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卧底(八)

作品:《拯救苍生从拆CP走起

    第179章卧底(八)


    【噩梦(修)】


    越千旬感受到了窒息。


    他的识海心域被侵入,所有念头,思绪,感情好似变成了几页薄薄的纸片,很快被人翻阅而过。


    强忍着被撕扯的痛楚,越千旬意识下沉,他恍惚看见自己的识海被另一团更为霸道的识海侵蚀,两相抵抗,可自己的境界终究是低了些许,正在被一点点蚕食。


    如今这个大阵依托于他的识海心域展开,魔尊若是从根源抹杀他的意识,确实可以直接解阵,届时他只消来上一句有人刺杀,留在这里的贺亭瞳和扶风焉将面对整个魔域的**。


    他浑身颤抖,意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耳边有贺亭瞳的呼喊声,他好像看到了火,扶风焉曲指按在他眉心,像是试图将魔尊的意识烧出来——


    没用的,他也是魔,灵火只会将更弱小的他率先烧成灰烬。


    说不出话,眼前一片通红,他好像被人一口一口嚼碎,最痛时恨不能将意识从这具躯壳里**,远远的逃走。


    可是不能走……如果他**,贺亭瞳与扶风焉怎么办?如果他**,寒山境一端的苏昙怎么办?如果他**,母亲的仇怎么办?


    识海心域为一个人最隐蔽最私密的所在,他的喜怒哀乐都在被咀嚼,可……不就是吃吗?


    这是他的识海心域,这是他的主场,谁也不可以撒野,修为比他高五境也不行!


    越千旬的意识扭转成为一团细长的龙形,被一团黑气吞掉整个尾巴的时候,他骤然扭头,嘴张到极致,恶狠狠地咬了回去!


    只一口,这世间沉郁千万年的死寂之气翻卷而来,他浑身上下的鳞片瞬间炸开,耳中一时是贺亭瞳焦急的呼唤声,一时是魔尊阴冷的笑声,他分辨不清,鼓膜轰隆一片,好像沉入深海之中,意识在远离,可嘴却在不停的吞咽。


    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


    难吃的想吐,但不能停!


    越千旬的识海心域已经成了一滩子破碎的废墟,他与魔尊互相吞噬,像两只不死不休的野兽,理智全无,只剩下吞噬的疯狂,誓要将对方咬烂了,嚼碎了,吞进胃里,丁点都不剩。


    别院内,越千旬在地上翻滚,他身体一会儿是人形一会儿是龙形,那双眼睛大睁着,涌出泪和血,扣住自己的脖子,像是要将自己掐死,又像是要将什么东西从喉咙里抠出来。


    贺亭瞳满头冷汗,按住越千旬挣扎的手,怕他将自己的喉咙抠破,旁边的扶风焉按住越千旬蹬动的腿,指尖灵火晃动,他审视着面前的人形,冷声道:“小越他快被吃掉了。”


    “不会的。”贺亭瞳唇角紧抿,他看着已经像个血人般挣扎的越千旬,定声道:“小越能办到,他会赢的,从前十八世,他每一次都赢了。”


    灵力无法安抚,他们只能按着越千旬的身体,防止他反伤自己,贺亭瞳凑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让他凝神,保存意识。


    咔嚓咔嚓咔嚓——


    最后一口,越千旬看见了自己光秃秃的尾巴,他这时才感觉到了撑,好撑,识海心域扩展到了极限,他好似神话故事里那只吞吃了大象的蛇,肿胀成了数倍,皮肉都变得透明,好像只要稍微戳一戳,就会立刻爆裂,内脏什么的都会流出来。


    好难受啊。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体内那一团庞大冷冽的魔气,不知道自己这是赢了还是输了,只感觉自己摇摇欲坠,意识快要碎成一片片时,他忽地又想起幼年住在一梦泽旁边时的那段时光。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偶尔也会对他展露一丝丝温情,她有时候也会抱着他,手指轻轻点过他的身体经脉,“龙为灵物,修炼法门与人不同,你且记着……”


    记着什么?


    阿娘,你在说什么?


    越千旬努力朝着那段旧日的影子靠近,巨大的龙影像是苍穹之上的阴云,重重压在屋檐上,鳞片擦过瓦片,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在龙首即将贴近时,他肚腹里绞痛,魔尊冷漠的声音响起,“原是她教的你,果然是一脉相传的软弱可欺,不堪大用。”


    “闭嘴!”越千旬嘶吼,他的身形鼓胀到了极致,已经开始开裂,魔尊在他体内咬他,太痛了,越千旬的精神在破碎,他骤然朝着空中飞去,远离那处小小的房舍,而后又重重跌落,直落到一梦泽深处去。


    铺天盖地的大雨降落,水面好似沸腾般翻卷,水面之下是无数死去的亡魂,他被千万双手抓住,朝着水下拖去,水波晃动,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最后一口气泡吐出,沉重的龙身坠落进满是污泥的湖底,他疲惫的闭上眼睛,龙身彻底变形。


    “杀了我。”越千旬痛苦呢喃,“哥……你们快杀了我……”


    脸上好像挨了一巴掌,越千旬感觉有点痛,随后是贺亭瞳的警告声:“不许睡


    !就是要死也给我挣扎到最后一刻!”


    “贺……王八……你好狠!”越千旬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他一会儿喊哥哥,一会儿喊苏昙,更多的时候还是一声一声,近乎泣血的哀求,“母亲……旬儿好痛。”


    贺亭瞳与扶风焉将人紧紧抱着,怀中的青年目光混沌,而后声息渐歇,额发垂落,挡住那枚赤红的眼瞳,越千旬眼眶里掉出一行泪,他对着贺亭瞳问:“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隔着虚空质问另一个影子。


    扶风焉:“他的识海心域好像要碎了。”


    贺亭瞳抽出若水,额头冷汗滴落,“不会的,我信他。”


    就在越千旬周身魔息渐浓的瞬间,贺亭瞳好像听见了一道很浅很低的叹息声,随后越千旬左眼瞳孔中的那枚古镜忽然闪烁,银色的瞳孔中有什么东西骤然扩大,明光一现,倒影天地,而后画面骤转,贺亭瞳感觉眼前一晕,再回神,他们已不在魔域。


    一滴雨水落在眉心,冰冰凉凉,贺亭瞳看见了如同烟云一般的绿色,垂柳在风中摇晃,屋檐上的雨水像丝线一般坠落,掉在青石板上,溅开水花。


    这里是……龙女乱灵境的那个小镇。


    贺亭瞳回神,他快步朝着记忆中的那道宅院冲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阿扶!小越!”


    数声后,跑过一条小巷时一只胳膊伸出来,将他抱住,炽热的体温传来,贺亭瞳心安了一半,他沉声道:“我们好像又进了乱灵境。”


    扶风焉轻轻抵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只是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看。”


    狭窄的小巷纵横交错,在湿漉漉的水汽中,他看见了那个矮小的,灰扑扑的,头发垂在面前的瘦弱少年。


    越千旬像只在雨幕中狂奔的老鼠,地板湿滑,他摔倒在地上,瞬间擦出大片血痕,可他像是毫无所察,连滚带爬的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扶风焉牵着贺亭瞳跟上,他们来到了“越府”,这里张灯结彩,刚成完亲不久,地面还有炮竹燃过之后的红色碎屑。


    越千旬直接冲进大门,冲入堂屋,他脚步不停,好像在这条路上跑了千万遍,衣衫褴褛,赤着脚,散着发,穿过长长的回廊,一直冲到最里侧的主屋,侧身撞开门板,在女人困惑的声音中,他重重扑入魔尊怀中。


    掌心的那枚布满诅咒的长钉,猛然刺入男人腰腹,贯穿血肉,一瞬间恶咒遍布魔尊全身。


    越千旬被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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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踹飞小小的身体砸碎了桌椅他在龙女震惊的目光中吐出了一口血一双眼睛却是如同狼一般的凶狠近乎凄厉的呐喊道:“娘!不要和他在一起!他是个骗财骗色的混账只为挖你的龙珠而来对你根本没有感情你不要被他骗了!和他在一起你会死的!”


    龙女的神色从震惊到不敢置信魔尊抬手拔出那枚漆黑的长钉他冷冷看着越千旬嗤笑一声“原来这就是你最深的执念真是软弱。”


    随后魔尊身形骤然膨胀人形消失他变成一团难以形容的东西朝着越千旬扑了过去一张嘴长开到极致而后重重合拢——


    “咔嚓!”镜面破碎的声响龙女将本命灵器从魔尊嘴里掏出来询心镜浮现一丝裂纹而后她骤然化身为一条白色巨龙兜头朝着魔尊撞去!


    无数建筑飞散魔尊被这一击撞得身形松散还不等他调整身位贺亭瞳与扶风焉杀到两把长剑出鞘灵火与水雾同时袭来将他斩成数份黑雾一晃魔尊化作数道人形合身扑上同他们缠斗。


    “斩他本源!”越千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庭院中奔跑声音沙哑之至“在他骨肋正中!”


    贺亭瞳主攻扶风焉掩护灵火克制的烧灼龙女巨大的龙形被魔尊击飞她变成人形飞了出去越千旬扑过去给她垫了一下


    越千旬一愣“你有意识?”


    “废话本命灵器中盛有我的精魂。”龙女抓着越千旬的后脖颈像抓了一个小猫崽提在手里左右打量后她轻轻笑了“眉眼生的不像我但嘴像我笑起来应当好看。”


    越千旬试图扯出一个笑来但这种情况只有眼泪无穷无尽落下来“你恨我吗?”


    “恨你就不会将镜子送你了。”龙女一拍他后脑勺笑道:“这么多年修为也不见什么长进不过总算是触发询心镜我终于可以将龙族传承赠你了。”


    半空中贺亭瞳终于一剑刺中魔尊肋间可穿透魔息后迎来的不是魔尊本源而是一个坚硬的东西其中蕴含的灵力居然将若水剑弹开。


    贺亭瞳手腕发痛蹙眉道:“那是什么?”


    “逆鳞。”魔尊一张脸上浮现出丝丝得意“一梦泽龙神亲手所赠的定情信物甚是


    好用。”


    贺亭瞳面色一变,提剑又斩,金铁交击,破不了分毫,扶风焉与他换位,“我来。”


    魔尊见状扭头便逃,他只剩下最后一口,只要将越千旬最后一点意识吞掉,便可彻底绞杀,占据这具身体,届时破开大阵,引魔域众魔共杀之,便是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也不可能屠他魔域满城。


    黑色的雾气像是磅礴混沌的潮水,朝着角落里那小小的身形冲去,就在他即将淹没对方的瞬间,龙女身形骤然变大,她一口咬中那团黑雾,眼瞳中只有无穷无尽的冷意:“你这个骗子!”


    魔气被贯穿,魔尊身形骤然变得庞大,如同山岳,他抓着龙身,语气轻蔑,“是你太蠢,我身上有你亲手所赠逆鳞,便是你自己都伤不了我。”


    龙女怒极:“无耻!”


    暴雨滂沱,龙身与魔气纠缠在一处,越千旬踩着巨龙的背脊朝着魔尊狂奔,他手中别无他物,唯有那枚曾经钉死过娘亲的长钉,龙身蜿蜒起伏,如同山岳,越千旬呼吸声几乎将肺腑撑裂,他终于奔向高处,猛然一跃,渺小的身影仿佛蝼蚁,冲入魔尊体内,仿佛羊入虎口。


    “愚蠢。”魔尊讥笑。


    可下一瞬,他的笑容凝固,那根长钉穿透逆鳞重重扎向鳞片保护后的魔族本源,无数黑气喷薄而出,越千旬满头满脸的血,却一下又一下,抽出又插入,用钉子将那团漆黑的如同心脏一般的本源戳了个稀巴烂。


    “龙族的逆鳞只会保护祂想要保护的东西。”越千旬抬眼定定道:“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