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休夫


    过了片刻，只见外面一众葛红色太监服的福公公手端明黄圣旨，大步前来。


    林大人见到福公公，立刻带头跪下，反而是谢蕴手持先帝御赐金牌，不用跪拜。


    福公公看了一眼谢蕴手中的御令金牌，道：“谢小姐何必如此大动干戈。那御令金牌以后要用的可是大事。这等些许小事犯不着请出先帝遗命。”


    谢蕴称是，让人将金牌收好。


    福公公随意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萧易城，发出几声冷笑。


    萧易城刚才还信心满满，现在听得福公公这么笑，瞬间又拿不定主意了。


    他小心翼翼问：“福公公，圣上旨意是不是申斥谢氏？她不孝不敬，又胆敢休夫，闹得侯府鸡犬不宁，实在是太过分了。”


    福公公似笑非笑：“哦？谢氏女当真不孝不敬？”


    侯老夫人立刻道：“是是！谢氏她断了侯府的开销，任由我无药医治，这就是不孝啊。”


    福公公又笑了一声：“哦？侯府开销竟然靠谢氏一人？”


    侯老夫人愣住，不敢再说。


    这要是说起来可真是没完没了。


    福公公见萧氏母子眼神闪烁，冷笑一声：“你们也别闹了。接旨吧。”


    他说着展开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义侯萧易城品行有损，苛待发妻，激起民愤，不堪重用，朕甚是失望。但念故去其父萧品正救驾有功，将功折罪，特罚萧易城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半年，鞭三下。”


    萧易城听第一句就脸色变了，听到“鞭三下”更是冷汗直冒。


    侯老夫人傻眼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不要哭嚎。


    福公公继续念：“镇国公之女谢氏，秀外慧中，谦和守礼，品行刚烈，守夫三年堪称北朝女子典范。如今无故被逐，朕心甚痛，特赏赐黄金一千两，南华国上贡布匹三十匹，宫制首饰三十套等。”


    “谢氏品貌兼优却受此无妄之灾。古语有云：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朕特许谢氏休夫，从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婚丧嫁娶，不再牵连。着令史官将其记录在册，警示后人。钦此！谢恩！”


    谢太公等纷纷感激涕零，跪地谢恩。


    福公公含笑递过圣旨给了谢蕴，道：“圣上说，谢小姐福气在后头呢。”


    谢蕴只觉得不解，却也知眼下这情形比自己预料的好上百倍。


    她跪地谢恩。


    萧易城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福公公一招手，身后一位颇为壮硕的公公持着鞭子上前。


    福公公道：“这位是宫正司大太监，荣公公。由他行使皇帝旨意。”


    萧易城脸白如雪，唇微微颤抖：“福公公，这皇上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福公公脸色骤然冷漠：“大胆！竟然质疑皇帝旨意！？”


    萧易城急忙伏地：“罪臣不敢！”


    荣公公面无表情：“小侯爷，咱家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他话音刚落“啪”的一下，萧易城只觉得剧痛铺天盖地差点背过气去。


    福公公在旁边道：“快谢主隆恩！”


    萧易城缓了半天，咬牙：“谢主隆恩！”


    就这样三道金鞭打得萧易城口吐鲜血，背后衣衫全裂。侯老夫人看着鲜血淋漓的儿子，眼一黑，昏了过去。


    ……


    三道鞭子结束。萧易城被抬了出去。


    福公公温和宽慰谢蕴：“皇上让老奴给谢姑娘传话，太妃那边想念姑娘想念得紧，有空多进宫陪太妃娘娘说话。”


    谢蕴动容：“遵皇上口谕。”


    福公公让身边的小黄门奉上盒子。里面是几本旧典籍。


    福公公含笑道：“这是皇上这些日子看的闲书。皇上说记得谢姑娘爱看，就让老奴拿过来给谢姑娘看看。”


    谢蕴谢恩接过。


    旁边的林大人听得满脸震惊。皇帝这赏赐可比金银珠宝赏赐贵重多了。


    可想而知，谢蕴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极高， 若不是如亲妹般看重，怎么会把自己看的闲书赐给谢蕴？


    ……


    休妻变休夫，百姓们吃瓜满足纷纷离开。


    谢蕴上了马车还有百姓们争相欢送。刚才还哭丧着脸的明月明秋脸上瞬间换了神气。


    她们都没注意在街道尽头一辆黑色马车静静停着。


    直到人群散去，才有一位小厮模样的人匆匆靠近马车。


    “爷，事情是这样的……”


    小厮说得眉飞色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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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八卦看足的模样。


    半晌，里面传出笑声：“荣公公的鞭子还是可以的。”


    小厮两眼放光：“爷说对了，荣荣一鞭子就把萧侯爷衣服都打烂了，啧啧……现在全京城都得笑话他是第一个被休夫的。”


    马车里传出轻笑，车帘一动，一样东西丢了出来。


    “给林大人，让他把今日这案子写在城墙上，以儆效尤。”


    小厮坏笑着接了东西就又返回府衙。


    风吹过，车帘微动，半张含着讥笑的脸若隐若现，一转眸已是绝代风华。


    ……


    谢蕴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口，就瞧见门口面色焦急的两位管家。


    黄管家见她马车来了，赶紧上前：“小姐，不好了，夫人带着二公子和二小姐出去了。”


    谢蕴皱眉：“怎么回事？”


    黄管家急的跺脚，将事情一说。


    谢蕴眉心拧了起来。她叹了口气：“好吧，我去将夫人唤回来。”


    说着她又上了马车，径直向侯府而去。


    到了侯府门口，只见乌泱泱围了一圈人。人群正中央里面阮氏带着一儿一女披麻戴孝地跪地而哭。


    他们身下有席子，身上一片雪白。


    阮氏抽抽噎噎的哭泣声传出来：“……国公爷您在天有灵出来瞧瞧。您过世三年未满，萧家竟然要休了大姑娘。您九泉之下怎么瞑目？”


    “妾身无能，不能为大姑娘出头，只有在这里跪求各位评个公道！萧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他们一开始让大姑娘冲喜，现在好了就迎了新人踢了旧人。他家还要吞了大姑娘的嫁妆！……”


    阮氏哭得梨花带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们十分同情，纷纷骂着萧家不仁不义。


    反观萧家大门紧闭，仿佛里面的人都死了一般。


    谢蕴摇了摇头，慢慢下了马车。


    阮氏见她来了，哭得更凄惨：“大姑娘，今日府尹大人怎么判？”


    谢蕴扶起她来，柔声道：“夫人，我们回去再说。”


    阮氏心急如焚，但眼下这时候又不能太表露急切，于是只好拖着谢蕴哭哭啼啼。


    谢蕴撒了手，淡淡道：“夫人，在这里哭闹失了体面，平白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