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及笄宴（二）


    谢蕴拿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她淡淡“哦”了一声：“那这次徐府一定能挑个东床快婿了。”


    夫人阮氏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陪笑道：“是啊，女子及笄后便要忙活终身大事。早早定下来才是正道。”


    谢蕴笑了笑：“夫人，喝茶。”


    夫人阮氏不自然端起茶盏，不住偷瞧谢蕴的脸色。


    她今日来当然不只是来讨论礼单事宜，还带着别的小心思。


    只是这番小心思也不敢表现得太露骨，生怕引起谢蕴恼怒。


    因为她这个继女看着不动声色，却是极有主意又极有手段的。


    她小心翼翼道：“大姑娘，一个人闷在宅子里成天看书也不是个办法，多出去走走，认识点人物，也许将来就遇到了命中注定的有缘人。”


    谢蕴含笑：“夫人有心了。我会留意的。”


    夫人阮氏见她心情看着不错，赶紧又道：“我知道从前徐国夫人是有点失礼。去了徐国公府，我们就是客人，她必不敢这么对我们。”


    谢蕴知道她在委婉为从前徐国公夫人说媒的事道歉。


    她笑了笑：“这个是自然。我们不失礼，旁人自然寻不到什么错处。”


    夫人阮氏压低声音道：“听说，这次林大将军也去呢。”


    谢蕴挑眉，有点意外得知这个消息。


    “为何？”


    夫人阮氏似乎对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十分得意：“因为徐国公和林家有旧，好像还有点姻亲关系。徐国公有三女，大女儿前两年出嫁了，可还有二女儿待字闺中呢。”


    她轻笑：“两个女儿，说不定就被林大将军相中了呢。”


    谢蕴无奈摇了摇头。


    如今的世道中，女子成年人便只有出嫁一条路，聊来聊去没有什么新鲜事。


    夫人阮氏与她定了礼单，然后又寒暄了半天才心满意足走了。


    临走前，谢蕴让她带着青哥儿和巧姐儿明日一起去玩耍。夫人阮氏高高兴兴答应了。


    送走阮氏，谢蕴脸上这才露出疲态。


    明月心疼道：“要应付夫人真是心累，大小姐赶紧歇歇。”


    谢蕴道：“她不是真正坏心思，只是拘泥小见识罢了。真正作恶，她还不敢。”


    明秋端着点心前来，担心道：“明日徐国公府铁定来了京城中很多贵人，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不长眼的得罪大小姐呢。”


    明月不甘心道：“不长眼的人到处都有，难道大小姐不出门了吗？”


    明秋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就生怕大小姐会为那些不相干的人生气。”


    谢蕴笑了：“有什么好生气的？若我是这等小心眼的人，我早就被气死了。”


    两个丫鬟都笑了，开始说起了俏皮话逗谢蕴开心。


    谢蕴待她们亲如姐妹，她们自是事事都为她着想，生怕她因为一点小事郁结于心，闷闷不乐。


    谢蕴天生是个内敛的性子，又因早年丧母，早早通晓人情世故。


    所以她小小年纪便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要不是身边有明春三丫头，更少了许多少女的活泼。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谢蕴早早起身洗漱，梳妆打扮。


    天刚刚亮，她用完早膳，丫鬟们便为她装扮起来。


    她由着丫鬟打扮，等照了镜子，谢蕴不由吃惊。


    铜镜中自己一袭黛紫色襦裙，上身是薄如蝉翼的同色提纱外衫，身披一条绣金丝虫鸟披帛。


    一头如云乌发盘成流云髻，代替了从前死沉沉的明月髻。流云髻上插着四根南洋珠钗在晨曦微露的天光下宝华光转，珠光宝气。


    而鬓边簪着的是宫中内务府新制的春碟戏花点翠扶鬓，光洁的额上戴着一条西域进贡来的多宝额饰，金炼上七彩宝石熠熠生辉。


    四枝喜鹊缠枝金步摇、项间是同西域黛紫色宝石项链，手上是一对缠金手镯，还有一对镂空黄金臂钏。


    谢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半天回不了神。


    镜子中的人儿身材纤细颀长，风华绝色。这么多金玉堆在身上减不了半分风采，反而贵气逼人，无法直视之感。


    谢蕴摇头：“这么打扮太招摇了。”


    她说着要褪下手臂上沉重的臂钏。


    明月与明秋却阻拦道：“大小姐，人靠衣装马靠鞍。从前您就是太过低调，才让人有机会欺负到了头上。再说您堂堂国公之女，本该这般打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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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说什么？如今徐国公府上这么多贵人来，好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至于看轻了我们谢府。”


    谢蕴手中的动作顿住。


    她想了想，道：“也罢。”


    两个丫鬟见她终于肯如此打扮，顿时高兴起来。


    她们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生怕自家小姐在宴席上又一次被人看轻。


    谢蕴打扮完了，怡南苑的人禀报夫人阮氏和两位庶弟庶妹都已经准备好了。


    谢蕴看了看天色道：“嗯，出发吧。先去拜一拜夫子庙，拜完了正好去徐府。”


    说着，她与夫人阮氏一起出了府。


    夫人阮氏今日打扮的也十分富贵，青哥儿和巧姐儿也收拾得十分清


    爽。


    谢蕴见他们一举一动十分得体，心中欣慰。


    拜完了夫子庙，一行人到了徐府。


    到了徐府门口，各府的马车挤做一堆，来的宾客一个个衣着光鲜，锦衣华服。


    谢蕴在马车中耐心等着。


    明月欢喜禀报道：“大小姐，怀南王府三位小姐，还有高家几位小姐都来了呢。”


    谢蕴微微吃惊：“她们竟然来了？”


    夫人阮氏笑道：“可不来吗？这次徐府及笄宴大办特办，几乎请了京中大半的高门大户人家的内眷来，还有世家子弟也请了不少。”


    她撇嘴：“真是好大的排场，估摸得花上万两银子吧。”


    正说话间，马车外响起少女兴奋的声音：“谢姐姐，谢家姐姐，是我是我！”


    谢蕴探头看去，正是与自己交好的高家女儿，高淑君。


    高淑君今日穿着一件湘妃色长裙，尽显少女娇憨活泼之态。


    她笑盈盈看着谢蕴，道：“我就知道谢姐姐今日会来，于是早早就在徐府门口等着了。”


    她旁边的小丫鬟道：“是啊，我家小姐一听说谢大小姐今日要来，昨晚都睡不着捏。”


    谢蕴笑了。


    自从品茶会见到高淑君后，这小自己四岁的妹妹就对自己一见如故，还一起经历了惊险。


    她下了马车，高淑君看得呆了：“谢姐姐，你……你真美！”


    谢蕴微微一笑，执着她的手：“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