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分别之心

作品:《扇拂玉堂春

    自那夜见过玉卿的另一面之后,苏旎心中对这位姑娘当真好不佩服。


    搁着现在,那就是一个集美貌与武力值于一身的人物啊!电影中最飒的角色都是这样的,双面角色又无所不能的样子。


    跟自己这样的成日里不是埋头医书的就是埋头扎针的人比起来,日子不知道多精彩。


    苏旎看向玉卿的眼中无不艳羡,玉卿瞥了她一眼,嘴角一弯。


    “身陷囹圄,还在这儿傻乐呢?”


    一想到此事,苏旎脸色就垮了下来,愁容满面问道:“当真是那叫蒋炎的告于县令的?”


    玉卿下颌轻点,眼神慢慢,仔细打量着苏旎的脸色。


    “昨日我在府衙前看了那通缉令,别的不说,那画像我始终觉得有异。”


    闻言玉卿轻笑一声,低头浅抿一口茶,“你胆子倒是不小,此时还敢去县衙。”


    苏旎哈哈一笑,立即装模做样轻抚颊上浅须:“有玉卿姐姐妙手,谁也认不出我来。”


    玉卿眼睛未离开茶盏,清飘飘说了一句:“我能。”


    苏旎的傻笑就僵在了嘴角,小声嘟囔了句:“那不能,玉卿姐姐断不会这样做的。”


    玉卿的容色美是美的,只是脸颊和尖尖的下巴略显单薄又带了些冷淡,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挂在嘴角,挑眉看来就让苏旎的心跟着沉了沉。


    其实玉卿之前说得对,苏旎的确是糊里糊涂的。


    要真的探究为什么玉卿会帮她,她不知道。她还活在在大街上摔倒了就能有好心人给扶一把的理想之中,可是眼下接二连三的意外发生,桩桩件件都跟拿着小命在指尖晃悠似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丢了。


    她不得不冷静下来思量这个问题,玉卿为什么会帮她。作为一个老主顾给了笔丰厚的银钱就能算仁至义尽了,又何需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


    既然她能把“帮她”这件事归咎于随手的好心,那么极有可能的逻辑是人家将她告发于县衙也会源于某种随机的动机。


    她只会是毫无办法,极其被动的。


    只需看她一眼,玉卿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嘴角未抿的笑意,似在嘲讽她此时才开始思量其中关节。


    玉卿放下茶盏,屋中响起清脆的瓷器相碰声,走去窗边抬头看向这方小楼围住的天空,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四四方方像口井,而她正从井底抬着头看天。


    这楼里的姑娘们,生也在这井底,有的甚至死也在这井底。可是出去了之后,天地就广阔了吗?也无非是换口井底待着罢了。


    “我十一岁被带来这里,打从第一天起,就知道是过什么样的日子。所以不需要你来救我。


    我给一个穷山僻壤的姑娘送笔丧葬费,只是举手之劳。本也没想有后话,只是没想到你竟选了一条最不同寻常的路子又折了回来。我只是好奇,你要干什么。


    如今可不同了,事出非常。我虽知道你犯了事儿,可不知道你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倒是先前不知你有这样大的胆子。”


    说着就转了身来,细细的腰肢靠着窗棱,丹凤眼凝视着苏旎的脸色,嘴角的笑容就带了丝冷厉,问道:“所以你到底是真的傻呢,还是装的呢?”


    苏旎听完这番话,心下是猜到自己到底是引起她误会了。


    她不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是从未经历过这种人命官司的,可以说是毫无经验,想了想只能开口力争自证清白:“玉卿姐姐,蒋炎此人我确实不知。他所说之事,我也一概不清楚。”


    当即就将自己如何被逼到埵城中,乔装改扮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省略了在山上遇到杀手行刺的事情,只提了一句救回了个伤重之人。


    “什么伤?”玉卿听到此处,眸中厉色一闪而过,似乎对其他事情反应平平,只独独此处引起了她的关注。


    “蛇毒。”


    苏旎眨了眨眼,轻吐出来两个字。


    刺杀一事极是隐秘,知道的人皆已死在了山上了,只除了自己和当事人,是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好。


    那男人身份也不知,她自己都不想趟的浑水就更不能把不相干的人牵连进来。


    玉卿闻言神情一松,下颌轻点又问道:“你那姑母嫁去了哪里?家在何处?”


    苏旎摇了摇头,垂眸想了一想道:“只知道姑母本家姓李。我们两家本是表亲,过去十几年我们两家并无往来,不知何处听来的我爹爹亡故的消息,今年才来的频繁了些。”


    听到此处玉卿就笑了起来,脸上霎时如冰雪初融,再无之前的试探与防备,抚掌说道:“这就是了,那蒋炎家的可不就是本家姓李的么?”


    见苏旎仍是一脸懵懂,玉卿轻飘飘地白了她一眼才开口道:“蒋炎怕不就是你那表姑父!”


    苏旎心下一噎,不……可能吧,撇了撇嘴道:“为什么呀?这是……图什么?”


    “图了什么我就不知了。你一个孤女,长得如此貌美,家中无人,亲戚无靠,该说不说,本身就是块肥肉了。


    今日我话就说到这里,那夜在席上,县令给李承泽提了几次你那山脚下的院子,要么就是你的院子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要么就是你的人被人盯上了,也可能二者兼有。”


    玉卿重又坐回了桌前,翘起二郎腿,曲起一肘靠在桌上,举起另一只手垂眸打量新染的指甲。


    “今日你能来一趟给姑娘们看诊,我也不白用了你,诊金出去时可儿自会给你。你身上这点本事何处得来,为何不锈花又改从了医,我懒得去盘根究底。”


    她姿势不变,偏头瞧着苏旎,接着说道:“我瞧出来了你是个胆大的,行事异于常人。别的我管不着,只你记住,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说完起了身要走,苏旎急急拦住她,追问道:“玉卿姐姐,那蒋炎现在何处?“


    玉卿似听到一句什么笑话一般,上下打量了她,“莫非你要去对峙不成?”


    苏旎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只是我好歹得想清楚其中关节,或者我可以去找一找太守?”


    “你如今这样已是最好的,没人知道你是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今日若是你不来,我或许还会对你警醒几分,如今看来倒真是个傻的。”


    说完玉卿反而笑弯了眉眼,推门而去。


    待可儿将苏礼好生生送还到怀仁堂时,已是下晌了。她怀中揣着可儿姑娘刚才付的诊金,沉甸甸的,心中好不踏实。


    却不想刚踏进门,迎面走来的贺兰山将她拦在门前,似乎颇为生气的模样。


    “师兄,你回来啦?”苏礼见他好端端地回来,未曾闹出什么不好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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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也是一宽。


    “你可知那掬春院是什么地方,你去给那里的姑娘们看病,简直有辱斯文!”


    贺兰山喘着粗气,胸口不断起伏,看着是气得不轻。


    “你一个新来没几天的学徒,能去给人看什么病?而且、而且你会看妇人的毛病吗?”


    他已经憋了许久了,这口气一直在胸中郁结,难以发散。


    他跟从章圣祥快十年了,药理会一些,看诊却总是不敢的。无关乎胆量,而是他自知自己能力有限,诊断怕误了人病情。


    他就不明白了,新来的师弟才几天学习,师父就敢将他放出去独自看诊,去的还是那腌臜地方。以后这乡里乡亲的还怎么看待这怀仁堂?谁还敢将家中长辈,幼童带来怀仁堂看病?


    苏礼听闻“那腌臜地方”时就觉得胸口一滞,忍不住道:“师兄的意思是这掬春院的姑娘们不会生病还是怎么?”


    “师弟虽然不擅长看妇人病,但是从前在游医那处学得些基础,总也是有相通的地方。再说有不解的我都拓了下来,回来问师父呢。”


    说着从肩上褡裢里取出了今日的医案,已有厚厚的一沓。


    上面的字迹飞起得跟鬼画符一般,大约除了她谁也看不懂。没办法,从前写病历也是个习惯,写起来速度快了就会如此。


    贺兰山见到那洋洋洒洒的一沓医案,脸色更是铁青。是了,还有此事。


    她会他不会的,他怎么学也学不会,甚至连病根在何处,何处下手断病他也不会。更不要说写这么厚的医案了,远不如他算帐记账来的快。


    他只是这小小怀仁堂的学徒,学的是抓药和记账,正因如此才如此窝囊,连喜欢的姑娘都救不回来。


    而师弟干什么都轻而易举的样子,还总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他当真是讨厌此人。


    贺兰山眼中的愤怒几乎一发不可收拾,满脑子都是她怎么能把从师父那儿学来的东西用在一群青楼女子身上!袖子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微微发了抖。


    “咳咳!”一声轻咳打断了堂中僵硬的气氛,章圣祥从后院踱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抬眼看向贺兰山时,神色中就带了指责。


    贺兰山一见师父,立刻低下了头,面上却仍带着怒容。


    “青楼女子就不是人么?不也是食五谷杂粮的人么?”


    章圣祥手指在半空中虚点了点贺兰山又道:“你从小师父就教你,从医的人切不可对病人有分别之心。只有我能不能医好的,而没有我因着对方身份,钱财,不能医的。”


    抬手接过了苏礼手中的医案,复又叹道:“你啊,就是太轴了,但是你要记住,你自己心里的那杆秤并不是这人间的正道。”


    “你可知埵城还在战乱时,城中乃至周围乡县的年轻男丁全部应征参了战,满目只剩老弱妇孺。那时难民无数,到处是有田无耕,有稻也无粮。这掬春院在危急之时慷慨解囊,将存粮拿出救了多少人命。”


    “掬春楼在此地的年头都比你大咯,你还瞧不起谁?”


    章圣祥在自己的桌案前坐定,皱眉仔细看着医案。


    苏礼正听得入迷,期待着师父继续说后话,不想他忽地将那沓医案重重拍在了桌案上,啪地一声,怒喝道:“写的什么鬼画符!全部重抄一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