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小雨(九)
作品:《拯救苍生从拆CP走起》 第151章小雨(九)
【重逢】
贺亭瞳听见一道琴弦崩断声,他掌中青年神色不断变换,一会儿是相里玄那双挣扎痛苦的眼睛,一会儿又是属于相里羲那双麻木腐朽的瞳孔。
最后一切回归平静,终究是活的长的占了上风,青年嘴角翕张,他道:“我要飞升,我还不能死,我已经熬了一千年,马上就要成了,我不能死!”
琴声一荡,贺亭瞳周身一麻,他听见了无数乱七八糟的声响,是琴音,是萧声,是钟鸣……相里氏本就附庸风雅,又因与乐宗同气连枝,故而族中多乐修,此刻无论有主无主的,乐器顿时同响,连同天地雨声,雷鸣也一齐汇入,谱就一曲浩瀚盛大的韶音。
贺亭瞳只觉得周身好似有泰山压顶,一瞬间连手指都在震颤,灵气在一瞬间被抽空灌入相里玄体内,那双漆黑的眼睛在一瞬间化作明丽的金色,不止如此,在相里氏里面杀他们老祖宗,这和当面拔老虎屁股**没有丝毫区别,打了这么半天,就算是用爬的,族内所有先辈,长老,客卿,弟子也全数**在一处了。
这千年世家底蕴如同通天巨木,无数道灵光交错,铺天盖地,尽数压下,誓要叫这胆敢冒犯的小贼灰飞烟灭!
贺亭瞳处于风暴中心,面色却显得平静,抬剑,若水之上浅淡的剑光在这席卷而来灵气中好似一点飘遥萤火,而就是这萤星一点,在铺天盖地的灵力强压下,晃动不灭。
七重境,若水。
若水剑最擅以柔克刚,相里羲以天地灵力强压,他便以剑意分而化之,狂暴纷乱的灵气袭来,又在靠近贺亭瞳的瞬间归于平静,化作天上风雨。
两相僵持中,相里氏的援军终至,无数箭矢对准了半空中的贺亭瞳,而后万箭齐发,箭如雨坠,就在要将贺亭瞳射成筛子时,天地一暗,如同泼墨般,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圆球,将贺亭瞳与相里羲裹了进去。
舟堇生终于赶到,道境释放,苦海顿时吞没所有袭来的攻击,与此同时漆黑的深渊在相里氏赶来的弟子脚下张开,眼见要将所有修为低下的小弟子尽数吞没时,一道冰冰凉凉的剑意擦过舟堇生的脖颈,警告性地割断他的耳坠。
受到对方威胁,舟堇生面色不虞,他盯着正与相里羲对抗的贺亭瞳良久,衡量了一下代价,下一瞬,不耐烦地发动道境,将那群弟子甩到百里之外的一梦
泽里。
瞬间清场,满满当当一堆人只剩下零星几点修为颇高,不受道境影响的高手与舟堇生纠缠。
琴音致幻,贺亭瞳心绪却平静,他望着已经陷入癫狂的相里羲,耐心地寻找破绽。
其实这琴声也有点好处,他感觉自己这十几世走马观花般在眼前过了一遍,原本被冥河泡过的脑子有点浑浑噩噩的,现在反而越来越清醒了,连带着那些黯淡褪色的情感,那些苦痛,愤怒,折磨痛入骨髓,可同样的,那些欢喜,憧憬,愉悦抚过他伤痕累累躯体,充盈了一整颗心脏。
过去的沉痛不会让他止步不前,未来的渺茫也不会让他心生绝望。
浮华过眼,贺亭瞳在纷乱人群中看见了一双暗紫的眼瞳,天真的,纯粹的,坚定奔向他的少年——
扶风焉。
他的阿扶,小玉人上空白的五官终于深刻起来。
贺亭瞳越打越兴奋,被相里羲引来的天地灵气被他化用,琴声连接天地,化作风雷,于是剑气便将这风雷也吞没。
蕴都内天地异象,风雷雨雪交错着来,本来明日是三月三上巳节,民间有灯会,此刻灯笼都挂着了,置于城中的灯楼被**吹地摇摇欲坠,就连从来灯火不休的神霄绛阙也因为一场殴斗关门歇业。
实在是不祥之兆。
都城之中的百姓逃出去避难,相里灵泽与张对雪赶入城中时看见的便是这乱成一团的样子。只有少部分仙官正在疏散人群,城中所有预警的灵器都在狂响,直至炸裂粉碎,而都城正中央,庞大无匹的灵力正在翻卷对抗,属于舟堇生的道境笼罩了整个相里氏主宅。
张对雪一道剑气将即将要倒塌的房舍封动,他从中捞出几个逃跑不及的百姓,朝着前方望去,脸上浮现忧愁,焦虑道:“舟堇生修为居然这般恐怖了吗?”
相里灵泽脸色难看,他匆匆道:“雪兄,你帮忙疏散人群,我过去看看。”
张对雪将他衣角一拉,欲言又止,相里灵泽嘴角一撇,安慰道:“放心,这早不是我老家了,不会为他们拼命的。”
松开相里灵泽,张对雪看着那道暗红色的身影朝着那团漆黑的墨色飞去,很快消失不见,他则提剑清出一条宽阔的大道,供人群快速疏散。
*
相里羲夺舍不久,神魂不稳,加之非他本体,相里玄无论是肉身强度还是识海心域都太过稚嫩,一曲终,他指尖鲜血淋漓,几乎看
见森森白骨。
相里玄的肉身难以为继,可贺亭瞳战意正酣!
再一剑挑断一根琴弦,贺亭瞳眼瞳发亮,横踢一脚,将相里羲一脚从天上踹到地下,轰碎一座宫殿,他再度贴身而上,不给他用琴的机会,对着那双混沌的眼睛大喊道:“相里玄,你再不醒过来我就杀你了!
青年手指挣动一下。
“他醒不过来了。相里羲口鼻出血,长琴之上,七弦尽断,他却还是执拗地抱着琴身不肯松手,怨恨地看着贺亭瞳,恶狠狠道:“你若在千年前,老夫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您也说了,是千年前。贺亭瞳拈出一个剑诀,他看着动弹不得的相里羲,脸上满是漠然,“早不是你们的时代了,老不死!
一剑落下,相里羲以琴身一挡,而后抬手掐诀,贺亭瞳好像听见了青年体内骨骼碎裂的声音,他眉头一皱,就见相里羲指尖抽动,作了一个极为繁复的结印。
“你要自爆?贺亭瞳冷笑一声,“且看是你的咒快,还是我的剑快!
华光一闪,相里羲袍袖翻飞,与贺亭瞳拉开距离,他如同一只在风暴中的翠鸟,就在贺亭瞳剑尖要没入他心口时,远方骤然传来一声怒喝:“相里玄!你在干什么!
铮然一道弦音袭来,贺亭瞳剑意一滞,他看见相里灵泽朝着此处奔来,只是一声呼唤,面前青年周身忽地僵住,自爆的最后那道印就这么卡住,那张癫狂的面容忽然凝滞,而后他缓缓转头,像是要看最后一眼般,贪婪的望向声音来处。
贺亭瞳毫不留情地一剑,穿过丹台,一瞬间,已然聚拢的灵气骤然消散,相里玄吐出一口血,这具壳子废了。
青年蹙眉,表情挣扎良久,最终归于平静,相里羲的元神骤然脱身而出,逃出这具将死之人的身体,灵气无以为继,狼狈的二公子便如断线的纸鸢般下坠,。
相里玄释然一笑,七窍流血,他望着贺亭瞳低声道:“多谢。
风雷大作,一切音调尽数消弭,他耳中只听见呼啸风声,数十年人生走马观花,一晃而过,最后凝固在柴房里少年喉咙中哼出的小调中去——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他呢喃,而后合眼,落入一片虚无之中。
“相里玄!!
相里灵泽嘶喊着扑身而来,却接了个空,他瞳孔一颤,只听轻轻一声脆响,砸在青石砖上,骨骼碎
裂
贺亭瞳没时间和他们寒暄那一团粲然的元神挣脱肉身后原本径直飞向相里灵泽贺亭瞳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愿直接一剑逼退。
相里羲无法靠近相里灵泽只能朝着人多的地方奔去贺亭瞳怎么可能让他继续夺舍害人当即追杀过去。
蕴都已经是一团乱贺亭瞳追着那一丝灵气穿过大街小巷他一身黑衣头戴面具众人只见他杀了“相里玄”此刻可以说对这个**狂魔恐惧到了极点人群纷纷避让相里氏族中弟子也有想要冲过来报仇还不待靠近就让贺亭瞳一手一个丢飞几米远。
“吾乃无歧路道主舟堇生!”贺亭瞳以灵力将声音扩散威严森冷“拦路者死!或者让本座将你们做成阴傀生不如死!”
果真话音一落不止前方方圆五里内听见声音的有腿生物瞬间全部避让。
相里羲找不到承载元神的躯壳神魂不断被天地道则消耗随着他的逃窜灵气化作源源不绝的生机涌入天地所过之处草叶破芽枯木逢春当真是如同春神过境一般四野是一片靡丽花海。
元神明明是不会累也不会痛的可相里羲却感觉到了痛也感觉到了疲惫。
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旧时推开一扇窄窄的院门走进去白川和墨不尘对坐着捏药丸子周修玉在和徐若木斗殴打碎了瓦房谢涟漪发上绾着只笔管正将繁复难解的大阵拆解她说要写一本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得懂的简笔阵图泽被世人傅缱在窗台前做一只机关兽看着封书信傻乐手指刮破了也不曾察觉。
越过一处处楼阁他走到了最里间推开门书墨的气息袭来明亮天光下一身朴素灰袍的青年敲着棋子朝他招手那双上挑显得冷利的眉眼柔和些许笑道:“阿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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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来了陪我下一局。”
终于相里羲逃至水面上风雨飘摇水面涟漪一圈又一圈他透过破碎的水面低头时看见了一张苍老疲惫的脸。
破碎的皱巴巴的脸。
他早在五百年前便天人五衰容貌不复当年应该化身一捧灰土了。
*
湖心内相里翎正疯狂摇着小蓬船他今日解禁后便约了阿阮见面备了一船的鲜花正打算告白谁知道天公不作美忽然下雨把他们淋成了落汤鸡这也就算了城中居然被邪修入侵。
到处都
是逃命的惊叫声,两个少男少女手忙脚乱按着船桨乱摇,却不得章法,在湖心打转,就在他们绝望的打算跳湖游出去时,忽地看见了一簇晃动的白光,如同一盏飘遥的灯火。
“来人啊!”相里翎如同看见了救星,疯狂摇动双手,大喊道:“救命啊!”
那点光团近了,可他发现那不是灯笼,那好像……是一个人。
一个半透明,只剩一个脑袋的人!
相里翎瞳孔紧缩。
“让开!快逃!”扶鹤的声音忽然响起,相里翎抬头只见他那贪财侍卫御剑飞来,身后远远跟着一大堆的相里氏叔叔伯伯祖宗们。
“完了,来不及了!”相里翎心底一凉,看着近在咫尺的光团,意识到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怕的要死,但已经躲避不及,只来得及扑倒阿阮,将她护在身下。
贺亭瞳心道要糟,相里翎年纪太小,神魂根本遭不住老怪物的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相里羲没入相里翎身体的灵团忽地一顿,就是这么一顿,贺亭瞳终于赶上,抬手一剑,刺中元神。
相里羲的身形变换,一瞬间由少年青年中年最后凝固为一个干瘦老头的模样,他背对着贺亭瞳,看着船舱内瑟瑟发抖若两团幼兔的少年,终究是没动了。
太累了。
靠着族人的血肉活这么多年,真的值得吗?飞升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也许当年百川说的是对的。
记忆中的相里羲坐在了徐若山对面,他看着这盘未尽的棋局,敲着棋子,长叹一声:“青冥,往后没人能陪你下棋了。”
元神溃散,长风吹过湖面,云销雨霁,过于充沛的灵气灌入整个湖面,圣人陨落之地,花木逆时而生,无数莲叶从水中涌出,浩浩荡荡开了一整湖。
湖岸之上,所有相里氏族**惊失色,而后便是痛哭声,长老们跪地拜别先祖,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喊杀声,誓要让魔头陪葬。
贺亭瞳站在船蓬上,负手而立,傲然道:“我舟堇生纵横天地,便是圣人来了也不怕,诸君可是活腻了要来送死?”
他又故技重施,周身涌动漆黑的阴森的鬼气,衣袍底下好像能听见千万道鬼哭狼嚎声。
“你……你你你居然是鬼修?!”船舱内相里翎刚刚惨叫一声,便被贺亭瞳打晕了。
岸边一众修士死死盯着贺亭瞳,迟迟不敢乱动,两边就这么沉默对峙,剑拔**张,直到一声
怒喝打破僵局——
“狂妄至极!星州何时成了你一个鬼修的撒野之地了!
灰蒙蒙天幕之中,雪白的箭矢穿破云层,从天而降,射向贺亭瞳,他挑眉,伸手一抓,捏住箭身掐在手中,转了转,随意把玩。
天际乌云散去,不知何时,一排灵舟悬停天幕,墨紫色的旗帜上,一个灿金的傅字飘遥晃动,船舷上,为首的青年长发高束,手持长弓,银雪般的长发在风中飞散,长眉倒竖,怒气冲冲道:“放开那对小孩,饶你不死!
贺亭瞳面具后的眼瞳微动,他正要说些什么,掌中那一支箭矢忽地爆开,一团雪色焰火不管不顾烧来,瞬间将他吞没。
他见过这火的威力,不死不灭。
可疼痛并未如想象中袭来,湖面上白焰熊熊燃烧,几乎照亮天地,焰火中心,贺亭瞳呆呆站着,他感觉这火像温水,如绸缎,似春风,驱散他周身寒气,仿佛一个经年的拥抱。
傅白榆洋洋得意的声音响起:“少君驾临,妖魔鬼怪怎敢放肆!舟堇生你死期已至,还不快快伏诛!
下一秒,他声音一顿,长风吹过,熊熊燃烧的焰火忽地熄灭,银亮的火星在天地之间飞散,那个鬼修没有烧成灰烬,而那小小的,布满鲜花的船只上,他家少君不知何时站立于其中,雪白的长发散落,融着淡淡月色,仿佛发着光般——然后,他不容抗拒地捏着那鬼修的后脖颈,轻轻揭开了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