鹿骨,纾纾熬了骨汤端与诃摩谒,“表兄心细,特带来姜蒜,你尝尝,不腥。”
部落里的人吃肉,或烤或煮,以汤滋补的法子少见,诃摩谒吃不惯。他皱眉试了一口,咂嘴品尝,片刻后微微一笑,“好喝!”
暗暗松下口气,纾纾拿出针线,煞有介事扎起棉布。这还是奶奶在世时她开始做的,到现在还未完工,女红确不是她之所长。
诃摩谒懒散靠在一旁观赏——行姿流畅,面貌从容。若不是有成品在手,任谁看都以为是精通缝裁的高手。
晓得他目光盼来有些取笑意味,纾纾佯做不知,随意搭话道:“我瞧今日有些人去祭坛布置什么,你们可是又有庆典了?”
“马上要到取圣果的日子,每逢此时,甸司得请神问灵,占卜时间,待神明同意的良辰吉日,沐浴除秽后,我会亲自去摘果。”
“那你定了何时?”
“就三日后吧。”诃摩谒挪好伤腿躺下,“我先让朵图去数数有多少,告诉老祖宗们,让他们听了也欢喜欢喜。”他曲臂枕向后脑勺,脸上浮出这些天少见的闲适自然,“若是多,兴许是个好意头。”
纾纾见他阖目,轻轻放下手中活计,“好,我去转告朵图。”
***
月悬正中,辉耀遍地。
小竹屋离悬崖较近,纾纾偶尔会来一个人独处。她放了两只空盆在门口,下雨后便能来洗洗脸、梳梳头。
好几日未来,上次蓄的水被蒸得只余一半,她将水合倒入一只盆内,慌忙从柜子里翻出澡豆洒在里边,双手不禁颤抖。
痒,是一种奇痒无比的感觉。她将掌背浸于水中,搓磨过后,毫不见气色,痒得抓心挠肝。
纾纾不通医理,只读过几卷医书,记住些晦涩的名称与注解。按常理,痒多半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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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起疹或是皮藓之类的外症。可她这两只手很奇特,无论怎么看,都与平素无异,只有股又辣又燥的痛痒从指尖慢慢烧到掌背,再蔓到小臂,身上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噗通”一声溅起水花,她又将手插入盆底。痒,即是毒,若洗涤不能拔除,便只能忍耐,她内心知晓,断不能去挠,破了皮相,引人怀疑。无奈将手搓了又搓,直到泛红。
四野幽静,只有水波扰动声频起。
不敢用力,可稍减力度,将挨未挨地摸,反倒变本加厉。于是五内焦躁,急得她满额是汗,左右为难,简直煎熬。
纾纾抬头看了看月色,将心一横,拿上上番吃剩糕点的油纸,拔腿往悬崖边跑去。跑得快,风袭来,刮至手上皮肤,又如羽毛搔心,她哭出泪来,恨不得把手掌剁了才好。
待到崖边,随意寻了棵树,路边扯下一根藤蔓将油纸包好打结,如此挂上,遂匆匆折返。
***
这日祭祀圆满结束,因她不能上祭坛,待部落倾巢而出,纾纾把过去自己带来的包袱还有郎中留下的药箱都翻了个遍,找不到对症的药,只好去溪边摘了些薄荷咬碎敷上。
诃摩谒回来时,她在屋后劈柴。
起手高举,紧握斧柄,腰腹攒劲,随后上躯手臂一同使力狠狠往下砸去。木头脆裂,嘎吱断成两半。
“柴够了,能烧十天半个月的。”诃摩谒走上前把斧头扔开,将她掌心捧来一看——虎口起了血泡,破皮的还有好几处。
他隆起眉心,“我看你高低也该是个娇贵滋养的小娘子,来我这破地方寻人倒罢,为难自己作甚,怎么就不肯一走了之?”
纾纾抽手笑道:“都说了我是半个官家人,于公听表兄调遣,于私得看你能蹦能跳再走。”
她越是不以为意,诃摩谒心里越是不安。昨日听朵图来报,今次圣果的个数比往常少了八、十颗,虽说每回数量不定,但不会有这么大误差。今夜告祭时怪风频现,他换了两次日期才平息,但见她受伤,更以为如此,皆是不详之征。
“快回屋歇着,我替你上药。”诃摩谒揽紧她。
部落里治破皮外伤有土方子,用野柿的蒂烘干研成粉,再洒到伤口上。
“这不比外头的药差。”诃摩谒说着用叶片将伤口处缠好,以作隔离,“你就别干活了,安安心心等个十来天,我右脚马上痊愈,届时送你下山与表兄团聚。”
“你真的不走?”纾纾将手背至身后,实在难忍,往衣裳上蹭了蹭。
她的痒症并未缓解,薄荷也只是治标一时,如今指间肌肤也有了变化,痒处逐渐发硬,像生老茧,触碰时有刺痛感。
“如何走?我还未想到破局之法。”他揉揉太阳穴。
近来事杂,他有伤在身,营养也补充不足,这么年轻的脸庞上竟满布愁绪,原先明亮的眼睛初露疲态,连精神都颓靡许多。
纾纾心疼不已,却也只能默默叹气。
若能熬过这几天,等到骆昀徵,一切才算拨云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