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深入山林寻线索(三)

作品:《皇恩浩荡

    仿佛这竹林无穷无尽,四面八方都是镜子般对称,除了偶尔上坡下坂,复又一轮。


    “你们是怎么找到那条暗河的?”纾纾纳罕。照此况景,如何也看不出哪条路有尽头。


    “东、西、南、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各派八人,三里后八人再分七个方向,余一人留守,返回集合后再往原来方向行进,只不过再分开时要多进三里,弥补分散开的距离差。如此反复,虽然最后也会因为范围越来越大而越来越不精准,但总比胡乱找好。”


    “如此进行了四个多月?”


    “是。那又如何解决食物问题?”


    “一部分是靠后来者背进去传给先进者,反复交迭,一部分就靠山里的野果野兽。”莫偃戈粲然一笑,“无需担心,莫家军在西南森林里多的是经验,再者,很多方向上都是无头路,他们自然会回来。”


    看他说得轻松,纾纾仔细一打算,先入林的待得更久,野外凶兽猛禽也并不少见,这里头还需严密的计算和说一不二的服从性。莫家军果然是一支体格强健、训练有素的军队。


    莫偃戈一手拿司南,一手看地图,“这竹子上有记号的便与地图上的标注对应。”


    “嗯。”纾纾抹去额上汗水。


    一路走来,并无怪异之处。第三日午后,他们终于走出竹林。


    稀疏的光影开始刺眼,透过纵长层叠的竹身,纾纾依稀看到远处视野开阔,烈日投下,崖壁粼粼,古苍缀岸,瀑流声震耳欲聋,若万马奔腾而出。


    她扶着最后一棵青竹向前迈出一步。


    眼前天高云卷,黄灿山谷似巨蟒蜿蜒,飞流直下,白雾翻涌,犹不知悬崖深堪几许。对岸相隔百丈有余,苍茫巨树,凭风伫立,川映裸石白土,削翠镕金,不为穹庐变色。


    这一切佯若静止的,又与时辰妙应,日升日落,乾坤轮转,仿佛从不更改,又实是经历过沧海桑田,震撼人心。


    胸膛砰砰直跳,风嘶如鹰,猎猎不绝。纾纾从未见过如此奇景,叹山河雄壮,催夺魂灵。


    她微笑驻足,脚下石子悄悄滚落,似坠进万丈深渊。


    “小心。”莫偃戈扶住她腰身。


    自方才起,他就一直站在她背后。纾纾的神采里,有他第一次见到的餍足和歆羡,她璀眸低垂,轻轻说:“宝宝,看。”


    峭壁临渊,乌发飘荡,那人镀着一层金光,手抚圆身,头颅高扬,目光坚定而慈爱,恍若母神之像。


    沿着悬崖,竹林的边缘行走,东方往低处,渐渐有了更高的阻隔。


    “适才那居然不是此山的最高处。”纾纾轻叹。


    “这里才是。”


    原来峰顶在面前这陡不可攀的山壁上。


    “遑如斧头劈开般,这样直陡。”她跟着莫偃戈拨开遮掩的杂草。


    一条窄小的山洞出现在众人眼前。


    温圻点燃火折子。


    莫偃戈接过往壁上一贴,轻轻扒开一层青苔,“不知多少年前,有人拓宽过洞口,这里还有凿痕。”


    郑繁趋近一看,确有一道道平行的凿痕,不像天成。


    “那岂不是找对了?”纾纾欣喜道。


    “不,我们第一次发现时,洞口杂芜荒草,荆棘丛生,不用刀剑砍断,根本无法进来。”


    “那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洞?”


    莫偃戈摸了摸鼻子,不做声。


    温圻答道:“有人解手,佩刀掉了进去。”


    她扑哧一笑。


    约摸小半个时辰,莫偃戈在前头停下脚步,“此处略宽敞,可以休息,今日就到此为止。”


    “为什么?”纾纾讶然,“我还可以继续,身体并无不适。”


    山洞潮湿,滴答水声轻响,一片默然。


    众人皆垂首而立。


    郑繁撇头站在她身后,杨屹杨岘抱臂落在最远,没有灯火,只看到两团黑影。温圻倚在一边,好像在闭目养神。


    “何意?你们嫌我累赘?”


    她突然意识到莫偃戈从始至终,都是在挑好走的路。


    “你......”她心里蓦地一片冰凉,“你到底什么意思?”


    “对不起。”莫偃戈缓缓抬头,熄灭火光,“我们可能,真的找不到缨缨了。”


    “不可能!你绘出这样仔细的舆图,怎么可能找不到?”纾纾茫然抓着漆黑的空气,想找到他身在何处。


    “你知道,我派出的人并不多,虽然有策略地按方向索骥,但沧楠山这么大,地形如此复杂,根本没法儿不遗漏。”


    “你不是寻到暗河所在么?或许,通过暗河就是呢?”她哑着嗓子继续胡乱摸抓。


    “他们不可能从暗河过去!”莫偃戈抖着声深吸口气,“连我都没办法游出一丈远,那水刺骨地寒,扔条鱼都会冻死。”


    “我不信。”她遏着喉头苦意。


    “娘子,是我扔的,确实如此。”温圻附和。


    山洞的阴潮挟杂腐草味道,她默默流出泪,鼻腔开始不通气。


    “那你告诉我这么多做什么?”


    “难道你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么?”莫偃戈陡生怒意,听到温圻拦他的窸窣声音,“薛玢,你清醒点,一百六十多天,我们真的找不到!”


    “你有没有用心找?”她突然嚷道,声音从未有的刺利,脚尖踢倒,猛一趔趄撞至墙上。


    噌一下,火苗又起。莫偃戈找到她方向,慌忙一抱,“我敷衍谁都不会敷衍你!”


    他扯开腰带,撕落肩头衣领,“这是我翻爬悬崖受的伤。”


    缠缠绕绕的白细布从他胸前绑到后背,隐约还闻得药草气味,纾纾抚去颊边眼泪想看清楚,莫偃戈收拢衣襟将身一侧,“已经快好了。”


    空气迟滞,流通不畅,豆大火光映出他魁梧身影于洞壁,纾纾挪一步躲在那影子里,心头发堵,脑仁愈发酸痛。


    她愧疚不已。


    自出发开始,她一身轻松,什么都不必带,其余人肩抗背驮,一大半东西都是为她而备。吃食休息也紧着她,路途艰难,再慢也默默跟在她身后,还得说话玩笑,恐她多虑。


    “我确实是个累赘。”纾纾颓然,“为什么,为什么一点线索都没有?”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若缨缨真遇不测,连入土为安都无法吗?


    呜呜哽咽声回荡在逼仄洞窟里,她双手捂面,对着坚硬山壁嚎啕大哭。


    ***


    几人返程,纾纾走得越加慢。如今也不用再争什么时辰,站至悬崖上那一刻,她就该知道,与自然比起来,人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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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太过渺小。


    可她总觉得心中那根弦仍在,还未断。有时候,没有消息,也算是消息。


    若是生完孩子,有空,她还可以再来。愚公移山尚能坚持世世代代,她找个人,用不着移山。


    地上有些不知名野花,黄白一簇,镶草缀叶。


    “你的人除了绘图,有无增写山林地貌,特产植株?”她好奇问道。


    “嗯,是有。”莫偃戈弯腰择花,一边回复,“温圻就记录过。”


    “反正无聊,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旁的,山里有野猪、鹿、猴、猿、蛇、虎、豺,鸟禽也多,怪我不认识。”温圻摸摸下巴,细细想来,“我倒见过一种稀奇的花,生于阳坡,茎干直立,无旁枝,花大如圆盘,花色金黄明丽,花面中似乎是籽,一如蜂窝。”


    这倒没听过,纾纾还在思索,莫偃戈长臂一伸,一轮花环戴在她头上,绿藤围叶,点点彩瓣。


    “好看。”他笑吟吟夸赞。


    郑繁无声看着两人,眉间微蹙,“我在驿馆时,借过一北上赴任的官员书卷相看,一本花谱,你说的,似乎是西番葵。”


    “西番葵?”纾纾听闻眼睛忽地一眨,“可是结籽能吃的西番葵?”


    “正是。”


    她脚步一顿,脑中似有什么如流星一闪,“几年前我在京城同缨缨吃过父亲友人赠送的葵籽,西番葵才传入中原不久,大家不认识......”她喃喃着,总觉抓住什么却又从指缝溜走。


    又行出几丈远,纾纾回头将温圻看了又看,细眉紧拧,“悬平镇可有卖葵籽的?缨缨爱吃。”


    “这......”温圻为难看向莫偃戈。


    他俩平日除了练兵,就是推演战事,哪儿有闲工夫逛集市。


    “有,一定有!”郑繁兀地合掌一拍,“你说的是何地?哪个方向?快带我们去!”


    纾纾欣喜若狂,掠开莫偃戈几箭步冲到他身侧,“你有把握?”


    “有,我前几日买靴时见过。当时并未联想起那花谱,方听温大人提醒才想出。”他握住纾纾急迫的手指,“西番葵传入中原不过两三年,京城里也只有几个贵族园林才有,濋州在西边,民间或早有种植,只是莫将军和温大人从曹川来,并不熟识。”


    这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


    “没有人会在沧楠山种!”纾纾欢欣喊道,泪如泉涌。


    莫偃戈听完三人对话,也记起一些琐事,“当初缨缨进山后第六日,我即派人搜寻,那日雨刚停。”


    郑繁连连点头,“正是!西番葵多在三四月的春季播种,快则四五天,慢则一旬就能出芽,喜温喜湿,喜日照,夏初即可开花,花期一月。”他转身问温圻:“你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正是六七月夏初!”


    如此严丝合缝。


    众人齐齐站直,眼中含光。温圻抢过莫偃戈手上的舆图,“夫人,请随我来。”


    纾纾鼻尖一酸,方察背上早已捂出一层热汗。


    下过雨的山林确实会冲走大部分痕迹,她知道莫偃戈尽过全力,只是不会想到与未名花有什么关联。


    缨缨进山时乃三月中,若是这些葵籽是她洒落的,那么极有可能,是被人劫持了,并不是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