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怎么算是偷呢


    谢蕴点了点头，随后慢慢走进屋里去。


    她刚进屋，就看见一位美妇人满脸含笑地迎了过来。


    她上下打量谢蕴，对左右说道：“大姑娘果然长高了，圆润了不少。”


    谢蕴见过礼，阮氏赶紧让左右看座。


    一番端茶上点心，谢蕴只静静坐着看着。


    阮氏寒暄了几句，忽地抹泪：“自从国公爷过世，妾身肩上的重担是一刻都不敢放下。青哥儿，巧姐儿越长越大，我却越发愁得慌。”


    谢蕴抿了口茶，静静听着。


    阮氏擦了把眼泪哭道：“妾身就怕一个没做好，两个孩子长歪了去，那可不是污了国公府的名头？”


    谢蕴道：“方才见了弟弟妹妹倒是长得极好。夫人不必担心。”


    阮氏见她泰然自若，按住脸，抽泣：“写了几百封信去打听大公子的消息，却是石沉大海，一封信都没回。大公子他……他当真遭遇不测了吗？”


    谢蕴看了她一眼，依旧轻声细语劝慰：“夫人放心，大哥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阮氏擦了擦眼，犹豫了片刻问：“大姑娘，你这次回府来是为了何事？”


    谢蕴淡淡道：“我要与世子合离，所以回娘家住几天。”


    阮氏大惊失色，差点失手打翻茶盏。


    她要假装哭泣，忽的看见谢蕴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自己看。


    那双眼澄澈如镜，仿佛能看透人心。让她想好的词一下子都忘了。


    她讪讪道：“怎么的好好就要合离呢？这合离可是大事，大姑娘三思才行。”


    谢蕴慢慢道：“夫人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


    阮氏愁容满面：“这可怎么办才好？国公爷和夫人去世之前千叮万嘱要妾身好生照顾大姑娘，可如今大姑娘竟然要合离了。……这萧家真不是东西，忘恩负义！”


    她说着骂了起来。


    谢蕴坐了一会儿，和阮氏扯了些闲话就借口自己要歇息回了房。


    阮氏等她走了，挥退了无关紧要的下人，这才换了脸色。


    她身边是一位年老的笑脸嬷嬷，陈嬷嬷。


    陈嬷嬷道：“夫人，大小姐给二公子和二小姐送了贵重的礼物。在礼数方面大小姐是不会缺半点的。”


    阮氏听了，嗯了一声：“她向来是个周全不胡闹的人。这点我倒是一直很放心。”


    陈嬷嬷见她眉心皱着，问：“夫人是担心大小姐合离的事影响两位公子小姐的名声吗？”


    这话戳到了阮氏的心里。


    她恼道：“可不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女大小姐竟然被合离。说什么合离，我看她是让萧家扫地出门了。”


    “哪个合离的女子名声能好？合离后的女子住在娘家，娘家可是要被人笑话的。青哥儿和巧姐儿才不到十岁，虽然还没议亲，可若是大姑娘被合离后，他们一定找不到好人家了。”


    她说着开始埋怨谢蕴老实没手段，明明是按了圣旨赐婚过去萧家，竟然混成这副模样。


    她越说越气，说得口干舌燥才罢休。


    阮氏歇了一会儿，又突然道：“这可怎么办才好？若是她打定主意回国公府长住，那不是多了个累赘？”


    陈嬷嬷道：“夫人这么想可不对。大小姐当年出嫁带了不少嫁妆。若是合离的话，这些嫁妆应该归回国公府。夫人和公子小姐日常就不会如此拮据了。”


    提起谢蕴的嫁妆，阮氏眼睛亮了亮。


    她压低声音问：“当真有不少嫁妆？”


    陈嬷嬷是阮氏心腹，在国公府时日也算长。


    她比了个数目，道：“夫人，您可得对大小姐好点。她若是动真格合离对国公府才好。这么说吧，将来二公子和二小姐的荣华富贵就不缺了。”


    阮氏愣了好一会儿，立刻道：“那还不赶紧的！把我前几日买的一斤血燕给大姑娘送去。就说我看她清瘦了许多，实在是太心疼了。”


    ……


    谢蕴回到傲霜苑，明月和明秋为她更衣拆发。


    明月边才为她梳理如瀑长发，一边抱怨：“这阮氏说话真是绵里藏着针，字字句句都在戳小姐你的肺管子。一会儿哭诉自己不容易，一会又哭大公子没消息。真是膈应人。”


    明秋道：“她那点心思还不明白吗？就是让小姐住着不安生罢了。”


    过了一会儿，陈嬷嬷提着燕窝过来，将阮氏嘱托的话说了。


    明月明秋听了直撇嘴。


    谢蕴温声道：“转告夫人，我这里不缺补品。礼物拿回去吧。”


    陈嬷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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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知道小姐不缺，但这是心意。小姐就收下吧。”


    谢蕴想了想，对明月道：“把前阵子江南铺子送的几匹杭绸送去给夫人挑挑。”


    陈嬷嬷连忙说：“使不得。”


    明月拿了绸缎，上前道：“你这老嬷嬷说什么呢。这叫有来有往。”


    谢蕴道：“嬷嬷只管拿去，另外告诉夫人不必为我费心，一应东西我都有。”


    陈嬷嬷恭恭敬敬回去复命了。


    等陈嬷嬷回去，明月奇怪道：“刚说阮氏说话绵里藏针，现在怎么那么大方送了补品。”


    谢蕴看


    了她们一眼：“就你们话多。快别说了，吵得我脑仁疼。”


    明秋不服气：“小姐就是嫌弃我们两人，明春姐姐平时说话才厉害呢。也不见小姐让她别说了。”


    谢蕴笑了笑，忽的问道：“她如今应该到了庄子上了吧？”


    明月明秋点头：“应该到了。”


    谢蕴点了点头，神色淡淡的：“她是个利索能干的。差事给她我也放心。”


    入了夜，谢蕴却睡意全无。


    两个贴身丫鬟都在外间睡下了。


    谢蕴披衣起床，慢慢走到了院子中。


    月色凉如水，庭院照得如白昼般。谢蕴在院子慢慢走了一圈，鼻间花香袭人，树木葳蕤，草虫窸窣。


    一股熟悉的心情涌上心头。


    她走到了秋千旁，碗口大的绳子还结实如昔，就是秋千木板上风吹日晒斑驳痕迹。


    她看着，轻轻叹了口气。


    “咚”地一声，有个小石子丢在她脚下。


    谢蕴循声看去，只见一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正报剑坐在屋檐上。


    月弯如刀，那人银质面具遮挡了大半个面容，只觉得他身量颇高大，气质潇洒不羁。


    那男子笑嘻嘻问：“喂，小姑娘，你半夜不睡觉出来院子里溜达，也不怕碰见鬼。”


    谢蕴左右看了看，这才明白那面具人喊的“小姑娘”是自己。


    她问：“这位大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偷东西吗？”


    那男子撇嘴：“什么偷东西？江湖上的事，怎么算是偷？”


    谢蕴指了指他袖子中露出来一截粉红色绸缎，面不改色道：“这绸缎好像是我库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