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少年纯情心荡漾(三)
作品:《皇恩浩荡》 阳光烘得周身奇暖,不一会儿,纾纾又觉有阵阵凉意攀爬入肌,像薄荷。她张开眼,诃摩谒半跪在地,正垂着头替她敷药,眉心紧蹙,专心致志。
除去生产,这几天是她此生最狼狈的时候,偏他不长心眼,裙子都快褪到大腿根。
外头煦日高照,诃摩谒单穿一件短褂,没有扣子,赤裸细腻的肌肤流溢一段泽光。他并未察觉有人醒来,胸前结实的肌肉随动作微微起伏,影子比肩同宽,将纾纾完全笼在阴影之中。
她弹弹手指,提示他。
诃摩谒将头一抬,见她微笑望着自己,也笑道:“饿了吗?”
“嗯。”她说着还是不自在把裙摆偷偷一拉。
“那你来,我去拿吃的。”说着起身要走。
纾纾忙伸手扯他衣角,“我看不见。”她指着自己脖颈。
诃摩谒轻轻一笑,遂又蹲下来,察她坦荡神色,只好默默沾药,递出手指。药是清凉的,没有痛感,他贴得极近,琥珀耳坠在纾纾眼前摇摆,卷曲的睫毛眨动,似忍冬花瓣随风飘摇。
“你为何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的手指未有停顿,只翘翘嘴角,“以前,部落里的人并不需要我经常下山,后来带回的东西多了,要的也越来越多。甸司不允我与外头的人接触,严令每三月去一次。架不住他们求我,便偷偷盖了这间屋子。”他努指身后的竹柜,“都藏在这儿,有人问我就借。”
“那奶奶不知道你瞒着她下山?”纾纾昂昂脑袋,露出下颌,膏药丝丝凉凉。
“她是个老顽固,大家不说便罢。”诃摩谒放下药碗,“好了。”他将纾纾左看右看,笑道:“像一只......长斑点的猫。”
“你才是猫。”纾纾起身走到门口,遥遥将树枝一指,“把我的鞋拿下来!”
跟着诃摩谒穿行森林,他走得极快,脚步轻健,不时爬上高树摘几颗果子下来,奔跑跳跃,四肢纤长,像只灵活的猿猴。此刻纾纾方相信,他真的能追上骑马的她。
听见不远处溪水潺潺,纾纾有些高兴,她脏得很,因出汗,身上黏腻不堪。绕过一小片杉树林,往坡下走,眼前出现一个小山涧,水从高处跌下,在地上汇成一汪小潭,又顺地势往北流去。
“到了。”诃摩谒跳下坎坡,伸出双臂,“来。”试想抱住她。
纾纾看那小坎不过四五尺,摇头不服,“我可以。”
他会心一笑,腾开地方,“小心,莫扭着脚。”
这算什么,她心道。提裙一跃,稳稳当当落在地上。“你是不是见我瘦小,小瞧我?”她说着往潭边走,踩中不平的石头,身子悠悠摆摆。
“是有些。”诃摩谒不会说谎,“但你伤刚好,我担心。”
莫名有些得意,纾纾皱皱鼻子将鞋袜脱下。
那潭方圆丈许,齐腰深,到他那儿只没到大腿。纾纾扫净一小块结界,道:“我就坐在这儿,你走远点儿。”
诃摩谒抿抿嘴巴,大眼睛一滴溜,“不怕有野兽?”
“被吃了也比被你看光强。”她说着散开头发,并不在意他接下来有无借口。
头发结块,一绺一绺解不开,纾纾耐着性子慢慢磨。
树林高阔,正午时分的火轮泼下阳光,穿过叶缺,斑驳交映在她身躯之上,镀出一层渐浅的金晕。她产后恢复得很好,许是年轻,与从前并无差别。尽管伤痕颇多,曲线、姿态,依旧是优美柔和的。
诃摩谒走得远,但并非看不见,他站在树后,遥遥望着。
女人的身体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从小,他便与部落里的老少男女一起沐浴,大家并不避讳。只是年纪长了些后,他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再有去外头的次数多,遂也生出些男女有别的计较,后来,更常独自来这里清洗。
总算是将头发理清,纾纾跳下水潭。诃摩谒借给她一些宝贵的澡豆,小心翼翼打开,生怕洒出一点。
早知道不涂药了,白忙活。她心想。
将身体浸湿,抹上澡豆,随意从地上撅了几片叶子作帕,如此反复擦拭。
“哎呀!”
诃摩谒忽然听到纾纾惊叫,他收起手里的东西忙往回冲。刚跳出去几步,看见她从谭中爬起,朝着坎坡上招手。
那儿竟真有头小鹿!他停下脚步,微微张嘴。
金色光芒直直射下,鹿在坡上,她站在坎下。两相轮廓交融,小鹿皮毛光泽柔软,她的身躯曼妙婀娜,那层亮黄的晕圈仿若长在她们身上,熠熠生辉。
纾纾试探着将手覆在小鹿头顶,那姿态高贵的小家伙温顺至极,垂首往她手心里蹭去,细细茸毛拂过指尖,温滑非常,如绕丝绸。她甜美一笑:“你的娘亲呢?”
鹿儿睁开长翘睫毛下的圆眼,好似听懂,摇了摇头,耳朵扇合,憨态可掬。
纾纾爱不释手,将它颈项、茸角摸了又摸。
在诃摩谒看来,林间阳光洒落,地上青草葱茏,她撅着臀,踮着脚,赤条条的,身侧流水鸣溅,长顺黑发垂落,一旁还有僰夷人的神兽相伴。就像奶奶屋里那副圣女画卷,视野中,高洁神圣得不像话。
片刻,小鹿眨了眨眼,不待纾纾告别,曲腿转身。蹄声哒哒,转瞬便已跑远,徒留一阵风,仿佛从不曾来过。
她喟然自叹:“怎么不喝水再走。”
诃摩谒听觉灵敏,低头宠笑,旋即又躲入树后。
纾纾并不知她所在的树林其实就是那悬崖之顶。从绳梯而上,到另一方小平台,便有部落里的人千辛万苦凿出的石径,仅供一人小心通行。随后慢慢旋进,直至顶端。
那日她站得近,晚间雾气迷蒙,仰头望来,以为通天之高,但按诃摩谒的速度,三个时辰即可到达两人相遇之地。
他们所生活的这片森林,虽是崖顶,但地界开阔,有高低起伏,山谷山峰,因此背阴凉,向阳热。初夏,西南进入雨季,天儿也渐渐趋炎。
纾纾还泡在水里不肯出来,她自觉这浴桶大小刚好,水温合适,便闭着眼聆听风声、感触尘嚣,惬意不已。
未几,沙沙叶碎,骤然响起一女声:“你是谁?”
诃摩谒已然听到,但并未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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纾纾抬起头来,只见一名长发女子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她浓眉大眼,体态丰腴,五官艳丽,肤色却比一般僰夷人较浅,正神情警觉地打量她。
“朵图!”纾纾脱口而出。
她们姊妹俩长得很像。
朵图微瞪双眼,胸膛略一起伏,像是在深深吸气,旋即拔腿走近,“你是谁?”
“阿娜惹!”她仰头伸出右臂,“阿娜惹的琥珀石!我是她的朋友!”
纾纾有些兴奋,顾不上穿衣,裸着就爬了出来。她紧紧握住朵图的手,泪水夺眶而出,“我终于找到你了,阿娜惹她还活着,她很好,她托我来看你。”语毕扑腾一下就将朵图抱住。
许是一时惊愕,反应不及,朵图呆愣愣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臂一抱。两人越拥越紧,滚烫的泪从纾纾肩头滑落,淌向背心。她胸中有如波涛翻涌,掀起巨浪无法平复,喉头发涩,哑着声音说:“她被僰夷王献出,送至了大巍京城,如今,阿娜惹是陛下的美人。”
“什么?”朵图放开怀抱,睫边泪珠仍衔,她微微皱眉,“美人?”
“是封号,就是......”纾纾比划着,“一种职位,有高有低,皇后你知道吗?美人比皇后低。”
“啊。”她连连点头,揩去泪水后又问:“她在这么远的地方?”
“嗯,她生了女儿,叫环毓公主。”
“女儿?我也有女儿。”
“佩珠?”
“对,佩珠。”
朵图的官话也不流利,语句简短。她说着将衣裳脱下,因穿着齐襟短褂,百褶长裙,利落得很,呲溜就滑进水里,“来。”她伸手。
于是两人站在谭中开始交谈。
“你怎么知道佩珠?”
“诃摩谒,诃摩谒告诉我的。”
“是他带你来这儿的?”朵图大惊失色,立马抓住纾纾肩膀,“不,你快走,甸司会杀了你。”
“没关系,他会保护我。”纾纾睁着明亮的眸子,“我们是好朋友。”
听闻此句,朵图的神情渐渐不明,忽又着意将纾纾的脸重新端详。片刻,她认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纾纾想了想,“我叫辛珍。”随后道出长久以来的疑问:“阿娜惹,阿娜惹为什么不是名字?她到底是谁?”
“阿娜惹就是僰夷语的‘圣女’。”朵图回答。
圣女,在僰夷人眼中是可以和神明说话的人,她们生来就是甸司与神明之间的使者。每一任圣女都是由上一任圣女在祭坛问天选中的,没有血缘、地位之限制。如果甸司是女人,圣女要与之共同取血百日,在祭坛前奉祀祖先,结为姐妹,共事一夫;倘若甸司是男人,则圣女必须嫁给他。只有圣女的孩子才能做甸司,千百年来,古老的僰夷人一直传承此制。
纾纾听完朵图解释,满心惘然。阿娜惹居然只是一个代称,她从来就没有名字,而“圣女”世世代代肩负着与神明沟通的职责,祈福、祭祀、巫医,还有生育。
她忽然有些心疼阿娜惹,眼泪扑簌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