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孤好着呢


    小厮道：“可不是么，所以望月楼的掌柜也不敢赶人。不过说是快结束了，一会就有厢房了。”


    车厢里恹恹的男人冷哼一声：“稀罕那些破厢房吗？拿孤的令牌，望月楼有院子，包一座便是。”


    说着一只修长的手探出，玉莲花般的手上一块玉牌静静躺着。


    当真是皓白玉手如莲，说不出的妖冶。


    玉牌是紫玉上面龙纹祥云，贵气非常。


    小厮急忙跪下，战战兢兢接了。


    桃花眼回头埋怨：“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有热闹不看。两人待在一个园子喝酒有什么趣味？还不如不出宫呢！”


    “闭嘴。”那人冷冷道，“要不你滚回宫去？”


    桃花眼只能委委屈屈闭了嘴。


    ……


    谢蕴一番交代完，各位掌柜们纷纷上前说话。


    一人一句，便是几十句话，何况一人根本不可能是一两句就完事。


    谢蕴吩咐完，只觉得口干舌燥，头晕眼花。


    明月道：“小姐，歇歇再回府吧。院子已经布置好了。正好这几日小姐在府中憋闷，在这里散散心也是好的。”


    谢蕴点头。


    她今日交代清楚，那些商号的掌柜自然是吃了定心丸，以后便少了许多麻烦。


    主仆三人在伙计引路下到了一处极雅致的院子。


    院子像是特地为谢蕴准备，有精致酒菜，有精美点心，还备有女孩子喜欢玩的投壶，花牌。


    谢蕴于是在院中歇下。


    她早起又说了一上午的话，早就累极，于是喝点花茶吃了几口点心就在院中的厢房睡下。


    这一觉睡了大约一个时辰。


    谢蕴醒来，丫鬟都不在身边而是在前院玩闹。


    谢蕴笑了笑，自己随意披了件外衫就走了出去。


    院子里明月和明秋正和几个小丫鬟还有院里七八岁的小厮玩笑打闹。


    谢蕴并不出声制止。自己年纪不大，贴身丫鬟陪嫁过来年纪也颇小，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


    谢蕴看春色晴好，连日的郁气消散了许多。


    虽只是暂时在这望月楼的后院歇息，但对她们这些守规矩惯了的女子来说是难得的放松。


    谢蕴不想打扰她们的兴致，打算一个人悄悄在院里走走便罢了。


    她绕了屋后，正好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小径旁都是春发的小花，十分有野趣。


    谢蕴慢慢顺着小径走去，一边走一边欣赏园中春景。


    此时已是四月初，草木葳蕤，花儿冒出头来。不远处有一树海棠开了，花色灼灼，撩人眼目。


    她走了一会，小径就走尽了。


    小路尽头有一处木门虚掩着，能看见旁边院中的春景。


    谢蕴本想就这样走了，但看见那硕大粗壮的海棠花树旁竟有一架秋千。


    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做姑娘的时候自己绣阁前就有株玉兰花，树下也有一个秋千。


    彼时母亲还在世，哥哥又甚至疼她，每次做完功课练武后就来陪她玩。


    兄妹两人相差十岁，哥哥身强力壮，她娇弱。于是哥哥经常推着她玩秋千，哄得她开心一整天。


    可自从母亲过世后，不多时哥哥上了战场，再然后父亲年迈多病，也没了昔日欢笑。


    谢蕴看了那秋千好一会儿，终究是忍不住悄悄进了隔壁院子。


    庭院无人，秋千静静垂着。


    谢蕴轻抚秋千，默默垂泪。


    “你哭什么？”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蕴怔忪片刻急忙回头。只见一树海棠之下站着一位紫衣乌发的公子。


    她在恍惚中心里掠过一个莫名的念头：哪里来海棠男仙？


    那紫衣乌发的男子扶着海棠树站着，乍一看去，只觉一团紫气如云将他笼罩，如墨绸般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头，洋洋洒洒宛若瀑布。


    男子眉眼极俊美，如描摹般，剑眉星目，说不出的冷峻。


    他眸色深沉，薄唇勾起，神色漫不经心中带着几分冷情和讥诮。


    谢蕴看清楚他的脸后，只觉得他格外熟悉。


    男子看见她后，也微微怔忪。


    他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想起什么似的，他便不吭声。


    谢蕴知道惊扰了这位公子，福了福：“对不住，打扰了。小女子这就走。”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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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转身离开。


    那男子忽又道：“你刚才哭什么？有人欺负了你？”


    谢蕴脸微红，低头道：“不是。”


    男子慢慢朝着她走来。等他走到了近前，谢蕴只觉得一股冷冽的气势扑面而来。


    男子的容颜越发清楚。


    他人很高大，墨发披散，眼角不知为何有两抹胭脂色，将他原本浓烈的五官衬得如魔魅似的。


    谢蕴心口窒了窒，不由退后一步。


    男子薄唇微勾：“你怕孤？”


    谢蕴依旧低头：“非礼勿视，小女子不敢唐突贵人。”


    男子忽地清冷笑了笑：“原来你还是认得孤的。孤以为你眼瞎了呢。”


    他一撩长袍坐在了秋千上。层层叠叠的紫袍垂下


    ，他宛若凌空而坐的紫衣仙人。


    谢蕴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身上邪气与仙气并存，心生向往时又忍不住害怕。


    男子眸色如电，缓缓开口：“你不用害怕。孤又不会害你。”


    谢蕴知道再也瞒不过，深深一福身：“臣女谢过十一爷救命之恩。”


    男子“嗯”了一声，又问：“你刚才哭什么？又被人欺负了？”


    谢蕴脸脸微红：“不是，只是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哥哥，心中难过。”


    男子想了想，道：“哦，你哥我见过几面算是少年才俊。你是镇国公之女，为什么不求皇上帮你查个清楚？”


    谢蕴不语。


    男子见她沉默，忽的冷笑：“这般低调，难怪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去。”


    谢蕴只是默默。


    男子见她还是不吭声，赌气一甩袖子：“孤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来求孤帮你查查你哥的下落？”


    谢蕴心中叹气，道：“军国大事，女子不得干涉。臣女不敢。”


    男子冷笑：“孤说你敢，你就敢。快些求孤，孤帮你找你哥。”


    谢蕴委婉拒绝：“十一爷何必趟这趟浑水？再说臣女听说十一爷身子也不好，就不要为臣女操心了。”


    男子听了这般体贴的话，反而怒了：“你说孤身子不好，哪只眼睛看出不好了？孤好着呢。”


    他蹙眉催促：“快啊，求孤，孤就帮你把你哥找出来，怎么样？”